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就是活潑好動的性子,這幾天經歷這麼大的變故,心神不寧,更是在酒店套房裡悶不住。壓抑窒息的感覺如影隨形,讓她快要發瘋。
第二天,她去隔壁的總統套房找裴子衡:“我要回國!”
走廊上,厚實的桃花心木門邊晨曦淡謐,那個纖巧如花朵的女孩子仰着臉看他,瑩白的小臉上帶着認真的憤怒。不知爲何,卻只讓他覺得動人。
他溫聲說:“回國?”
“回國!”她氣勢洶洶地瞪他,生怕下一秒就失去了勇氣,“你把小雨關起來了,又把我關在這裡不讓出去,很好玩是不是?我不管,我就要回國!”
“回國做什麼?”
“不用你管!”
“不許鬧脾氣。”裴子衡說,轉身,“進來。”
望着他一步步朝套房深處走去,夏綾卻有些畏怯地站在門邊,沒動。她還記得前些日子發生了什麼,不敢踏進他的領地半步,生怕遭遇什麼難堪的事情。
裴子衡走了幾步,迴轉身:“怎麼,怕了?剛剛是誰那麼凶地對我吼。”
門口的她就像一隻猶猶豫豫的小獸,讓他憐惜,又有些發笑。她知不知道已經有多少年沒人敢衝他大吼大叫了?知不知道那些衝他大吼大叫的人都是什麼下場?這個女孩子,膽子大的時候真是大,膽子小起來卻比任何人都小,那一臉如臨大敵的神色,就好像短短的幾步路就能吃了她似的。
不期然地,想起她那時在他身下的模樣。
含着淚的面容,瑩白細嫩的肌膚……
裴子衡的身體微微燥熱,不動聲色地深緩呼吸,把異樣的感覺壓下去。
她依然站在門邊不敢進來。
裴子衡說:“你還想不想回國了?”
她不太確定地:“我進來,你就讓我回國?”
他忍不住低笑:“你進來,我就帶你回國。”巴黎的事務處理得差不多了,多留無異,國內還有一攤子事等着他,原定的計劃也就是這幾天啓程。裴子衡雖然是董事長,卻和別的大集團那種甩手董事不同,他喜歡凡事都親力親爲,執掌着帝皇這樣的龐然大物,自然也就忙得腳不沾地了。
夏綾沒聽出“讓”和“帶”的區別,小心翼翼地踏進來。
“門關上。”他說。
她的臉色微微有些緊張,手腳都僵硬了。
他大步走上前,一手扶着她圓潤小巧的肩頭,一手探出去關上了門。厚重的桃花心木發出一聲沉悶的低響,她輕輕顫了一下,大氣都不敢喘。
他低頭,有些好笑地看她:“你的膽子呢?”
鼻息輕輕拂在她耳畔,讓她的半張面孔都像要發燒。
他就着半俯半抱的姿勢在她額頭輕輕吻了一下,少女的肌膚觸感光潔,帶着幽幽清甜的體香傳入鼻端,讓人流連忘返。她受驚,一下子跳開,踉踉蹌蹌地退出好幾步,撞到了身後的一架酒櫃。
開放式酒櫃上琳琅滿目的酒瓶晃動起來,裴子衡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撈入懷裡,另一隻手扶穩了酒櫃,沒讓一瓶拉圖產的赤霞珠砸到她的頭。
她驚魂未定,喘息着癱軟在他懷裡。
他忍不住又輕輕吻她一下,這次低聲說:“別動。”
她不敢動了,身體被他圈着,四面八方都是他的氣息,那是一種很奇異的感覺,讓人熟悉又心安,同時,又危險而神秘。很難相像這兩種不同的感覺混合在一個人身上,但裴子衡給她的就是這樣的感覺,靈魂彷彿被撕扯成了兩半,一半叫囂着推開他,另一半卻讓她乖順地待在他懷裡,一動不動。
他的吻細密綿長,沿着額頭一路滑向她的眼睛,鼻樑,嘴脣。
她從未被人這樣專心致志地親吻過,或者說,從未被他以外的人親吻過。她手腳發軟,隨着他綿密的親暱漸漸放鬆下來,在他形狀好看的薄脣離開他時,竟然還感到一絲絲的眷戀不捨。
望着她眼中迷濛的水霧,他又低笑了:“喜歡?”
她面頰羞得通紅,說不出話。
他心情大好,不再逗她了,把她放到窗邊的沙發上坐下,自己從置物架上拿了一件禮物給她。“拆開看看。”
她聽話地拆了許久,深藍色的牛皮紙和一層層的緞帶展開,露出盒子裡靜靜躺着的一件衣裙來,那衣裙在柔和的晨曦中泛着淡淡的光澤,也不知是從什麼材質做成,觸手柔軟幼滑如最溫柔的水流。
她小小地驚歎了一聲。
“喜歡嗎?”他又問。
這次,她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去換上給我看看。”他說。
她依言去內間換了,赤着雙足走出來時,美得如同一個公主。細膩柔滑的衣料完美貼合身體曲線,勾勒出若隱若現的鎖骨還有不盈一握的腰身,她只要輕輕一動,衣裙就如水波般泛起細微的漣漪,點點光澤襯着她瑩白動人的肌膚,更美得讓人屏息凝神,不似凡塵中人。
裴子衡的呼吸有些不穩。
選衣料時裁縫就說,這塊被譽爲“北歐鮫綃”的衣料並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駕馭,若是穿在普通女孩子身上,光潔柔膩的質地只會顯得她們粗黑醜陋,完美的衣料會把任何一個小缺點都無限放大。
裁縫說,有許多名媛千金試了這幅衣料後,都只有不甘心地放棄。
但他還是選了這匹,因爲他對她有信心。他的小綾是全世界最美的女孩,如果連她都駕馭不了這匹衣料,那麼這世間將沒有任何人可以駕馭。
果然,這匹衣料彷彿天生就是爲她而織的。
她站在原地輕輕轉了個圈,有些欣喜地擡起頭來看他:“好漂亮,太美了,裴哥哥,謝謝你送我這麼好看的裙子。”
他坐在沙發上,一張臉半隱在晨曦裡:“兩個月了,也沒怎麼長。”
“嗯?”她不解。
“這是你兩個月前的尺寸,我讓裁縫照着做的,如今穿着剛剛好,一點也沒有變。”他低沉的聲音緩緩傳來,目光落在她的胸前、腰間。
她的臉倏然發紅,“我、我去換掉。”
“就這樣穿着,”他阻止她,“我說過要帶你去個好地方的,趁還沒回國,就今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