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眼銃射手不需要上陣廝殺,射擊距離極近,動作簡單,極易訓練,因此通常都是選一些動作靈巧的新軍弱兵,身上亦無甲冑,所以雖然傷亡了百人,對周軍卻沒有什麼影響。但這些站在最前排刀盾手通常都是用來衝陣的精銳,這損失可就大了。
而清軍這邊,在火光騰起的一剎那,周軍近二百杆三眼銃共射出了超過一千五百枚以上的彈丸,狠狠的砸在弓箭手和長槍兵們豎起的極厚重門板之上,頓時門板之上木屑橫飛,不少門板承受不住無數鉛丸砸擊的巨力,紛紛翻倒,但清軍除了一個倒黴鬼被擊傷手臂之外,倒也沒什麼損失。
三眼銃畢竟只是短銃,而清軍用的卻是炮,二者的穿透力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雙方互相噴射了一輪“彈雨”之後,清軍的弓箭手和炮手迅速向縱深退去,而負責斷後的長槍兵則趁着硝煙的掩護,迅速從門板後躍出,躬緊身形,勢若閃電般的向周軍衝去,在周軍前鋒還未反應過來之時,幽靈般的從煙霧中鑽出,將那些準備返回本陣的三眼銃手紛紛刺倒,一擊之後,不管是否刺中對手,所有的長槍兵立即迅速後撤,再次幽靈般的消失在濃霧之中。
這些長槍兵的身形剛剛消失在濃霧之中,忽然近百道更爲迅捷的身形,如獵豹一般從迷霧中竄了出來,正是清軍第二陣的百餘名軍中精銳前鋒,此時周軍第一排的精銳前鋒也已經反應了過來,立刻迎着這些清軍精銳猛撲了過去,剎那之後,狠狠的對撞到了一起。
一名清軍精銳,將盾牌護住身前,藉着高速奔跑產生的強大沖擊力,結結實實的撞擊在一名同樣飛撲過來的周軍精銳盾牌之上,在兩面盾牌相撞的一剎那,二人各自悶哼了一聲,猛烈的震擊幾乎同時將二人持盾的手臂震得失去了知覺。隨即二人手中的長刀貼着盾牌的邊緣狠狠的向對方捅了過去。這二人不愧是武藝精熟之人,危急之中,各自急急猛扭熊腰,長刀擦肩而過,各自割傷了對方的肩膀。
由於剛纔的一輪霰彈炮擊,打殘了周軍第一排的隊形,而倒地疼痛翻滾的軍士又擾亂了第二排軍士的補充,而清軍卻在炮擊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了過來,幾乎在兩吸之內,先是由長槍兵清理掉餘下的三眼銃手,掃清道路,而第二陣的精銳幾乎緊貼着長槍兵的身後便撲了上來,絲毫沒有結周軍任何喘息的機會。因此雖然不少精銳遇到的情況是一對一,但還是有至少六七十人遇到的情況卻是二對一,甚至三對一。
一名周軍的精銳,因身邊的的戰友被霰彈擊倒,在撲上前去的一剎那,便不得不同時面對兩名清軍精銳,同樣是狠狠的撞擊到對方的盾牌之上,同樣是手臂幾乎被震得失去知覺,不同的是清軍另一名精銳的長刀卻同時怒劈了下來,這周軍忙亂之中,用手中長刀拼盡全力向上迎去,只聽得“鐺”的一聲巨響,這周軍不僅持刀的右臂亦被震得失去了知覺,連半邊身子都被震麻,就在此時,對面撞在其盾牌上的清軍精銳手中的長刀順着盾牌狠狠的貫入了他的胸膛……
清軍所採用的這種戰陣廝殺,要求在攻敵的一剎那,將身體所蘊藏的能量在一瞬間全部爆發出來,將身體儲能在極短暫的時間內全部消耗掉,因此無論是衝刺,還是劈砍,皆是用足了十二分的力氣,力求儘量超過身體承受的極限。雷霆一擊之後,迅速退回本陣休整,恢復體力。
因此這些精銳雖然只劈砍衝撞了兩三下,卻也已經個個微喘,手臂皆有些發軟。此時第二陣的主力槍兵恰好及時趕到,第一排百名槍兵,雙足連續猛蹬地面,身形似一道道利芒,手中的長槍如毒蛇般疾刺了出去,此時周軍第一排的精銳盾兵不斷的被清軍劈倒,雖然第二排的刀盾補充上來了一些,但清軍攻勢太猛,周軍第一排迎敵的陣形已被衝亂,清軍的長槍兵利用周軍陣形不穩。參差不齊的良機,再次形成以少擊多,兩三個甚至四五個長槍兵攻擊一名周軍的刀盾手,這些長槍兵同樣用足了十二分的力氣衝刺,藉着強大的衝力用盡十二分的力氣將長槍猛刺出去,這些周軍縱然本事不低,甲冑精良,但面對冷兵器中破甲能力最強的長槍,以及如猛虎下山般的清兵,仍然不停的倒了下去。
清軍第一排槍兵一擊之後,立刻大踏步斜着後退,此時第二排槍兵恰好飛身趕到,接替了第一排槍兵的位置,而第一排槍兵則是在後退一步之後迅速轉身竄回第五排槍兵身後重新列成一排休整恢復,而第二排槍兵一擊之後,同樣迅速後撤,此時第三排的軍士已經衝上來。這便是戰陣的威力,生生不息,源源不絕,循環往復,不給對手任何可乘之機,同時又將軍士們的戰力最大限度的發揮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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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清軍剛纔負責第一波攔截的精銳們則在第一排槍兵後撤之後,便直接撤到了大陣的最後,結成了末陣。
此時在整個戰場之上,周軍的箭頭主攻清軍中營,而清軍的左右兩營卻是在攻擊周軍兩翼,雙方一時膠着在了一起。周軍的陣勢本來也是交替輪換休整的,卻被清軍打亂了節奏,一直處於被動的狀態,先機已失,若是想要調整過來,至少得承受數波攻擊之後。
周軍主將見攻擊受挫,立刻揮動號旗,命五百騎兵攻擊清軍左營側後,此處正是大陣最薄弱之處,漳河北岸的總兵官桑額立刻命旗手揮動號旗,令守衛在左營側後的二百馬軍及中營側後的二百馬軍迎擊來犯之敵。
四百清軍騎兵立刻翻身上馬,匯合到一處,控制着馬力,緩緩迎了上去,此時周軍的騎兵已經從清軍弓箭手的射程之外繞了過來,周軍騎兵們望着眼前這些清軍騎兵,眼中紛紛閃過輕蔑之色,這些清軍,幾乎有半數以上都騎着劣馬,不少人手中拿着簡陋的竹憲長槍,身上的甲冑更是五花八門,以簡陋的兩片甲居多。還有不少人穿着從周軍那裡搶來的硬甲,
周軍騎兵領軍的是一名都司,正四品武將,此人生得極其壯碩,孔武有力,手中提着一柄厚重的金背砍山刀。這都司欺清軍馬弱,一揮手,周軍騎兵們立刻向清軍攻了過來。
清軍騎兵們自然不會站在原地傻等着對方衝陣,在領軍武官的喝令下,亦是紛紛縱馬迎擊了上去,而在漳河的北岸,見清軍騎兵處於劣勢,五百身披精甲,騎着健馬的八旗兵們終於開始動了起來,隨時準備過河支援這部清軍騎兵。
兩隻騎兵在慢步到相距一百步的時候,幾乎同時開始加速,採用狼羣戰術,向對方猛撲了過去,在交換了一輪箭雨,各自給對方造成了輕微的損失之後,雙方狠狠的對撞到了一起。
清軍知道自己馬弱,因此乾脆直接捂住馬眼,操控着戰馬和對方的馬匹撞到了一起,頓時戰馬的嘶鳴之聲不絕於耳,雙方的騎兵如下餃子般,紛紛跌落馬下,兩隻騎兵迅速絞在了一起。
蕭俊的位置大約在中間,身處萬馬奔騰之中,四周皆是翻滾如雷的蹄聲,而對面則是餓狼一般撲擊過來的敵人,這種感覺還真是有些驚心動魄,同時卻又讓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熱血沸騰的感覺。蕭俊努力使自己冷靜了下來,在兩隻騎兵撞在一起的一剎那,努力的控制着飛霜,避開那些相撞後倒地的馬匹,就在此時,蕭俊終於遇到了自己的第一個敵人,一名身穿硬甲的騎兵,手持一根長長的木棍,木棍的前端則插着一杆三眼銃,銃口上卻又插着一柄銃刺,這騎兵揮舞着這柄既似狼牙棒,又可當長槍使用的東西,夾在脅下,操控着戰馬,向蕭俊疾馳而來,在二馬將要交錯的一剎那,這騎兵猛的一壓木棍,銃刺藉助着二馬對衝的高速,衝着飛霜的馬眼狠狠的刺了過去。
蕭俊對此早有準備,當年關寧鐵騎使用這種武器作戰,基本戰法就是用銃刺刺擊馬眼,或用銃砸擊馬頭,待對方失去馬匹摔落到地上以後,再補上一下。
蕭俊料其有可能刺擊馬眼,早已躬伏於馬背之上,左手輕按着飛霜的馬耳,右手則於肋下夾着狼憲長槍,作出攻擊的姿勢迷惑敵人,在敵兵銃刺將將刺到飛霜眼前的一剎那,蕭俊位於馬耳上的左手,略略向下移動,急急的一探,便以一記分筋錯骨盤龍手之太公擺旗,隔着手臂上的棉甲將銃刺牢牢的纂住,隨即暗運太極勁勢,向後微微一帶,手腕一抖,這銃刺立刻便滑過飛霜的脖頸,直奔蕭俊的懷中疾刺而來,蕭俊身形一扭,同時手中再施太極暗勁,纂着銃刺先是微微一頂,隨即向後輕輕一拉,敵兵被蕭俊閃了一下,身形微微一晃,略有些不穩,心中剛剛暗道一聲不妙,蕭俊手中的狼憲長槍,便從敵兵的胸腹處狠狠的貫了進去。就在此時,只聽得“嘎嘣”一聲,蕭俊手中的狼憲長槍雖然刺穿了敵人,卻在二馬對衝的強大的衝力下斷成了兩截。這周軍的騎兵身上插着半截長槍慘呼着從馬上直直的掉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