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零年的剩餘時光,平靜而溫和。
五月二十日零時,天空發生了一次奇異的天文現象:七星連珠。
水星、金星、火星、木星、土星、太陽、月亮,古稱七曜,匯聚於天空白羊座,從地球上看七星的張角不到26°,猶如排成一條直線。
下一次再看,預計要到二零四零年。
而科學家預測,想看一次九星連珠,大概要到二一四九年,十二月六日。
這個世界上幾乎所有的人,都看不到這一天了。
李源心裡臆測,那一天會不會發生什麼大事,譬如靈氣復甦什麼的……
當然,這也只是臆測。
不慌不忙間,到了年底。
老母親的身體依舊很好,或許因爲李源的精心照顧,平日裡連個頭疼腦熱的時候都沒有。
大嫂子的身體卻眼瞅着支撐不住了……
心氣散了,神仙都難救。
李源費了好大的力給她調養身體,大嫂子到後面卻是連藥都不肯吃了,反而勸他:“老幺,都說好死不如賴活,這話不真。像老孃那樣沒災沒病的活着,是享福,要是一身病硬拖着,那是活受罪。你想讓我活受罪?”
看着病榻上的長嫂,李源輕聲道:“不是,大嫂,我想讓您長命百歲。”
大嫂子笑了笑,身上的老年味更重了,道:“老幺,不要跟姑娘一樣心細,爺們兒還是要大大咧咧些。你是讀書人,還是幹大事的,道理肯定比我懂得多。老幺,你想的,都是你想的,不是我想的。我心裡啊,一點也不怕,還有些高興。能去看看咱爹了,還能去見見你大哥,給他們說道說道,咱們家現在有多好……你看看,我都不難過,你揪心個啥?往後老二他們,也一樣。”
李江嘿嘿笑着摸了摸腦袋,點頭道:“都差不多。就老幺最嬌氣,我們得哄着。”
李源慢慢也想開了,只是心中依舊難受……
正常,誰的人生會事事順心如意呢?
可是,等二零零零年的最後一天,大嫂子含笑九泉,是真的拉着李源的手,笑着閉上雙眼時,李源這個六十二歲的老人,還是哭的像個孩子……
可能因爲他們年歲相仿,很快就能在天上重聚團圓,可是他還要思念很多年,很多年。
儘管已經過去很久了,但十五歲穿越過來那年,李家老小對他的好,李源從未忘記。
不只是儘量將細糧留給他,還有一家子輪番上陣,哄着鬱鬱寡歡的他,度過了心情最低落的那一年。
而這個嗓門洪亮的大嫂子,就是這件事的總指揮。
四十多年相處下來,早已是至親……
自此永別,又怎能不令人心如刀絞?
李江等人勸不住,最後還是請來了李母。
李母摸着他的頭,勸了又勸才勸好。
眼中的疼愛和擔憂,讓周圍的親人看了都動容。
大家都知道,老太太是在擔憂她的那一天到來時,自己的幺兒會怎樣……
或許是感覺到了母親的擔憂,李源很快就恢復了過來,和二哥等人,操持起大嫂的喪事來。
李家子弟都回來了,除了坐牢的那幾個。
不過他們的老婆孩子來了,只是並沒有如願的見到李源。
家裡除了讓他們進來磕頭外,只允許在秦家莊的老宅裡住着。
李家的第四輩子弟們都驚呆了,他們之前聽說過一些動靜,但沒直面目睹,始終隔着一層,感觸不深。
但這一次身臨其境,見識到向來和睦友愛的家族,也有如此森然的一面,無不心驚。
原來,觸碰到家族底線,那些曾經包容寬和的有些土氣的長輩們,也會化身怒目金剛……
因此人人心中大爲警醒,無不告誡自己,不要走錯路。
有家族倚靠的日子是什麼樣的,他們太清楚了。
沒家族的日子是什麼樣的,他們現在也清楚了。
他們見過李釩,當初何等意氣風發,自稱XX縣龍頭太子,才他麼十三歲,就已經天下無敵。
然而昨天見他時,抱着一羣堂哥的腿大哭,說他在操場上被四五個孩子打的雙手抱頭,跪地求饒……
可是,他們又能怎麼辦呢?
沒有家族,他們什麼也不是……
……
“八叔,何師傅到了。”
十八李垣領着傻柱進來對正在翻閱報紙的李源說道。
家族丁口太多,再加上有白事,自家做飯忙不過來,只能從大唐酒樓叫大師傅來。
本來已經不怎麼掌勺的傻柱知道此事後,請命帶隊前來,忙活完想見見李源,道聲節哀,可只見滿王府都是李家子弟,卻一個也不認識。
好不容易遇到十八李垣進去廚房給李母點幾道涼菜,就託他說說。
老街坊了,李源自然是要見的。
傻柱看着李源面色沉重道:“源子,您想開些。您家大嫂是人間福享夠了,要去天上繼續享福去……”
李源淡淡笑了笑,沒說話,等李垣自覺出去,纔對傻柱道:“柱子哥坐,我沒事,是年紀到了……最近怎麼樣?”
傻柱看着李源的氣度,心裡嘖嘖稱讚,真不愧是南鑼鼓巷八大胡同第一美男子!論這派頭,他都要退避三舍……
傻柱嘿嘿笑道:“好着呢!就是如今正策忒緊了,一家只讓生一個。何旦就一閨女,您說說,這不是讓我老何家絕後麼?哎呦,愁的我頭髮都快全白了。要我說,咱們國傢什麼都好,就這個最讓人受不了!瞧瞧您家裡,滿院子走的都是第四輩兒了吧?好傢伙,這要是算上媳婦、對象、兒孫,得幾百人了,這纔是興旺之家!”
李源淺笑道:“國策我也沒辦法,之前倒是提過建議,但想變更,估計要等上一二十年。”
傻柱無語道:“那還頂什麼用啊?唉,我是真後悔,當初應該聽何旦他媽的話,多生幾個。現在槐花出嫁了,何旦就生一個,家裡冷冷清清的,沒勁!像您家這樣,多好啊!”
李源道:“也不是沒法子。”
傻柱聞言眼睛一亮,嘿嘿笑道:“源子,還得是您啊!快給我說說,快給我說說。趕緊讓何旦多生幾個,氣死許大茂那孫子!您猜他怎麼着,嘿,成絕戶了,哈哈哈!”
李源被這貨給逗笑了,道:“簡單啊,去找個不搞計劃生育的地兒不就得了?想去港島去港島,想去蘭國去蘭國,以老何家對大唐的貢獻,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而且還有好處呢。”
“什麼好處?”
傻柱眨巴着小眼睛看着李源問道。
李源笑道:“想靠華清、燕大,即便是四九城的孩子,也沒那麼容易。可要是外國小孩,那就容易的太多了。到時候老何家也一家子華清、燕大的,用不了幾代,就不一樣了。”
傻柱聞言,眼睛都直了。
別說四合院、秦家莊這些地方,闔四九城問問,哪家不羨慕大唐李家?
傻柱在酒樓上班,聽過無數人討論李家到底是怎麼發家的。
說一千道一萬,最後就總結出倆字:讀書!
老祖宗說的一點沒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傻柱心懷忐忑的來,嘴巴咧到耳根後離開。
今天是頭七最後一天了,師傅們都要回去了。
在這幹一個星期,頂在酒樓幹仨月的了……
……
“八叔,我們來跟您告別。”
李坤、李堂、李城、李均等人來給李源告別。
李源緩緩頷首,只道了句:“好好工作。”
李坤兩年裡先喪父又葬母,整個人瘦了一圈,但精神尚可,對李源道:“八叔,您也保重身體。我爸媽,最放心不下的其實是您。您太重感情了……”
李源笑了笑,目光掃過一些年輕的侄子、侄媳婦和侄孫們,淡淡道:“這個家裡,覺得我重感情的人已經不多了。都去吧。”
收回目光,不再看衆人。
李坤、李堂等人無不面色微變,有年輕些的似乎想解釋什麼,也被幾個大的用眼神凌厲瞪住,再次告別後,才離開王府。
出了王府,李坤就將一衆兄弟、媳婦、子侄悉數叫去老宅……
李源並沒有再操心什麼,要是李坤、李堂、李城幾個連這點子家事都辦不好,他們乾脆回家種地算了。
等人走後,他看着端着茶水進來的秦大雪問道:“伱什麼時候回去?”
婁曉娥等人已經回港島了,李家又添了仨孫子,她們要回去照看一下。
就算有一屋子保姆在,當婆婆的也還是要盡一份心……
秦大雪倒是留在這邊,一直待到了最後。
秦大雪看他一眼,道:“還要等半月,有些老同志要去探望,還有一些老部下,要見見。”
李源懷疑道:“大戰兩年,老虎、餓狼倒下那麼多,怎麼感覺反倒是幫你去蕪存菁了?大雪,人走茶涼纔是正道,你可別想當幕後黑手……”
“去你的!”
秦大雪白他一眼,沒好氣道:“說什麼呢,還幕後黑手……我告訴你,之所以成爲一個團體,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爲大家有共同的治國理念。就譬如我們,始終堅定不移的認爲,工業化固然是一個國家走向富裕走向發達的唯一道路,但也絕不能沒有底線的讓農民持續流血付出。這與一些同志認爲,農業就該做工業的養料,就該永遠貢獻養分壯大工業,或者和一些同志認爲工人階級就是比農民階級先進高一等觀點不同路。再比如我們主張在優先發展東南沿海地區的同時,不能忽略東北和西南、西北。但有的同志則認爲,要先將東南發展到極致,再帶動落後地區……但無論怎樣,我們仍是同志。”
李源嗤笑道:“之前有人想搞李墦,是因爲你們的同志覺得理念不合麼?是我明白的告訴梅長寧,李家子弟屁股上有屎的,自然國法不容。可誰要以爲可以隨便誣陷欺負李家子弟,突破底線搞什麼清洗,那我會讓他們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無底線。梅長寧嚇了一跳,回去就狠狠敲打了那邊,拿下了幾頭餓狼,十九經調查也平安落地,還因禍得福往上走了步。”
秦大雪忍不住笑道:“所有關注你的人,唯一踏實的一點就是你始終願意遵守規則。你一說要突破底線,別說梅長寧了,阿美利加都要吸口冷氣。放心吧,沒有問題的人,絕不會受任何傷害。”
李源道:“你這人都走了,還回來指指點點,別人不煩你?”
秦大雪搖頭道:“我的讜性和紀律,隋老他們從不會懷疑。源子,李墦出了事,你就如此暴烈出手。下面那些小的出了事,他連問都不問,也難怪小的那些有怪話,說你只有二十個親侄兒,剩下都是地裡撿的。”
李源呵呵道:“他們非要這樣想,我也沒有辦法。”
秦大雪眼睛眯了眯,心中凜然,自己這個男人,在情義方面過去堪稱慷慨,不然不至於一個人拉扯起那麼龐大一個家族,還娶了好幾個老婆又找紅顏知己。
但是這兩年她能明顯感覺到,在感情方面,李源開始吝嗇起來,少了許多耐心。
對她是如此,對李家子侄同樣如此。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大概是從,李父去世的時候……
然後是李池,現在大嫂子也走了,感覺李源有時甚至都不再遮掩自己的清冷。
這次大嫂子的喪事,若不是九兒親自送她回來,秦大雪都懷疑李源有可能不會給她臺階下……
好在,李源對自家兩個女兒是真的疼愛,小七和九兒幫她求情說好話,總算是翻篇了。
頓了頓,秦大雪道:“不過聽湯圓說,二十六李壇還有二十九李塘幾個孩子表現的很不錯,特別是李塘,有些老四李城的風采,所以接下來家族會多支持一些。”
李源不置可否,起身道:“我出去遛個彎兒,你早點休息吧。”
“不,我跟你一起去!”
秦大雪起身要跟着出門。
李源有些嫌棄道:“你跟什麼?”
秦大雪不管,還挽上胳膊。
李源警告:“鬆手啊,莫挨老子!”
秦大雪都氣笑了,這個狗男人,當年一個人跑她家,把她爹孃擋在外面,自己跑炕上親她時怎麼不這樣說?
這個時候嫌棄,晚了!
她挽的更緊了,李源也只能認命,兩人一起出門了……
……
“乘着風遊蕩在藍天邊
一片雲掉落在我面前。
捏成你的形狀,隨風跟着我
一口一口吃掉憂愁
……”
去年十一月,灣灣有個叫周杰倫的小夥子發行了第一張專輯《jay》,自此,華語樂壇多了一位音樂天王。
只是開頭這兩年,爭議頗大。
老派人物對這個咬字都不清楚的年輕歌手,多有批評,簡而言之就是看不上眼。
李源卻很喜歡,他沒有讓大唐去收購那家阿爾法公司,順其自然就好。
哼着《星晴》,李源一路行至承天門廣場,在一片璀璨華燈中,眺望老人家的相片。
“真是懷念啊……”
秦大雪隨着李源站在長安街邊,感慨道。
那段歲月,就如同電影一般在腦海中流轉。
李源笑了笑,悵然道:“是啊,你還是老人家親自接見過的,請你吃過生日宴。”
秦大雪白他一眼道:“還不是因爲你寫的那封自白書?你還記得全名麼?”
李源輕聲道:“《一個大學生幹部的自白:最艱苦的農村也可大有作爲》。”
秦大雪道:“這些年問過你好多回,你也沒個正面迴應。今兒再問你一次,源子,那年才五九年,你就要把我按在秦家莊,是因爲你覺得要出問題了麼?”
李源回答的很真誠:“是你大爺!我純粹是爲了報復你爹秦三柱那張破嘴,叨叨叨的捧高踩低自賣自誇。我老李傢什麼時候吃過這虧?不信你去打聽打聽,當年在四合院我還給許大茂寫過,送他全家去了大三線。對了,一大爺易中海還準備有樣學樣的坑我,結果反倒把他自己給坑進去了,哈哈哈哈!”
“……”
秦大雪擡腳虛踹了下,笑罷又道:“那隻能說咱倆是真的有緣分在。”
單憑李源幫她安葬了母親,又給她父親養老,過去的那些事就不值得計較。
李源呵呵道:“沒能如你的願,失望了吧?”
秦大雪又挽住丈夫的胳膊,道:“源子,這一輩子,我對你有愛,有感激,有思念,有愧疚,卻唯獨沒有過失望。”
李源懷疑道:“你是不是在覬覦我年輕的身子?”
秦大雪沒繃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後,連連追打起李源來……
時值五月,晚風吹的人遊人醉,長安街上遛彎的人看着這一對“母子”,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
秦大雪飛回蘭國後,日子又恢復了原來的節奏。
李源依舊每天陪母親看電視,《大宅門》看的津津有味,更津津有味的是李源對白家原型樂家的講解。
大哥大嫂的位置上,椅子是空的,但也沒人去坐。
二哥李江聽李源說的熱鬧,搖頭道:“那這個導演還真是有意思,他就是樂家養子,結果把二奶奶楊九紅拍成了窯姐兒。怪不得他養母燒了他的稿子,純粹胡扯。也就是樂家嫡支的人差不多都沒了,不然肯定和他鬧起來。”
五哥李海道:“前一陣不是說你們那個四合院要拍電視劇麼?”
李源笑道:“還在磨劇本找演員呢,準備慢慢拍,不着急。”
五嫂笑道:“老幺,誰來演你?” 李源搖頭道:“我就不進去了。”
“爲啥?”
“我太光彩奪目,要是有我的話,其他人就沒看頭了。”
一家人哈哈大笑起來,李母也笑,還拍了拍幺兒的手……
……
“源子,您就說像不像吧!”
南鑼鼓巷九十五號院內,傻柱指着一個三十來歲的男演員,高興的合不攏嘴道。
李源打量了番,笑道:“呵,還真有……七分像。”
傻柱樂道:“着啊!我也覺得少說有七分像!有緣分,合該咱拍這部電視劇!我叫何雨柱,他叫何兵,都是老何家的人!哈哈哈!”
趙金月一邊嗑瓜子,一邊陰不嘰嘰的笑道:“你爹早死幾年,不然真能問清楚是不是親的……問你爺爺可能也行,酒樓那位蔡全無,不就跟你爹長的一模一樣?這個還更近些,都是老何家的。”
“我去你大爺的!”
傻柱破口罵道:“會說人話不會?”
秦淮茹不理這倆公母,拉着一個姑娘問李源道:“像不像我年輕那會兒?”
姑娘也是個嘴甜的,道:“哥,我叫郝蕾。”
秦淮茹臉都掉下去了,日你奶奶的,這小娘們管她叫奶奶。
李源點頭微笑道:“認識,《十七歲不哭》,拍的挺好。”回頭又對秦淮茹道:“還別說,真像你年輕時候。”
眼睛有靈性,嘴巴也很潤。
許大茂頭髮已經是白多於黑了,早年的大高個兒,如今也佝僂萎縮起來,但眉眼間的壞像,和他找的人幾乎一模一樣。
許大茂總想認這個演員當乾兒子,可人家不幹。
老許的錢都扔到小媳婦身上了,臨了還一身的病。
人家吃飽了撐的,給這樣的糟老頭當乾兒子。
李源笑道:“劇本我看了……柱子哥,你願意?”
劇本有些偏趙金月的版本。
傻柱一臉晦氣道:“甭提了!一人一版本,誰也不服誰,就抽籤。嘿,我這臭手!”
李源哈哈一笑,道:“那就認賭服輸吧,演員你們都自己找好了,回頭我給田玲說一聲就行。”
傻柱高興道:“得嘞!嘖嘖,哪怕回不到過去了,可能在電視裡看一看當年,也痛快!源子,今晚喝酒啊,不醉不歸!”
李源搖頭道:“今天有事,老孃在家包餃子,下次吧……走了。”
說完,乾淨利落轉身走人。
“行了,甭看了。也就是看着年輕,年紀比你爺爺小不了幾歲。”
見郝蕾眼睛跟鉤子似的看着李源的背影,秦淮茹火大道。
心想老孃當年比你潤多了,也沒拿下這位,你看有個屁用!
何兵笑了笑道:“我知道這位爺,圈子裡有他的傳說。”
傻柱好奇道:“什麼傳說?”
別說新聞、報紙了,互聯網上都是乾乾淨淨的,沒源子丁點兒消息,他不信幾個演員還能知道真佛。
何兵嘿嘿笑道:“都是瞎傳的,說是大唐的大老闆和寶黛啥的……不過也沒人當真,都是瞎掰。”
傻柱盯着這個和他七分像的演員道:“小賊,男人想成事,最重要的,就是要管住自己的嘴。禍從口出,知道麼?”
許大茂樂道:“你這老東西,當年屬你嘴最欠,還好意思說別人。” ωωω▪тт κan▪¢ ○
傻柱作勢要打,許大茂趕緊往後閃,傻柱嗤笑了聲後,對何兵道:“我當年頂多招惹些衚衕串子,你這個圈子裡……你自己尋思吧。”
何兵聞言一凜,知道好歹,忙應道:“不會了不會了,再不會了。”
……
“四月份海上飛機相撞,兩邊關係又緊張起來。爲了緩和關係,七月份咱們京城申奧成功……舉國上下一片狂歡,但老實說,我心裡只感到了屈辱。”
九月八號,八達嶺長城上,梅長寧握拳捶打着女牆,臉色難看的說道。
一般而言,電子偵察機需要一支強大的護航戰鬥機隊伍護航纔會行動,而且通常不會進入敵方火力範圍內。
因爲電子偵察機是裝載着諸如雷達等電子偵察設備,專門用於截獲、記錄和分析敵方電磁輻射信號並測向、定位的軍用飛機。
說它是空中的數據航母也一點也不爲過。
可是這樣重要而脆弱的飛機,阿美利加的EP-3偵察機逛中國周邊就跟逛後花園一樣肆無忌憚、明目張膽,不加任何遮掩,連護航的戰鬥機組都不派。
並且,還經常做各種挑釁霸凌的動作。
這不是赤果果的羞辱,又是什麼?
五個月前,也就是四月一號早晨八時,一架EP-3偵察機再次靠近中國領空,九點零七分,與飛行員戰士王偉所駕駛的殲八發生了直接對撞……
殲八墜落,阿美利加的EP-3偵察機也沒落得好處,不得不迫降到國內機場。
當天,全國雷達專家齊聚靈水機場。
因爲這一撞,中國電子偵察機特別是雷達技術,一躍進步了三十年……
李源呵呵笑道:“老人家早就說過,落後就要捱打。不要牢騷了,埋頭做事吧。”
梅長寧沉默稍許道:“源子,我準備退役了。”
李源驚訝道:“這個時候……你也不像逃兵啊。”
“你大爺!誰想當逃兵?”
梅長寧笑罵了句後說道:“有人看我跟你的關係過於密切,讓一些人覺得不大合適。港島那邊讓你大兒子經營的針插不入,水潑不進,我倒是省心了,可也有人覺得更刺眼。不過也能理解,我這個位置過於敏感,私交過甚,確實有影響。”
李源沒所謂,呵呵笑道:“你少往我身上扣屎盆子,和我有什麼關係?無非是你實力太雄厚,招人忌憚了。不過嘛,我相信隋老不會放人的。”
梅長寧搖頭道:“有意見的聲音有些大,隋老也頭疼。算了,說實話,能做到這一步,我不敢說功成名就,可以馬放南山,但也能說一句問心無愧。這四個字裡,着實沾了你不少光。但不管怎麼說,算是交上去了份滿意的答卷。少將六十就該退役了,我現在都延後三年了,有退的名義。”
李源笑道:“去蘭國逛逛?給我姑娘指點指點,她的做法多少還是有些粗糙了些。”
梅長寧笑的不行:“你們家老九,那手段是粗糙嗎?那是粗暴好麼!各國頂級特工在唐島折了多少人?不過這樣做也有好處,反正有你這個老子在,不到萬不得已,阿美利加不會撕破臉皮,正好用CIA的人頭,來奠基你們大唐蘭國的威名。等等看吧,退下來後,三年內我是不好出國的。三年後再說。”
李源道:“退下來,你能閒得住?操持了一輩子,別猛一收手受不了人走茶涼的失落感,鬱郁死掉了。”
梅長寧兩鬢斑白,早已不負當年恭王府內那位名動天下梅老二公子的風采,早年身體的虧空,讓他比同齡人李源看起來老邁幾十歲。
ωωω ▲TTκan ▲℃o 他目光悵然的看着山巒間的蜿蜒巨龍,道:“沒什麼放不下的。我自幼年時,便胸懷一腔熱血,要效仿先父,提三尺青鋒,立不世功……”
李源攔了下笑道:“沒吹牛皮,你做到了,二十多年前就做到了。”
那個雷雨交加之夜,這位四九城諸子弟精神上的領袖,帶着堂弟一起肩負重任,奔走各方,最終爲新中國走向新的方向,立下了汗馬功勞……
這件事,也是梅長寧一生之得意。
梅長寧拄着一根竹竿當柺杖,笑道:“如果沒有你,我那些事倒是能吹上很長一段日子。可有你這個妖孽在,我那些就談不上什麼不世之功了。源子,這次約你出來,就是告個別。下個禮拜,我就要回粵州了。那裡是老家,住的舒服些。”
李源服了這個老六,嫌棄道:“越搬越近了,過幾年我至少一年有一半時間住港島,你騎個自行車都能過去。”
不過,他還是覺得,梅長寧退不了,因爲……
將梅長寧送上車離開後,李源自己卻是步行回家。
他其實是想去阿美利加見證一下,看看事情還到底會不會發生,裡面又藏有多少陰謀和詭計。
但顯然,他不能出現在那裡,不然就真的黃泥巴掉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
……
二零零一年的阿美利加,正處於巔峰時刻。
按賬面數字來看,全世界的軍事力量加起來,都不夠阿美利加一隻手打的。
所以,他們纔可以爲所欲爲。
打一棒子,再給一顆甜棗,盡情調叫,還讓人笑臉相迎,爭着跟他們做朋友……
然而天行有常,連太陽都有日升日落之時,更何況區區一個人類國家?
九月十一號,七點五十九分,不僅京城晴空萬里,紐約曼哈頓地區亦是風和日麗,天空湛藍。
世貿中心雙子塔在海灣邊傲然挺立,直入雲端。
在它不遠處,是高舉火炬的自由女神像,海鷗在其周圍盤旋。
自由,祥和。
這兩個標誌性建築,是阿美利加的驕傲,也是紐約的榮光。
與此同時,一架民航飛機從波士頓洛根國際機場起飛,目的地是洛杉磯。
八點十四分,飛機攀升到約八千米的高空,並與塔臺進行了一次常規通信。
而這,卻是他們最後一次通信了……
十六秒鐘後,塔臺命令飛機攀升到約一萬零七百米的高度,但這個指令,沒有得到回覆。
此時在天上,一場劫機行動已經開始,劫機人很快控制了飛機頭等艙,開始釋放催淚性毒氣,並聲稱在機艙內安裝好了炸彈。
大概半個小時後,八點四十六分,飛機以大約每小時七百八十八公里的速度,撞向了紐約世貿中心一號樓……
巨大的衝擊波讓大地都爲之一顫,隨即大廈撞擊處產生了滾滾濃煙和巨大的火焰,擠壓的鋼架、暴烈的碎玻璃像煙花一樣四處噴濺。
許多人從三百多米高的地方跳下……
跳樓者砸在雨棚和玻璃上,化爲肉泥……
爆響聲隆隆不絕,這不是當天唯一一架被劫持的飛機,十七分鐘後,九點零三分,另一架客機以幾乎同樣的方式,精準撞向世貿中心二號樓。
九點三十七分,又有一家被劫持的客機飛往花盛燉,撞向了伍角大樓……
這是阿美利加最高軍事指揮機關國放部的所在地。
十點零二分,另一架客機墜毀在了賓夕法尼亞州的一片空地上,這裡距離白房子只有二十分鐘的飛行時間……
受到撞擊後,紐約雙子塔轟然倒塌。
伍角大樓局部坍塌。
世貿中心其餘五座建築也先後化爲廢墟。
這一系列恐怖動作,在不到兩個小時內,血淋淋的呈現在全世界面前。
所有人都以爲,今天莫非是四月一號愚人節?
阿美利加股市隨即暴跌,一點四萬億美元財富蒸發一空。
全阿美利加百姓,都陷入了極大的恐慌中。
要知道,即便是兩次世界大戰,都沒有一顆炸彈降落到阿美利加的本土……
這次恐怖行動,摧毀的不僅是建築、股市和阿美利加人心中的自豪感和安全感,更重要的是,它還摧毀了阿美利加睥睨天下雄霸世界的榮光。
世界從這一刻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金秋園。
李源看着幾位老人的臉色,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多少有些不厚道。”
幾個老人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今天是十月七號,阿美利加酋長小喬治決定以暴制暴,正式對阿富汗宣戰。
洪老笑道:“李醫生,我看你笑的比我們還要開心的多欸!”
李源是很開心,開心世界主流大勢,居然並未因他改變太多。
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隋老道:“阿富汗啊,那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搞。上上個世紀,英國先後三次侵略,都被打退。北極熊呢,也去侵略,也被打退,並且還因此一蹶不振,最終導致轟然倒塌。阿美利加當然是前所未有的強大,但我估計,也不會輕易從那裡脫身。阿富汗打的是游擊戰爭,不好消滅咧!”
此刻,誰也不會想到,阿美利加此後近二十年內都深陷戰爭的泥潭,併爲此投入了近二點三萬億美元……
爲中國的崛起,創造了一個巨大的時間窗口,促成了中國的十年黃金髮展期。
某種程度上,這一年,就是阿美利加力頹的開始……
李源笑眯眯道:“那是,阿富汗是帝國墳場嘛。前後兩個世界霸主在那裡栽了跟頭,阿美利加多半也不會例外。”
戴眼鏡文質彬彬的李副主任道:“雖然是多此一舉,但我還是要說一句,時間太過寶貴,無論是對大陸來說,還是對蘭國來說,都是不可能再遇到的機遇。我們一定要珍惜這個機遇,把握住,繼續韜光養晦,發展壯大,不負祖國和人民,對我們的信任和託付。”
李源微笑頷首道:“一定。”
……
同樣是十月七日,中國國家男子足球隊獲得二零零二年韓日世界盃出線權,這也是中國隊歷史上首次世界盃出線,並且極有可能也是本世紀的最後一次……
同樣是這一年,十一月十日,世界貿易組織(WTO)第四次部長級會議作出決定,接納中國加入WTO。
這意味着歷經十五年的奮爭與期待,中國終於昂首跨進WTO的大門!
而十二月二十七日,阿美利加正式宣佈給予中國永久正常貿易關係地位。
這也意味着,阿美利加的重心,徹底偏向了那片處處是石油礦藏的土地,偏離了亞太……
……
“奶奶、二伯、二伯孃、三伯……爸爸,媽咪、大媽媽、媽媽、雨姐、衛紅姑姑,請喝茶。”
李治國和全國總文工團工作者曾黎在這一年的最後一天舉辦了婚禮,其實也就是一家人簡單的聚一聚。
李源這一支的子弟,幾乎沒有大操大辦的。
在一片笑聲中,治國和新婚妻子給一大家子長輩們敬了茶。
新娘子被以婁曉娥爲首的一衆熱情長輩們拉去說話,治國則留下來,面對諸多親長。
李江哈哈笑道:“好小子,今年三十二了,總算結婚了!再晚一些,可就不像話了!哈哈哈!”
李坤如今在部委上班,笑道:“治國的名頭越來越大了,豫南的大農場讓他做起來了,很有示範效應,成績突出。”
李海問道:“聽說又要調整了?坤兒,治國剛做出成績來,怎麼又要折騰?”
不用李坤回答,治國就笑道:“五伯,豫南是國家最重要的糧食生產基地之一,所以農業發展始終是根本。我在農業上的招術該用的都用了,也想不出什麼新花招了,換個地方去鍛鍊也挺好。”
李湖道:“這次又要調去哪?”
治國微笑道:“內蒙,還是以農牧爲主。”
李江道:“現在到處都有人說入世入世,可好多人都說入世沒好處,現在中國的企業多落後啊,打開國門,拿啥和外國那些先進企業比?不成了人家跑馬圈地的地方了?老幺,你說這入世到底是好還是孬?”
李源起身笑了笑道:“現在還討論好不好沒意義,好不容易纔進去,就沒必要再討論,埋頭幹吧!過兩天九兒回來,我帶你們去唐島過年!”
……
PS:是真難寫,但真的快熬出頭了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