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秋書蘭的不甘
第二天一早,時一卿接到夏安喬的電話,說他陪付晚到了t市,一來是他特地前來感謝鞦韆雪救了夏沫,二來是時一心抽不開空,付晚代替她來探望下傷情初愈來的遲見秋。
兩人比他還先一步到了醫院,時一卿到時,付晚和夏安喬都坐進了挨近鞦韆雪病牀的啡色沙發上。
秋書墨除了那次醒來過一次後,便再也沒醒過了,一直安靜的沉睡在牀上,醫生說他現在體能虛弱,這是在正常恢復讓家屬不用太擔心,但遲見秋修養的天裡仍然每天用了大半時間陪在秋書墨牀邊。這幾天除了關心下鞦韆雪的傷勢恢復情況,她就一直沒再說別的話,彷彿什麼事都不上心了。
時一卿站在門口神色淡然的看了眼聽夏盼雲正在聊什麼的沙發上的付晚和夏安喬,邁開步子坐進鞦韆雪牀邊的椅子裡。
鞦韆雪剛和夏安喬付晚他們說了幾句便覺得想睡,此時正淺寐着,感覺身邊罩下一塊陰影,睜開眼便見到一身黑衣神色淡淡的時一卿。
白色鬆軟枕頭上的腦袋動了動,鞦韆雪緋紅的雙脣輕抿出一絲微笑,“時先生來得很早哦。”
時一卿輕輕“嗯”了個音節,見她嘴脣缺水得有些幹,伸手從桌上的水果籃裡給她挑了隻蘋果輕輕削起。
男人側低着頭,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不是很靈活的在刀尖轉動,蘋果皮被削斷了好幾次啪啪的掉落進垃圾桶,有時候一下還會削掉一大塊果肉,把鞦韆雪看得大眼睛一瞪一瞪的。
偏偏這男人還能一副優雅得像在雕刻藝術品一般的姿勢,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神色,微傾着身認真而專注的神情,透着一股王者般優雅從容的氣質。
忽視掉他手裡已經不成圓形的蘋果,光看那貴族般優雅的姿勢,還真會眼花的以爲他能把一個蘋果削得如藝術品般完美。
付晚聽着夏盼雲放低的閒聊聲,瞟向時一卿那邊的眼神就沒收回來了。
時一卿坐在牀邊正經認真的把一個蘋果削成了半個,而鞦韆雪瞪着他像在看戲法似的眼珠溜溜的跟着他的刀片轉動,付晚被這一幕逗樂了,她突然想起前陣子邵旭給他們放的那個vcr,恰巧在夏盼雲說得開心時輕輕笑出了聲來。
今天夏盼雲一掃昨天的陰沉臉色,雖然沒有像以前一樣拉着付晚不停的找話題,但那股子殷勤勁還是誰都感覺出來了。
“哎!這孩子醒來也不跟我們說那天到底經歷了些什麼,問她她就只安慰我們說反正沒事了,都沒想到竟然那麼驚險,難得那麼危險關鍵的時候她還捨身都要救朋友,雪兒她就是心性善良,不然在學校也不會這麼得人緣了。”
付晚對夏盼雲這一番話只敷衍的輕點了下頭,以前知道夏盼雲是個趨炎附勢的性子,也從來沒想過與她深交,平時聽她誇她外孫女張雨萱就罷了,反正她聽着沒半點感覺。
但現在聽她將鞦韆雪這好品性說得都變味了,愣是覺得刺耳得很,那感覺就像是想要誇一朵天山雪蓮卻被她比喻成了泥塘蓮花似的,要是沒接觸過鞦韆雪光聽夏盼雲這一番王婆賣瓜似的誇獎,保不齊對這被誇的鞦韆雪都連着不待見了。
此時的夏安喬就是例子。
他是從夏沫口中得知鞦韆雪在危急關頭沒有拋下她,她才得以等到了時一卿和邵辰的救援,於是尊家裡的意思特地和付晚一起下到t市對鞦韆雪表示下謝意。
其實他並不大相信一個十五歲的女生能有多大力量在那種情況下救人,況且聽夏沫說,她之前還因誤會鞦韆雪而給過她臉色,都得罪過人家,人家還會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來救你?難道鞦韆雪是傻子嗎?
到了醫院看到鞦韆雪這比夏沫還要嬌弱的身材時,他更是不信了,這看起來像個玻璃娃娃似的一碰就碎的女生,能救夏沫?
再聽夏盼雲這麼一番炫耀,夏安喬看鞦韆雪那張無害的臉怎麼看都覺得是個裝可憐博同情的心計女。
她救沫沫是因爲沒有沫沫的幫忙她一個人也逃不掉,誰知道沫沫暈倒後她到底做了什麼?小小年紀這麼深的城府,外表又裝得這麼清純,沫沫怕是被她迷惑了才幫她說的好話,時一卿怕也是這樣纔會這麼照顧這個鞦韆雪。
看着時一卿把他們這些人當透明人似的,仿若無人的把蘋果肉切成塊放到盤子裡,還一塊塊用牙籤串着喂到鞦韆雪嘴邊,夏安喬就替時一卿生起一股被騙的憤怒感,真想現在就衝上去勸誡時一卿遠離這個心計深沉的女生。
但夏安喬也熟知時一卿那淡漠得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的清冷性子,他也只能在心裡頭鬱悶下,若是開口質疑或干涉時一卿的交友,時一卿可能一個眼神都不會賞給他。
可見時一卿這麼優秀又清冷孤傲的一個男人也被鞦韆雪的清純表皮所迷惑,憤恨又無奈的情況下,夏安喬的怒火全轉移到了鞦韆雪身上。
“別說您沒想到,我剛一見到鞦韆雪都不敢信竟然是這麼小一個女生救了我妹妹,聽醫生說,鞦韆雪的傷比我妹妹還重吧!”後面的話夏安喬就沒點明瞭,只是那意思還是隱晦的表達了出來。
夏盼雲自然是聽出夏安喬這是順着她的客氣話拉她臉呢,當下就垂了眼角不高興了。
誰說看起來個頭小就不能救人了,就是這樣才顯得她孫女更善良!要不是因此得了付晚和邵辰的一番感謝與讚譽,她還想得讓他們夏家記她一個大人情呢!
真是沒有禮貌!
夏盼雲真想以長輩的身份教訓教訓這個說話不知輕重的夏安喬,可又拿不準這個夏安喬到底是什麼來頭。
夏沫昏迷時,她是沒多加關注的,甚至那時候都不知道有秋千雪救了夏沫這回事,只是想到那女生能讓時一卿和那個叫邵辰的男人關心,從時一卿聯想到時家和邵家,夏盼雲猜這個邵辰就是京城邵家的人。
能讓這兩個家族的人關心的人,恐怖也是個權貴家族的千金,只是夏安喬這番沒教養的話讓夏盼雲有些不確定了,她見過的優秀的權貴子弟也不少,可沒這麼跟長輩說話的。
連欠人家的恩情都不想承認,哪裡是權貴子弟的作派!
“安喬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話,難道沫沫親口說的還有假不成?”付晚倒不是爲了夏盼雲做表面功夫,她也覺得夏安喬這話說得的確是過分了。
鞦韆雪這孩子,她從邵旭、時一卿、時一心、夏沫嘴裡聽來的都是頂極的讚美,他們四個人共同認可的人會差到哪去?而且一接近鞦韆雪,總覺得她身上有一種特殊的魅力,讓人覺得異常的舒服。
就像是被包裹在棉雲中的太陽,溫暖不刺眼,柔柔的軟軟的感覺,光看着她的微笑就覺得舒服到了心裡。
夏安喬神色尷尬了一秒,也發覺自己的確有些過激了,跟這種利慾薰心的人講這些只會拉低自己檔次,乾脆不再接這個話題,他伸手扶住付晚:“付奶奶,既然人都平安您就可以放心告訴一心姐了,坐了這麼久您身體怕是要受不住,我帶您回去先休息會吧。”
他謝也謝過了,兩相抵消扯平,直想趕緊走人,跟這種愛攀附權貴家庭的人他半點關係也不想扯上。
付晚歉意的看了看躺坐在牀上吃蘋果的鞦韆雪,此時她好心情的吃着時一卿給她削的蘋果肉,注意力全在那送到嘴邊的果肉上了,壓根沒注意到這邊的樣子。那安詳和諧得讓人覺得暖萌暖萌的感覺,叫付晚幫忙表示歉意的話最終還是嚥了回去,生怕一開口就打破了那讓人陶醉的有愛畫面。
在沙發上活動了下腰,感覺是有些發酸了,在夏盼雲難看的臉色中跟她道了別,便搭上夏安喬過來扶的手臂順勢站起身。
快出房門前,她深看了眼另一邊還在牀邊靜靜盯着秋書墨的遲見秋,斂了斂眼,她停下步子轉頭朝眼神專注而認真給鞦韆雪喂果肉的時一卿喚了句:“一卿抽得出空的話,下午能陪我老婆子出去走走嗎。”
時一卿扶着鞦韆雪躺回被窩,收起盤子,側頭看了眼付晚,輕輕頷首。
午後時分,探病照顧的人都相繼離開了,病房裡恢復了安靜。
鞦韆雪靠坐在牀頭抱着本3d建模的書慢慢翻閱,房間裡暖氣開得足,很快一陣睏意襲來,鞦韆雪將書合上又躺回被窩裡睡覺。
冬季淺色的陽光從拉開窗簾的窗戶中射進來,暖氣籠罩在周身,迎着窗外的淺金色光芒,就像是被太陽照到了似的,一片暖融融的靜謐。
遲見秋見鞦韆雪躺下,輕輕走過去幫她掖了掖被角,便坐回秋書墨牀邊靜靜看着翻看鐘潤成拿給她的一沓照片。
厚厚的一沓相片裡,背景有某市的名山,有某省的名樓,有某城鎮的古蹟,某街區的名店廣告牌……
而主角都是同一個人。
照片裡,那個男人總是在人羣裡張望,他腳步匆忙,一個小時裡他能從y市的東街跑到西郊;似乎是擔心被擋住視線,細雨濛濛時他也沒有撐傘;寒風呼嘯時,他臉被颳得蒼白,嘴脣乾裂,眼神仍然穿梭在密集的人流裡尋找。
那時候照片上的男人就像個十十多歲的老人,眼神中隱含着一半黯淡一半希望、一份焦急一份期盼,彷彿看破了塵世卻獨爲一人留下俗心的寂寥與滄桑。
遲見秋一張張細細的翻看,不停眨掉眼中流不完的淚水,壓抑的嗚咽聲輕輕從她脣邊溢出,遲見秋捂住嘴,雙肩顫抖的聳動起,淚水滑過她的指縫掉落在有些年久發黃的照片上,晶瑩的水珠沾在上面,放大了照片上男人隱含急切與希望神情的面孔。
暖氣哄哄,靜謐的室內時不時響起一兩聲壓抑得微弱的嗚咽聲,病牀上,秋書墨偎在被窩下的右手手指輕輕彈動了兩下。
良久的一片靜後,垂落的淚珠才斷了線。
遲見秋吸了吸鼻子,從看完的照片中擡起頭,細細打量起沉睡中的秋書墨。
彷彿從來沒有這麼仔細的打量過他似的,遲見秋才發現他好看的眼角竟然有了兩條笑紋,記憶中那張不笑有情的清俊面孔如今佈滿了歲月的滄桑,下巴長得老長的胡腮更顯得他比平時更蒼老,膚色比以前黑了許多,想必是找她的那麼多年裡風吹日曬打磨出來的。
遲見秋看着看着,盯着那張和記憶裡完全重疊不到一起的臉,嘴抿成上彎的弧度,眼中又啪嗒啪嗒落下滴滴淚水。
20年的生命,秋書墨似乎有百分之九十的時間都是在寵她,彷彿他沒有自己的世界沒有自己的圈子似的,只消她一句話,他就能毫不猶豫的放下手中不管多重要的事,不管是陪她去某個地方,幫看她新買的衣服,推她盪鞦韆……
然而在他羽翼之下窩着長了20多年的女孩有朝被他的羽毛傷到了之後,女孩忘記了這羽翼曾經給她的好,給她的寵,給她的愛,義無反顧的絕決離去。
遲見秋想,肯定是以前她被秋書墨護得太好了,以至於沒有經歷過太多坎坷的她,在和秋書墨度過的20年快樂無憂的時光,經不起嚴峻的考驗,絲毫不懂得珍惜的被她埋葬在誤會裡。
她伸出略微顫抖的手,輕輕的想要觸上那張臉。
擡眼看過去,卻發現那張臉的主人已經睜開了眼睛,剛張開的朦朧的眼盯着她,慢慢變得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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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見秋愣在那裡,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忘記了抽回來。
“怎麼了?怎麼哭了?”秋書墨撐起手就想起來,遲見秋忙站起來按住他“你還不能動!先躺好。”
“好好,我不動,見秋你怎麼哭了?”秋書墨躺下,手從被窩裡伸出來想要撫掉遲見秋掛在腮邊的淚水,卻發現夠不着,無力的垂落下去,像是聯想到了什麼似的臉上一片失落。
但在遲見秋接下來一系列的“還有沒有哪裡痛?要不要叫醫生?要不要喝水?”之類的關心問候給怔住了。
昏迷前清晰的記憶瞬間回籠,秋書墨這纔想起他爲什麼會躺在這裡,細細消化完腦中的信息,他突然盯着遲見秋不吱聲了。
“怎麼……不說話?痛得難受嗎?”遲見秋愣了愣的面色緊張起來:“我、我給你叫醫生!”
才轉過身,一隻大手拉住她。
“沒有,不疼,哪兒也不疼。”秋書墨輕搖搖頭,眼底浮上一抹驚喜。
遲見秋仔細看了看他的氣色,的確不像是忍痛說謊的樣子,才安下心來坐回椅子上,想起時一卿照顧鞦韆雪時做的事,她姿勢不熟練的拿出橙子又挑出蘋果,手忙腳亂的半天,最終放下她不太會削的蘋果,捧起一杯開水。
遞到秋書墨嘴邊,秋書墨沒喝,張口卻問她。
“見秋,我昏迷後,你是不是對我說過些什麼?”
“啊?”
“我只是那時動不得,好像記得你想抱起我走,後來還跟我說過很多話,說你已經原諒我了,還有……”
“沒有!”遲見兩眼瞪着,篤定的搖頭,聲音卻細得沒一絲底氣:“你聽錯了。”
秋書墨恍然了一下,又問。
“那……你爲什麼臉這麼紅?”
“……”這是鞦韆雪。
鞦韆雪半個腦袋窩在軟軟的絨被下,兩隻白皙嬌嫩的手搭上絨被邊緣,輕輕的扒開,腦袋向左轉動,大眼睛裡琉璃般透徹的眼珠骨碌碌的轉動,定格在一個方向。
而這時遲見秋像收到感應似的,扭頭往鞦韆雪那邊看過去,正好對上那雙看得認真的大眼睛。
臉上溫上的大片緋紅一下就消失了,她站直背,若無其事的將水杯放在桌上,把秋書墨的被蓋拉起,往上面再拖出一個頭的寬度,將秋書墨蓋得嚴嚴實實。
“大白天的,說什麼夢話呢,把女兒都驚醒了,快睡覺,睡覺。”一邊若無其事的又走到鞦韆雪的牀邊,在鞦韆雪“嗯?”的那種眼神中把她的被蓋也提起輕輕往上拉,將她整顆腦袋蓋住:“彆着涼了,快睡覺,快睡。”
做完這些,她邁着若無其事的步子不緊不慢的走到門邊,拉開房門,關上,然後一陣高跟鞋狂奔的聲音在門外走廊裡響起。
那聲音遠去後,鞦韆雪把被蓋撐開,腦袋冒出來。
“爸爸,媽媽跟您說了些什麼?”
……
北郊莊園式別墅羣。
時一卿站在獨屬他別墅的書房裡,巨大的落地窗外霞光滿天,斑斕的色彩交錯成天然的圖案在天邊變幻着,將靜站在窗前的男人臉上映得紅橙一片。
“血痣?”
“當年的事你也聽你林爺爺說過一些,那些人可能還在盯着我們,我和他兩人都不方便出面查,十多年時間我隱晦的留意打聽了下,最有可能的是秋家的秋書青,前陣子我見到千雪那孩子,就是覺得她給我一種親切感,但我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我是看到了她耳垂上那顆血痣纔有的心理催眠,還是一種直覺。”
付晚站在時一卿旁邊,臉上有些愧色,作爲經常來往的三大世家,晚輩們的性子他們這些看着他們長大的長輩都很清楚,時一卿的品性她更是瞭解,不關注則已,一關注則必定忠情盡付。
今天她從時一卿對鞦韆雪的態度上也看出了點苗頭,怕是時一卿對鞦韆雪這女孩有了好感,那種精細入微的認真與專注已經在詮釋他的決心。雖然鞦韆雪年齡還小,但付晚相信時一卿懂得在哪個階段怎麼和鞦韆雪相處。
就是不知道他們兩個有沒有互相表明心跡,要讓時一卿在不讓鞦韆雪知道的前提下打聽她母親這種微有些私密的事,付晚總覺有些冒犯性質。
“不是說查遲見秋?”時一卿側頭挑挑眉。
“我只是根據雪兒倒過來查,抱了一絲希望寄託在遲見秋身上。當年會留意到秋家來,便是一次宴會上我見到了穿露背禮服的秋書青,她肩胛骨下那一顆血痣醒目得很,跟當年我生下的女兒長的位置在一個地方。”
抿了口水,付晚繼續道:“下了宴會我一直跟在她後面,看着她進了秋家,當時夜色濃了,沒好前去打擾記下了那座別墅就離開了。第二天過去時,夏盼雲告訴我說那孩子那幾天都不在家裡。等了段時間再一過去,夏盼雲說突然沒了那孩子的音訊,當時他們一家的焦急我看在眼裡,不疑有他,便留了話給夏盼雲,若是秋書青回來讓我跟她見上一見,結果一直沒有消息,後來有次下到t市順便再去夏盼雲那裡打聽了下,夏盼雲卻說那孩子離家出走了,她們也在找,只是一直沒找到,這麼多年都沒音訊,前陣子夏盼雲突然告訴我說得到消息秋書青幾年前就走了……”
付晚幽幽的回述當年的一些事,一想起秋書青離世的消息,心中就隱隱抽痛,除了那顆血痣,還有當時見秋書青那與林景山五分想像的模樣,都讓付晚認定秋書青是她的女兒,現在查遲見秋和鞦韆雪,不過是有些不想接受事實的留一線希望罷了。
這次下來替時一心探望遲見秋是假,特地來打聽消息是真,本想今天病房裡找遲見秋問問話套下有關她父母的消息的,可是看到遲見秋那憔悴的病容和眼裡只剩下秋書墨的關心,那氣氛實在不適合她問這些事。
而且她總覺得那些人仍然在有留意她這幾年隔一兩年就來t市的行蹤,指不定就是因爲她投在秋書青身上的關注太明顯了,才讓那孩子遭了禍事。
要是她再出面打聽遲見秋又把她們母女給連累到,那她就罪過了。
而且她這次出遠門也沒帶警衛員,又是和夏安喬一起來的,不方便在t市停留太久,把這事拜託給時一卿是眼下最好的辦法了。
時一卿望着窗外一分分沒入地平線的紅橙光線,冷峻的輪廓線條微微鬆動,淡然應下。
“好。”
付晚站久了腰就有些受不住,時一卿應下,把她送去客戶休息下,便又回了書房。
世交的林爺爺沒有後代,從小他們這些晚輩就知道的,只是長輩們對此事半字不提,久了也就淡忘了,況且他從來就沒將注意力放到別人私事上的習慣。
第一次從付晚這裡聽到關於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他清楚付晚想找回女兒的決心,理解她與希望擦肩而過的心情,同樣也知道她在這件事情上的隱忍與顧及,但他不能越過遲見秋的意思就直接給她答案。
時一卿是這世上知道遲見秋秘密爲數不多的幾人中的一位,他知道遲見秋就是秋書青,也同樣知道她爲何改頭換面後又更姓移名換掉身份回到秋家。
爲了彌補鞦韆雪前十四年缺乏父愛母愛的人生,每天都戴着溫婉賢惠的面具過活這種行爲,時一卿其實並不看好。
不管是她自己也好,秋書墨或秋宏義夏盼雲也好,他不認爲鞦韆雪從他們身上汲取的愛護是來自最淺顯的表層,就像誰討厭誰誰喜歡誰一樣,只要認真去體會了,就算別人不說也能感覺得出來,不是掩蓋在真心上表面的做戲可以混亂掉的。
情緒情感這種東西,太過強烈是會隨着空氣磁場傳播給對方的。
在秋家,誰對鞦韆雪的好停留在哪一個層面,她回報的態度也保持在了哪個層面,他不認爲遲見秋丟失自我真能爲鞦韆雪換來和睦的每一個長輩的真心愛護。
有些人,良知與真情一旦被名利吞噬掉了後,就再也不能恢復如初了。
不過他必須尊重遲見秋的想法,就像付晚想要認親卻不能把血痣的事讓太多人知道一樣,遲見秋的堅持應該由她自己來總結出值不值得,而不是由別人插進來阻攔。
……
養傷的日子過得總是有些不自由的,不過靜下心來安享下這溫暖柔和的陽光,也不乏愜意。
冷天裡這樣暖陽高照的天氣是別的城市奢望的好天氣,溫度雖低,但好在t市氣候溫和,溫差不大。
風吹在臉上有些陰冷,但走到太陽下,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鞦韆雪兩天前出了院,那天很不適時的“撞見”了秋書墨和遲見秋的某畫面後,鞦韆雪就讓管家單獨給她辦了出院,直接回了家裡養傷,把空間留給粑粑麻麻昇華感情。
張雨萱自搬到後棟別墅去後就鮮少在鞦韆雪面前晃盪了,只在每天用餐時見到她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的眼神,讓鞦韆雪都有些猜不透張雨萱現在的心境了。
就算她也經歷過類似的坎坷與殘害,但你又不是她是不是?
“書蘭這些天在忙什麼?你大哥傷成這麼嚴重你就去看過一次,有空的話去還是要多去探望下,那些每天忙碌得不停的事,其實不過是浮雲一片,親人且在時,多互相關心關心。”
自打秋宏義看透一些事,彷彿被燒出了火眼金睛,夏盼雲那和以往一樣的舉止行爲在他眼裡,一眼便看出了她攀愛榮華富貴追逐名利的本質。
現在看秋書蘭只在秋書墨和鞦韆雪昏迷時分別去探過一次,擔心這女兒是不是也受了夏盼雲影響,變得不重視親情了。
秋書蘭擱下筷子,擦擦嘴輕輕嗯了一聲:“知道了爸。”
或許是不想某些畫面刺激到自己吧,自從遲見秋醒來開始無微不至的照顧起秋書墨後,她就再沒進過那間病房。
回到她的玻璃房裡,秋書蘭盯着鞦韆雪那一樽陶瓷娃娃,眼底交錯着若隱若現的迷茫與陰霾。
似乎她的每一個算計,每一次禍難都沒有讓它發揮出最初想要發揮的效果呢!每次都是在原計劃上偏離了那麼一點點,然而就是那麼一點點,將本來隔着一條感情鴻溝的哥哥與姐姐一點一點互相推進,最終讓他們緊緊的將對方抱在了一起。
遲鈍的姐姐終於驚覺了哥哥對她的愛護與寵溺了麼?終於爲了哥哥徹底打開了曾經因爲他而嚇到緊閉的心門了麼?
你們是抓住幸福了,可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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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摸摸頭,萌小雪真乖,以後就這活就交給你了哈!
雪球:主人是給自己感謝,關你屁事呀!
十七:額……這都是送給我的吧!
雪球:主人的!都是主人的!敢搶我就咬死你!咬死你!
十七:沒死,但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