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拿着話筒的記者們問了一句,愣了。
“沒錯。就是你們聽到的那樣,程思琪是華娛傳媒副總裁,”秦裕站得筆直,說話沉着有力,擲地有聲,“所以,她簽約華娛影視合情合理。她的身份,眼下也不便解釋過多。三日後,我們會舉行記者招待會特意向公衆說明這件事。”
“華娛副總……”記者說話的聲音明顯結巴起來,“程思琪嗎?”
言語裡充滿着不敢置信,老半天,問話的記者也就臉色漲紅着憋出這麼一句來。
“不可以嗎?”程思琪挑眉看看她,笑笑道,“正如秦總所說,三日後記者招待會再具體說明這件事,眼下……”
她也語音一頓,道:“事發突然,我瞭解諸位媒體朋友疑惑頗多,可這些疑惑,我總不可能站在馬路上,茶餐廳門口,一一解答吧。”
“這……”最前面幾個記者一時間面面相覷。
畢竟,他們原本是衝着緋聞來的,可眼下……
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撼力可明顯比莫須有的緋聞大多了!
幾個記者心神百轉,不到幾分鐘,一個兩個客氣告別,然後,像剛纔急匆匆而來那般,又急匆匆地各自離開。
程思琪舒了一口氣,秦裕一轉頭,看向幾步開外明顯偷聽到消息,一臉震驚的三個華娛藝人。
他工作素來嚴謹,公司裡在娛樂圈稍有名氣的藝人都眼熟,此刻,看着拿手機的許允兒,面無表情的樣子讓人心悸。
風雨欲來……
“秦……秦總……”許允兒一說話也結結巴巴,“我……是我拍的照片。我……我……真是對……對不起。”
她一句話說得磕磕絆絆,哪裡還有先前的可愛嬌嫩,侷促得不得了。
“呵……”秦裕只薄脣裡溢出一個字,沒理她,轉身看了程思琪一眼,率先往公司方向走。
幾人到了公司大廳。
一向溫和沉穩的秦總和原本就挺惹人注目的程思琪面色冷淡的走在前面,眼下剛剛竄紅的許允兒和兩個同期藝人戰戰兢兢地走在後面。
五個人這畫面,第一時間將大廳往來的衆人視線給吸引了。
秦裕站定在大廳中央,目光巡視一週,乾咳着清了清嗓子,伸手指了指邊上的程思琪,道:“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我們華娛傳媒的副總裁,程思琪。”
譁……
他話音落地,邊上不遠處一個經紀人手中的文件夾“啪”的一聲落在地面上。
“副總?”
“程思琪,副總?”
“天吶,她是副總?!”
幾十個人面面相覷,稍遠處的竊竊私語,所有的目光便盡數投注在程思琪身上,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很抱歉,以這樣突兀的方式和大家見面。”程思琪坦然地笑了笑,只說一句,目光灼灼地看向兩步開外的許允兒。
然後,她直接伸手過去,道:“手機!”
“程……我……”許允兒悔不當初,說話都帶着顫音,握着手機一臉委屈道,“我不是故意的!”
“手機!”程思琪聲音不高不低地重複了一遍。
邊上許多人尚且不明白怎麼回事,只看着許允兒苦着臉將手機遞了過去。
程思琪按了下手機,許允兒便聲音小小道:“2570。”
擡眸看了她一眼,程思琪直接解了鎖,進入她默認微博頁面,她和秦裕的照片果不其然在最新微博那一塊。
略微想了想,她拿起手機,屏幕朝外,對着邊上一衆人移動半圈,遞到了許允兒面前,聲色俱厲道:“刪掉!”
“呀,怎麼偷拍啊她?!”
“鬼鬼祟祟弄得跟狗仔一個樣。”
“她就喜歡裝委屈!”
“呃,哭了耶!”
許允兒拿着手機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程思琪卻明顯無動於衷,只繼續重複道:“刪掉!”
許允兒沒動,她也着實有點沒臉刪自個這麼一條微博。
這麼多轉發和回覆,一刪掉,所有人不都知道她莽撞偷拍了嗎?
“我已婚。”程思琪看着她掉眼淚,一字一頓,“你這樣擅自偷拍傳照片上網,會給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作爲一個公衆人物,這一點道理,你都不明白嗎?還是你原本就想用這張照片給我帶來些什麼麻煩!”
“沒有。”許允兒如同被點醒一般,飛快地回答道。
“那就刪掉。”程思琪說完話,不再看她,而是轉身朝邊上的衆人開口道:“以副總的身份這樣和大家見面,挺突兀也挺尷尬。今日起,暫停許允兒所有通告活動,以儆效尤。作爲藝人,要想走得更高更遠,除了過硬的專業水平之外,藝德,更是不可或缺的必要條件。與其時刻盯着別人,不如花時間做好自己。我要說的就這麼多,接下來華娛也許會發生一系列的人事調動,不過這和旗下所有藝人關係不大,你們需要的,就是心無旁騖,做好自己。華娛會有更好的明天,你們自然也會有輝煌的未來,這一點,毋庸置疑。”
“沒錯。”她邊上的秦裕接口道,“程副總所說,就是我要說的。今天許允兒的事情先這樣處理,希望大家引以爲戒。”
“知道了。”邊上響起一陣清晰的應和聲。
握着手機的許允兒站在原地,咬着脣一個勁落淚,卻也沒有一個人幫她說話。
平素就矯揉做作地裝可愛,二十多歲的姑娘三天兩頭地衝着粉絲髮嗲撒嬌,“允寶寶”什麼的,也真是夠了好嗎!
程思琪也沒有再看她,扭頭往電梯方向走,秦裕也跟上。
“挺像那麼回事。”秦裕伸手按電梯,笑着看了程思琪一眼,道,“剛開始還有點顧慮,現在發現你還挺兇的,應該鎮得住。”
“鎮不住。”程思琪朝他笑了笑,“副總的身份也許鎮得住,因爲大家知道上面還有個做決策的你。如果讓我直接以總裁身份出面,估摸着咱們的股票得跌了。”
秦裕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那個《股權轉讓協議》,讓你的助理幫我也準備一份。”程思琪略微想了想,道,“我決定把股份轉贈給宋望,等這些事情都辦好,再召開董事會吧。到時候直接讓他出面,應該可以服衆。”
“你這麼信任他?”秦裕挑眉看了她一眼。
“是。讓助理幫我準備吧。”程思琪笑着說了一句,兩人又進了辦公室,秦裕猶豫了一會,吩咐助理再去準備一份協議書。
等候的過程,宋望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接手光影之後,他自然比以往忙的多,眼下是星期五,按着時間,差不多也就是中午休息時間。
一向關注着自己的消息,眼下又在娛樂公司,許允兒發的那張照片,大半也已經看到了。
程思琪這樣想着,接通了電話。
“你在哪?”宋望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三個字直接乾脆。
“還在華娛呢。”程思琪看了眼稍遠處辦公的秦裕,聲音小小地回答了一聲,語調軟軟地給他順着毛。
“那正好。”宋望繼續道,“偷拍你照片那個什麼寶,封殺掉。”
呃……
程思琪啞口無言。
“我不想再看見她。”宋望不忍心爲難程思琪,只好將所有的怨氣發泄在始作俑者身上,繼續道,“封殺她。”
“能別這麼任性麼?”程思琪有點無奈。
畢竟,雖說暫停許允兒的一切通告活動,她原本只是爲了給她點教訓,也倒真沒有就這樣封殺了她的意思。
“就這麼任性!”宋望話音落地,語氣登時又軟了半截,聲音低柔道,“我真不想看見她。”
“我已經停了她眼下所有通告了。”程思琪避過了暫時這個字眼,聲音柔柔地又安撫了一句。
“嗯。那你下午有事嗎?”宋望又道。
“下午去星際,你不是知道嗎?暑假出第一張專輯。”
“那好吧。”宋望無奈地說了一句,叮嚀道,“完事了打我電話,我讓趙青提前去接你。”
“知道了。”程思琪笑着應了聲。
掐了電話,不遠處坐着的秦裕就擡頭看她,問詢道:“要出第一張專輯了。”
“嗯。”程思琪笑了笑,道,“應該在九月份之前吧。時間還挺緊張。”
“叫什麼名字?”秦裕道。
“見面禮。”程思琪笑了笑,“專輯叫《見面禮》,總共收錄了十二首歌。主打歌一首吧,還有兩首作爲第二主打。”
“見面禮?”秦裕停下筆略微思索了一下,道,“也挺好。加油。”
程思琪看着他點頭笑了一下,突然想起自己身份曝光的事情,總歸等着也無事,便選了個稍微舒服點的姿勢靠在沙發上,用手機上了微博。
評論區自然一陣沸騰,棋子們的各種“!”完全佔了滿屏。
摯愛橙子:“聽!說!思!琪!是!華!娛!副!總!裁!”
我女兒叫小橙子:“思!琪!真!的!是!華!娛!副!總!裁!”
旗開得勝:“思琪是副總!華娛的!”
冷暖玉棋子:“副總!總!副總!華娛的!哦,賣糕的!”
一面小彩旗:“我們思琪是副總裁!哦!副總裁!總裁!總!”
天馬行空2009:“真的是!華娛副總裁!哦!整個成復讀機了!”
顛來倒去其實也就一個意思一句話,程思琪看了半天,忍不住“撲哧”笑一聲,下意識將目光移到了邊上的熱點話題那裡。
她的消息自然在,除此之外……
“蔓菁,破鏡重圓”這兩個字映入眼簾,她登時愣了愣,再回神,已經下意識點進去看了一下。
兩張頗爲清晰的比對照片映入眼簾。
第一張,一男一女的進門的背影,她一眼認出,江遠和蔓菁。
時間顯示:2015,527,23:50。
第二張,玻璃窗內是敞亮乾淨的廚房,蔓菁繫着圍裙,做早餐。
時間顯示:2015,528,10:10。
程思琪看着左右兩張照片愣了好幾秒,下意識地,手下滑着手機,視線一直往下移,瀏覽着新聞。
和她想象的大同小異,蔓菁江遠離婚後再過夜,疑似破鏡重圓。
兩張照片都拍的頗爲清晰,蔓菁的正面和江教授的側臉都有,一個脣角帶着淺淡的笑意,看上去就像個戀家的小女人,一個英俊的側臉也溫和,雖說沒有類似於蔓菁般甜蜜的笑容,可很明顯,已經足夠。
程思琪繼續往下看。
漫漫青草:“哇。第一次見到蔓菁姐系圍裙的樣子哦,好溫馨。”
芳草茵茵:“是啊。被感動了。沒想到拼命的蔓菁姐私底下還有這樣的一面,真希望她被好好珍惜啊。”
18700638792:“一日夫妻百日恩!”
我只看着不說話:“期待破鏡重圓!”
蔓草:“祝幸福!”
和兩人離婚時硝煙瀰漫的謾罵爭論不一樣,這樣的兩張照片下,充斥着留言區的全部都是熱情高漲的祝福語。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程思琪握着手機的一隻手微微收緊,這一刻,竟是突然覺得,或許,江教授和蔓菁之間真的存在着相濡以沫的感情呢?
畢竟,他們應當結婚挺長時間,一日夫妻百日恩這句話並沒錯。
因爲蔓菁工作太忙,所以兩人之間出現分歧,江教授有短暫的心猿意馬,要求離婚?
而眼下,蔓菁其實也真心愛着江教授,離婚後才發現,其實可以爲了他妥協些,兩個人又重歸於好?
那,楚瀅呢?
楚瀅主動發私信給他,因爲知道是學生,所以他有一句沒一句的回着,讓楚瀅,以及身爲楚瀅朋友的他,產生錯覺?
這麼簡單?
程思琪靠在沙發上,腦海裡思緒翻飛。
與此同時——
江家。
江遠伸手抵着脣,倦倦地打了一個哈欠,慢慢地睜開眼睛來。
昨夜回家晚,入睡也晚。
倒是很少這樣……
他伸手摸了牀頭的手錶看了一眼:12:05。
一隻手撐着身子往牀頭靠了靠,他順帶着將手邊蜷成一團的小黑貓往上帶了帶,聲音低啞溫醇,笑了笑:“嘟嘟。”
“喵。”小黑貓弓着身子抖了一下,三兩下趴到他懷裡,選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閉目養神。
“一身懶骨頭。”江遠哼笑一聲,掀了被子,起身下牀。
雙腿間,四角內褲撐了一個帳篷。
他蹙着眉看了眼,伸手在自個眉心按了按,找了褲子往上套,皮帶、襯衫,領帶,薄款西裝,依次弄好。
低頭系鈕釦的時候,蔓菁進來了。
一頭長髮鬆鬆地綁在腦後,她穿着淺色的牛仔褲,上面配着一件淺黃的針織衫,看上去十分溫柔,帶着點拘謹。
“我做了早飯。”蔓菁有些不自在地搓搓手,笑道,“十二點了,肯定餓了吧。”
“怎麼還沒走?”江遠繫着釦子,淡淡道,“程思琪的事情我幫不了你。這些年你也挺累的,又不缺錢,出去散散心吧。”
“可……”蔓菁咬咬脣,“我放不下我的事業。”
“蔓菁。”江遠站直了身子看她,“每個人總要爲自己做出的任何一項決定負責任,哪怕只是一念之差,可做了就是做了。你應該慶幸她沒有出事,而我,也不可能爲你這樣的事去找她,我有我的原則。”
“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蔓菁走兩步站在他身前,直接伸手抱上他精瘦的腰,“幫我這一次好不好?她既然能那麼挺你,你說話,多少會聽一些。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時間鬼迷心竅。”
“江遠……”她說着話,仰起臉吻上他的脣,邊吻邊道,“好歹夫妻一場,你真的忍心看我的生活毀於一旦嗎?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
她的吻和她此刻說話的語氣一樣,卑微的,祈求的,試探的,帶着點無措和苦澀。
是他記憶裡,最初的蔓菁。
那個小心翼翼靠近他,會因爲他一個笑容而歡呼雀躍,也會因爲他一個蹙眉難過好幾天,新婚之夜她纔將自己完整地交給他,在他身下,顫抖低泣。
他是個冷靜的人,一向對事不對人,可,他並不是心硬如鐵的無情之人。
他是男人,承擔一個家的一切,寧願被一個女人仰仗,並且,給她庇佑。
可是,蔓菁已經離開他的世界太久了。
江遠沒動,蔓菁便用舌尖撬開了他微抿的脣角,閉着眼睛,小心翼翼地吻着他,去糾纏他的舌尖。
微微嘆了一口氣,江遠喉結聳動兩下,扣着她的肩膀將她推開,垂眸看着她潸然欲泣的眼睛,聲音低低道:“你知道的,我決定的事情,從不改變。被我放棄的,也不會有再回來的機會。”
“江遠……”蔓菁又喚他,一雙眼水光瀰漫,掉下淚來。
“你應當瞭解我的。”江遠一邊說着話,一邊往出走,牀上蹲着看了老半天的小黑貓“喵”一聲,跟着他的步子,飛快地竄了出去。
他的世界,可以容納下她送給他的貓。
卻,不要她。
眼下,貓可以上他的牀,躺在他懷裡,她也不行。
還有比這更可笑更諷刺的事情嗎?蔓菁流着淚,踉蹌着倒退一步,有點崩潰地順着牆壁蹲下去,伸手捂臉。
江遠在樓下的洗手間洗漱完,念着時間,沒有吃早餐,預備直接去工作室。
昨夜和卓航探討新電影,他回來時已經接近凌晨,蔓菁在門口一臉落寞地等他,進門說了程思琪的事情,順帶留宿。
江遠等了幾分鐘,不見她下樓,索性直接茶几上撕了一張便利貼,寫上一句“走的時候直接拉上門就行。”
開門,他一邊摸手機一邊往出走。
取了車一出小區,卻被迎面而來一羣記者給攔截得寸步難行。
江遠深深擰眉。
幾個記者伸手拍打着車窗,江遠側頭看了兩眼,突然按了下喇叭,前面站着的幾個記者下意識跳開,他一踩油門,絕塵而去。
車子駛上主幹道,拿過手機發短信給卓航,道:“怎麼回事?我家外面有記者。”
“蔓菁昨晚在你那吧。你們被拍了,疑似複合。”卓航回覆得很快。
“她出了點事。”江遠一隻手握着方向盤,略微想了想,不等他回覆,那邊又道:“我那會打了兩個電話給你,沒人接,你們不會真……”
“沒有。”江遠刪了前面關於蔓菁的那句話,繼續道,“這幾天用腦過度,起得晚了。我到了再說,開車呢。”
這話說完,他握着方向盤又想了想,用手機上了微博。
評論區很多“祝幸福”,“希望疼愛蔓菁姐”,他瞄了兩眼,懶的理,正想退出,私信那裡又看到了“小呀麼小刺蝟。”
點進去,蹦出一條:“你和蔓菁又複合了嗎?”
很短一句話,疑問句,似乎也看不出什麼情緒,江遠沒回復,直接將手機扔到邊上的副駕駛。
他並非猶豫不決、拖泥帶水的人。
和楚瀅那一次,已經是唯一衝動的一次,可眼下,她即是和烏童談着戀愛,自是已經成了他的過去式。
對於過去,他一般都理智。
江遠沒再想她,只想着偷拍的記者是蔓菁找來的機率有多大,面色越來越陰沉,不一會,到了工作室。
停了車,他拿着要是和手機一路往樓下走。
快到門口,邊上突然一聲“江遠”,讓他下意識停了步子,立在原地。
楚瀅飛快地跑到他跟前,咬着脣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突然伸手,一巴掌就朝着他的方向揮了過來。
江遠一把攥住她手腕,蹙眉道:“你做什麼?!”
“不是說離婚嗎?”楚瀅看着他眼睛,仰起頭,氣急敗壞,“離婚是鬧着玩的嗎?離了婚又可以繼續過夜,你這人怎麼這樣?!”
她語調忿忿,江遠垂眸看了她一眼,也是被她突然而來扇巴掌的動作驚得怔了一下,氣極反笑:“這些,和你有關係嗎?”
“我!”楚瀅又緊緊咬脣,一臉惱怒地看着他。
江遠鬆開她手腕,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審視着,卻沒說話。
“我發私信你看見了嗎?”楚瀅又道。
“看見了。”江遠應了聲。
“那你怎麼也不回覆?”楚瀅臉色又白了一分。
“爲什麼要回復?”江遠忍不住笑了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緩緩道,“你現在這問題挺奇怪。你在想什麼你自己知道嗎?行了,別鬧了。要是沒課了就回家去,上面還有人等着我。”
“你!”楚瀅擰着眉看他,脫口而出道,“我不回去。我找烏童上牀去。”
江遠又愣,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去吧。要是覺得不後悔你可以去。成年人了吧,這種事沒有人會攔着你。”
“我真討厭你。”楚瀅話音落地,一甩手,飛快地跑開了。
眼看着她飛快地到了路邊,一揮手,招了輛出租車跳上去,江遠收回視線,低頭在自個眉心揉了揉,進門直接朝電梯走過去。
工作室佔了大樓十三層一整層,不是標準的辦公格子間,裝修的極其隨意,基本上是每個人想要什麼,圈一塊地方,買了東西擺放後,各自畫地爲營。
江遠進了門,和橫七豎八幾個人打了招呼,將手裡的鑰匙隨意扔在自個的桌面上,拿了水杯,到飲水機邊上給自個接水喝。
後面幾個人好奇地看着他,驀地,“哄”一聲全部笑開。
“怎麼了這是?”江遠握着水杯轉過身來,靠在一邊的吧檯上,挑眉問了一句。
“剛纔在樓下,”卓航坐在自個的椅子上轉了一圈,“可是有人恰好進來看見了,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勾引了學生妹!”
“沒有。”江遠低頭喝了一口水,往自個位子上走過去。
“人家姑娘可是要扇你巴掌,還質問你什麼來着?”他稍遠處瘦高的女人大聲問了句,其他人笑得更歡了。
“那就一孩子。”江遠扯了扯嘴角,“不說她了。我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衆人的關注被成功轉移,看着他又笑,“老實交代,昨晚到底是不是縱慾過度,起這麼晚!”
“你不瞭解我?”江遠伸手拿起一本書朝着起鬨最厲害的卓航扔過去,“我只會慾求不滿。”
噗……
正喝水的瘦高女人直接噴得滿桌子都是水,一邊扯着紙巾收拾,一邊笑罵道:“能不能別這樣,會死人的好嗎?”
說着話,又似乎突然想到什麼一般,她扭頭朝江遠開口道:“對了。你那個學生,今天還壓你一頭,又上頭條了!”
“程思琪?”江遠身子往後靠,挑眉問了一句。
“可不是!”卓航直接起身,站他邊上,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一臉驚歎道,“你一定不知道,她是……”
“我說我說!”瘦高的女人也蹦起來,“華娛副總裁。你那個得意學生,華娛副總裁,他媽的真是太給人長臉了。”
“是我學生又不是你學生。”江遠忍不住樂了。
“華娛副總裁,橙光董事長夫人!”瘦高的女人伸手拍了一下桌面,激動道,“你這學生不是隻有二十歲!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我都崇拜她!”
“你可以去當她的小棋子。”江遠忍不住笑了笑,“那姑娘的確和一般同齡人不一樣。什麼時候你們見了本人就知道。”
“我現在就想見見。”卓航鬱悶地撓撓頭,“你上次也說不一樣,到底怎麼個不一樣?”
“她是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的一女孩,無論男女,和她在一起,應該都會覺得如沐春風。第一次見,也許你被她遠勝常人的相貌所吸引,時間長了,卻會因她的修養氣度所折服。就這樣。”江遠邊想邊道,“我們學院那李教授,就是上一次罰她跑步的那一個,私底下沒少誇她。”
“當然,”江遠笑了笑,“他基本上不夸人。”
“李教授?不會是那個永遠認得班級裡每個人的李老頭吧?”卓航瞠目結舌,“他會夸人?誇什麼?”
“很多方面,”江遠蹙着眉略微想了想,“大抵有成績好,字漂亮,學習態度端正,謙遜真誠,呃,還有,長得漂亮。”
“我去。你確定這是李教授?”卓航誇張地喊了一句,“他當年沒少批鬥我!”
“可你不現在逢年過節還看看他?”江遠揚眉道,“愛之深責之切吧,他不是不近人情的那種人。”
“哎我去。”瘦高的女人眨眨眼,揶揄道,“我看你還挺關注這學生。”
“她很難讓人不注意到。”江遠笑了笑,沒再說話,欣賞喜愛溢於言表。
他的確頗爲欣賞程思琪,甚至有時候都覺得不可思議,還挺好奇。畢竟,楚瀅那樣刺蝟一樣的性格,脾氣上來管你是誰一通刺兒,整天和她鑽一起,看上去卻總是迷糊懵懂,乖巧得不得了。
不是異性相吸,同性相斥麼?
尤其還是挺漂亮倆女孩,按着一般表演班的慣例看,可當真很少會有這樣的朋友。
他自然明白,這主要是程思琪的原因。
她笑起來總溫柔包容,有一種遠勝年齡的通透坦然,也許正是這樣的感覺,纔會讓楚瀅下意識親近依賴。
他這樣想着,便拿出手機上了微博,給程思琪發了條私信:“楚瀅可能心情不好,你今天有時間的話,開解開解她。”
“因爲您和蔓菁老師的事情?”程思琪已經吃了飯,正往星際趕,正巧看手機,回覆得很快。
“是。”江遠又回覆,“上次我高估了自己。現在覺得,其實有些話也就你能說,她似乎也就聽你的話了。麻煩了。”
“我可以開解她。”程思琪略微想了想,“可是您這態度,能冒昧的問一句,您心裡有楚瀅嗎?看得出她喜歡你,要是您也喜歡她,最少,應該和蔓菁老師在離婚後保持距離纔對,這樣她纔會靠近你。”
“我對她的感情,應該沒有到你所想象的那樣深。”江遠道。
程思琪看着手機愣了愣,回覆了最後一條:“那我明白了。”
江遠沒有再回復,程思琪握着手機下車,又不可抑止地胡思亂想了一通,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麼,一路往星際音樂的樓下走。
江遠經歷豐富,自然能很清楚地一直看着自己的感情。
冷靜剋制,收放自如。
楚瀅卻不行,無論是親情友情愛情,她總是一塌糊塗。她敏感又脆弱,偏激又倔強,隨時緊繃着一根弦,稍不留神,就會崩潰。
這樣的女孩,她也許心腸異常柔軟,可一張嘴,永遠鋒利如刀。
許多時候,說話也帶着刀刃,並且長了滿身的刺,稍不留神,總會將別人刺得千瘡百孔,可這樣的時候,她那些刺難免染到血,也許還異常得疼。
江遠稍施手段,多用點耐心,也許可以收服她。
可偏偏,連蔓菁那樣的女人也追逐他仰慕他,很明顯,他在一衆朋友裡也頗有威望,應當是核心一樣的人物,他驕傲慣了,看着這樣的楚瀅,難免缺乏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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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能,只是感情還不夠,所以袖手旁觀,冷靜地看。
相比江遠而言,烏童其實當真像個孩子,他陪着楚瀅玩,喜歡她也遷就她,可誰知道,這樣單純的喜歡,又能維持多久呢。
適合的不夠愛,不夠適合的眼下暫時還挺愛。
程思琪比較着思量着,一路到了星際,心裡想着事情,也根本沒注意,大廳裡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帶着驚歎豔羨。
她才二十歲,也不是京城人,傳媒大學再普通不過的新生而已。
可眼下,不到一年時間,卻已經走到這一步,根本沒有正式的作品,整個人已經站到了這個圈子的最頂端。
她是《天籟之音》舞臺上最受人矚目的選手,華娛的副總裁,宋望愛若珍寶的伴侶,現在,卻依舊安之若素,爲了一張專輯耗費心力,正如這圈子裡數不勝數的新人那般,謙虛勤勉。
程思琪進了電梯,一路到了往常練舞的舞蹈室。
指導老師和蘇晉正說話,她便快走了兩步,笑笑道:“抱歉,我來晚了一會。”
“不晚。”指導老師看着表笑了一下,“也才四分鐘。你們交流一下,將上次的舞蹈動作再練習一遍,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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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今天是端午節誒。祝願所有親,端午安康,麼麼噠。
然後,突然寫到這,來個踩樓活動吧。
以今天【就是端午這一天】凌晨留言的第一個親開始,評論區第【五十五】樓和第【一百五十五】樓,將在本月底收到阿錦郵寄的【陝西特產】哦。踩到的兩個親每人兩盒,小小心意。麼麼噠。
(>^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