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買路財!”
一聲暴喝驚呆了坐在車裡的原明君夫婦,兩個人戰戰兢兢,渾身不住的哆嗦。
馬車隊的車伕都是些尋常的人家,遇到關鍵時刻沒有個主意,紛紛扔了繮繩,聚到主人的車旁,求他出去出頭,與強盜說情。
原明君到底是車隊的主人,馬車伕們在車外絮絮叨叨,惹得他心煩。
無奈,他只好壯着膽子,一挑門簾,飛身跳到車廂頂上,威風凌凌的看着路前的強盜。
周雲飛與李昭雪也跳下車來,站在地上,看着事態發展。
一陣狂風颳過,吹拂起原明君的斗篷,隨着大風獵獵作響。
原明君本來就相貌堂堂,此刻他露了一手輕身的功夫,站在高處昂首挺立,光鮮照人,便如茶肆說書人口中的年輕小將一般神勇。
他一把抽出隨身的龍泉寶劍,劍嘯龍吟,嗚咽不止,真真似弒過千人的兇器!
原明君眼神凌厲的一掃路上的強盜,直把這些衣着襤褸的漢子激起一身的冷汗!
這劍,這人,哪裡還有強盜敢上前冒犯!
昨夜雨大,路上泥濘不堪,這些強盜正是搬了一塊大石橫在路中,擋住車輛的去路。
強盜們本來不成樣子的倚靠着大石,見到原明君這幅英勇的模樣,不由自主的站直身子,心裡犯了嘀咕:“這等英雄的人物,還是不要攔他纔好,莫要叫他一劍取了性命!”
原明君拿着寶劍一指衆強盜,喝道:“小賊,還不把路讓開!難不成你們活膩了,想要叫大爺取了你們的性命!”
這一番話兒正說到強盜們的心坎上,將他們震驚的惶恐,有了撤退的心思。
一個年輕的強盜卻喊道:“怕什麼!真是窩囊!等着二位首領來此做主!”
衆強盜轉身一看,喊話那人是山寨中新近上位的一個狠角色。
他雖年紀輕輕,可是下手狠毒,一言不和即斷人性命,難纏的緊。
有了擔當,強盜們安下心來,也不急着進攻,與車隊對峙起來。
原明君後背直直的冒汗,他的這番架勢有個名稱,叫做“以貌取人”。
憑藉着自己出衆的外貌、衣着、兵刃,在強盜毛賊的層層包圍之中安然逃脫,屢試不爽。
沒料到這一次功敗垂成,叫個小嘍囉搗亂。
他惡狠狠的瞪向那個年輕的強盜,卻得來更爲狠毒的眼神,嚇得他跳下車廂,來到周雲飛的面前。
原明君將龍泉寶劍收入劍鞘,對周雲飛說道:“大師,你看在下原本不想傷及強盜的性命,無奈他們咄咄逼人,欺人太甚!一會兒在下一旦動手,必定會招招見血,實非所願!還望大師慈悲爲懷,出手教訓他們一番!”
周雲飛笑道:“好說,好說,只是貧僧的兵刃在前不久的一次打鬥中折損,沒有趁手的兵器,不知……”
原明君一聽大喜,道:“如此好辦,來人,取來我的兵器箱!”
聚在一起的馬車伕趕忙去擡沉重的檀木箱子,拿來放在地上。
原明君從懷裡掏出一把鑰匙,打開鎖具,露出大箱子裡的真容。
周雲飛與李昭雪往前一湊,頓時張大了嘴巴,口水直流。
箱子裡十八般兵器樣樣俱全,更加難能可貴的是兵器用材上佳,俱是難得的精品!
周雲飛暗想:“此人雖然表裡不一,眼光倒是一流!與其讓良兵蒙塵,不如我拿來使用!”
掃了數眼,周雲飛的目光落在一根鐵棒之上。
這根鐵棒造型奇特,入手極沉,有着不輕的分量,通體雕着盤龍的花紋,顏色烏黑,看上去有些年歲。
原明君拍掌讚道:“大師真是好眼光,這根鐵棒喚做流星如意棒。相傳是用天下掉下來的星星打造而成,在下偶然間獲得,今天就贈與大師了!”
“這怎麼好意思!”周雲飛嘴上客氣,手上卻不客氣,愛不釋手的摸着鐵棒。
鐵棒似有靈性,嗡嗡作響,迴應着周雲飛。
周雲飛一手搭在鐵棒的凸處,摸出一條鎖鏈。
這根鐵棒的中央處連着一條鐵鏈,不知有何用處。
周雲飛大奇,心神一動,左右兩手逆向用力。
鐵棒應身而開,原來其中暗藏機關,一根長長的棒子可以分開。通過鐵鏈的連接,當成雙節棍而用,也可將鐵鏈抵在身後,當成兩根短棒而用。
原明君不斷的叫好,心裡卻在滴血,想道:“我怎麼就沒發現這根棒子的妙用,賠了!賠大發了!”
周雲飛仔細端詳着鐵棒的每一處細節,又發現一處機關。他輕按凸出的按鈕,長棍的兩端猛地彈出三寸長的利刃!
原明君沒有防備,彈出的利刃嚇他一跳,驚得他半天沒有回過氣來。
周雲飛摸着長棍,喃喃自語道:“遠,可做長棍直去一路。近,可分雙棍變成兩路。仁,可憑棍揮打。狠,出矛尖刺殺。質地隕石,軟硬適中,變幻多端,真乃神兵!好兵器!”
李昭雪見着周雲飛歡喜,自己也在箱子裡摸索出一件東西,卻不是兵刃,而是細軟的甲冑。
原明君介紹說:“李姑娘挑的這件甲冑叫做蠶絲甲,刀槍不入,最是適合女俠穿戴!”
李昭雪美滋滋的將蠶絲甲拿在身上比量,笑道:“那多謝啦!這件寶貝我不穿,要孝敬我師父!”
就在這時,從前方傳來一陣騷動,衆人向前瞧去,原來是強盜們的首領來了。
原明君滿臉期待的望着周雲飛,只盼着他出手打退強盜。
周雲飛會意,心裡想道:“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看來是要出力的時候了!”
他隨着原明君登上車頂,站在他的身後。
車下的衆僕人看着車頂的兩人猶如兩座天神,心裡像是吃了定心丸,不再慌張。
李昭雪的眼裡閃過一陣陣的光亮,不知在想些什麼。
原明君當頭一喝道:“大強盜可是來了?你可要想好了再答話!不要枉費了性命!”
衆強盜簇擁着兩位強盜出來,周雲飛一看樂了。
原來兩人卻是熟人,一個黃臉,一個黑臉,正是昨日被周雲飛一招放翻的兩個首領!
兩位強盜首領擡頭一看前面的原明君已是心驚,再一瞧其身後站着的大和尚,更是膽顫!摸摸胸口,昨天的傷勢隱隱作痛,恨不能立刻逃走,再也不見大和尚。
黃臉漢子腦子轉的快,當即抱拳道:“兩位大俠,我想這是一個美麗的誤會!我們這就撤走!”
原明君當即就要吐血,他哪裡想到這夥兒強盜外強中乾,如此不濟,枉費了他的兩件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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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腹誹道:“這一男一女,眼光真是毒辣,專揀最好的寶貝,虧大了!不過能退了強盜,還是物有所值!”
正當雙方的人馬各自退開,準備過路的時候,突然從一側傳來一道聲音:“毛賊,又叫我瞧見你幹着搶劫的勾當!出爾反爾,這次必取你的性命!”
兩位強盜首領與嘍囉們慌張,吆喝道:“那個瘋婆子又來了!快跑!”
李昭雪滿臉的喜色,道:“我師父來了!師父,我在這裡!”
果不其然,從遠處刮來一陣大風,眯住衆人的眼睛,睜開眼皮時見着一位老婦站在眼前,不是影魅婆卻是誰!
李昭雪樂滋滋的將蠶絲甲送到影魅婆的面前,說道:“師父,這是徒弟孝敬您的,您穿上看看合適不合適?”
影魅婆老懷安慰,慈愛的摸着李昭雪的腦袋,說道:“傻孩子,師父武功高強,用不着這樣的衣甲。倒是你,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不認真學武,正好用得上,你自己留着吧。”
李昭雪還想狡辯幾句,被影魅婆攔住,問道:“你怎麼還和這個和尚廝混在一起!難不成你真想嫁給一個和尚!”
李昭雪滿臉通紅,小女兒姿態盡顯,不依道:“師父,你瞎說什麼呀!”
影魅婆無奈道:“算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吧!”
她走到周雲飛的身邊,重重的“哼”了一聲,令他好不尷尬。
原明君對周雲飛問道:“這位前輩看來是李姑娘的師父,名諱可否告知?”
周雲飛與李昭雪都沒理他,原明君自討了沒趣,不再言語。
影魅婆走到強盜們跟前,冷笑道:“大黃、小黑,當初你們栽在我的手裡,是如何與我保證的?”
自己被叫成牲口一樣的名字,兩位強盜首領卻不敢有絲毫的反抗。
他倆當即跪倒在地上,哭喊道:“奶奶饒命啊!我們再也不敢了!”
“奶奶!”影魅婆怒喝道:“我有這麼老嗎?”
兩位強盜首領當即改口道:“不是,不是,大姑娘!我們不敢了!”
“大姑娘!瞎了你們的狗眼!我是大姑娘,那我徒弟不成了女娃娃了!你找死!”影魅婆仍是滿臉的怒氣。
兩位強盜首領面面相覷,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一個勁兒猛地哭喊。
黃臉漢子心眼比較活泛,道:“女俠饒命啊!我們只懂得打家劫舍,不讓我們幹這些活兒,我們吃什麼,喝什麼,只能活活的餓死啊!”
影魅婆聽到這話兒,陷入思索之中,這樣的理由她從未聽說。
周雲飛走上前,說道:“你們是農家出身吧?古海城外的海瀾寺有很多未開墾的良田,你們若是願意,可以去那裡開荒。”
兩位強盜大喜,旋即苦了臉色,道:“人家和尚大多收些良善的農戶,怕是不肯要我們這些強盜出身的人!”
周雲飛笑道:“無妨,我正是海瀾寺的住持,一切我說了算。況且你們在海瀾寺的地界興不起風Lang。”
兩個強盜首領哪裡知道海瀾寺滿寺的武僧,戰力極強!
他倆若是規規矩矩,不惹是生非還好,若是不安分,必定被和尚們抓去懲罰!
如此處置妥當,馬車隊重新上路,不過這一趟又多了一些人馬,朝着大都浩浩蕩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