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橫遍野,殘陽如血。
最後一名蒼狼營勇士倒在關羽面前,“將軍,快走!”
關羽眼眸血紅,吼聲如雷鳴翻卷,大刀一下重過一下,到最後那氣勢彷佛能將山越劈開。關羽盯着兵潮之後的鐵破漢,他現在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將這個高句麗的大將一刀兩斷。然而一個人就是再厲害,力量終究有限,在重圍之中的關羽情形越來越危急,從四周攻過來的兵刃越來越密集,關羽越來越感到難以招架了。絕塵神駒不住地嘶鳴着,它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青龍偃月刀不斷地收割着生命,鮮血已經將關羽連人帶馬染成了血色,濃重血腥味讓人作嘔。
高句麗將士的神情很有些興奮,他們彷佛看到了這個讓他們恐懼的戰神倒在他們面前的情形了。
突然一支長槍乘虛急挫過來,噗的一聲扎進了馬臀,戰馬吃疼,嘶鳴着人立而起,關羽猝不及防被摔落下馬。
щщщ¤ ttκá n¤ co 周圍的高句麗人興奮地大叫一聲,隨即涌上,長槍如雨點般朝地上的關羽刺去。
關羽躺在地上,急舞大刀,將刺過來的長槍紛紛盪開,然而仍然有一杆長槍乘虛突破防禦紮在關羽的左胸膛上。‘鏗鏘’一聲。
那個高句麗士兵剛露出喜色便被關羽反手一刀斬成兩段。
關羽瞥了一眼胸口,有一絲血水溢出,不過傷得不重,畢竟鑌鐵鎧甲擋住了對方絕大部分的力量。
“殺了他!殺了他!”鐵破漢興奮地吼叫着。重重兵潮朝關羽洶涌而來,一人挺刀在千軍萬馬之中顯得那麼的孤獨又那麼的驕傲。
關羽大吼一聲,舞動青龍偃月刀猛殺周圍的高句麗人,慘叫聲夾雜在怪叫聲中。關羽就如同一架絞肉機,凡是進入他刀鋒範圍的高句麗人都只落得個身首異處殘肢斷飛的下場。
不知道過了多久,關羽的周圍層層疊疊了無數的屍體,高句麗人的瘋狂被壓了下去,他們再一次恐懼了,在十步開外圍着關羽,卻不敢上前。
如同血人般的關羽掃視着周圍的敵軍兵潮,目光依舊森冷如林銳利如電,然而一下一下重重的喘息顯示,他已經相當疲勞了。他終歸是人,而不是神。
突然,絕塵長嘶之聲響起,關羽循聲望去,只見絕塵正撞翻高句麗人飛奔過來。
高句麗人還沒反應過來,絕塵已經奔到關羽面前,關羽露出一絲親切之色,重新跨上了戰馬。
鐵蹄飛揚,大刀在落日的餘輝下閃耀着驚心動魄的光芒。殺!!吼聲將戰場的所有聲音壓住。這一刻,高句麗人赫然發現,心中的恐懼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了。
關羽盯着鐵破漢的帥旗,催動戰馬,毅然奔殺過去。戰友都倒在了沙場之上,他只想在戰場上戰至最後一刻,然後和他們倒在一起。
一人一騎勇不可擋,悲壯的氣氛讓人悵然淚下。
衝破重重阻礙,關羽同鐵破漢間的距離迅速被拉近。
鐵破漢臉上的興奮之色早已消失不見,代之以比之前更濃重的恐懼。“弓弩手上前,射死他!射死他!”鐵破漢扯着嗓子尖叫道,其中透出遮掩不住的恐懼。
目光如電,鐵蹄錚錚,青龍偃月刀帶着無回的氣勢。
強弩手顫抖地扣下扳機,無數的箭矢如飛蝗般飛向關羽。關羽急舞大刀,在這種情況下,他竟然在重點保護他胯下的戰馬。‘哆哆’聲急驟的響起,已經精疲力竭的關羽身中數十箭。
身子無力的趴在絕塵的背上,大刀仍然緊緊地握在他的手中。
絕塵悲鳴一聲,它彷佛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般。
絕塵突然調轉方向向側翼飛馳而去。見此,鐵破漢不由得鬆
了一口氣。
衆人看着絕塵馱着屍體奔跑出去,沒有人想要追上去,每一個人都感到心力交瘁。
收兵的金聲隨即響起,鐵破漢已經沒有精力再進軍了,他感到精疲力竭,他想好好修整一下,其實不只是他,全軍上下都是如此。
幸好他已經死了!鐵破漢望着西面如此想着。
高句麗人似乎真的很疲憊了,他們連戰場都沒有去打掃。
高句麗人離開後不久,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上千名百姓來到才發生了一場慘烈大戰的戰場之上。這些人中有老人,有年輕人,也有女人。
“快,一定要將他們的屍體帶走,不能讓高句麗人糟蹋了!”一個老人含着熱淚說道,周圍的人一起點了點頭。
忍着令人作嘔的血腥氣,百姓們在屍堆中搜尋着蒼狼營將士的遺體。一個個蒼狼營的遺體被小心翼翼地擡上大車,原本是何等意氣風發,此刻卻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百姓們哽咽着,女人咬着嘴脣,雙手顫抖着爲他們擦去臉上的污漬血漬。“孩子們,好好地睡吧!你們太累了!”
直到半夜,百姓們已經在戰場上搜尋了數遍,在確認已經將所有蒼狼營的遺體運上大車後,百姓們急匆匆地離開了這片慘烈的殺場。一行人趕着大車往西走,他們的目的地是數十里之外的昌黎郡。
“父親,我想去幷州!”路上,一個年輕人突然對趕車的父親道。
父親吃了一驚,看着自己的兒子,問道:“你怎麼突然想去幷州呢?”年輕人崇拜的看了一眼車上彷佛熟睡過去的蒼狼營將士,堅定地說道:“我想成爲這樣的人!”
父親大吃一驚,“你瘋了!你沒看見這慘景嗎!”年輕人沒有說話,但神情依然執拗。
兩人對視了片刻,父親敗下陣來,嘆氣道:“先看看再說吧!”年輕人面色一喜,“父親,你同意了?”
父親雙眼一瞪,“臭小子,我只是說先去幷州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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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塵神駒馱着關羽衝出重圍後,來到一條小溪邊,小溪蜿蜒向西,發出清脆的水聲,在小溪的旁邊一座小樹林,遠處隱隱約約有蜿蜒的形狀,那應該是峰巒疊嶂。
絕塵很有靈性地揚了揚脖子,它似乎是想喚醒背上的主人,但關羽卻沒有一絲動靜。
由於絕塵晃動的原因,關羽從它的滑了下去,側躺在雪地上不言不動。絕塵用腦袋拱着關羽的身體,口中低聲悲鳴着。關羽的身上插着十幾支利箭,鮮血已經凝固,不知道他是否還活着,他就是還活着,只怕也馬上要死了,重傷的人在這冰天雪地中又能堅持多久呢!
然而也許是老天不願意看到這位忠義勇將就這樣死在荒原之上,幾個人影趕着一輛大篷車出現在了這裡。
“父親,那裡好像有一匹馬?”一個年輕的男生說道。
父親循聲望去,果然看見不遠處的小溪邊有一匹馬。“走,過去看看!”,語落,當先往那裡跑去,兒子緊隨在身旁,另有一箇中年婦女和一個年輕的少女留在大篷車邊。這四人看着有些眼熟,哦,他們不正是當日救了蒼狼營傷兵的那一家獵戶嗎?兒子叫虎兒,女兒叫綠兒。原來當日他們離開徵北軍的軍營後,便前往汶縣以北的新昌縣,準備投靠那裡的親戚,誰曾想,親戚沒找到,汶縣被高句麗攻陷的噩耗便傳來了,於是一家人又踏上了逃難的道路,今夜正好路經這裡。
綠兒扶着母親的手臂,兩人一
臉不安地張望着。突然兩人聽見虎兒驚叫一聲,兩人不由得嚇了一跳,隨即便聽見父親高喊:“快過來!”,母女倆連忙跑過去。
“父親,發生了什麼事?哎呀,這是怎麼回事?”綠兒看見哥哥的懷中竟然躺着一個人,不由得驚叫起來。
“綠兒,這個人就是我們當日見到的那個紅臉長髯的將軍!”父親說道。
綠兒很是吃了一驚,連忙蹲了下去,藉着白雪的反光依稀能看清對方的樣貌,不正是那個徵北軍的將軍嗎?只是當日威風凜凜的將軍此刻已經奄奄一息了,身上還插着十幾支恐怖的箭矢。
“這,這是怎麼回事啊?”綠兒驚聲問道。父親緊皺雙眉,搖了搖頭,面色凝重,“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就他!”
綠兒不由得一喜,“父親,你是說他還沒死?”
“當然沒死!他身上的鎧甲將箭矢的大部分力道擋下了,我看他只是失血過多!”隨即又嘆了口氣道:“不過咱們恐怕也救不活他了!”
“父親,不管怎麼樣,咱們先給他包紮傷口吧!”綠兒急聲道。
父親一點頭,“你說得對。”隨即蹲下去,抱着關羽的腳對對面的兒子道:“咱們一起把他抱到大篷車上!”“嗯!”
父子兩人小心翼翼地將關羽擡向大篷車,綠兒先一步就跑到大篷車邊,掀起車簾,拿了一牀棉被鋪在車板上。
幾人小心翼翼地將關羽放上大篷車,這時關羽的戰馬絕塵也自己跟了過來,它只是用馬眼靜靜地看着,它似乎知道這些人是在救它的主人。
父親看了身旁的女兒一眼,示意他準備拔箭了,綠兒拿着一塊棉布緊張地點了點頭。
隨後,父親小心翼翼地將關羽身上的箭矢一根根拔出來,綠兒則負責止血幷包扎傷口。忙了大約半個時辰,關羽身上的箭矢終於都被拔了下來,父女倆鬆了一口氣,癱坐在一旁。然而一個嚴重的問題隨即又來了,關羽現在的體溫過低,得想辦法暖和他的身體,否則關羽必死無疑,然而此時此刻,他們卻不敢生火,因爲他們不知道高句麗人是否就在周圍。
“父親,不如讓女兒來吧!”綠兒垂着臻首輕聲道,臉頰微紅,不過神情卻很堅定。
父親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女兒的意思,看了一眼似乎沒有任何反應的關羽,皺眉道:“你可要想清楚啊!如果你這樣做了,不管這位將軍將來會怎麼樣,你都將爲他而活!”
“父親,我不會後悔的!”綠兒清澈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視着自己的父親。
父親嘆了口氣,走下蓬車,他已經默許了女兒的決定。
“父親。”虎兒走了上來。父親打斷還想說什麼的兒子,吩咐道:“你爬到樹上去,如果看到異常情況,就立刻通知我們!”“知道了!”隨即虎兒朝旁邊不遠處的一棵大樹跑去,猴子樣消失在白雪覆蓋的枝葉中。
母親握着父親的手,面上流露出憂心之色,父親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看了一眼大篷車,母親嘆了口氣。
所謂‘衣帶漸寬終不悔’。綠兒緩緩地解下自己的衣衫,少女曼妙的曲線漸漸暴露出來,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決定這麼做,她就感到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死去。
趴在那寬闊的胸膛上,綠兒的臉頰靜靜地貼在關羽的胸口上。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這天晚上,關羽做了一個夢,一個他過去是絕不會做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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