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靖才抱着他軟軟的身子,餘光再看向兒子,心底流露出一抹欣慰,將小傢伙抱得更緊了,低頭道,“小白兔睡衣好看嗎?”
溫舒韻是細心的,他也很感激她,對方在他未出現之前,給了靳紹煜一個完整的家。
“好看的。”小傢伙快速接話,拉着江靖才的手,“爺爺,你要和我們去曾爺爺家嗎?媽媽說,那是爺爺家,爺爺要去。”
靳紹煜詫異小傢伙能說出這些話,也安靜等着江靖才的回答。
以往,只有他們一家三口回去,江靖才既然已經回來,一起去又爲何不可?
他也清楚知道,在他催促的背後,他還是想和江靖才以父子身份出現在喬家,而非喬立豪他們所表現的一樣,整個喬家除了喬郭,喬立豪就是最大輩分,甚至端起了長輩的架子。
這個樣子,他十分看不慣!
顯得他是沒爹的孩子!
江靖才任由他拉着,嘴邊的笑意淺了一些,還是糾正着他,“那不只是曾爺爺的家,也是嘟嘟的家。”
“那是爺爺的家嗎?”小傢伙眼神清亮,眼神天真看着他。
“…是。”江靖纔看着他的眼神,頓了一會,慢慢應下這個字。
無論他承認與不承認,那是他的家,是他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他對壞境熟悉無比,清楚知道每一個建築的方位,認識每一個沒有離去的老員工…
這些,都是深埋在記憶最深處的東西,也是無法磨滅的事實。
“那爺爺要回家嗎?”小傢伙靠在他的懷裡,小小的腦袋擡起來,“和嘟嘟一起,和爸爸媽媽一起,一起回去,我們要回去看曾爺爺。”
“媽媽說曾爺爺生病了,他要看嘟嘟,要看爺爺。”
他說着低下頭,努着他的小嘴,一臉傷感,“嘟嘟也會生病,生病就會好難受,要吃苦苦的藥,嘟嘟會要爸爸媽媽,嘟嘟會哭,好難受。”
靳紹煜聽着小傢伙的話,難得沒打斷他,而江靖才眼神閃了閃,被他握着的手動了動,珉緊脣。
“可是曾爺爺沒有爸爸媽媽,媽媽說不在了。”小傢伙眨了眨看,扭頭看向靳紹煜,“爸爸,什麼是不在了?”
太姥姥會和他說玩具不在了,不在就是沒有了,壞了要丟掉。
可是曾爺爺的爸爸媽媽爲什麼會不在?
他小小的腦袋想不明白。
“不在就是去天堂了。”靳紹煜溫聲與他解釋,“人老了就要去天堂。”
小孩子懂什麼生死?
他不懂,還會問十萬個爲什麼。
比如現在,小傢伙歪了歪頭,“爲什麼要去天堂,天堂好玩嗎?嘟嘟可以去嗎?”
靳紹煜:“…”
原本說話還好好的,這個小鬼,總會在下一秒讓他升起想要揍他的衝動。
“人老了纔會去。”江靖才含着淺笑,接過他的話。
“可是嘟嘟…”
“好了,上樓去,讓媽媽給你換衣服,不然一會你就別去了!”靳紹煜打斷他的話,板着臉丟出這麼一句,“快點!”
小傢伙垂着頭,語氣不滿,“爸爸就會兇人!妹妹的爸爸就不兇人,舅舅都不兇人!”
靳紹煜這個暴脾氣,剛要出口,“那找他們做爸爸去!”
結果,小傢伙回答比他還要快,“爸爸又要叫嘟嘟去找舅舅做爸爸,那媽媽是誰老婆?”
江靖才被逗笑,將小傢伙從懷裡拉出來,“去吧,去找媽媽,讓媽媽給嘟嘟穿新衣服和新鞋子,讓爺爺看看嘟嘟這個小帥哥。”
“好。”小傢伙一下就被哄好了,酥酥糯糯接話,往樓梯跑,一邊爬一邊喊着,“媽媽,媽媽,給嘟嘟穿衣服,嘟嘟要穿好看的衣服,穿媽媽新買的!”
“媽媽,嘟嘟…”
一時間,別墅內都是小孩子的歡叫聲,聽着讓人心情好了不少。
等到小傢伙的身影不見,江靖才把視線收回來,看向對面的兒子,語重心長說了一句,“對他耐心一點。”
倒不是說他縱容,很多時候,稍稍耐心一點,聽聽孩子的想法。
靳紹煜冷嗤一聲,往後一靠,“無法無天了,欠教訓!”
那個小鬼,古靈精怪的,這不是惹人欺負嗎?
江靖才知曉他的性子,也就嘴上說一說,也就沒多說,也不好意思對他多說,緩了一會,出言道:“我會回喬宅,這段時間會準備一下,然後住在那邊。”
靳紹煜微微怔了怔,“什麼時候決定的?”
“剛剛。”
靳紹煜嘴脣動了動,剛剛?
江靖才目光落到他臉上,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來,“他這幅樣子,怕是也撐不了多久,我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和你媽的話,這輩子,終是我愧對她,也無力去彌補,他後不後悔我不知道,但你說的對,我不能讓我自己後悔。”
“我會盡快融入喬家,爲你鋪路。”
“誰要你鋪路!”靳紹煜快速接話,臉色略微有些不自然。
江靖才也沒多說,空氣再次凝固。
“爺爺,嘟嘟來了。”小傢伙在樓上,聲音卻已經傳下來,頓時打破了有些尷尬的氛圍,緊接着,溫舒韻擔憂的聲線也傳來,“慢一點,寶寶,小心摔了。”
“看嘟嘟傳的皮卡丘,爺爺,爸爸…”小傢伙像是邀功一樣,頭上還帶着一頂黑色的毛織帽,兩個小球垂下來,襯托一張白白嫩嫩的臉,可討人喜了。
他穿的毛絨外套上有一隻大大的皮卡丘,如他所說帶着笑,非常大,是黃色的,外套後面還有個帽子。
冬天到了,大幅度降溫,溫舒韻怕他着涼,給他穿了三件衣服,腳上的鞋子也是小靴子,本來有點胖乎乎,現在看起來就是個小胖子。
胖子歸胖子,可是人家胖得可愛呀。
“好看。”江靖才點點頭,給予肯定,小傢伙含着笑,可開心了,看向爸爸,又挺起他的小肚子,“爸爸,看嘟嘟,嘟嘟的皮卡丘!”
小傢伙有很好的一點,他不記仇,時不時被爸爸兇幾句,等到過一會,還能笑嘻嘻的。
靳紹煜望着他,跟個球似的,但想到是溫舒韻買的衣服,敷衍地應了一個字,“恩。”
勉強勉強,湊合湊合吧,都是衣服買得好。
“嘟嘟喜歡。”小傢伙一點都不理會爸爸的敷衍,十分開心,湊過去要江靖才抱。
他們是要去喬家,溫舒韻不知道江靖纔會不會去,一看小傢伙纏着他,下意識就要哄過來,而靳紹煜則拉住他的手,衝她搖搖頭。
江靖才笑着抱起來小傢伙,往外走,與他們一起上了車。
路上,車廂裡都是充斥着小孩子的聲音,緩和了不少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