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士兵趕忙刨開浮土,露出一具被竹蓆簡單包裹的屍體。隨即兩名士兵小心翼翼地將屍體擡出穴坑,放到一旁滿是黑灰的地面上。
曾剛微皺着眉頭,他實在是無法想像,曾經縱橫一時顯赫無比的‘大漢丞相’竟然會如此寒酸地被埋葬在此。
“打開!”呂布迫不及待地下令道。
兩名士兵立刻將竹蓆打開,一具身着錦袍金愷頭頂赤幘金盔的屍體暴露了出來。這具屍體的頭顱和身子是分開的,頭顱是被利刃斬下來的,此刻,頭顱和身體只是放在一起罷了,相互之間呈現的景象非常彆扭。
曾剛等立刻看着呂布。曾剛他們都沒有見過袁紹,而呂布曾經不止一次跟袁紹照過面。
呂布走到屍體旁蹲下,看了一眼屍身的穿戴,又看了一眼那顆頭顱,低喃道:“想不到竟然真的是袁紹!”
呂布拍了拍手上的污漬,站了起來。這時,曾剛走過來一臉急切地問道:“將軍,這是袁紹嗎?”
呂布點了點頭,隨即看着袁紹的屍身面露不悅的神情罵道:“媽的!竟然已經死了!還害得老子東奔西跑的!”轉頭對曾剛道:“弄具棺木將袁紹裝殮了,然後運回軍營。另外,把這個情況告訴主公。”“是。”曾剛應諾,隨即對那名找到這裡的校尉下了一番命令。
呂布掃視了一眼四周的斷壁殘垣,揚聲道:“到別處去看看。”,語落,當先朝外面走去,曾剛等幾人緊隨在後。那名校尉則留下來處理袁紹的屍體。
――――――――――――――――――――――――――――――――――――――
此刻,在一座院落的地下室,幾人正一臉痛苦地泡在一個個的水缸中。空氣非常的悶熱,讓人窒息。地下室內沒有燈,伸手不見五指。
“許大人,咱們還得在這裡躲多久啊?”一個又沉又粗的聲音說道,這個聲音顯得有氣無力,就好像隨時就要斷氣了似的。
在黑暗的角落中,另一個更虛弱的聲音回答道:“應該,應該不須要多久了。之前這裡這麼熱,應該是顏良、王允兩個混蛋在放火燒關,照時間算,現在大火應該快熄滅了,等大火一滅,我們的人應該就會進關了!”頓了頓,這個聲音又道:“韓將軍,你是不是出去看看?”
先前的那個聲音有氣無力地回答道:“我渾身一點勁都沒有,連這水缸都出不了。問問呂將軍和你的管家吧!”
“呂將軍!……。許福!……”,沒有人回答。
正在說話的兩人不由得感到心慌。
“許大人,看來咱們都會死在這裡!”,語氣顯出絕望和沮喪。
“閉嘴!!我還有大好的前程,還有榮華富貴等着我去享受,我怎麼會死?我不會死!!我不會死!!!”,語氣有些歇斯底里的味道。
兩人沉默了下來。氣氛顯得非常壓抑。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地下室的入口處傳來一陣大響,腦袋有些發懵的兩人登時心臟一縮。“許大人,會不會是顏良的人?”“你給我閉嘴!!”
“這裡有個地下室!”上面傳來一個呼喊聲,帶着點興奮。兩人更加緊張了。
隨即略顯雜亂的腳步聲傳了下來,似乎有許多人正進入地下室。
“打燃火把!”一個洪亮的聲音下令道。火光在黑暗中閃了閃,隨即十幾支火把點燃,將整個地下室照得通亮。進入到地下室的有將近二十人,領頭的是一名百人隊隊長,按照徵北軍的稱呼,叫中隊長。
“隊長,這裡有幾個水缸。”一名士兵稟報道。這地下室中總共有八個大水缸,靠西面和北面的牆壁各放置了四個
大水缸。每個水缸中都儲滿了水,這些水缸有一點五米高左右,中肚直徑大概也是這樣。儲存在地下室的這些水缸就是用作儲水的,有的院子沒有水井並且離公用水井又遠,主人家便會準備許多這樣的水缸做爲儲水之用。
隊長點了點頭,朝其中一個水缸走了過去,一名士兵舉着火把跟在一側。
來到水缸邊,中隊長看到這個水缸周圍的泥地溼漉漉的,不由得眉頭一皺。就在這時,突然‘嘩啦’一聲大響,一個人從水缸中竄出,手持短劍直朝這名隊長刺來。
隊長心頭一驚,在千鈞一髮之際堪堪側身避過了對方的偷襲。那名偷襲者中途想變招,但卻力有未逮的樣子。
隊長猛地擊出一拳,打在偷襲者的手腕上,偷襲者嗯了一聲,手中的短劍隨即掉落下去。就在此時,跟隨在隊長身旁的那名士兵丟掉火把,雙手猛地抓住偷襲者的衣襟,大喝一聲,雙臂用力向外一拽,‘嘩啦’一聲,那名偷襲者被拖出了水缸,隨即‘啪’的一聲,偷襲者重重地摔在地上,惡狗撲食的模樣。
隊長踏步上前,一腳踏在對方的背心上,偷襲者慘叫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暈厥過去。“拖出去!”隊長下令道。隨即兩名士兵上前,將偷襲者像拖死狗一樣拖出了地下室。
隊長轉身看着其它七個大水缸,拔出橫刀,下令道:“把所有的水缸推倒!”“是!”衆軍士應諾。
‘嘩啦、嘩啦’的聲音接二連三地響起,大水缸被一個個推倒,水缸中的水在不大的地下室中肆虐開來。
“這裡有人!”一個剛推倒水缸的士兵叫道,衆人的目光立刻匯聚過去,果然看見被推倒的水缸口緣露出一個人的半個身子。隨即這樣的情況又出現了兩次。
水缸都被推倒了,三個不明身份的人躺在一片泥濘之中,其中兩個人毫無聲息,就像死了一樣,另一個人則哼哼唧唧的。
“把他們都拖出去!”隊長下令道。
隨即三人便被拖出了地下室。
四個在地下室被發現的人被攤放在一片黑灰的地面上,其中三個身材粗壯的不言不動,另一個做文士打扮的人倒是還有些活力。
隊長對身邊一名士兵道:“快去稟報統領!”“是。”士兵應諾,隨即朝外面跑去。
隊長在那個文士的身旁蹲下,問道:“你是誰?”
文士勉強睜開眼睛,不過眼前卻模模糊糊的,什麼也看不清楚。“你,你們是什麼人?”,文士戰戰兢兢地問道,臉上寫滿了惶恐。
“我們是徵北軍!說,你們的身份?”
文士的臉上突然迸發出了神采,一雙手掌猛地抓住隊長的手臂,一臉驚喜地問道:“你們是徵北軍?”
看見這情景,隊長不由得有些詫異。隊長的職位不夠,如果是呂布或者曾剛在這,一定會知道這個人的身份。
“我,我是許攸啊!”文士指着自己興奮地說道,眼眶發紅。此刻,許攸真是激動得無以復加了,他第一次感到徵北軍是那麼的可愛。
隊長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主公派了一個叫許攸的文士到汜水關說降。“原來是許攸先生!”,隊長露出吃驚的神情。連忙轉頭對身邊的一名軍士下令道:“立刻稟報統領,說發現了許攸先生!”“是。”士兵應諾,隨即朝外面跑去。接着,隊長又對另一名士兵下令道:“立刻去叫醫官!”“是。”
……
呂布騎着赤兔馬走在一片狼籍的主街道上,打量着四周的斷壁殘垣,心中感到非常無聊。
突然,一騎快馬從後面追了上來,噠噠的馬蹄聲顯得很突兀。呂布轉頭看了一眼,勒
住了赤兔馬,曾剛等也隨即停了下來。
那名騎兵狂奔到呂布馬前,抱拳稟報道:“將軍,我們在一處院落中發現了許攸先生及其他三個生還者!統領派小的來請將軍過去!”
“哦?”呂布小吃了一驚,眉頭一挑,用很意外的語氣喃喃道:“許攸這個傢伙怎麼還沒死啊?”呂布最看不慣的就是許攸,他每次看到許攸,就很想在許攸的臉上來一拳。
呂布看了一眼曾剛,隨即雙腿一夾馬肚,揚聲道:“走,去看看這個命大的許攸!”
片刻後,一行人在那名報訊騎兵的引領下來到發現許攸幾人的小院。此刻,率軍搜查汜水關的那名營統領已經在這裡了。看到主將呂布到了,統領連忙上前見禮,“將軍。”
呂布嗯了一聲,問道:“許攸呢?”
統領指着身後一段被火燒塌的矮牆回答道:“就在那矮牆後面。”
呂布順着統領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看見站着的幾十個士兵和幾個醫官。“走。”呂布揚聲道,隨即擡腳走了過去,統領和曾剛緊隨在後,後面還跟着十幾個士兵。
來到矮牆後,許攸等四人映入眼簾,幾名醫官正蹲在地上給四人做檢查。
呂布掃了幾人一眼,最後將目光定在許攸的臉上,冷笑道:“許攸,你的命還真大啊!”
許攸循聲看去,不過由於許攸長時間處在黑暗中,眼睛還未恢復視力,所以看不清楚眼前的人,然而他能聽出對方嘲弄的語氣。頓時大怒,想要站起來,不過腿一軟又摔了回去,扯着嗓子吼道:“你是誰?我要到主公那去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