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歷史
對於外祖父造反,魏清莛聽過很多版本,但是據她分析,只有三個比較靠譜一些,其他的純屬羣衆YY的結果。
第一種,外祖父不滿皇帝,要扶持太子,事發後自盡,這個版本就是說外祖父是真的造反了,魏清莛私心裡一點也不相信,可信度偏低,但還是有可信度。
第二種,皇帝對先皇留下來的外祖父怨言很大,找了很多種方法要剷除他,但是都被聰明絕頂的外祖父躲過了,皇帝惱羞成怒之下,拋出太子這個誘餌,將外祖父成功拿下,只是沒想到,太子惶恐,以爲父皇真的疑心自己,自己自殺了。
第三種,也是很多人認爲的一種(包括魏清莛自己),平南王府勢大,太子讓朝臣很滿意,又有一個兩代帝師,兩朝宰相爲師,當爹的覺得受到了威脅,就設計了陷阱,不僅將太子剷除,把平南王府也剷除了,順帶着把外祖父這個老臣也拔了,只是外祖父發現後力挽狂瀾,保下太子,可惜,太子惶恐,自己自殺了,外祖父只好保下平南王府,自己自盡了。
現在,她聽到了第四個版本,這個版本是一直很靠譜的孔言措孔先生說給他聽的,就好像他就是當事人一樣。
事情要從本朝建立的時候說起。
前朝殘暴,本朝太祖就揭竿而起,當時,跟在太祖身邊的是他的四個異性兄弟,也就是現在四王的祖先。
他們陪着太祖打下萬里江山,在還沒有打下江山的時候,太祖就戲稱要和四個兄弟平起平坐。
江山建立了,太祖很講義氣,當即實現諾言,封四個兄弟做了異姓王,還封了不少的封地,甚至還有兵權。
那一代,他們相安無事,甚至是團結一心向外,沒有什麼“飛鳥盡良弓藏”的典型案例發生,可是第二代的孩子們因爲離得遠(東西南北中),大家感情都一般般,而且,新皇帝動了要削藩的念頭,於是,戰爭爆發了。
雖然最後還是原來的皇帝做了皇帝,只是他們再也沒有了太祖在時對天下的控制,而每次皇位更迭,四王都會參與,本來皇子們奪嫡就已經腥風血雨,有兵權的四王參加那更是刀光劍影。
每次發生的戰爭都在三年以內,外族經常趁着這個機會入侵,所以,不管是關內還是關外,每次換皇帝,最受苦的就是百姓。
在魏清莛的印象中,華夏古代的皇帝都盼着長生不死,而在這個朝代,盼着皇上長生不死的是百姓。
先皇爲了搶奪皇位經歷了五年的內戰,後來又花費將近十年的時間使邊關安寧,十年的時間讓百姓們安居樂業,可隨着年齡的增長,他愈發害怕他的後代會像他一樣因爲奪嫡而發生戰爭,所以,他要削藩!
可是這個心思他沒有告訴任何人,除了王公。
魏清莛很想問一句,既然先皇只告訴了我外公,那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孔言措說,“還有一種方法叫推理。”
魏清莛很想扭過頭去不管他,但還是繼續聽他說下去。
照先皇和王公計劃的,削藩一事要慢慢來,首先要穩住下一代沒有戰事。
兩個老頭就選中了平南王府作爲突破口。
讓太子娶了平南王的女兒,先皇過世後,外有平南王,內有王公,可以保太子順利登基。
這個的確是照着先皇的預想來的,他爲了幫太子掃清障礙,極其寵愛另三個兒子,倒是對太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在先皇還是壯年的時候,三個兒子那是鬥得你死我活,然後在先皇老去的時候,先皇當機立斷的將三個兒子都擼了。
太子的地位空前穩固。
如倆人所想,這一代沒有發生戰亂,太子順利登基了(沒辦法,先皇心太狠了,皇子都沒了,四王除了太子沒誰可以支持了)。
照倆人的計劃,下一代帝王就是皇后所出的太子,削藩就要從他的手裡開始。
計劃很完美,先皇甚至直接將太子封爲皇太孫,讓王公親自教導他,教他治國之道。
只要太子不謀反,不管是什麼問題,當今都不能廢掉先皇立的皇太孫。
太子不負所望,才華橫溢,心胸寬廣,唯纔是用……
王公成了三次帝師,先皇,當今,太子(要是太子能登基的話),都是他的學生。
可兩個智者忽略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忠厚的太子殿下(當今),他似乎是不願意將這個豐功偉績讓給兒子,或是兒子的才幹讓他擔心,總之,他愚蠢的朝他最優秀的兒子下手了。
皇后被軟禁,太子被圈禁,平南王府涉及謀反,傻瓜都知道皇上這是想削藩呢。
話說皇上你才三十四歲,太子也才十六歲,父子倆前一天還和樂融融的,底下的兄弟還小,他地位穩固,他爲嘛要去謀反啊?
一直不對盤的四王奇蹟般的聯合在了一起,當年高宗皇帝的亂局眼看着又要發生,誰也不知道王公做了什麼,總之,他給四王寫了四封信,給皇帝上了一本罪己書,然後就死在了王家,外祖母隨後自盡。
兩個舅舅被髮配邊疆,留下來的只有被休的舅母和殘疾的表哥以及年幼的表妹。
王氏身死。
這場由皇帝發起的謀反案最後遭遇嚴重損失的只有王家和那個失去生命的太子。
“這都是你推測的。”
“不錯,”孔言措沒有反對,“但我堅信我是正確的。”
“那你覺得平南王府知道這件事嗎?”魏清莛可沒忘記,王公可是給她和任武昀定了一門親,這幾年,任武昀年年都要給她送一筆錢。
孔言措搖頭,“這代的平南王忠實寬厚,不過二爺倒是鬼才,不管他們知不知道,這個情他們都得承,戰事一起,平南王府將是損失最大的。”
魏清莛點頭,“是啊,皇帝快手快腳的把皇后和四皇子也給殺了,即使到最後皇帝削藩不成功,也不過是維持原貌罷了,只是平南王府的損失的人卻回不來了。”
魏清莛感嘆,“果然是天家無父子,話說,皇子和皇帝總比外家親吧?結果,搞得這一個個。”
“這就是利益使然。”孔言措眉頭緊皺,“四皇子要是能活着回來,京城的水會越混,要是沒有絕對的魄力,當今勢微時,就是天下大亂時。”
魏清莛想,要不要在桐哥兒的空間裡多存一點糧食呢?還有上次王廷日送來的銀票,也要全都換成黃金比較好啊。
魏清莛邊想,邊和孔言措說話,“要是北地真的支持四皇子的話,只要他能活着回到京城,那他就有六分的贏面。”
“哦?”孔言措感興趣道:“此話怎講?要知道四皇子在朝中可沒多少人。”
“他有兵權,這就足夠了,兵權裡頭出政權。”
“得民心者的天下……”
“先生你真幼稚,現在又不是亂世,老百姓知道誰對誰啊,我每天和您見面,也就記住了四皇子是皇后出的,他最大的死對頭是徐貴妃出的六皇子,其他的皇子誰是誰我一個都不認識,不對,就是四皇子和六皇子我也不認識。”
孔言措:“……”
“更何況,四皇子要是有了兵權,趁着他兄弟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咔咔登上皇位,他又是皇后所出的嫡子,只要沒有皇帝的詔書,他就是名正言順,有也不要緊,詔書毀了,人死了,誰還知道這世上有詔書這一回事啊?”就算不名正言順,也可以搞得名正言順嗎嘛。華夏曆史上最著名的的皇帝好像都不怎麼名正言順,特別是唐朝的那位。可到最後還不是可以自圓其說?
“你,你這都是聽誰說的?”
“書上說的呀,”魏清莛鄙視的看他,“史書上不都寫着呢嗎?”
孔言措黑着臉,史書上什麼時候寫了這個?
“成王敗寇,史書都是勝利者書寫的,我們要透過現象看本質,先生,你們一心求着皇上收回兵權,讓皇位更迭的時候不至於再發生兵亂,可你又怎麼知道皇帝收回兵權後百姓會過得更好呢?”
“沒有禍亂,百姓自然會安居樂業。”
魏清莛搖頭,眼裡有些悲嗆,“先生,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單純了?禍亂可不只有兵禍,這世上還有很多種禍亂比兵亂更恐怖,而最恐怖的一種叫暴君統治。”
在現代,到底是資本主義好,還是社會主義好,一直在爭論,但都是各說各話,誰也爭不過誰。
那麼,在皇權之下,到底是集權好,還是分權好呢?誰又能說得清?
“皇上一心想削藩,那就要有一個理由,他緊盯着四王,四王雖然會跋扈,但畢竟是自己封地裡的百姓,他們不會做的太過,皇上在找四王的不是,四王又何嘗不在緊盯着皇上,有四條毒蛇在盯着他,你覺得他就是荒唐,又能荒唐到哪裡去呢?
當今那樣寵愛徐氏,爲了她甚至和朝臣唱反調,可是您看,除了在後宮,當今肯爲她在前朝做什麼?那些老頑固常罵皇上荒唐,可是您看,他除了寵愛徐氏,該上朝的時候上,該斬的貪官斬,該賑災的賑……
說實話,我覺得這樣就好。”
孔言措自然不認同,“一代帝王之後就兵亂,每一個百姓一生中必定會經歷一次甚至是兩次,這樣也算好嗎?”
“我不知道,但是先生,如果沒有了四王,如果這天下就是皇帝一個人說了算,派出去的官員是貪官,他們搔刮民脂民膏,天高皇帝遠,那些百姓求告無門,可能一輩子都吃不飽穿不暖,甚至連最基礎的生存也沒有,皇帝如果是個明君,這些事都會發生,,但如果是個昏君或暴君呢?是他主導這樣的事呢?
沒有了老虎在旁邊盯着,還不是想如何就如何,皇室都是一代不如一代的,百姓吃了幾代的苦,到最後實在受不了揭竿而起,到那時,戰爭就不是三年五年就可以解決的,甚至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長,那纔是真正的亂世,那纔是真正的‘寧爲太平犬,不爲亂世人’。”
孔言措吃驚的看着她,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魏清莛苦笑。
這是事實存在的呀,在那個時代裡,華夏有百年的戰亂,列強們不把華夏人當人,將華夏割分得四分五裂,而朝廷和百姓卻默認,卻暗暗的接受,不就是因爲集權嗎?
因爲清廷的極度集權,一朝的文武竟然聽從一個愚蠢的女人的命令而不知反抗,每每想起,魏清莛都覺得火燒似的疼。
“先生,你說,到底是集權好,還是分權好?”
孔言措握緊了手中的茶杯。
魏清莛還想說什麼,耳朵動動,就笑道:“先生,你有客來了。”
孔言措這才收起表情,將剛纔的問題暫且放下,和魏清莛說起桐哥兒的學習計劃。
這個時代雖然言語開放,但還沒有開放到魏清莛一口一個造反,一口一個兵權而沒事的地步。
倆人敢這樣明目張膽,是因爲孔言措知道魏清莛有那個本事。
“言措,我聽說你來了。”孔言措在魏清莛提醒之後喝了第二杯茶,這才聽到來人的聲音。
孔言措看了一眼魏清莛的耳朵,要不是他注意觀察,說不定都發現不了,這都是什麼耳朵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