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恆聽她聲音不對勁，擡起頭，看到一張淚臉，鮮少看到她哭，都愣了，放緩了動作，聲音輕哄，“就疼一小會，貼上創口貼就好了，別碰水。”
她用手擦着眼淚，卻越擦越多，鼻尖也是通紅，倔強出口，抽噎着，“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他抽了牀頭兩張紙，湊過去替她擦眼淚，卻被阻止，她自己拿過紙巾，重複一遍，“不是說回去睡了嗎？你來這裡做什麼？”
說着心就悶，與其等着他開口，還不如直接問。
太煎熬了。
“不是失眠偏頭疼嗎？今天給你開藥了，剛剛忘記給你了，所以拿過來，吃了再睡會好看。”他幫她貼好創口貼之後，附身過去拿了牀頭的藥，一共三小瓶，對她道，“一種一天一片，睡前吃，這個是中藥，安神的，副作用都比較小，你先吃一個月看看。”
卿一眼睛就是漲，淚都止不住。
他還記得啊，對她那麼好乾嘛？
“真那麼怕疼？”林嘉恆以爲她還在爲傷口哭，手伸過去，指腹替她擦眼淚，“我記得上次你來醫院的時候也沒什麼反應，那個更疼呢，過幾天就好了，別穿高跟鞋，不然難好。”
“我現在想哭不行啊？”卿一惱怒，哪有人這麼說話的？
哪怕不是因爲別的事，她想矯情不行啊？
別人的男朋友都是哄着，他倒好，找出依據拆穿。
林嘉恆被她吼得懵，連忙點頭，“好，行，我沒話說。”
“走開！”卿一推了推他，“現在不想見到你！”
沒理由的生氣。
就是這麼不講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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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底像是憋着一團火，又有一種害怕，十分複雜的心情，非常之複雜，源於慌張和不安，又沒有發泄，死死扛着。
林嘉恆繼續怔住，看着躺下背對他的她，皺眉上前，“你頭髮還溼着。”
“我樂意。”她帶着鼻音的聲音傳來，直接將臉捂到被子裡。
他一看，直接就把人拉起來，“先吹乾再睡。”
雖然搞不懂她的情緒，但頭髮還在滴水，溼漉漉的。
卿一也知道自己過分了，畢竟他還什麼都沒說，坐起來就看着他，眼眶發紅看着他。
其實林嘉恆對她挺好，也還沒和她說什麼，一切都是她的猜測和假想而已，抿了抿脣，深深吸了一口氣，拼命剋制自己的情緒。
林嘉恆已經去找吹風機，過來又看到太溼了，進浴室拿來了毛巾，給她拭擦着。
卿一擡頭看下他，啞着聲音，語氣歉意，“對不起，我不該發脾氣的。”
哪怕是真的，也不是他的錯，他都帶她回家了。
林嘉恆搖搖頭，好脾氣道，“沒事。”
她撲過去伸手環住他的腰。
他也習慣了，任由她抱着，給她吹頭髮，也沒有多交流，吹好之後，給她去倒水，然後把藥給她吃下去，看着她躺下，坐了一會，見她睡了纔回去。
“砰”門一關。
卿一睜眼。
眼睛漲疼，絲毫沒有睡意，躺着躺着，自己就開始胡思亂想，各種情緒不斷襲來，眼淚就止不住流，她擦了又擦，枕頭都溼了。
沒辦法，只能坐起來，在這裡胡思亂想也不是辦法，她咬了咬牙，起身找到他家鑰匙就過去開門。
不帶猶豫就衝進他臥室，發現房內開着小夜燈，他坐在牀上，也還沒睡。
剛剛帶着追問到底的決心，見他又慫了，像泄了氣的球，擠出一句，“你怎麼還沒睡？”
他作息一向很準時，十點半必睡。
“你怎麼了？”林嘉恆剛剛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所以很光榮失眠，的確是想不出自己哪裡惹她了，然後又不知道應該怎麼問。
心底也很糾結。
男人和女人思維肯定是不一樣，他抓不準，也猜不出。
見他都開口問，卿一也走上前，乾脆道：“林醫生，都相處這麼久了，你覺得我們到底合不合適？”
她語氣有些微顫。
不喜歡委曲求全，但她真的是喜歡他。
林嘉恆愣了愣，喉結聳了聳，不知道如果回答。
這個問題，他其實是沒想過。
見他一直沒開口，卿一垂在身側的手握了握，往上昂頭，生怕眼淚掉下來，沙啞着聲音，“我…”
“我考慮過了。”他打斷她的話，“如果你願意的話，年初結婚行嗎？”
卿一僵在原地，以爲自己聽錯了。
林嘉恆也站起身來，如實道，“我之前也沒怎麼考慮這個問題，畢竟，未來那麼久的路要走，長時間去了解一下還是必要的，現在覺得這麼長時間也夠了。”
其實是鄭丹荷和陳珊的話觸動了他，再晚幾年結婚他是不介意的，不過，她耗不起，而且，之前也聽說她家有逼她的跡象，所以他要重新考慮了。
立刻結婚不可能，太快了，所以想了這個折中的方法。
卿一站在他面前掉眼淚，一顆顆往下砸，林嘉恆也無措了，臉色爲難，手忙腳亂給她是擦着，“你先別哭，時間太長了嗎？那年底行嗎？還是太短了？”
她沒回答，抱住了他，哭出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心底所有的不安好似一下卸下來，知道他不是不滿意她，所有又換上委屈。
林嘉恆眼底迷茫又心疼，將人抱上牀又抱在懷裡，出言解釋，“我是不是說錯話了？還沒向你求婚，抱歉，因爲之前的確沒有過多考慮這個問題，一一你有問題跟我說，我們好好商量行嗎？”
她就這麼哭，他也受不了。
聞言，卿一在他懷裡抽泣出口，“我以爲你不要我了。”
她之前想好退路的，可是現在一點都不想走。
“沒有，我沒這個意思，你誤會了。”他解釋。
既然都說了，她伸手又將他抱緊，聲音越說越小，“那、伯母和你說了什麼？”
話落，將頭狠狠埋在他懷裡，當起了烏龜。
林嘉恆好像找到根源所在，嘆氣一聲，保證道，“反正不是不滿意你，別亂想。”
“那你告訴我。”她擡頭逼問，靠近他，“林醫生，我想知道，你要不要告訴我？”
他看着通紅的眼睛，無奈輕咳了下，掩飾尷尬，“你真想知道？”
“恩。”她毫不猶豫點頭。
“就是結婚之前，還是不要懷孕好，我媽說尊重一下你。”林嘉恆說完，一本正經，“但我覺得，你這身體，嗯…還是得好好調理一下，懷孕的事情暫時還是擱淺一下。”
“身體不好的話，到時候會有比較大的損傷…”
卿一臉色爆紅，湊過去捂着他的嘴，惱羞成怒道，“不許說了，你閉嘴！”
他華麗麗被她撲倒了，壓在他身上，“我不要聽了！”
羞死人。
哪有他這麼正經說這些事情的？兩人什麼進展都沒有，給她扯到懷孕去了。
“不是你讓我說的嗎？”林嘉恆也很無辜。
“我現在不聽了！”她看起來有些蠻不講理。
他點點頭，“那我不說了。”
卿一消停，但臉色還是一如既然紅，看着兩人的姿勢，她正壓着他身上，想起他剛剛說的話，連忙又起身，整個人縮在他的被子裡。
他剛剛一直蓋着，所以被窩很暖，她睡了下去，開口道，“不想回去了，牀再借我睡一晚。”
感覺他的牀比自己的舒服，被他抱着睡的感覺也很不錯，再者，誤會都解開了，反正要結婚的，她不管了，說了要娶他就一定要娶她。
當真了。
林嘉恆也沒拒絕，掀開被子躺下去，側身看向她，輕聲出口，“以後你有事跟我說，畢竟思考的角度不一樣，我猜不到。”
何必折磨兩個人。
卿一抓着被子捂着頭，悶悶的聲音傳出來，“那你就是大笨蛋！”
他：“…”
好吧，那就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