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周雲飛傷勢基本痊癒,在他的苦口婆心的相勸之下,李昭雪回到了古海城李家,探望他的老爹和哥哥。
此時的李家上下一片歡騰,出走多日的千金大小姐兒終於有了音信兒。
李寶清老爺子樂得老淚縱橫,緊緊抱住李昭雪不放。
李朝貴在一邊不停的數落妹妹,責怪她不該不辭而別,好叫人擔心,但是眼眶裡也含着淚水。
李昭雪心裡有些內疚,便不再玩耍江湖女俠的遊戲,一心一意的在深宅大院裡學起了女紅,等待着周雲飛還俗之後,上門來提親娶她過門。
周雲飛傷口雖然痊癒,畢竟受傷時日不短,一直躺在牀上沒有動彈,手腳有些不靈便。
小珠子主動請纓,一日三餐來伺候周雲飛起居。
這天清晨,天矇矇亮,周雲飛一覺而醒,看着天色還早,不禁一轉身,想着再補一個回籠覺。
房門微開,小珠子打從外面提着一桶清水進來。
他看見周雲飛已經起身,招呼道:“玄覺師兄,來洗洗臉吧。”
周雲飛不好賴牀,只得穿衣起身洗漱。
“嘩啦”一聲,小珠子提起水桶,將水倒入銅盆裡,冒出一陣陣的水汽。
他又將臉盆端到周雲飛的面前,擺好手巾、楊枝條。
周雲飛歪着頭,笑道:“小珠子,你不用伺候的這麼仔細,我自己來便好。”
小珠子搖搖頭,說道:“那可不行!想當初同空大師收留我的時候,就跟我說清楚小沙彌要做到的事情。他說我剛出家,算是一個小沙彌。無論在什麼地方遇見了受戒的比丘,不論其年歲大小,一律要稱師傅。兩個人在路上走對頭,當沙彌的,必須站在路旁,讓比丘走過去,然後當沙彌的再走。初次見面,不論其年紀比自己大小,都要向他行跪拜禮。如果來了掛單的,須先接過擔子;或包袱來,送到他屋子裡,然後,先打洗臉水,後打洗腳水,種種的都伺候完了之後,再恭恭敬敬的給頂一個禮。大衆在一塊吃飯的時候,要比別人先吃完。走路的時候,要在緊後邊走。早晚要打鼓,撞鐘,下板,收拾佛堂,打掃院子等等。這些事都是沙彌應辦的。所以呀,我都得做的好好的!”
周雲飛第一次知道原來小沙彌要做的事情竟然這麼多,不再多言,將手伸進水裡。
“咦?”周雲飛驚詫道:“這水怎麼是熱的?小珠子,你是不是把水燒開了才提進來的?太費事了,我用井裡的涼水洗臉就可以了!”
小珠子笑道:“放心吧,師兄,我沒有燒水,這些熱水是大浴房裡的熱水,方便的很!”
周雲飛一聽到“大浴房”三個字,立時有了精神,他回想起當初玄行曾經與他商量過建造浴房的情形,沒想到如今真的建成了!
周雲飛興致勃勃的問道:“自從我走後,咱們寺裡是不是變化很大?”
小珠子樂得沒了邊,故作神秘道:“是啊,是啊!師兄,一會兒我領着你去看!”
周雲飛樂呵呵的,緊幾下抹乾淨臉面,用楊枝條刷了刷牙齒,鹽水漱口。
因爲是迴歸亮相的第一天,周雲飛需要巡視各個殿堂,因此他穿上了象徵着悟衣禪宗當家身份的月白色天蠶寶衣,又將頭頂新長出的頭髮刮掉,收拾的乾乾淨淨的,儼然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
小珠子捧來一柄禪杖,周雲飛細細一看,嚇了一大跳,這明明就是曾經插在他的胸口上的沙羅禪杖!
周雲飛再一想,又覺得不對,那一柄禪杖分明已經被他毀成兩段,而面前的這一柄禪杖則是完完整整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小珠子看出周雲飛的疑惑道:“玄覺師兄,這根禪杖是工匠坊的師傅們將兩截禪杖重新修復而成的!”
周雲飛又問道:“這也不對啊?我胸前只有一截,剩下的那一截又是從哪裡來的?難道是重新鑄造的?”
小珠子說道:“不是的,師兄!兩位師叔說,沙羅禪杖是咱們的宗門的寶貝,即使是殘缺不全的,也不能重新造個假的來混數。後來,從山下來了一羣小和尚,說是跟着你從大都城來的,並且拿出了另一截的禪杖,我們這纔去找工匠坊的師傅們,把斷成兩截的禪杖修復好!”
周雲飛點點頭,道:“原來如此!那天我在大悲寺與鳩摩啼打鬥遇着地震,身上又受了傷,糊里糊塗的。一定是是大悲寺的小和尚們將這個寶貝撿了回來!”
小珠子一臉的憧憬道:“師兄,等你有空的時候,一定要跟我們講一講你在大悲寺的故事!有好些個雲遊的和尚都一直對你的開壇論佛讚不絕口!我們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呢!”
周雲飛臉上露出了微笑,道:“哎,一言難盡啊,以後有的是機會說!你先扶着我出去逛逛,我的腿腳還有些不聽使喚。”
“恩!”小珠子點點頭,扶着周雲飛一步一步的挪出房外。
此時天色漸漸地放明,還是有些昏暗,依稀看得清天上的星星。
往前走了幾步,周雲飛就聽到了一陣一陣的威喝,響聲震天!
“武僧!”
周雲飛的腦海裡立刻想到這聲音必定是海瀾寺的和尚們正在練武,心裡有些激動。
想當初海瀾寺只有十個正式的僧人,加上小珠子總共十一個和尚,就算練武也是悄無聲息的,哪裡能有今天這樣的氣勢!
轉一個彎兒,周雲飛果然見到了練武場上的僧衆齊齊的站成一個方陣,放眼一望足足有上百人!
方陣的前段齊刷刷的全是光頭的和尚,他們半裸着膀子,一絲不苟的演練着每一個招式,頭頂冒着白煙,揮汗如雨!
方陣的後段則是尚未出家的代發居士或是一些海瀾寺的俗家弟子,他們打拳的力道明顯沒有和尚們的標準,但是精氣神十足,不輸給任何人!
大家練得認真,誰也沒有發現他們的玄覺住持已經來了。
周雲飛也不去打擾大家,就默默地站在一旁,靜靜的看着僧衆練拳,心生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