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人,新式報紙乃新生之事物,不足尚多,未臻規範,自然是要嚴於審覈,恩,此事看似是在下自找麻煩,實則不然,新式報紙唯有完善,日趨規範,方能長久興辦下去,因此在下才有此請……當然,不僅僅是在下的晨報,若有別家報社也發行新式報紙,還請杜大人一樣嚴加審覈,若要報備的,更要嚴核再三……哦,大人容我解釋……”
“……新式報紙是在下首創,凝聚心血,費時費力,但說起來,並不敝帚自珍,倒是盼着能蔚然成風,百花齊放,不過,在下也實不願見到一些粗製濫造的新式報紙發行出來,壞我新式報紙之聲名……杜大人,君子坦蕩蕩,無事不可對人言之,此乃在下心聲,說在大人當面,望大人採納……”
杜和驚疑的樣子,自是瞧在賈瑋眼中,微微一笑,也沒急着刻意去解釋,只是語氣平緩地將準備好的言辭說了下來。
說罷,賈瑋從袖底取出早準備好的三千兩銀票,放在桌案上,伸手推了過去。
“杜大人,此事無疑平白勞煩府衙,無以爲謝,這是在下的一點心意……其中一千兩是給大人的,二千兩是給府尹大人的……請笑納……”
之所以送兩份禮,杜和一份,府尹一份,賈瑋自是有所考慮。
若是辦新式報社的是尋常商賈,在杜和的位置上,一手遮天毫無問題,但若是背景雄厚之人,杜和未必頂得住壓力。
對方直接求到府尹那裡,府尹吩咐下來,杜和更加頂不住。
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府尹也拉扯進來,對上背景雄厚之人,杜和可往府尹那裡推,府尹收了好處,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給杜和施加壓力,如此,方爲妥當。
當然,他也並不指望能一直卡着報備的這道口子,令他人無從報備,真是背景雄厚之人,就算是府尹,也不無壓力,至多能幫着拖延一陣,最終還是得鬆口,讓對方報備過關。
對於背景雄厚之人,報備這道關口,府尹能幫着拖延一陣,也算是達到他的目的了。
在目前這種沒有競爭的環境下,做到質量保證,晨報多發行一天,就深入人心一天。
因此眼下多維持一陣無競爭的環境,至關重要,而府衙恰恰能幫他做到這點。
至於最終難免還有新式報紙報備過關,接下來的事情,就要看他自個的了。
對此,他也預備了幾個方案,針對不同的情況,但總之,所有的目的,皆是竭力將這種無競爭的空白期拉長,
等到晨報持續擴印,擴大影響範圍,真正贏得市場,站穩腳跟之時,就算有其他新式報紙出來,也無需用免費發放這樣的低端競爭手段來扼殺對手,鞏固地位了。
在賈瑋的設想中,這個空白期至少應該是一年以上。
這也決定在接下來的一年間,他在報社的工作重心將放在這上頭來,其他的皆爲次要。
“賈公子客氣……下官盡力而爲罷……”
望了一眼推到面前的銀票,杜和略略沉吟,隨即便將銀票收起,向賈瑋說道。
此事他若要推脫,自然有着百般理由,但權衡一番,實是沒有必要。
此事在他職權範圍內,行事方便,且無多少利害關係,說起來,新式報社涉及面極窄,他卡住報備關口,事實上面對的只是極少數欲涉及此行業的人士,何況賈瑋也給了府尹大人好處,遇上不好得罪的人,他儘可往上推諉,更加不妨。
除此之外,自然財帛動人心,相對而言,禮房是清水衙門,他這個典吏,一年下來,雖說也有些額外的銀錢進賬,但哪見得到一千兩銀子這樣的數目?
因此如此權衡下來,他也沒什麼可遲疑的,索性結了這個善緣。
“杜大人痛快……來,來,喝酒。”
見杜和收起銀票,答應下來,賈瑋笑容滿面地再次親自斟酒,隨即舉懷說道。
“哦……好,好……喝酒喝酒……”
一飲而盡,杜和放下杯子,向賈瑋望了望,不禁感嘆。
這個賈公子,着實不簡單。
借重府衙,以審覈自家報紙的名義,行阻止別家報社爭競之實,可謂冠冕堂皇。
如此一來,府衙方面完全有理由卡緊報備。
只需聲稱首家新式報社——燕京晨報社正自嚴核,因此相應的新式報社報備,如今也需嚴核,正所謂一碗水端平,讓將來報備之人無話可說。
此手段非同一般,思慮周密,滴水不漏,非謀略過人者不可爲也。
也難怪對方一介少年,在詩文、慈濟、商業方面皆有出色表現,並同鎮國長公主往來密切,確實是個難得人物。
但凡世家子弟,家學淵源,出色者,極其出色,通常爲寒門子弟所不及,這個賈公子,應該便屬此類。
哎,之前,自己還險些誤解,平白擔心,誰知對方竟是這麼個高明的打算!
“……杜大人,那麼從明兒起,在下的晨報社,每日便會送一份晨報到府衙禮房,接受禮房的審覈,大人以爲如何?”關鍵之處,剛纔的一番話皆已點出,眼下賈瑋談到具體事宜。
“如此甚好。”
此時杜和正轉着念頭,想着尋個什麼合適時機,交由府尹大人身邊人代爲轉呈這二千兩銀錢的好處。
此類事情他也居中操持過,自然曉得其中關竅,沒有當面呈給府尹的道理,必得由其身邊人轉呈,方纔各自妥當。
畢竟府尹大人身居高位,不能沒有顧忌。
正自想着,聽賈瑋這般說道,回過神來,他點點頭贊同地道。
賈瑋便不再多言,對方是衙門中的老胥吏,辦起事來,自有一套,既然收了好處,便不會含糊,他完全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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