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算,她還沒反應過來,屏幕裡的自己開始說話了,那發嗲撒嬌的聲音,聽得她都縮了縮脖子,“睡不着頭疼,頭疼啦。”
溫舒韻恨不得找了地縫鑽進去,誰,到底是誰放出來的,沒經過她允許啊。
怎麼能這樣…
她完全沒有這段記憶。
隨後,她睜大眼睛,看着靳紹煜上牀,將她抱在懷裡,用手在她太陽穴那輕揉着。
“睡不着了?”
“睡不着我好生氣啊,好生氣…”
“乖,不氣,睡吧我在。”
…
裡面的聲音不斷傳來,溫舒韻此時只想裝死,她有一種赤裸裸站在這羣網友面前的感覺。
真想回去問問自己,她這個蠢貨在那天該死的做了什麼?靳紹煜又在做什麼!
被剪輯的還有一部分,她覺得自己自從看了這個之後,似乎已經無堅不摧了,深吸兩口氣,很淡定拉到下一部分。
靳紹煜親暱敲了敲她的額頭,語氣寵溺無比:“小沒良心!”、他痞裡痞氣說,“給你個機會親回來。”、語氣十分無所謂,“刪掉不就好了,趕緊的,給你個機會親回來。”…
她該死咬了他一口。
記得當時是很生氣,很想教訓他的,此時看起來,爲什麼她自己都覺得有打情罵俏、秀恩愛的味道飄散出來?是她的錯覺?
對,一定是錯覺!
這種感覺,在看到靳紹煜下一個動作的時候倏然崩潰了,只見他珉脣而笑,低低道:“這是誰慣出來的脾氣?”
明明房間沒人,溫舒韻卻再也忍不住,第一時間捂住她的臉,恨不得哭出聲,“丟死人了,丟死人了,我沒臉見人了…我沒臉見人了…”
彈幕此時早就爆了。
“我就知道這兩個人又姦情,終於露出了真面目,啊啊啊,我激動得叫出聲。”
“帥靳,我覺得你的語氣非常自豪,就是你寵的,小公主要騎到你頭上了啦,趕緊的,趕緊再寵一點,不要讓她掉下來了。”
“貓膩,就知道有貓膩,一切都是套路啊。”
“老靳人設已崩,不要問我爲什麼會知道,這是他的目的,恩,就是這樣。”
“原諒我笑出殺豬聲,原來你是這樣的靳紹煜。”
“我深深感受到了工作人員的無奈,老靳真的很囂張。”
…
溫舒韻捂住臉,悄悄張開手指縫,看着彈幕,整個人又羞得不像話,沒辦法,人家第一次在觀衆面前秀恩愛啦,要原諒啦。
心底真是又害羞又甜蜜,身上神情更是變化多端,跟變臉似的。
悄悄又看着評論,時而皺眉時而輕笑,直到門口傳來一陣輕笑,她便像受驚的小白兔,一下繃直了身子,反射性門口看去。
靳紹煜不知道什麼時候依靠在門上,撩着眼皮正在看着她,他應是剛從公司回來,西裝外套已經被脫下,露出
裡面淺藍色的襯衫,西褲平順,帶着一絲懶散的氣息。
溫舒韻眼珠子轉了轉,更加羞窘了,還不知道對方在這裡多久了,看到了什麼,一氣惱,語氣不善,“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一聲不吭?這樣很沒有禮貌好不好?”
靳紹煜站直身子往裡走,輕笑一聲,“我回自己的家還要有這麼多規矩?”
“這是禮貌,是對我的尊重!”她快速反應,不斷強調着,“這也是我的家,又不是你一個人的,你這樣就很不講理!”
他抿着脣,點了點頭,走到她身邊,“看什麼這麼開心?讓我也開心開心?”
“不行。”她“啪”的一聲,快速合上電腦,十分霸道要求,“你不能看,這個你不能看!靳紹煜你不許看!”
害羞死了。
網友說她是最驕的“小公主”,還把她說話的語氣和聲音剪輯出來,她覺得自己以後都沒臉見人了。
“爲什麼?”靳紹煜似乎更有興趣了,從她手裡就要搶過電腦。
“不能看,我說了你不能看,大混蛋。”她直接將電腦狠狠抱在懷裡,瞪了瞪他,突然低頭,往他手上就咬了一口,憤憤道,“都怪你,就是你,大混蛋。”
靳紹煜:“…”
“乘人之危,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溫舒韻越想越有可能,將電腦重重放在桌子上,抓住他的襯衫,一副審問犯人的姿勢,“你說,是不是你讓人把剪輯的片段曝光,我還沒同意呢!”
“還有,你是不是故意對我這樣?啊?你說!”
那麼多的工作人員在,他居然這樣做,一種巴不得別人知道他們關係的感覺,他…他簡直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什麼?”靳紹煜一臉無辜,還伸手護住她,“乖點,小心傷了寶寶。”
“你心底只有寶寶!”她怒火突然轉移,吼了一聲,眼睛就通紅起來,一副受了極大傷的模樣,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你不愛我了,我也不要你了。”
話一說完,重重推開他,往外走。
靳紹煜都愣了愣,趕忙追上去抱住她,誘哄着,“說什麼呢?這種話不能亂說,這不是擔心你嗎?我擔心小不點幹嘛?”
“你居然不擔心寶寶,你簡直沒有人性!我和寶寶都不要你了。”她說着拼命掙扎,“放手,你這個大混蛋,放開我們,走開!”
“不是,我都要。”靳紹煜第一次應付這樣的場景,被繞遠了,只能稍稍再加一點力,見她抱住,不斷勸哄着,“我的錯,我的錯,你別生氣,是我不會講話。”
“你就是這麼想的,你肯定就是這麼想的。”她咬了他一口,一個人往臥室走,看都不看他一眼,像個被拋棄的怨婦,充滿着頹廢和傷心。
靳紹煜:“…”
他好像闖禍了,怎麼辦?
接連幾天,小公主家的靳先生微博號頻繁更新。
“求助:我家小公主孕吐厲害怎麼辦?脾氣越來越糟糕了,怎麼辦?在線等,很急很急。”
“小公主今天又發脾氣了,還偷偷哭了,我該怎麼辦?”
“小傢伙氣死我了,早知道就不要他,小公主好像瘦了。”
“小公主第一次這麼安穩睡了,心疼。”
…
網友自然回答積極。
很愛很愛你:“博主要小心啊,很可能是產前抑鬱症的傾向,最好帶去檢查一下,小公主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每天都要想你:“靳先生是來秀恩愛的嗎?我怎麼感覺你很欠扁呢?”
貪婪的人性:“我覺得也是,最好重視起來,孕婦是很辛苦的,出了問題可不好辦。”
…
靳紹煜一看這些評論,再看看溫舒韻最近的表現,整個人也不對了,吃飯的時候觀察她,睡覺的時候觀察她,走路的時候也觀察她,無時無刻不在觀察她…
溫舒韻的孕吐是越來越嚴重,中醫也調養過,營養師也換過幾個,通通都沒有用,靳紹煜頭疼的同時,餘秋鳳和靳勝也頭疼。
兩人在得知溫舒韻懷孕後也來了A市,準備住一段時間,之前不來是因爲不喜歡大城市的壞境,現在溫舒韻都懷孕,身邊要是沒個老人指點,他們怎麼能放心得下?
毫不猶豫把蛋糕店一關,直接就過來了。
“小韻啊,趁熱吃啊。”餘秋鳳端着糕點,走了出來,看着溫舒韻無精打采的模樣,眼底那個憂愁啊,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謝謝外婆。”溫舒韻將榴蓮蛋糕接了過來,小口小口吃了起來。
靳紹煜坐在一邊,皺着的眉頭就沒鬆過,她已經連續幾天吃糕點,唯一能吃進去的還真有榴蓮蛋糕,不然全給吐光光,聞到氣味都不行,有時候吐實在狠,看得他心直泛疼。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餘秋鳳看着她,別提多愁了,“再怎麼也不能代替飯,這纔剛懷孕,以後怎麼受得了?”
溫舒韻吃蛋糕的手慢了下來,一邊往嘴裡塞眼淚一遍巴拉巴拉往下掉,吸着氣,一副無措的模樣,餘秋鳳看了老眼都泛紅了,安撫着她,“沒事沒事,再過段時間就好了,沒事的,天天吃蛋糕也沒事,外公用最好的食材做,我們換着花樣做,啊,乖,不哭。”
“外婆。”溫舒韻哽咽着聲音,靠在她懷裡,一臉惶恐,“寶寶會不會受不了?出事怎麼辦?該怎麼辦?我吃不下…”
她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整個人愧疚不已,對這個孩子越發重視,她便越在意這個事情,心底就會越緊張,一緊張,便會更加糟糕,如此反覆循環,身子日漸消瘦。
“怎麼會?不會的。”餘秋鳳摸着她的頭,“過段時間就會好了,別太擔心,醫生不是說了嗎?孩子很健康,吃完去睡覺啊,不能多想知道嗎?”
溫舒韻點了點頭,又在默默吃着蛋糕,往自己嘴裡塞。
靳紹煜看着不僅心疼,頭也很疼,生下來肯定要好好教訓一下,真是太調皮了,這孩子,真不聽話,再這樣,是她生的也喜歡不起來了,疼得他心抽。
吃完之後,靳紹煜將溫舒韻送上樓,等她睡着之後,又走了下來。
餘秋鳳坐在客廳,見他下來,剛剛不敢露出的神情現在盡數露了出來,搖頭嘆氣,“小煜啊,這樣下去會出事的,而且,她一個人在家裡,我這個老太婆也不太能幫上忙,每個人在身邊開導,她自己就會胡思亂想。”
“吃的東西一天比一天少,怎麼回事啊?醫生不是說沒事嗎?”靳勝也開口,這可不是小問題,讓人看在眼裡急在心底。
溫舒韻這段時間性情大變,讓人看着愁就是了。
靳紹煜做了下來,疲憊揉了揉眉間,“不是沒問題,醫生說產前抑鬱症先兆。”
“什麼?”餘秋鳳一下慌了。
這可不是小病,萬一治不好,這發展下去,後果是不敢想的。
“這…這得治療啊。”靳勝看着他,呵斥着,“這怎麼能瞞呢?嚴重可怎麼辦?婚禮不是要開始了嗎?你這…”
“往後延遲一點吧,我現在沒有精力去管。”靳紹煜雙手撐在腿上,低垂着頭,聲音頹廢,“就她現在的狀態,生怕影響到孩子,我要是跟她說了,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事,我不敢。”
他是真不敢。
溫舒韻把這個孩子看都比什麼都重要,看不得孩子受到一丁點影響,若是知道,情緒怕是會更糟糕。
老兩口也很無奈,只能幹心急。
“比較輕微,控制好就行,讓她知道反而會影響心情,所以也想着先瞞着。”靳紹煜又繼續道,“我剛剛也想過了,在家呆着太悶,我也怕她會出問題或者加重病情,明天上班我帶她去,就儘量不讓她在家裡。”
“這樣也行。”餘秋鳳贊同出口,除了這個好像也沒有別的辦法。
“您們好好休息吧,公司還有點事,我先回去了。”靳紹煜強撐起精神,說了一句,往外走去。
這些天,他也是兩處奔波。
“開車小心一點啊。”餘秋鳳叮囑着,等到對方的回答後,一顆心還是放不心來,連連嘆氣。
——
次日。
靳紹煜說什麼都不讓溫舒韻自己呆在家裡。
“我會不會打擾你工作啊?”溫舒韻小心翼翼詢問着他,語氣忐忑,“阿煜,你別這樣,我沒事的,我在家裡就好。”
“想什麼呢?”靳紹煜上前,捏了捏她的臉,“前天聽人介紹,一家很好吃的火鍋,所以今天就想帶你去了,今天事情比較多,怕晚上趕不回來,所以就只能麻煩你和我一起去公司了。”
他如何放心?
這些天,她整個人都沒精神,無精打采,越來越膽小,都沒了朝氣。
“可是我…我就不去了吧。”她低垂着頭,抓着手揪着,聲音越來越小。
孕吐反應實在太嚴重,她現在不僅聞不得油膩味,好些味道她都聞不得,吐得頭昏眼花,根本就是個累贅,加之越來越瘦,皮膚都蠟黃起來,自卑感襲來,站在他身邊都沒有自信。
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也從來沒有這麼無助害怕過。
太多太多心理壓力,她開始變得敏感多疑,脆弱不堪。
“沒事,我包下餐廳了,就我們兩個人,乖,把衣服穿上。”他拿來一件薄薄的外套,語氣溫柔誘哄着,“我在呢,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