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下人受盡委屈,想着自己是熱臉貼上人家的冷屁股,白白的受了一頓毒打,他不敢耽誤,快步來到“草上飛”的房間。
下人站在房門前,輕輕的叩門道:“先生,您在裡面嗎?”
沒多久,裡面傳來動靜,一個急促的聲音道:“等等啊,一會兒就來!”
下人站立在房門前,絲毫不敢有絲毫的異動,他知道屋裡的這位大爺脾氣古怪,有時待人和氣的不得了,有事又像地獄裡的妖魔,吃人不吐骨頭。
“吱嘎”一聲,房門打開,從裡面走出一個面向和善的中年漢子,正是“草上飛”。
他一邊走,一邊繫着釦子,嘴裡問道:“是老爺找我,還是少爺找我?”
下人回答道:“是少爺,好像是海瀾寺和尚的事兒!”
那下人即是聰明,他早點透露些消息給“草上飛”贏得些好感。
果然草上飛滿意的點點頭,不經意的說道:“不錯,有眼力勁兒,回頭少不了你的好處!”他轉身回房,拿出一摞信紙,揣在懷裡,與下人一起去尋李朝貴。
李朝貴正在房裡喝酒,見到兩人前來,他站起身子,對草上飛笑道:“先生,過來一起喝兩盅?”
草上飛老遠問道酒香,肚子裡的饞蟲蠢蠢欲動,毫不客氣的坐下,道:“少爺既然這麼說了,我也就不客氣哈!”他自斟自飲,連幹三杯,直叫過癮。
下人立在一邊,伺候兩人喝酒。
李朝貴道:“這次要麻煩先生,打探一下海瀾寺和尚的來歷。”
草上飛只顧喝酒,也不停下,說道:“說來也巧,最近我收集到他們的資料。”他從懷裡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紙稿遞給李朝貴,接着道:“海瀾寺這批和尚來自黃梅寺,由一個叫玄覺的主事。他們得罪了黃梅寺的方丈方仁和尚,方仁請了蒙古軍隊來抓他們。這一夥兒人連夜出逃,來到了咱們這個地界。”
草上飛停頓一會兒,讓出時間給李朝貴查看資料,等他快看完一頁書稿的時候,他又接着說道:“這些個和尚來了之後,定居在囚牢山的古寺上,改寺名爲海瀾寺,大興土木,這修建寺廟所用的大量錢財從何而來,沒人知道!我打探到海瀾寺與塗家走的密切,可是塗家也不是有錢的金主,這其中是不是有些個什麼秘密,還得接着打探。”
李朝貴不斷地點頭,心裡非常滿意得來的情報,又敬了一杯酒,道:“先生大才,實在是我李家之幸!這麼說來,這些和尚還挺有錢的!”
草上飛微微吃驚,道:“少爺,你想吃掉海瀾寺,吞了那些錢財?”
李朝貴哈哈大笑,道:“李家萬貫家財,將來還不都是我的,那些個和尚再有錢,能比我有錢?笑話!”
草上飛不解道:“那又是何故要海瀾寺的情報?”
李朝貴憤恨道:“玄覺和尚到我爹的跟前,告我的刁狀,跟我作對的人,都得死!”
草上飛背上的汗毛不寒而慄,他想到自己兄弟二人長年瞞着孫家、李家,這不是作對,卻是什麼?但是他面無表情,一點破綻也沒有,笑道:“少爺,海瀾寺,這個,點子扎手!”
“哦?”李朝貴意外道:“這又是爲什麼?”
草上飛沉思一下,道:“坊間傳言這些個和尚不僅僅會吃齋唸佛,更是會醫,會武,前些天大鬧城裡的歹人,正是他們!”
李朝貴道:“豈有此理,若是這樣,更是不能放過他們!我爹肯定知道這事兒,怎麼不跟我提起?究竟該怎麼辦他們呢?”李朝貴沉思苦想。
到了這個時候,草上飛卻不再言語,他給李朝貴賣消息可以,若是摻雜上坑蒙拐騙的骯髒事,他就像啞巴一樣不出聲。
不要惹禍上身,便是他的準則。
“究竟該怎麼辦?”李朝貴憋了半天,想不出一個主意,要是讓他吃喝玩樂,他是頂級的豪客,可是讓他出個正經的主意,卻是千難萬難。
在一旁伺候的下人神色憂鬱,幾次想張嘴卻又咽了下去。
草上飛瞧見下人的表情,先前這個下人給自己透露消息,他對下人的印象不錯,想要提攜一番,開口笑道:“少爺,你看這位小哥欲言又止,難不成是想出了個好主意不成?”
李朝貴一臉的鄙夷,道:“就他,一個榆木腦袋,能想出什麼好主意。”
下人聽到這話兒,神情萎靡,耷拉着頭。
草上飛見狀,道:“讓他說說唄,說不定正和少爺的胃口。”
下人感激的瞧向草上飛,表示感恩,草上飛笑而不語,又開始悶頭喝酒。
李朝貴無所謂道:“那你說說,要是說的本少爺心裡不痛快,看我不抽死你!”
下人像是得了皇恩一般,不停的點頭道:“哪能呢!小的想的是,雖然和尚們有錢,少爺那是自然瞧不上眼,也是有人瞧得上眼啊!”
李朝貴被下人的話勾起了心思,急道:“誰能瞧得上和尚的銀子?”
下人低聲說道:“黑風寨的常五爺!”
李朝貴嚇得打掉手裡的杯子,顫聲道:“你說的是土匪?”
旁邊的草上飛心裡懊悔,他沒想到這個下人竟然滿肚子壞水,是個天生的壞種,後悔不該讓他開口,但是事已至此,他只好裝着糊塗,任其發展,只要別把自己扯進去便萬事大吉。
李朝貴知道自己方纔的表現不成樣子,收拾起臉上的慌張,言道:“這也是個辦法!讓土匪去對付和尚,甭管和尚會不會武功,也是擋不住土匪的兇惡。只是咱們不認識人家,哪裡接的上頭啊?”
下人一聽自己的提議有戲,趕緊說道:“不滿少爺,小人家裡的三姑的二叔的小侄子的婆姨的妹妹正是常五爺的小妾,小人託着這層關係能說得上話兒!”
一旁的草上飛一聽樂了,嘴裡噴出一口酒,盡數吐到下人的臉上,笑道:“這位小哥不一般啊,這個關係太鐵了,硬氣的緊!”
下人也不知道草上飛是誇他還是糗他,只是傻笑。
李朝貴心裡動了想法,一把握住下人的脖子,陰冷的說道:“你能得什麼好處?”
下人慌張道:“哪能啊,少爺您真是冤枉小人了!小人這是一心一意爲您辦事啊!”
李朝貴鬆開下人的脖子,一把推了出去,哈哈大笑道:“行了,事情辦成了,少不了你的好處!來,先生,咱們喝酒!”他與草上飛兩人交杯換盞,喝的伶仃大醉。
可憐那下人一人摸着夜色,聯絡黑風寨的接頭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