冷云溪離開時沒有留下任何指示,皇家顧問律師有些遲疑,這種情況下是繼續準備收購事宜,還是等詹家那邊的反應後,他再謀定後動?
可是,事情完全在他想得頭疼之前朝着完全不可思議的方向發展下去。
c國國內稅務機關除了要求追繳詹溫藍因“假冒”外資企業而躲避的稅款,竟然在他英國的官司敗訴後立馬嚴令要求他回國接受調查!
這在以前從未發生過。
而最讓那位對c國稅務相關法律也有所瞭解的律師極爲驚訝的是,連詹溫藍的父親,那位身份極特殊的司令也被要求立即回國。
收到這份文件的時候,他發現,壓根不需要再費什麼頭腦去絞盡腦汁地將那家英國珠寶品牌收入冷云溪的囊中。
整個詹溫藍所有旗下的企業股票如果幾天前是突破最低底線,如今的情況是完全跌停!轉手都來不及,更別說握在手裡待價而沽了。
現在留給詹溫藍可以選擇的路只有兩條——一條,立即回國,手中所有的英國資產賤賣出售;另一條,宣佈破產。
無論詹溫藍選擇哪一條,冷云溪將那家珠寶品牌控制在手都是輕而易舉。
果然,當詹溫藍及詹司令登機回國的前一個小時,皇家顧問律師收到了他的短信。
直白而簡潔,一如其人的作風,乾淨利落。
在此期間,皇家顧問律師一直沒有聯繫上冷云溪,彷彿隨着詹溫藍的離開,她的行蹤變得越加飄忽神秘,這讓他突然從心底生出一種隱約的猜測。
c國那邊出手的時機這麼湊巧,是不是這其中也有某人的影響?
可惜,再多的猜測都是枉然。當他收到冷云溪轉賬過來的一大筆鉅額律師代理費後,那家英國珠寶品牌以極低調的聲勢順利劃入冷云溪的名下。而作爲戰略第一局,隔天,整個歐美的人都知道一件時尚盛事——冷云溪將挑選一件被英國列爲國寶級的珍品珠寶當衆拍賣,作爲慈善基金捐給英國某福利機構。
不僅是時尚界人士,連許多商界人士都收到了那場拍賣會的邀請函。時間,就定在三天後。
如果說,珠寶品牌的易主除了當事人雙方,其餘人壓根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完全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那麼這場慈善拍賣幾乎是繼詹溫藍爆出財務醜聞後的有一大驚人消息,引得思路八方的人都將目光轉向這家珠寶品牌的新主人。
詹司令自那天聽到冷云溪在電話裡說的話之後,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雖說久經風浪,這麼多年早已練就了不動神色的本能,可當他和詹溫藍下了飛機,通過海關的那一瞬間,他整個人猶如被當頭潑下了一盆冰水,整個人都怔住了。
“您好,”來的兩人身穿公職人員服裝,將相關證件遞到詹司令及詹溫藍面前,出示了一會,隨即收回:“請和我們走一趟。”
竟然,在人來人往的飛機場就將他們截住,直接帶走。
這一輩子,除了剛開始從軍營了苦熬着的時候,受過妻子孃家人一些暗中譏諷嘲笑之外,詹司令從未遭受過這麼待遇。整個人還沒有晃過神,就見那兩位公職人員公事公辦地轉身,伸出手“請”他們配合離開。
那一刻,望着四周竊竊私語、眼神揣測的路人,詹司令簡直羞憤欲死。
這麼多年來,他在大區裡還從沒有人敢這樣當衆甩他巴掌!
青筋暴起,詹司令幾乎就要衝上去拉住那兩人,旁邊卻突然伸過來一隻手。
冰冷,毫無生氣,似乎連一點溫度也沒有。
靜靜地扣住他的手腕,詹溫藍平視着父親:“爸,我希望你能保持冷靜。”
詹司令一呆,爲他眼中的那團死水微瀾而心生震顫,卻聽,詹溫藍的下一句更爲冰涼:“冷云溪既然表明了態度,以我對她的瞭解,你最好做最壞的打算。”
詹司令一僵,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兒子:“你,你說什麼?”
難道真的一個小丫頭片子在電話裡隨便放兩句狠話,他不僅要夾着腦袋做人,還得膽戰心驚地誠惶誠恐!
詹溫藍冰涼的雙眸裡露出一份苦澀,微微閉了閉眼,那雙從來溫潤儒雅的眼睛裡漸漸地落成一地塵埃。
“我只是希望,你到時候,不要承受不住。”
稅務機關有什麼權限勒令他們立即回國?連機場都沒有出,就被人直接“帶走”?
他的父親不是腦子不夠使,而是被冷云溪的年紀迷惑,認爲她不過是天馬行空地在那自吹自擂,可到底事實會是什麼?詹溫藍慢慢地攥緊手心,連他現在都已經猜不透了。
冷云溪,冷云溪……。
他在心底默默地念着這個名字。
反覆,而迷茫。
是不是,一開始,在那晚跟着她一路尾隨到“不夜天”就是個錯誤。
他看得到她表面的絢爛華麗,卻沒看清她藏在浮華下的真正的面容。
權勢,家族,大義凌然的原因背後其實掩蓋着太多複雜陰暗的東西。
或許,從他蓄意接近她的那一刻起,這場結局就已經註定——勝者爲王,敗者爲寇。
她的家人既然已經平安度過危難,怎麼可能放任他們安然?
“請吧。”那兩位公職人員看他們遲遲不肯動,忍不住回頭,又做了個“請”的手勢。
詹司令臉色漲成醬色,脖子上幾乎連動脈都看得一清二楚。“我自己會走,催什麼催!”
兩人在周邊無數人驚訝揣摩的眼光下,隨着那身穿制服的公職人員離開。
第二天,詹家如遭電擊。
詹夫人給遠在英國的母親打電話,哭聲顫抖:“媽,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
詹老夫人自從女婿和外孫離開後一直心神不寧,突然聽到女兒這通電話,整個人都如風中樹葉,搖擺得不成樣子:“怎麼了?你別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慢慢和我說。”
“溫藍和他爸的電話突然都打不通,從昨天開始,連一點消息都沒有。我派去接他們的人也突然不見了。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他們那麼趕着回國?你知道的是不是?告訴我,求你,快點告訴我。”詹夫人自從嫁給丈夫之後,一直沒操過什麼心。自己兒子又爭氣,圈子裡的人沒有不羨慕的,如今一下子兒子和丈夫都失聯,她整個人都快瘋了。
詹老夫人杵着柺杖,一下子腳軟,手勁一鬆,整個人都疊在地上。
喘着粗氣,右手緊緊地扶着胸口,臉上沁出層層冷汗。
“老夫人!”老管家趕緊衝上去,從緊急醫用箱裡取出藥丸,迅速地讓老夫人服下,見她逼着的眼睛不住地顫抖着,忍不住接過電話。
“媽,媽,你怎麼了?說話啊,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你說點話,千萬別嚇我啊。”詹夫人的聲音顫慄得更加嚴重,整個人都要昏厥過去了。
老管家趕緊應聲:“沒什麼,夫人,您別擔心,老夫人只是一下子急得有些岔氣。待會找醫生來看看就好。您放心,我在這呢。”
“管家,我……。”詹夫人急得不知所措,幾乎亂了手腳。還待說什麼,卻被老管家一下子打斷。
“少爺和老爺應該只是被請去履行正常程序。過幾天就沒事了,您放心,絕對不會有什麼問題。”這話,他說的空洞,絲毫沒有任何底氣。可如今,也只能靠着這種沒有依據的安慰來緩解對方的情緒。
詹老夫人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醒來之後,已經睡在牀頭,第一反應就是要打電話給女兒,卻被老管家給制止了。
“老夫人,您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最重要的,還是少爺他們能儘快解決問題。否則,您就算說破了嘴,夫人那邊也安不了心。”
詹老夫人恍惚地倒回牀上,悲愴地用手遮臉:“作孽啊。這都是做的什麼孽!”
老管家悲傷地低下頭,臉色一片蒼白。
三天後,當漆黑的夜幕降臨,一襲天鵝絨藍色長裙禮服加身的冷云溪慢條斯理地從賓利上露出腳踝時,整個倫敦所有知名與不知名的媒體都將長長的鏡頭對準了她。
那空靈清冷的眼像是一波湖水,狹長的眼底像是最通透的一面鏡,將整個世界都能印進去,讓人忍不住想要一窺究竟。
從沒有見過誰,走在紅毯上,身上竟將慵懶和華美這兩種氣質結合得這般極致。
像是浮動的雲,在那紅色的土地上漸漸盪開,又像是印在血色的泥土中的極品溪蓀鳶尾,讓人只要看上一眼,心魂都爲之所虢。
而最最讓人吃驚的是,她的額前赫然帶着瑪麗皇后的大英帝國女孩冠。
所有的媒體都癲狂了,發狂一般地開始聚焦,死命地開着閃光燈。
那是伊麗莎白女王最爲人熟知的頭冠之一,更是出現於英鎊的紙幣及硬幣上。1893年,這頂王冠作爲禮物送給瑪麗公主,慶賀其嫁與約克公爵,即後來的國王喬治五世。王冠呈渦卷鏤空葉形造型,鑽石密鑲於金銀座託中,完美的簡直就像是一場夢一樣。
而它,正是冷云溪今晚捐出的慈善珍品。
就在所有人爲這場豪奢的慈善拍賣而興奮發狂的同時,b市當天傳來一則轟動全城的消息。
因爲冷家的“協助調查”而三個月內都留在b市卻職務一直懸而未決的詹司令終於得到了他的調令。
可惜,不是什麼高升喜訊,而是一則無限期的“停職調查”——
而這一刻,恰好是冷云溪宣佈舉行慈善晚宴的第三天,似乎,從一開始,她就算好了時間。
在詹家最落魄的那一天,她亦在英國完美了開啓了一場華麗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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