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偳坐在久違的飯桌前,面前是各式菜餚,簡直涵蓋海、陸、空。海鮮、鴨湯、水煮魚、麻婆豆腐、百鳥歸巢,簡直比年夜飯還要豐盛的節奏。不過,眼下,他倒是一點動筷子的急迫感都沒有,反而是眼睛忽左忽右地盯着一桌子的人。
老爺子的臉,哎呦喂,不要怪他不孝,實在是看着辣眼睛,簡直笑成朵菊花一樣。
嬸孃的臉,嘖嘖,他眨了眨眼睛,像是被什麼某明的光給刺了一下,嬸孃眼下簡直像是要發光啊。
唯一稍微內斂點的,也就是叔叔了。可惜,望着云溪,眼珠子都轉不動,這樣子,哪裡是平日裡冷麪高層的樣子?
冷偳拿起筷子,輕聲嘆息。“云溪啊,你簡直就是定海神針,團寵地位一百年不動搖!”
之前,因爲喬老在法院當衆說的那些話,一大家子都遊魂似的。云溪的身世一解釋開來,於某些人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但某種程度上來說,亦是解脫。畢竟,這麼多年都藏着的秘密,終究不會藏一輩子。
“羨慕?嫉妒?恨?”云溪將水煮魚盛了一碗,慢條斯理地擡頭看他一眼:“誰讓你爹不疼,娘不愛,偏偏是個男的?”冷偳的爹對他那可是盡得“棍棒教育”的精髓。害得這廝,每次看到親爹就跟耗子看到貓一樣。
不過,誰讓他放着這麼好的家庭背景,非要去從商呢。
作爲紅色家族來說,若是在仕途上沒有未來,再多的錢也等於零。
想當初,家裡也曾傾盡全力,爲她鋪路。
當時,她從歐洲三個月回來,看到全家上下安全度過“協助調查”危機,亦沒費心思在這方面,倒是把全部注意力放在生意上,以至於,後來公司越來越大,手上的資產越來越多,倒是富豪們求也求不來的“官途”被她徹底撇開。
云溪慢慢吃了一口麻婆豆腐,靜靜看了老爺子一瞬。
她花了幾天的功夫,就接受了現實,子墨或許覺得,她是太過心軟,又或許,純粹對冷家感恩,但,其實,很多事情,在細節上,才能真正體現良苦用心。
若是真要算起來的話,冷家這麼好的資源,完全可以把冷偳扶上位。畢竟,他纔是親骨血。畢竟,那個時候,她還沒有和嶠子墨在一起,只是一個看上去在冷家上下落難,卻毫無動靜,反而悠閒漫遊歐洲的任性女子。
畢竟,事情最初的導火索,是她同意了詹溫藍的追求,才使得他有機會在她房間裡放下誣陷的“證據”。
她捫心自問,便是真正自家的孩子,哪家家長又能做到這般寬容大度、全心付出?
他們爲她鋪路時,只盼她有處可依、有權可掌,唯有這般,才能早早走出當初的心殤……。
親手爲張翠盛了一碗湯,她輕輕推到她的面前:“媽,多吃點。”
“嗯,嗯。”張翠抿着脣,小心接過湯碗,眼底的笑,怎麼也掩不住。
嶠子墨在一旁,靜靜地看着所有人,輕輕地勾了勾脣。
雖說,他的確對於云溪身世沒有絲毫在乎的地方,但是,眼下這般其樂融融的場景,是不是代表,他的結婚計劃可以如期進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