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出來快一年了,她一直過着節衣縮食的生活,吃的都是食堂的大鍋飯,確實也是好久沒吃到過可口的飯菜了。
再加上今天考試成績碾壓江碧蓮,高興啊,忍不住就和好友熱熱鬧鬧地搶了起來。
兩人搶得肆意飛揚,一條蟹腿橫着飛了出去,不偏不倚,正砸在路過的一個女人身上。“對不起對不起,”金鈴兒連忙給人道歉,起身小跑過去說,“您沒事吧?我拿餐巾紙給您擦擦?”
被她撞到的女人穿着一襲優雅的改良刺繡式旗袍,嫋嫋婷婷,一看就氣質尊貴。
她嫌棄地瞥了一眼金鈴兒:“不用了,別弄髒我的衣服。”
金鈴兒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人家是嫌她髒,拿餐巾紙給人家擦衣物都不配。她心裡不覺就憋了一股火,但自己理虧在先,也不好說什麼。
那女人輕輕嗤了一聲:“晦氣。”擡眸,卻是看向不遠處的夏瓔珞,“幾天不見,夏瓔珞,你倒是過得不錯,這麼快就找到新飯票了?一個小小的貧困生而已,竟然也來這麼豪華的餐廳吃得起飯了。”她沒有刻意壓低音量,附近的服務生和食客們都聽得一清二楚。
一時間,衆人打量夏瓔珞兩人的目光就更不對了——
本來見這兩個女孩子狼吞虎嚥的,就覺得像土匪,此時聽那女人這樣一說,立即就有人竊竊私語:“原來是貧困生啊,怪不得,吃沒吃相的。”
“貧困生怎麼有錢來這裡?”
“沒聽那位女士說嗎?找飯票傍大款唄。”
“嘖嘖,現在的學生啊,真是一個比一個不知檢點。”
一羣人搖頭嘆息,望向夏瓔珞和金鈴兒的目光又是鄙夷又是憐憫。
夏瓔珞心頭騰起一股怒火,她最近是被人潑各種污水潑多了,可金鈴兒現在受她的連累,竟然也被人看成那種女人!她的臉色一沉,拍桌子站了起來:“裴灩,你嘴裡放乾淨一點!”
不錯,那女人正是裴灩,前不久才搶了她的男朋友、還給她發牀照的那個。
就算她早就不在乎趙翊軒那個渣男了,但她夏瓔珞長這麼大還從沒受過這種奇恥大辱,一時間新仇舊恨涌上心頭,看向裴灩的目光幾乎要噴火。
裴灩很倨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敢說你的錢來歷乾淨?”
夏瓔珞到還真理虧,本來她和衛陵南的關係就不清不楚的,這錢也拿得不明不白。她明白,如果就着這個話題和她吵,自己肯定吃虧,就算翻舊帳指責裴灩搶了她的男朋友又能如何?平白讓周圍的食客看笑話罷了!家裡的父兄教導過她,用嘴講不過道理的時候,拳頭就是硬道理。
嗯,她決定身體力行,一下就掀翻了桌子,抄起一盞燕窩羹就朝裴灩潑了過去。
裴灩沒想到她竟敢動手,被潑了個正着,湯湯水水從她保養得精美的髮型和容顏上滴下來,混合着驚怒錯愕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狼狽可笑。
金鈴兒也愣了愣,但不管好友幹什麼她都支持,於是拍着手笑:“哈哈,叫你囂張!”
“你們!”裴灩氣得要發瘋,想要衝上去撕打兩人又怕打不過,連忙怒斥附近的服務生,“你們愣着幹什麼!報警!把這兩個小賤人抓起來,告她們尋釁滋事,故意傷害!”
“她才尋釁滋事呢!”金鈴兒不甘示弱。
服務生也是一個頭兩個大,總想着息事寧人:“這位女士,您看要不就算……”
“趕緊報警!不弄死這兩個小丫頭我不姓裴!你們這店還想不想開了,還不快去?!”裴灩氣急敗壞,那一句“姓裴”讓幾個服務生互看一眼,還是把夏瓔珞和金鈴兒圍起來了。
誰不知道裴家是本城的大戶?
看這位女士穿得昂貴,說不定就是裴家人呢,萬萬得罪不起。
夏瓔珞看這架勢,估摸着以自己的身手硬闖出去是沒問題的,但帶着金鈴兒可就出不去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去警局也要拖着裴灩下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揪住了裴灩溼漉漉淋滿湯汁的頭髮,顧不得噁心,把她揪到了自己身邊。
裴灩驚天動地地尖叫一聲,感覺頭皮都要她揪掉了:“小賤人!你幹什麼!”
周圍的服務生也紛紛大急:“這位小姐,你這是幹什麼,趕緊把人放開。”
“你們都別上來,”夏瓔珞順手就抄起了鄰桌一杯還冒着熱氣的茶水,“誰敢輕舉妄動,信不信我一杯茶澆下去?”又低頭對着裴灩猙獰地笑,“你說我故意傷害?要不要試試什麼叫真正的故意傷害?這杯熱茶澆下去,你猜你是會被毀容呢還是會被毀容呢?”
裴灩這才真正地怕了,發着抖說:“你別亂來。”
“本小姐沒功夫陪你玩,”夏瓔珞一手拿着茶杯,一手緊緊地揪住她頭髮,說,“你給我們道歉,大叫三聲’兩位姑奶奶,我錯了’,再讓他們撤銷報警,我就饒過你。”
裴灩怕她真的把自己燙毀容,誰知道整形醫療救不救得回來?
識時務者爲俊傑,她連忙大叫起來:“兩位姑奶奶,我錯了!兩位姑奶奶,我錯了!兩位姑奶奶,我錯了!”心裡卻恨透了夏瓔珞,恨不得把她碎屍萬段。
夏瓔珞滿意地笑了:“乖孫子,還有呢?”
縱使心裡再不甘願,裴灩也不得不命令服務生:“別報警了!撤銷,快撤銷!”
服務生巴不得不報警呢,他們開門做生意的,惹來警察沒有一點好處,當即就打電話給110要求撤銷出警,可是,電話還沒打完,門外已經有警察衝了進來:“哪裡有人鬧事?”
夏瓔珞目瞪口呆。
金鈴兒也呆了,喃喃地說:“警察叔叔……好效率啊。”
服務生哭喪着臉:“警察局就在馬路對面啊。”
這話一出,夏瓔珞也想哭了。
只有裴灩,見了警察就像見了親人,大聲喊起來:“救命!快救我!這個賤人要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