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了總裁辦公室,經紀人仍是一頭霧水。
除了最開始問蔓菁有什麼工作,宋望根本沒給她絲毫說話的機會,更別提讓她幫着蔓菁辯解幾句了。
在她看來,蔓菁的確是難得一見的藝人。
勤奮、上進、敬業、肯努力也不怕吃苦,尤其,她足夠紅。
藝人和經紀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蔓菁的成功就是她的成功,蔓菁的榮譽就是她的榮譽。
兩個人合作這麼多年,怎麼眼下突然就不行了呢?
讓她休息幾天帶其他藝人?這將一個藝人帶出頭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嗎?這宋總,總歸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啊!
可如此,她也無可奈何。
經紀人愁眉苦臉地回了辦公室,蔓菁正巧坐在沙發上等着她。
“聽說新總裁叫你上去了?”看見她進來,蔓菁將手裡的半截菸頭摁滅在菸灰缸裡,擡眸看着她問了一句。
離婚事件之後,她狀態其實一直不太好,看上去挺疲勞,每天休息的時間也不夠,有很重的黑眼圈。
合作的時間長了,經紀人還挺心疼,“嗯”了一聲。
“說到我了嗎?”蔓菁看着她問了一句。
“就是你的事。”經紀人略微想了想,爲難道,“說是讓我不用帶你了,眼下你的所有通告也全部停下。”
經紀人說着話,都覺得不忍心,遲疑道:“你這之前沒有得罪宋總吧?他根本都不給我說話的機會,我看意思,是要冷着你了。”
冷着說白了就是雪藏,停掉所有通告,藝人就此慢慢地消失在公衆視野中,直到,被人們慢慢忘卻,新人替代舊人。
蔓菁愣了一下,恍惚着沒說話。
經紀人看她狀態不對,聲音輕輕地喚了一聲:“蔓菁?”
“我知道了。”蔓菁擡眸看她,苦笑了一下。
“你沒事吧?”經紀人略微想了想,道,“你狀態不對。要不先回家休息一下。”
“沒事。我去一下洗手間。”蔓菁話音落地,不等她再說些什麼話,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出門去。
她有點六神無主。
愛情、事業……
她一直看重的無非這兩樣東西,可眼下,竟是無論哪一樣,眼看着,都失去了。
她其實沒想着去害程思琪,只是在張天軍提及的時候,遲疑了那麼一瞬間,糊里糊塗地就應了下來。
程思琪已經結婚,對方還是宋望這樣的人物,她不至於懷疑兩個人之間有感情問題,她就是想起江遠的態度說不出的抑鬱。
從導演到燈光,《舊城戀愛》所有人挺他離婚,關注程思琪。
他難道就沒有想過,這對自己意味着什麼嗎?
這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幾乎打碎了她所有的自尊,讓她在公衆和粉絲跟前,顏面掃地,驕傲蕩然無存。
結婚七年,他怎麼就能做到這一步?
尤其是,給她這樣的屈辱,只是爲了一個幫他說話的學生而已。
她嫉妒,這嫉妒讓她在那一瞬間迷了心智,只想着,程思琪和張天軍發生那樣的事,宋望那樣的身份,怎麼可能再要她。
可誰知,事情根本沒發生,張天軍還鬧出了“懺悔門。”
“懺悔門”一出,她一直緊張擔心,生怕自己的事情被捅出來,可這些天過去了,依舊風平浪靜。
也是在宋望今天直接進了公司大門,她才反應過來,他不是忘了自己的事。
他只是等着機會而已,也許,這原本就是他步下的一盤棋,一開始江家的醜聞,江櫟疑似強姦案的真相曝光,光影這動盪不安的一個月,以及,莫名其妙消失在公衆視野中的江昊成。
一切,都不過是由他操縱而已。
曝光了那麼多,抖出了那麼多,卻唯獨沒有自己。
仔細想想,也許不過是因爲她的事情直接牽扯到程思琪,她順水推舟地下了點藥,張天軍和程思琪在包廂裡待了那麼幾分鐘,這幾分鐘,讓他心生芥蒂。
因爲不願意程思琪被牽扯進來,他一直未曾將視線放在她身上,可最後,卻不過是直接給她致命一擊,剝奪她如日中天的事業。
蔓菁一路想着,不由自主地,就上了電梯去頂樓。
五月多,總裁辦的幾個小助理已經穿得十分清涼,黑色的職業套裙裹着玲瓏惹人的身形,裙邊只到大腿,菸灰色絲襪顯得兩條腿越發筆直纖細,春光盎然。
江昊成的辦公室基本上都是女秘書,五六個女孩兒平素打扮得就很惹人,頗有點爭奇鬥豔的感覺。
今天看上去尤其興奮。
喊了聲“蔓菁姐”,一個個臉上都帶着笑。
新來的宋總剛纔讓趙青吩咐着,叫了蔓菁的經紀人,此後待在辦公室裡一直沒動靜,她們自然是心癢又好奇。
也不說非得潛規則什麼的上個位,就能端茶遞水刷刷存在感想起來也不錯。
尤其宋總看上去多清雅溫和,那一句“你們想走多遠,我就助你們走多遠”,簡直是全公司藝人的福音。
這樣的老闆自然不是江昊成那樣的老男人比得上的。
這樣想着,其中一個助理就笑容滿面地朝着蔓菁開口道:“蔓菁姐是找宋總有事嗎?我進去幫你通傳一聲。”
“嗯。”蔓菁只想着好歹解釋一下自己並非有意爲之,眼看小助理十分熱絡,略微想了想,點點頭。
剛接手公司,宋望自然是有的忙,趙青立邊上不時回話,室內正安靜,響起了兩下有節奏的敲門聲。
“進。”宋望頭也不擡,應了一聲。
“宋總好,蔓菁姐來了。”女助理聲音甜甜地說完話,正想側身讓蔓菁進來,擡起頭的宋望語調涼涼道:“出去。”
“宋總,蔓菁姐她……”
“我讓你出去!”宋望緊緊擰着眉,聲音冷厲,“誰讓你擅作主張通告的?沒其他事就滾蛋。別站門口礙眼。”
他對女人一向缺少耐心,尤其看上去帶着些忸怩之態,多看一眼都不情願。
“宋總。”女助理哪裡想得到他突然動怒,嚇得連忙伸手帶上門,一轉頭,眼淚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她剛纔將門開了半扇,外面幾個人自然將宋望的話盡收入耳,一時間面面相覷,全部噤聲。
宋望和趙青待了三個多小時纔出來,一出門,戰戰兢兢幾個助理自然是齊齊看過去。
宋望停了步子,擰着眉,朝邊上的趙青開口道:“將寰宇那邊的助理先調兩個過來,明天交接一下,這外面不需要女人。”
他和江昊成不一樣,向來不怎麼喜歡花枝招展的女秘書。
聽見他說話的幾個人卻詫異,“啊”了一聲,正要說話,宋望又看着他們直接開口道:“下星期,全公司所有在崗職工都會進行一項職業水平測試,優勝劣汰,競爭上崗。你們也不例外,回去準備一下,考試通過自然會安排你們去其他崗位。”
“這!”幾個女秘書欲哭無淚,還來不及再說話,宋望直接大跨步離開了。
他朝着電梯方向而去,邊走邊道:“不合格的全部裁掉,渾水摸魚的一個不要。下星期考試一開始,讓人事部及時招人備用。”
“知道。”趙青簡單地應了一聲,宋望點點頭,兩個人已經到了電梯口。
“宋總。”邊上一直等着的蔓菁出聲喚了一句。
宋望扭頭看她,俊眉擰得緊緊的,一臉不耐煩,神色非常冷淡。
“我……”
蔓菁尚未說話,宋望直接將她打斷,聲線冷硬道:“我不喜歡對女人出手。你應該感謝這次思琪不曾出事,要不然不是現在這麼簡單。就這樣,以後不要在我面前出現。”
話音落地,他頭也不回地進了電梯。
蔓菁啞口無言。
宋望進了電梯,伸手將自己的領帶扯了扯,擡手腕看了眼時間,神色才略微緩和,自言自語道:“差不多放學了。”
“是啊,接下來三天都沒課。”趙青脣角抽搐,給面子地應了一聲。
“真他媽想死我了。”宋望說着話,又將自個脖頸間的領結鬆了鬆,電梯一響,就大跨步走了出去。
最近一段時間實在過於忙碌,程思琪在學校,兩個人便只能好幾天見一面,他自然是想念得不得了。
那會發短信,眼看着她發了好幾個省略號,都覺得她說不出得可愛。
怎麼就這麼可愛!
宋望一路喟嘆着,兩個人到學校接了程思琪,直接回家。
江家出事以後,江櫟和江蔚然一直住在宋家,眼下,也算得上家裡的一份子。兩個人比程思琪還高一級,原本也不怎麼喜歡上學,能逃掉的基本上都逃掉。
宋望和程思琪進了家門,客廳裡就傳來江蔚然嘰嘰喳喳的聲音。
程瑜性格溫柔親和,非常讓她喜歡,幾乎從住進江家的第二天,江蔚然沒事就喜歡粘着她,嘰嘰喳喳地說話。
此刻,聽見他們回家的聲響,歡快地從廚房裡跑出來,晃着酒紅色的馬尾,一臉得意地開口道:“冬瓜排骨湯,我今天燉了一個冬瓜排骨湯。一會開飯了就可以嚐嚐了,我的手藝,嘿嘿!”
她的頭髮也還是那顏色,沒有染回來,很亮眼,看上去十分囂張。
脣角得意揚揚的笑卻活脫脫一孩子,沒心沒肺,挺天真挺快樂,看上去完全適應了宋家的生活,並且樂在其中。
想起記憶裡後來那個非常冰冷的江蔚然,她在學校裡偶爾碰到,她素着一張臉也顯得分外警惕防備。
程思琪忍不住笑了笑。
也許正因爲原本這樣單純到傻乎乎的個性讓她吃了不少虧,擁有重生的命運,她纔會變得那般難以接近。
程思琪覺得她眼下這樣可真好。
一個不諳世事的,粗神經笑嘻嘻的江蔚然,比那樣揹負着仇怨,清冷戒備的姑娘,簡直不知道幸福多少倍。
畢竟,誰願意帶着痛苦的枷鎖生活呢?
她微笑的眉眼總顯得溫柔包容,和程瑜一模一樣,江蔚然笑了笑,揪着自個的馬尾道:“冬瓜美白養顏的。思琪姐一會嚐嚐我的手藝。”
她從程瑜那裡知道程思琪大她兩個月,又覺得叫表嫂太生疏,直接叫上了姐姐。
“姐姐。”小思源也從廚房裡蹦出來,拉着程思琪的手臂就開始晃,嬉笑道,“她騙你的。那個冬瓜排骨湯是高壓鍋燉的,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切冬瓜了。”江蔚然擡手就拍他,“我切冬瓜了,切冬瓜了切冬瓜了!”
“那也不是你燉的,嘔!”小思源衝她吐吐舌頭,飛快地跑開了。
江蔚然說了句“我打死你!”就飛快地追了過去,兩個人圍着客廳裡的茶几團團轉,踩着拖鞋下樓的江櫟扒拉了一下自個金燦燦的頭髮,一臉抑鬱道:“吵死了。整個下午就聽見你說話,江蔚然你煩不煩啊!”
“我樂意!”江蔚然追着小思源還扭頭朝他吐舌頭,“要你管!”
“神經病啊!”江櫟擰着眉看她一眼,將自個整個人給扔到了沙發上,拿着遙控器換臺找節目看。
他們倆從小就知道玩,對公司的事情更是丁點也不關心。
江昊成不知道跑哪裡去,江家據說被賣了根本回不去,宋望接手了光影他們也懶得管,反正,有吃有住,繼續能玩就好。
尤其,兩個人從小太缺愛,程瑜和小思源又都特別容易將彼此之間的距離消弭於無形,其實相比起來,兩個人也壓根沒想過冰冷冷的江家。
眼下,江櫟換了個賽車節目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條腿直接搭在茶几上,一條腿橫在沙發上,擺了個九十度的造型,剝着香蕉,往自個嘴裡送。
大爺似的!簡直比他還大爺!
宋望“嘿”了一聲,大跨步過去,拿起遙控器就在他腦門上敲了敲,眯眼道:“你這德行能不能改改!”
“艾瑪,這在家不都這樣子。”江櫟躲了一下,揮手道,“表哥你擋着我了,快往邊上一點。”
“我看你是在裡面沒蹲夠!”宋望沒好氣地往邊上站了一下。
“我冤枉的!”江櫟連忙仰頭糾正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壓根沒強姦,我就做個愛而已,也是夠悲催的,都是孫虹那個死女人。”
“做個屁!”宋望伸手擰了他一邊耳朵,“你纔多大!這些事也是你可以沾染的,能不能要點臉!”
“啊啊,疼!”江櫟齜牙咧嘴半跪在沙發上,“快放開我放開我。十八歲已經成年了好不好,那有什麼啊。”
宋望冷哼一聲將他扔到在沙發上,廚房裡傳來程瑜招呼吃飯的聲音。
江蔚然兔子一樣蹦進去,又蝴蝶一樣飄出來,動作麻利地程思琪根本插不上手,只能站一邊乾瞪眼。
“然然切的冬瓜,”程瑜就坐後夾起來一塊笑了笑,“還挺好看的。”
“可不是?”江蔚然啃着一塊肉,支支吾吾道,“我都切的菱形塊,當然好看了。”
程瑜看着她笑了笑,她便皺着鼻子,一臉得意地低下頭去,繼續啃着肉骨頭。
江櫟也低頭吃着飯,狼吞虎嚥,兩個人活脫脫像餓了許久。
宋望慢條斯理地喝着湯,略微想了想,輕咳一嗓子開口道:“今天有時間,趁着工夫說一下你們倆以後的花費問題。”
這話明顯說給江櫟和江蔚然聽,可因爲他開口突然,幾個人齊齊擡眼看了過去,他邊上,程思琪甚至還擡腳踢了他一下。
宋望看了她一眼,沒理,繼續道:“畢竟我只是表哥,不可能管你們一輩子。所以,從今天開始,你們得爲着自己以後好好打算打算。”
“嗯。你就管到我結婚就好了。”江蔚然看着他,理所當然地點點頭。
江櫟沒說話,心裡卻升起一陣不妙的預感。
果不其然,宋望繼續一本正經地開口道:“吃住全包,出行以及必要的衣服物品全包,在此之外,你們每個人有兩千塊生活費。”
“兩千?”江櫟誇張地喊了一聲。
“呃……”江蔚然筷子上夾着的骨頭也“砰”一聲,掉碗裡。
“有異議?”宋望挑眉看了江櫟一眼。
“當然。”江櫟直接放了筷子,擰着劍眉道,“出去玩一宿都不止這個價,現在的那些公主都可貴了。我平時小費都給這麼些呢!”
“是啊,隨便買個東西都這麼些呢。”江蔚然跟着嘀咕了一句。
“買東西不算在內,就學校期間的生活費。”宋望低着頭略微想了想,“不過買衣服也有要求,單件不得超過一千塊吧。其他東西我再想想。”
“表哥,這個真不行!”江櫟可憐兮兮地看他一眼。
“我是你哥,還是表哥,又不是你爸!”宋望不爲所動,繼續道,“看你們兩個挺閒的,有手有腳,想要多餘的錢,就自己掙。”
“怎麼掙我不管,總歸就這麼兩千塊。逢生日節慶的再添點。”宋望做了總結髮言。
話了,又擡眼看向江櫟:“下次再進了局子,就擱裡面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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