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站在臺上看着冷云溪,狹長的漆黑眼眸中閃着冷冷的光,那一層濃密的睫毛下,偶有厲色閃過,卻任誰也無法窺視他此刻的心情,高貴得令人不敢直視最新章節。
這一個素來毫無弱點的人,此刻帶着驚人的氣勢,與臺下云溪的視線直直交接。
他的眉漆黑濃密,他的眼,幽深難測,這樣的氣壓,便是滿場的鴉雀無聲都無法讓他多出半分表情。
但是,這一切,對冷云溪來說,似乎都沒有絲毫反應。
她,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分詫異。
甚至連一個猶豫驚愣的表情都沒有。似乎,早就料到,他會突然點到她的名。
她看着這個男人,臉頰在燈光下,一半豔殺四方,一半詭譎幽靜。
她低頭,冷笑。
這個整整在她生活裡出現了五年的人,曾經和她耳鬢廝磨,讓她體驗到了作爲女人的極致幸福,也曾經默許蕭氏所有的人尊她爲未來的第一夫人,把她捧到了天上,他也在她無知懵懂時,手把手地教導了她的金融第一課,挖得了第一桶金全文閱讀。
但,也是這個人,讓她的外公落魄街頭,發瘋癲狂。他在她自詡爲家的地方,摟着別的女人徹夜歡愛,告訴她,她不過是個被人壓的玩物。
更是因爲他,她再也無家可歸,衆叛親離。
即便是重生爲冷家的天之驕女又如何?
她,眼下不過就是個孤魂野鬼。
她最樂的日子變成了最屈辱的回憶,而現在,她的真誠美好通通都下了地獄。
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
眼下,他還敢用這種高高在上的眼神俯視她?
好!
很好!
蕭然承認,從來沒有一個人給他這樣奇異的感覺。
一個不過才上大一的學生,竟然會有這樣一雙深的看不到底的眼。
偏,她長得太過漂亮,白得透明的皮膚幾乎讓他覺得像是完全透明的。
回頭看了一眼隨行的公司下屬,對方正張着嘴,滿臉的不可思議,甚至已經帶着些驚慌,卻是神色間並沒有多少氣憤,反倒是驚豔和崇拜的成分居多。
驚豔也就罷了。小丫頭的確長得漂亮。
至於崇拜?
蕭然半眯着眼,側頭,望着底下左右學生都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眉頭開始下意識地收攏。
倒是,真有很多年,沒有見過誰能在他面前露出這樣鎮定的表情了。
“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冷同學就是前幾天幫助金貿國際拿下能源競標案的企業代表?”他的語音不疾不徐,依舊帶着天生的冷淡,面上的笑容不見分毫,筆挺的西服上那一枚精緻的藍鑽似乎帶着蠱惑人心的妖氣,竟引得衆人目光定住在這張俊美到極致的臉上,離不開分毫。
站在他身後的蕭氏員工們嗓子眼忽然一陣哆嗦,趕忙垂下眼簾,心想,壞了。
云溪坐在位子上,聽到他這句“冷同學”,忍不住垂下眼簾。
是誰說過?
塵緣有盡時,風月總無邊。
有生之年,陌路相逢,他不識她,她卻對如煙往事記得一清二楚!
“蕭總過獎了,我不過剛接觸商業知識,冰山一角都沒見到,能贏,主要還是金貿國際的計劃案比較受評委組青睞,僥倖而已。”說話用詞極爲謙遜,偏她身子坐在椅子上,根本動都沒動。
和旁邊那個剛剛提問的奇葩站着恭恭敬敬的樣子比起來,真是要多尊榮就多尊榮。
對他說剛接觸商業知識,不過是個新丁,她這意思是拐着彎地罵蕭氏外行,連個新手都贏不了?
蕭然自出生以來,長輩前輩暫且不論,敢這樣敢當着他的面拆他臺的人,女人之中,冷云溪絕對算得上是第一人:“冷同學既然能僥倖一次,想來也能僥倖第二次。不如,剛剛你同學的這個疑問你來回答,如何?”
他看着全場呆愣的眼光已經全部轉到冷云溪的身上,又加了一句:“我也很想知道,冷同學到底是靠着什麼秘訣贏得了這次競標。”
老金在一邊聽着只覺得有什麼哽在了喉嚨口,吞不得,咽不得。
這問題刁鑽的,云溪是回答好了,得罪了蕭氏,回答不好,惹得滿堂鬨笑。
得罪了蕭氏,還沒完全踏入職場,名聲就臭了,估計,沒有哪家膽子大到會爲了一個女人開罪蕭氏。除非她有自己的公司,否則,云溪在北京是徹底地與商界無緣了。
回答得不好,整個學校裡哪裡還有云溪以後的好日子過?
不論哪一個,云溪都是進退兩難。
原來,傳奇並不只是傳奇。對於與他對立的人,他的一句話,便可斷送了你的一生。
云溪瞥了一眼身邊的司徒白和老金,見兩人膽顫心驚,臉上帶着不自然的驚恐,嘴巴張得極大,完全被蕭然的一句話嚇得失了聲。
能進商學院的都不是傻子,誰都已經看出,蕭然準備把她碾死。
自然,大家更覺得奇怪,冷云溪這種做事很高調,爲人很低調的人,今天到底是怎麼了?竟是一下子三百六十度變了個味道。
云溪卻沒去管衆人調色盤樣的臉色,慢條斯理地又往身後的靠椅倚進去了一分,右腳輕輕地搭在了左腳膝上,雙手微微一攏,全身上下竟帶着股逼人的貴氣:“蕭總是遺憾沒能在現場看清我贏的原因,想讓我再給您演示一遍?”
哄!
整個百年講堂頓時翻了。
冷云溪,這哪是回答問題,完全是**裸地鄙視!
還是罵人不帶髒字的正大光明的鄙視!
已經有人開始去看院長的臉色了。
蕭然?不,他們已經沒有膽子去猜這位的心思了。
院長那張彌勒佛似的臉也已經漸漸變了色,眼下,連眼角的笑紋都已經消失殆盡,神色莫測地打量着云溪,到似是根本沒見過她一樣。
“啪啪啪!”話筒裡,突然傳來一陣有節奏的掌聲。
所有人擡頭看去,見蕭然不怒反笑,眉目間竟帶着幾分瘮人的邪佞,心裡咕咚一聲,突然沒着落了。
這,到底唱得是哪一齣啊?
站着提問題的那位強人感覺自己都給這兩人弄成夾心麪包了,實在是渾身都透着股陰森森的鬼氣,他悚得慌。
“冷小姐的膽識,今天我算是見識了。”蕭然拍了手,該給冷家的面子他也給過了,冷云溪既然都已經當面和他擂鼓,他豈能不給她個機會?
他忽然展眉,細長的手指輕輕地敲了敲面前的演講臺,隨即道:“年底國內商會會有一場大型聚會,屆時也會邀請美國的商界代表,討論的主要話題是中美新能源合作和交易,既然冷小姐是做能源案的,不知有沒有興趣參加?”
這會兒,改叫“冷小姐”了?
云溪垂下眼簾,嘴角掠起一個淡淡的弧度,怕是已經查清了她的底細,剛剛叫着“同學”逗她玩吧。
大型商會舉辦的年末聚會?
潛臺詞是,她憑什麼身份踏入那種地方?
還有,新能源合作交易?
蕭然,你真是好大的魄力,當真以爲金貿國際即使吞下幾十個億的能源案,但在你蕭氏面前依舊連個屁都不算?
還是,你認定了,即便她能受邀出席聚會,始終不會有發言權?
可是,既然她能奪下蕭氏嘴邊的肥肉,你覺得會讓你有翻身的機會?
白日做夢!
“這樣的盛會,有機會參加,也算是長了見識。到時,還希望蕭總能提點一二。”
老金臉色乍白地抓着她的衣角,想要制止,卻冷不丁地聽到耳邊響起云溪這一句話,胸口頓時疼得差點氣厥過去。
即便是蕭然,此刻的眼底也閃過了一片驚色。
只要不是個蠢貨,他話裡的意思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整個講堂,衆人皆冷汗隱隱,偏她冷云溪一個人氣質如蘭,風姿爾雅。他要是再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簡直就是瞎了。
倒是沒想到,這個圈裡風聲特別不行的冷家小姐,竟然是個真正會藏拙的,直到今天,才露出了本來面目。
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他兀自閉了閉眼,臉上帶着抹隨意的淡漠。
左右不過還有一個月就到年底,他倒是要看看,冷云溪憑什麼進商會的邀請名單。
兩人眼神在半空中交會,沒有半點菸火味,反而有種冰屑下的冷肅在靜靜發酵,帶着股觸之即死的味道。
直到,蕭然神色自然地和院長打了招呼離席,冷云溪牽着差點腳軟的老金和司徒白離開講堂,其餘的人皆還目瞪口呆地坐在原地全文閱讀。
“這個冷云溪,真不要命了。”也不知道是誰這麼嘆了一句,立馬改變了整個大廳的氣氛。
商學院的人都用一種鄙視的眼光上下地打量着發出這聲驚歎的仁兄。
“怎麼了?”他是漢語言專業的,有點摸不着這羣學商人的癖性,心想他是讚歎他們院的人啊,又沒怎麼滴,憑毛被人用白癡樣的眼神看着?
有人開始搖頭,大嘆,學妹,你死定了。
有人開始憂傷,難得來個春光明媚,長得像精靈的妹紙,這下,苦逼了。
有人開始悲傷,好不容易見到一會蕭然,大神的全部注意力咋就一直繞着那麼個小學妹。
這些都是師哥師姐的憂愁,云溪同班同年級的人呢?
都默着呢。
他們正在嚴重懷疑,冷云溪的腦子缺根弦。
中美現在的貿易傾銷與反傾銷的官司鬧得都舉世皆知了,這麼一大缸子黑水,躲都來不及,冷云溪這個傻妞還往裡跳。
蕭然是有資本,也賭得起。
別說是他們這羣學生,就是商會裡那些個老奸巨猾的,哪個不以他唯首是瞻?
云溪,憑什麼和這樣的人鬥?
拿下一個競標案固然打響了知名度,可起跑線完全不在一個地段好吧?她差蕭然的起跑線至少十公里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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