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天後。
傍晚華燈初上,厲雷派保鏢阿諾給夏綾送了幾件東西。
她接過,打開其中最大的那隻禮盒,精美的牛皮紙外封和絲絨、緞帶被層層展開,露出裡面靜靜躺着的一襲淡藕荷色長裙來。那是一襲禮服長裙,不知出自哪位名匠之手,長長的拖曳的裙襬如天際的一縷輕煙般柔軟華貴,上面綴着星星點點的碎鑽,在有些黯淡的天色中閃爍着迷人的光芒。
還有配套的首飾與高跟鞋。
夏綾望向阿諾:“這是幹什麼?”
阿諾恭敬地向她低頭,回答:“這是少爺特意爲您挑選的禮服,叮囑您在即將舉辦的宴會上穿。還有給紹輝小少爺的。”自從蘇棠與譚英相繼陽奉陰違,找夏綾的麻煩以來,厲雷就不再讓他們插手有關她的事務。如今,但凡與她相關的事情,都由他身邊忠心耿耿的貼身保鏢阿諾來處理。
阿諾與夏綾也算是多年的老相識了。
聞言,夏綾失笑:“我又不是買不起。”她早就今非昔比,不再是當初那個爲了償還幾百萬的債務而不得不從天藝訓練營出道的小女孩,她如今坐擁數百億身家,背靠着隱世夏家這樣的龐然大物,還需要男人送什麼東西?
阿諾卻說:“這是少爺的一片心意。”
她眨眨眼睛,素白纖長的手指撫摸着那煙雲般輕軟的衣料,看得出,厲雷挑選得很用心,無論是質地、色澤,款式,都極襯她。
她收下那些昂貴的禮物,說:“替我謝過你家少爺。”
“少爺說,您不是外人,不用道謝。”強壯的保鏢溫和微笑。
於是,夏綾也再次笑了起來,是啊,馬上就是一家人了。
她叫來紹輝,用孩子親生父親送來的衣裝替孩子精心打扮一番。小小的孩子穿着珍珠白的小燕尾服顯得人很精神,淺淺一笑就露出兩個酒窩,又帥又萌。
“媽媽媽媽,好看不?”他在夏綾面前轉了個圈。
夏綾說:“好看,你記住了,去了宴會現場不準招惹小姑娘,也不準招惹小姐姐和阿姨奶奶們,知道不?”這孩子,繼承了她細緻的眉眼和生父雕刻般的輪廓線條,再加上那笑眯眯萌萌噠氣質,簡直是上到八十歲老奶奶,下到八歲小女孩通殺,假以時日,不知道有多少女性會被他俘獲芳心。
夏綾覺得自己很罪過,又一代女性殺手即將長成啊。
小紹輝不知道媽媽的心事,認真點頭:“好,就算姐姐阿姨們捏我的臉,我也不反抗。”大人們最喜歡捏他嬰兒肥的小臉了,樂此不疲。
夏綾被他逗笑,在他臉上輕輕捏了一把:“乖。”
帶着孩子,去了宴會現場。
這場宴會是以厲雷的名義舉辦,他在邀請函上說,會在現場公佈一件重大的事。所有受邀的名流與媒體都來了,如今的厲二少,可是本城黑白兩道最大的勢力,大家都很好奇他要公佈什麼事,何況也不敢得罪。
夏綾走進去時,看見鳳琨。
鳳琨問:“這件事與你有關?”他接到邀請函的第一時間就打聽了受邀嘉賓名單,發現,除了媒體,其他所有人或多或少都與厲雷、夏綾兩人有私交。他何其聰明,一下子就猜到了什麼。
夏綾望着他淺淺地說:“今晚是個好日子。”
鳳琨手執一杯香檳酒,在金碧輝煌的宴會廳中,一套深黑色禮服看上去沉穩又賞心悅目:“你終於要和厲二少結婚了?”
她被他逗笑:“我像是那麼容易就娶到的人?”
鳳琨故意打量她一眼:“厲二少勾勾小指頭就能把你騙走。”
夏綾佯怒,兩人互相打趣了一會。
衛韶音也來了,看見她與鳳琨聊天,很不高興,端着自己的酒杯加入他們的談話。“小綾,你要離某些人遠點,小心被騙。”
夏綾簡直想嘆氣,阿衛啊阿衛,和鳳琨鬥了那麼多年,你累不累?還好鳳琨是個穩重性子,要是也像你這樣一點就炸,那世界早毀滅了。
她默默看鳳琨一眼,眼神涵義很明顯:我不管,你自己管管你這冤家。
鳳琨不負她的期望,就像沒聽出阿衛的弦外之意似的,輕描淡寫地轉移了話題:“是啊,小綾,你今晚要小心,看那邊。”
夏綾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就連衛韶音也暫時放下了口舌之爭,望過去:“蘇棠?她今天打扮得可真隆重,這是幹什麼呢?厲雷終於要和她結婚了?”他來得晚,沒聽到剛剛鳳琨與夏綾的一席對話,心思也簡單,隨便猜了猜今晚即將公佈的事。
夏綾氣得用手肘撞他:“呸!蘇棠和你結婚差不多!”
“你別咒我!”衛韶音炸毛,“我生平最不喜歡的就是心機深沉之輩!”說着看了一眼鳳琨,“他娶她還差不多!兩個陰謀家,湊一對!”
夏綾:“……”
鳳琨:“……謝謝你啊。”連婚姻大事都幫他安排好了。
衛韶音:“不客氣。”
三人從路過的侍者托盤裡拿了新香檳,遠遠望着蘇棠。今晚的蘇棠,妝扮得確實很隆重,一襲金色流蘇大拖尾禮服裙,優雅端莊又儀態萬千,十足十的正宮娘娘氣場。她穿梭在人羣中,與不同的賓客交談,就像一個稱職的女主人。
夏綾默默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淺藕荷色長裙,這……像小妾啊。
她磨了磨牙,心裡把厲雷罵了十七八遍,直男就是直男,有沒有審美的?明明知道今晚可能有情敵攪局,就弄了這麼件破抹布給她當戰袍?!
要是設計縫製這條衣裙的大師知道,得哭瞎。她身上這件衣裙,從選材到設計到縫製,不知道比蘇棠身上那件金色禮服裙多耗費多少心血,出來的效果也驚豔,飄飄欲仙,又十分襯她,隨便放在什麼場合都是一等一的風華。然而……好吧,比起土豪金來,這種仙女裙還是缺了幾分正宮娘娘的氣場。
厲小雷同學就是個大笨蛋。
白當了這麼多年娛樂公司大boss,女人之間的戰袍之爭,他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