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俊打定了主意之後,迅速瞄了一眼幾名勁敵的位置,對方仍然以扇形包抄了過來,周軍都司居中,兩翼各兩人,扛旗的則是吊在後邊,已近衝到距自己三四十步的距離。
蕭俊眼珠略轉動了幾下,猛的一提馬繮,雙足用力一磕馬腹,飛霜立刻在蕭俊的操縱下,向扇形左翼的邊緣衝去,那裡是一名使刀的親衛,這親衛見蕭俊向自己衝了過來,同樣雙足猛磕馬腹,揮舞着大刀便向蕭俊撲了過來,其他幾人見狀也以合圍之勢繞了過來。
蕭俊飛快的盤算了一下自己和這使刀大漢之間的實力對比,此人使刀,身材勻稱,力量和身體靈活性應該都不差,硬碰硬自己絕對討不到什麼便宜,況且此人還有大量後援,馬背之上不宜使用三眼銃,相比之下,自己唯一的長處便是馬匹要精良一些,飛霜是金州馬,周軍騎乘的都是蒙古馬,比金州馬體型要小上兩三圈,馬小腿短,衝刺速度自然也要慢上不少。而且自己身子比對方輕便,仗着一身高明的輕身功夫,騎術也比對方要精湛一些。
想到此處,蕭俊在二馬對衝到相距數個馬身之時,猛的一提繮繩,飛霜龐大的身形向外一轉,做出奪路而逃的架勢,那使刀的親衛見蕭俊要跑,同樣猛的一提繮繩,同時雙足連連猛磕馬腹,戰馬立刻改變方向向蕭俊的左側狂奔而去,意圖堵住蕭俊的去路。蕭俊見狀,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譏笑,仗着高明的馬術,再次撥轉馬頭,催動飛霜猛的向前一竄,二馬本就相距極近,飛霜在蕭俊的操控之下,僅是向前一縱便奔至這使刀親衛的馬側,飛霜與蕭俊磨合了些時日,倒也極具靈性,見蕭俊輕輕拍了拍自己脖頸,立刻會意,仗着自己速度快,塊頭又大得多,胸口狠狠的向這使刀親衛座騎的後臀撞去,這使刀的漢子已將戰馬的速度催到極致,無法再快,見狀只好回身揮刀猛劈,回身反劈,力量本就已經要弱上不少,戰馬的方向又是向前疾奔,藉助不上馬力,因此蕭俊只是身子向前一探,便用馬盾輕鬆的接下了這一擊,此時飛霜的胸口也已經結結實實的撞擊在了對方的馬臀之上,伴隨着一聲長聲痛嘶,使刀親衛的戰馬立刻被撞翻在地,使刀的親衛也被甩得飛了出去,蕭俊怕飛霜有失,來不及攻擊敵人,配合着飛霜斜斜的一跳,便避開倒地的戰馬,躍到了一旁。
飛霜剛剛站穩身形,一名使狼牙棒的親衛卻趁着剛纔攻敵時極短暫的停頓,從側後飛馬趕到,手中狼牙大棒掛着風聲以雷霆萬鈞之力狠狠的砸落了下來,蕭俊若是躲避,這大棒必然砸到飛霜身上,無奈之下,只好舉起臂上的馬盾猛的向上一擋,一聲悶響過後,狼牙棒重重地砸在馬盾之上,雖然有太極暗勁化解了一部分力道,但蕭俊仍然感覺手臂幾欲被震斷,半邊身子亦被震麻。
此人長得身形壯碩,使用的又是類似於大錘之類的重武器,應該是屬於力量強大,但身形卻相對笨拙的,對敵人的優勢和劣勢有了一個大致的判斷之後,蕭俊藉着這一擊之力,順勢向馬下一滑,做出被擊落馬下的模樣,這壯漢見蕭俊被震落,立刻猛的一提馬繮,座下健馬一聲長嘶,速度飛快的降了下來,後邊還有數名強援,蕭俊被擊落下馬,自然是九死一生,這壯漢的神色倒也十分輕鬆,就在此時,異變突起,蕭俊在身形向下滑落到一半的時候,雙足拼盡全身的力氣猛的一蹬飛霜的馬身,將梯雲梯施展至極致,雖身在空中,身形卻如一頭獵豹般向前疾撲了出去,此時這壯漢的座騎從側後方正“緩緩”從蕭俊的眼前掠過,蕭俊毫不猶豫的手起劍落,一記武當行劍之紫,身形立刻變得飛燕般盈,同時腰身猛的一擺,手臂一抖,長劍便重重的斬在這壯漢座騎的後腿之上,這壯漢的座騎此時正在長聲嘶鳴,卻忽然變成痛嘶,緊接着身形一歪,馬臀猛的向下坐去,這壯漢果然十分笨拙,隨着馬匹仰面便向後摔倒,蕭俊捨去長劍,閃電般的抽出靴中短刃,從這壯漢的後頸皮甲處狠狠的塞了進去。
隨即飛快的抽出三眼銃,猛的一轉身,此時那周軍的都司恰好拍馬趕到,見蕭俊憑藉着高超的智慧,連續解決了兩人,知是遇到了勁敵,揮刀便猛劈了下去,蕭俊手中沒有即沒有點燃的粗香,亦沒有點燃的火繩,他自然不會想到蕭俊手中的三眼銃會發射出彈丸。
金背砍山刀泛起一片寒光,帶着呼嘯之聲,如一道銀瀑般劈落了下來,瞬間便已劈至距蕭俊頭頂數寸之處,眼見蕭俊便要同那楚雄一般被一分爲二,就在此時,蕭俊手中的三眼銃“轟”的一聲炸響,瞬間爆出一團火光,隨即一枚小小的彈丸狠狠的砸在這周軍都司的胸口之上,周軍都司穿着的是一身特製的重甲,在極厚的鞘制皮革之外,鑲有大量鐵葉,胸口處還有一面護心寶鏡,這彈丸便是砸在這護心寶鏡之上,立刻便將這寶鏡砸進去一個大坑,但卻未穿透餘下的重甲,饒是如此,這周軍都司也感覺胸口彷彿被大號重錘狠狠的擊中一般,五臟六腑彷彿都被震得移了位置,肋骨估計至少也斷了兩三根,彈丸強大的衝量將這周軍都司直接從馬上擊得倒飛了出去,蕭俊趁着這周軍都司被彈丸砸得七昏八素之際,隨手拽出旁邊壯漢腰出的長刀,一個箭步竄了出去,一記二郎斷山,拼盡全身十二分的力氣,長刀橫着疾削,從這都司上身甲和下身甲的結合部劈了進去,但聽得一聲淒厲的怒吼,這都司身在空中卻被硬生生的腰斬爲二,頓時無數下水、內臟和肚腸混合着大量的鮮血灑落了下來,這都司落地之後,一時竟不能死,眼中閃過不甘之色,哀吼悲呼不停,聲震四野,這都司被蕭俊腰斬的一剎那,另一名使槍的親衛亦已經飛馬馳到,卻見主將被斬,頓時不由得呆愣了一下,眼中閃過難以置信的神色,蕭俊趁其心神不穩,將三眼銃交由左手,右手隨即拾起地上的長劍,在右手觸及長劍的一剎那,雙足猛的一蹬地面,本已躬緊的身形如離弦的利矢一般,化作一道殘影瞬間便欺至這親衛身前,藉着強大的衝勢,長劍從其胸腹處斜斜的便疾刺了進去。
蕭俊剛剛結果了這使槍的親衛,那扛旗的還有最後一名使斧的親衛,也一左一右的拍馬趕到,這二人在經歷了短暫的驚愕之後,雙目赤紅,齊齊悲呼怒吼着便撲了起來,一付與蕭俊不死不休的架勢。蕭俊閃電般的甩掉長劍,飛快的擡起三眼銃,轟的一聲,一銃便轟到那扛旗大漢的頭臉之上,如此近的距離,再加上馬的高速衝量,這大漢的面孔之上立刻被打出了一個大大的血洞,剎那之後,無數紅的白的從裡邊汩汩而出。
蕭俊一擊得手之後,立刻毫不猶豫的一個側滾,幾乎在蕭俊一矮身的同時,那使斧大漢的斧頭,掛着風聲從蕭俊的頭皮之上掠了過去,蕭俊飛快的從地上爬起,端起懷中的三眼銃,衝着這大漢嘿嘿一笑,這大漢眼中立刻閃過一絲驚怒之色,還未等做出什麼動作,蕭俊已經扣下了扳機………
這大漢穿的雖然是硬甲,卻不是什麼重甲,如此近的距離,連三步都不到,直接就被蕭俊在胸口打出了一個血洞。
不遠處,最開始那名被撞翻馬匹的親衛,此時纔剛剛爬起來,卻見蕭俊接連斬殺了包括主將在內的數名好手,尤其手中的那柄奇形怪狀的三眼銃,更是給人以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眼中的憤怒僅掙扎了片刻便被驚懼所代替。轉身便逃了開去。而其他的周軍馬兵亦是見到蕭俊斬將奪旗,連挑六名軍中悍將的一幕之後,被蕭俊的神勇所震懾,耳中聽着主將越來越微弱的吼叫之聲,心中懼意卻是越來越濃,主將已死,戰旗已倒,這些早已經沒有了鬥志的周軍馬兵,立刻如潮水般向後撤去,清軍馬兵在剛纔蕭俊斬殺周軍主將的一剎那,便已經歡呼了起來,在他們心目中,蕭俊無疑是今天的英雄,在主將被斬之後,正是蕭俊重新摯起大旗,鼓勵着他們重新投入戰鬥,還是蕭俊陣斬敵將,帶領着他們取得了這一戰的勝利,更重要的是,只要將周軍馬兵趕跑,按軍規,得到的馬匹便歸他們所有,吳三桂富得流油,麾下的馬匹都是上好的蒙古馬。不過清軍馬兵雖然士氣高昂,但畢竟激戰了半晌,早已力竭,也無力追趕,只是將跑在後邊沒有騎馬的周軍馬兵全部截住,好一頓砍殺。之後便收擾敵軍的馬匹,迴歸本陣。
此時兩軍的步兵大陣,激戰也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清軍中營第二陣的長槍兵此時已經力怯,退到三陣休整,而三陣的長槍兵也已經突到二陣展開攻擊,只是這些槍兵的水準參差不齊,只有給第一陣弓箭手和炮兵押陣的那些長槍兵能力尚可,其餘的則基本上都是當日蕭俊北上時,那些綠營兵痞的水準,因此這些營兵五排槍手只突擊了一輪,便傷亡了數十人。
周軍主將見馬軍失利,步陣又佔不到什麼便宜,而且將士激戰良久,早已力怯,立刻鳴金收兵。
周軍大陣迅速後撤,以另一批三眼銃手和軍中精銳墊後,一排排的兵士井然有序的向後退去,清軍見對方軍容完整,也不敢貿然追擊。
兩軍從正午一直廝殺到天黑,周軍連續變換了數種陣形,又發動了三次攻擊,最終沒有撼動清軍的大陣,只好鎩羽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