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好面,她轉身,正對上靳紹煜的目光。
他熾熱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而她,也早就收起了惆悵的神情,將面放在他面前,出聲道,“外婆沒事,可能還要住院兩天觀察一下,等徹底穩定再回來,寶寶在爸媽那裡,我準備讓他待幾天。”
安全一點。
後面這句話,她沒有出口,嘴角上揚了揚,看了看面前的面,又看了看他,“快吃吧,嚐嚐我的手藝有沒有退步,中途沒給你摻水。”
她老是把握不好量,有時候防水少,食材還沒熟,有時候是放鹽多了,這個時候,她就會偷偷瞞着他,往裡面加開水,一次矇混過關。
每次都會被發現。
靳紹煜卻沒向以往一樣輕笑,視線依舊落在她身上,那深邃的眼神,倒映着她的影子,兩人什麼也沒做,就這樣對視着。
半響,他擡手,覆上她的頭頂,艱澀開口,“如果…”
“沒有如果!”她一下打斷,快速道,“如果你出事了,我馬上帶着你的財產去養小白臉,讓嘟嘟叫別人爸爸,他還小,記憶也沒多少,過幾年就會把你忘記,再也記不起你的樣子,也不會知道你是誰。”
他沒以往那麼霸道,也沒呵斥他,就這樣看着她,薄脣似乎還帶着一絲絲笑意。
其實這樣,挺好。
爲什麼一定要記着呢?
忘記了,什麼都不會知道,如果可以,她也把他忘記吧,這樣的話,對她是最好的選擇,可以愉快度過餘生,多好。
“我不希望你回來是和我說這些,不希望聽到。”她坐着,側頭看向他,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處,出言道,“我懷孕了,寶寶兩週了。”
靳紹煜身子一下僵硬住,眼神呆滯看着她,就看着,許久都沒反應過來。
“避孕套,扎破了。”她繼續出口,“既然你都不在意,那就全部不在意好了,我覺得你也不希望這個孩子出生,是不是你出事我要去打…唔…”
沒說完,靳紹煜直接攔住她,近乎粗魯吻住她的脣,用力撬開她的牙關,將她抱在自己的腿上,兩舌交纏,忘乎所以。
吻了許久,鹹鹹的淚水混在其中,靳紹煜停了下來,看着眼圈有些微腫的她,大拇指壓在她的脣瓣,沒有責備,也沒有質問,只有滿滿的心疼和憐愛。
溫舒韻抓着他的衣領,將頭埋在他的懷裡,哽咽着聲音,有些無助呢喃着,“你別丟下我,你別丟下我…”
她是害怕的。
上次在高速路被包圍都沒這麼害怕,如果沒有他,她不知道應該怎麼活下去。
如果可以選擇,她希望那個離去的人是自己。
很自私是嗎?可剩下的那一個,很痛苦。
靳紹煜只是怕那個萬一出現,想要叮囑一下她,畢竟孩子還小,她也還年輕,沒想到引來她這麼大的反應,抱着她發抖的身子,低着頭,親吻着她的眉眼,“沒丟下,不說了不說,只是開個玩笑,我不說了。”
怎麼捨得?
她看似堅強,其實嬌氣得要命,尤其是懷孕的時候,他還怕別人給她委屈受。
“不要聽這種玩笑。”她依舊躲在他懷裡,“如果寶寶出生就沒有爸爸怎麼辦?那孩子會不知道爸爸是什麼樣的,爸爸會怎麼對她,天生就會缺失這種感情…”
喬立鴻的手段她知道,所以也很擔心他,甚至不敢去想,如果他真的出事,那又該怎麼辦?
溫舒韻說的每一句話都從像紮在靳紹煜心上的一根針,痛徹心扉。
他的把握不是百分之百,看着她這個樣子,他不得不去想一種更全面的計劃,最起碼,要保障她的安全,她是他輸不起的籌碼。
“不會。”靳紹煜摸着她的臉,“別瞎想,有事你交給樑偉去做,自己不要去做危險的事情,不要讓我擔心。”
“恩。”她點頭,緊緊伸手抱着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面,“面涼了,你快點吃。”
“你餵我?”他勾脣一笑,緩和了氣氛。
溫舒韻也沒拒絕。
一碗麪,磨磨蹭蹭吃了半個多小時。
靳紹煜把她抱上牀,她還是把他抱得很緊很緊。
“睡吧。”他親了一下她額頭。
“我每一天晚上都會把你抱得很緊,可是第二天,你還是走了。”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裡帶着幾分委屈,靳紹煜聽着心底自然也不是滋味。
一遍遍吻着她的發間,摟着她,沒捨得用太多力道。
夜,漸漸深了。
她的手機響起來,靳紹煜空出一隻手去拿,一看是樑偉,慢慢把她的手掰開,給她蓋好被子,拿着手機走到陽臺上。
按下接聽,“說。”
樑偉那邊一聽這聲音,顯示愣了一下,隨後很快反應過來,叫了他一聲,繼續道,“程勇說他手上有一個喬立鴻的視頻,是早年他錄下來的,有關於喬立鴻讓他如何擴展市場,還有一個重要的信息。”
那時候,喬立鴻手中實力應該還不成熟,比較容易轉空子。
“恩,看緊他,儘快拿到視頻。”靳紹煜點頭,繼續道。
“我抓緊。”樑偉接話。
掛掉電話,他走到裡面,看着冷汗還在冒的程勇,心底冷嗤一聲。
非得這樣才老實。
他還指望這些視頻能威脅到喬立鴻?
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
翌日。
溫舒韻醒地很早,靳紹煜依舊早走了,就連旁邊皺褶的被單都已經沒有溫度。
剛洗漱好,樑偉一個電話打過來。
溫舒韻聽清楚那一頭說了什麼,她緊皺眉頭,連忙就往那邊奔去。
程勇昨夜已經將錄像的事情說出來,原本準備過一個夜,早上讓他去拿,結果,樑偉回去了一趟,再次來的時候,程勇已經被人抓走。
再次找到。
他死了。
就死在他的家裡,周邊的血跡已經乾枯,右手被斬斷三根手指,丟在一邊,其中一個還連着筋,血淋淋。
死因,水果刀直接穿過心臟,他睜大眼,死不瞑目。
溫舒韻沒看到屍體,樑偉看到的時候已經趕快銷燬來過的痕跡,讓警方來發現,不然他們嫌疑難以洗脫。
“我們要不要找一下錄像?”樑偉猶豫了一下,看向溫舒韻。
一旦有了這個錄像,喬立鴻罪名就有可能成立,而靳紹煜也能出來。
對方搖搖頭,面容沉重,擡頭看向他,“直接插入心臟就能致死,爲什麼要斬斷手指?”
樑偉一愣,只聽她冷冷的聲線傳來,“逼供,程勇這人,能在我們面前透露,在這種情況下,他會不說?錄像早就沒有了,找不到。”
他一聽,珉緊脣,眼底複雜。
這條線索,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