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綾知道拗不過他,也就不再堅持,乖順地服從他的安排。
裴子衡怕她冷,伸手環住她的肩,把她攬進懷裡,用自己的體溫替她遮住周圍的寒意。煙花又燃了起來,他示意她仰頭去看:“你最喜歡的鳶尾。”
還有他覺得最襯她的玫瑰。
無數的禮花在夜空中綻開又消亡,就像一場華麗的盛宴,讓人心馳神往。
夏綾喃喃地說:“好漂亮。”女孩子對美總有一種天生的嚮往,她高高地伸出手去,就像要抓住半空中的煙花,望着明明滅滅的光芒在指間變幻,忽然說,“真希望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話一出口,又自覺失言。
他們還能在一起多久呢?等他娶妻生子,就會陪着另一個女人一起過除夕看煙花,很快就會把她拋諸腦後吧。到那時,她和她的孩子又該怎麼辦呢?
這樣想着,神色就黯下去。
裴子衡沒察覺她的心思,只說:“你若喜歡,我年年都陪你看。”
夏綾有些牽強地笑了下,說:“累了,回去吧。”
“你不信我?”裴子衡轉過她精緻的小臉,問。
夏綾淡淡地說:“有什麼信不信的,我們還有未來嗎?”
他忽然低頭,給了她一個綿長的吻。夏綾一驚,就要推開他,卻發現身體被他牢牢禁錮住,無論如何都推不開。感覺到他的脣舌碰撞着她的脣舌,輾轉地引誘,溫柔地攻城掠地,一點也不復曾經的殘暴。
煙花在兩人身後綻放,映得整個西翠湖如夢似幻。
夏綾被他吻得氣息不勻,不知何時他終於放開她,啞聲說:“我捨不得你。”
她心中酸楚,有些想哭:“你有什麼捨不得的?”
裴子衡輕撫着她如玫瑰花瓣般嬌柔的脣瓣,輕聲說:“我們多生幾個寶寶好不好?女孩像你,男孩像我……不,不要像我,他要給他所愛的人幸福。”
她身體一震,眼淚就毫無徵兆地落下來,原來他是知道她不幸福的。“爲什麼?”她哭着說,“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恨你……我恨你。”
裴子衡卻說:“我愛你。”
他從不主動對她說愛,就連在牀笫間纏綿得最動情時也沒有過,但如今,在西翠湖的除夕之夜,盛大的煙花雨下,他說,他愛她。
夏綾的淚水流得更兇:“裴子衡,你別騙我了,你以後只會愛上你妻子,琴瑟和鳴,白頭偕老,等到百年之後你們葬在一起,而我呢?孤零零的一個人,隨便找個荒山野嶺埋了,也沒人會在乎。”
裴子衡凝視着她的眼睛:“我雖然不能給你一場婚禮,但我保證,死後我們葬在一起,只有我們兩人,化成灰也不分開。”
夏綾搖着頭:“怎麼可能?”
他舉起一隻手:“我裴子衡在此對天發誓,死後一定和夏綾葬在一起,如果做不到,就叫我挫骨揚灰,死無葬身之地。”
她一下子捂住他的嘴:“你瘋了!”
他溫柔地看着她:“我心裡只有你一個女人,但還有整個家族和責任。聯姻是迫不得已,小綾,那隻不過是幾十年的名分而已,我保證百年之後和你長長久久,永不分離。”他從來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這已經是最動聽的情話。
夏綾覺得自己真是瘋了,竟然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
難道被他傷害得還不夠嗎?
她的內心糾結,猶豫萬分,搖着頭說:“騙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了。”話音未落,雙脣忽然被人堵住,他綿長的吻帶了一點霸道再次落下。
滿目煙花璀璨。
夏綾身體發軟,癱倒在他懷中,覺得自己真沒出息,整顆心都顫抖。她淚眼迷濛地看着他,目光中滿是委屈和控訴,說不出話來。
裴子衡細細撫摸着她的臉,柔聲問:“想和我葬在一起嗎?”
她想說不,但身體卻像不受控制似的,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他低低地笑了,似乎很滿足,又吻她。
她閉上眼睛去承受他的親吻,還有溫柔至極的愛撫,絕望地想着,算了,就這樣吧……開不開心都是過,那麼久好好過吧。等他將來真有了妻子再說。誰知道未來會變成如何呢?也許等不到那一天,天上就會掉下一顆隕石把全世界都毀滅呢……她爲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一點點放下了對他的芥蒂,她專心養胎,期待着孩子降生。
小傢伙已經會動了,不時在她肚子裡踢踢打打,很精神的樣子。她跟着裴子衡帶來的家庭醫生學保健之道,做一些簡單的運動,希望孩子能健健康康的。又琢磨着給孩子取名字,問裴子衡:“叫什麼好呢?”
裴子衡溫聲說:“女孩子就叫寶珠。”
夏綾不高興地皺了皺小眉頭:“寶珠?真難聽。”
“如珠如寶,如珞如瓔,哪裡難聽了?她就是我們的寶貝。”
夏綾問:“那爲什麼不叫瓔珞?也是美玉的意思,好聽多了。”
裴子衡沉默了一瞬,不知爲何,瓔珞這個名字總讓他心生牴觸。似乎在遙遠的不知名的時空,也有個女嬰是叫瓔珞的……
然而,那卻不是他的孩子。
“就叫寶珠,”他下了決定,“誰敢說我女兒名字難聽?”
“暴君。”夏綾小聲嘟囔,又問他,“如果生個兒子呢?”
“兒子……”裴子衡眉間的那一絲淡笑就不易察覺地隱去。
還沒回答,走廊那端就傳來裴婧語的聲音:“你們兩個就知道躲在這裡膩膩歪歪的,知不知道家裡都鬧翻天了?大堂哥,全族人都等你帶他們祭祖,今天都初三了還不回去,爺爺氣得不行,跳着腳在家砸東西呢!“
裴子衡順勢就轉了話題:“小綾,準備一下,我們下午出發回城。”
夏綾自從知道裴鎮遠那老頭子居心叵測、試圖給她絕育後,對整個裴家的感覺更差了,說:“你和婧語回去祭祖,帶上我幹什麼?”
“我要把你送去安全的地方,你一個人在這裡我不放心。”裴子衡低頭吻了吻她,“乖,等我祭完祖回來,就帶你去醫院做檢查,到時候就可以知道孩子的性別了。”算算都四個多月了。
夏綾這才嫣然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