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瀾寺潛伏的細作聽到玄行的一聲獅子吼,混在人羣裡一起到周雲飛的主持寮房外湊熱鬧。
衆人散去之後,他並未離開,而是躲在一處隱蔽的窗戶下偷聽屋裡的談話。
原本他以爲聽不到什麼機密,可是當他聽到同明大師講給周雲飛的秘辛裡有“大寶藏”三個字,心情不免一時激動,腳底下發出了聲響,被屋裡之人察覺,慌慌張張的逃跑。
結果他只聽到秘辛的前半段,沒有知曉秘辛的後半段。
此刻他將海瀾寺藏有大寶藏的消息利用信鴿傳遞出去。
因爲這個無心錯誤的舉動,爲以後的海瀾寺甚至整個江湖帶來一場軒然大波。其中腥風血雨,白白的斷送了許多英雄好漢的大好性命。
正在天空中飛翔的這隻信鴿,雙目炯炯有神,全身翅翎矯健,近處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它翻山越嶺,歷經數日終於來到大都城外探馬赤軍的營地,原來這隻信鴿是一隻軍鴿,而海瀾寺的細作是探馬赤軍的探子!
營地中的巡邏軍士立刻發現了信鴿,捉住並拆下腿環上的情報交給了將軍的幕僚。
這位接收情報的人,正是當日曾經在黃梅寺山下給暮哈爾將軍出主意的年老幕僚。
此時他將細細的紙條展開,只見上面寫滿了文字的筆畫,好似道士的鬼畫符一般,明明能看懂一撇一那,合在一起卻讀不懂。
年老的幕僚笑了笑,向將軍營帳走去。
營帳的兩側士兵認識幕僚,微微一點頭,放他進去。
幕僚在進入營帳之前,照例喊了一句:“將軍,卑職求見。”
“恩,進來。”一聲低沉的應答從營帳裡傳出來。
幕僚翻起門簾,見到穆哈爾將軍正在伏案批閱公文,也不多言,雙手遞上情報細條。
穆哈爾將軍接到紙條,略顯意外,低聲道:“鳩摩啼國師的探子可有日子沒傳來有用的情報了。”說完,他從案几上的筆筒中抽出一支黃金製成的毛筆,將細條仔細的纏繞到毛筆的筆桿子上,細條圍繞的緊密,一絲空隙也不留。
這時細條上的情報才顯現出來,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蒙文,大意是:
“布哥在囚牢山海瀾寺,一切安好,傳言海瀾寺有寶藏,至少價值三十萬兩。”這個消息的發送者明顯的受過良好的軍事訓練,情報中不添加任何個人的揣測,對於“大寶藏”這個情報,在之前加上“傳言”二字,令接收者自行判斷。
爲了更好的保密的需要,細條之上的情報運用了最原始的加密法,普通人得去,根本看不懂上面的含義。做法就是細作在傳送情報時,不是將情報直接書寫在細條上,而是將細條纏繞在一根特製的毛筆筆桿上,寫完之後將細條鬆開,如此一來,細條上的筆畫就變成了斑斑點點,外人根本看不明白。
然後利用信鴿傳遞到軍營。
在穆哈爾將軍處有一個粗細長短完全相同的筆桿,將軍再把細條重新纏繞,筆畫重合在一起,就能看出情報。並且兩根筆桿的粗短細長只有當事兩人知道,外人無從知曉,即使知道細條上的筆畫是情報,也沒有辦法還原信息。
穆哈爾將軍將情報輕聲念出給年老的幕僚聽,說道:“沒想到國師的這個細作倒是得力,幾萬城防兵都沒有找到我兒子布哥,卻讓他給找到了。”
年老的幕僚建議道:“鳩摩啼國師三番四次提到要剷除悟衣禪,不如將軍利用這次接回公子的機會,發兵剷掉海瀾寺,以除國師的後患!”
穆哈爾將軍看了看幕僚,笑道:“發兵簡單,剷除寺院簡單,可是我爲什麼要這麼做?國師地位尊崇,可是要本將軍tian他的冷屁股,可沒那麼容易!”
幕僚冷汗直流,恭聲道:“屬下知錯!將軍勿怪!”
穆哈爾將軍道:“這不怪你,咱們相識也有十幾年了,說到戰場計謀,我不如你,但是說道朝廷政事,你不如我。”
幕僚直起身子,小心翼翼地道:“那不管公子了?”
穆哈爾將軍一拍桌子,道:“當然不是,本將軍當然想讓布哥早點回來,可是年輕人的性子往往和長輩反着來,你越讓他回家,他越是跑的遠,不如換個方向行事。”
年老的幕僚笑道:“莫非將軍不想動武,而是來文的?”
“呵呵,知我者也!與其強行將布哥拽回來,不如讓一個佛門之人搞臭周雲飛的名聲,如此一來布哥看不上週雲飛,自然而然就回來了。”
穆哈爾將軍手捋着耳邊的小辮子,繼續道:“那方仁和尚得了咱們的助力,重新成爲黃梅寺方丈,現在該輪到他回報的時候了。再者,雖然海瀾寺有寶藏的消息不確切,畢竟不會空穴來風,先讓方仁去試探試探,倘若真有,本將軍必發兵滅寺,即使掘地三尺,也要把寶藏找到!有了這批財寶,若是本將軍擁兵自立,也就有了本錢!”
幕僚不無顧慮道:“將軍噤聲,小心隔牆有耳!卑職還有一個情況要稟報給將軍,士兵們被海瀾寺玄覺和尚的神通嚇破了膽,倘若他們發覺前去剿滅的是玄覺的寺院,恐怕會不戰而潰。”
穆哈爾將軍陷入沉思,道:“這個事情本將軍再三想過,想來想去,那玄覺和尚的神通似乎只是晚上好用,當夜四處漆黑,他施展那一手,亮瞎衆士兵的眼睛,如果在青天白日裡施展,肯定不會成功。”
年老的幕僚顯然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又道:“如果玄覺和尚還留有一手,有在白天裡使用的神通呢?”
穆哈爾將軍沒有想到此層可能,臉上掛不住,咆哮道:“我就不信他有這麼厲害!”
幕僚見將軍惱怒,忙道:“將軍消消氣,咱們按照先禮後兵,先讓方仁去海瀾寺試試深淺。”
“恩!”穆哈爾將軍點頭答應,幕僚接着吩咐士兵去黃梅寺請來方仁和尚。
探馬赤軍軍營早已撤回大都城外,也就是後世的北京附近,離着湖廣附近黃梅寺十萬八千里,這一來一回,數月間轉眼過去。
身處黃梅寺的方仁和尚最近的日子過的是越來越糟糕。
黃梅寺本來是方圓百里之內的第一大寺,附近的百姓隔三差五前來寺裡參拜,香火鼎盛,各種香客的供養豐富,錢糧滿倉,根本不愁吃喝。
可是自從那天周雲飛領着十幾個悟衣禪弟子脫離黃梅寺,成爲寺裡的最大丑聞。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
雖然方仁下了封口令,但是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也不知道是哪個傢伙吃了熊心豹子膽,將這個醜聞散了出去,路人皆知。
這不黃梅寺的香客是一天少過一天,日子也一天難過一天。把方仁和尚急得,身體體重直線下降,臉上竟然露出了刀削般的輪廓,現出幾分清減。
他的心裡總覺得少了些什麼,與平常大不相同,具體是什麼,他卻說不出來。
這天方仁接到要他前去大都的軍令,收拾行李,跋山涉水,歷經數月的艱苦,終於來到穆哈爾將軍的面前。
穆哈爾將軍見眼前這個風塵僕僕,蓬頭垢面的出家和尚,心裡發笑,開口道:“方仁,你能成爲黃梅寺的方丈,本將軍可是出了力的!你要如何報答本將軍?”
方仁雙膝跪地,道:“方仁願爲將軍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穆哈爾將軍冷笑道:“不用你去死,你去囚牢山海瀾寺,把玄覺和尚的名聲搞臭,讓他無法在佛門立足,就算報答本將軍了。”
“太好了!小人正想這麼做,多謝將軍成全!”方仁興奮地回答道。
穆哈爾將軍道:“至於你怎麼做,本將軍不管,事成之後,本將軍會在聖上面前提點幾句,說不定,你未來成爲朝廷認證的國師也猶未可知。行了,退下吧。”
方仁不斷地磕頭謝恩,出了將軍營帳,臉上現出剛毅決絕的神情,咬牙切齒道:“周雲飛,我一定會讓你跌入萬丈深淵,永世不得翻身!”
方仁在心裡盤算着:
“動武?不行!周雲飛的武功着實的厲害自己肯定不能取勝。只有從文的方面入手,恩,對,與周雲飛談佛論經,不怕說不死他。”
方仁心裡偷笑道:“看你周雲飛能蹦躂幾天,你才入佛門不到半年時間,能讀懂幾本佛經,我可是自小熟讀百部佛典,這次我一定得勝而歸!”
方仁想了又想,尋思道:“就怕到時候周雲飛等人不認賬,我等去請幾位得道高僧爲我做個見證!
剛想到這裡,方仁和尚大步流星往距離大都最近的大悲寺走去。
一場意料之外的大幕正徐徐地拉開,即將成爲周雲飛立足佛學界的成名一戰,這萬萬出乎方仁和尚的預料,反而成就了周雲飛的聲名,後人有詩讚曰:
“背佛真經認爲是,般若自性法法空。打坐唸佛自心劫,頓悟本來真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