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昌也確實是不得人心,一天後萬人公審大會,臺子剛剛搭起來就被北山縣百姓擠的水泄不通。還有膽大的買來一萬響的大地紅,噼裡啪啦放了起來,扯橫幅感謝政府的也有,多是些被白家賭場宰過的人。
本來是號稱萬人公審,到真正開始的時候倒來了好幾萬人,把個北大街堵的交通徹底癱瘓。
第一個上臺告發的,就是那位被逼遠走他鄉的水產老闆,昨天被趙大喜授意從外地找了回來,一家三口在臺上說的聲淚俱下,把臺下北山縣百姓也說哭了幾個。白家昌爲首一干白家的人在臺上排成一排,眼神裡已經是死灰一片。
臺上臺下越來越激動,臺上縣委主要領導都到齊了,胡縣長臉色自然不會好看,周書記神情倒有些喜悅,他被胡縣長排擠了這麼多年,心中難免有些怨氣。這年代的地方保護主義只能用氾濫來形容,就在北山縣這地面上,外人來當官的只能吃鱉。
上任在即的李縣長膽子也大了起來,畢竟是讀過書的人有些多愁善感,很快被數萬百姓激動的情緒感染了。
李縣長往左右看看,也有些激動:“看看,這就叫民意,民意不可違!”
胡縣長自然是更加尷尬,周書記抓一抓頭髮隨聲附和幾句,心思也明顯活絡了起來。下去一個不講理的,上來一個講道理的讀書人,他這個縣委書記搞不好能借機上位。眼神不經意飄到人羣裡趙大喜身上,周書記心裡面自然是有了一些想法,他眼神也就不自覺的帶了點讚賞味道。
能在北山縣獨攬了十年大權,胡縣長當然不是個簡單人物。
這老頭眼睛轉轉,沉聲說話:“要說是民憤極大的可不只白家昌,還有一個趙大喜,前些年這個趙大喜……”
話沒說完,被周書記挺不客氣的打斷:“老胡,你武斷了。據我所知趙大喜這兩年在趙家村乾的很不錯,浪子回頭爲時不晚,你就算當了十年縣長,也沒做出過趙家香這樣的民營品牌吧……所以照我看,縣委下一階段的工作,有必要把扶植趙家香這個品牌,提到議事日程上。”
幾句話說的李縣長頻頻點頭,胡縣長聽的張口結舌,偏偏又一時詞窮無力反駁,趙家香花生油的熱賣,也確實是不爭的事實。北山縣這種窮地方,幾十年也沒出過這樣的品牌,品牌這種東西離北山縣太遙遠了,偏偏就被趙土匪搞出來一個。
胡縣長一陣語塞,默默低頭黯然嘆一口氣,人一走茶就涼,樹到猢猻散,這些古人的話是不會錯的。胡縣長一臉的黯然起身走了,臺上其他兩位也不攔他,很快交頭接耳湊在一起嘀咕。
趙大喜在臺下也沒閒着,一個眼色使過去,趙家村小青年分幾路擡出幾個牌匾,水筆,上書幾個大字“嚴懲白霸天”,又請北山縣父老在牌匾上簽字,打算弄一個萬人簽名給市委送去。着一招更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眼看着想在上面留名的也不下兩萬人,趙大喜爲了徹底踩死白家昌絕對不留餘力,再把廣州的徐記者請來,徐燕連夜趕來,隨行還帶了一些其他報社的同行。
轟轟烈烈鬧到了下午,終於連東官市委都驚動了,專程派了政法委書記帶了一批防暴警察,趕來北山縣主持大局。
市委的人看到數萬情緒激動的百姓也怕了,趕緊上臺安撫幾句:“鄉親們,請相信東官市委,北山縣委的工作能力,我們一定秉公執法,絕不偏袒……鄉親們都散了吧,都散了吧,公審大會到此結束。”
趙大喜目的達到,把兩萬多人簽名的牌扁往臺上一送,也就趁機領人撤了。
本想偷偷摸摸的出城,打槍的不要,哪知道剛剛出了公審會場,就被一輛新聞採訪用車給攔下了。徐記者手腳麻利的從越野車上跳下來,看見趙大喜兄弟兩人的時候,明豔大眼睛馬上就亮了起來。
她這副做派卻讓人不敢恭維,徐記者叉起細腰大聲嬌嗔:“趙大喜,你給我過來!”
趙大喜看她一副要算帳的架勢,心裡也有點虛,趕緊躲到自家兄弟身後,高成昆大着膽子剛想說話。
又被徐記者狠狠的跺腳:“你走開啊,沒你的事!”
高成昆嚇了一跳不敢再糾纏,不顧兄弟情義擡腿就溜了,臨走前還往趙二哥送過來一個同情的眼神。
徐記者就在大廳廣衆之下,嬌嗔連連:“趙大喜你給我說清楚了,你是不是在躲我?”
周圍本來還有些好奇,有意無意想要偷聽幾句,趙大喜老臉一陣尷尬有點招架不住,趕緊把她拉到個沒人的地方說話。
到了沒人的地方,才正經說話:“天地良心,我躲你幹什麼,我這幾天是真的太忙了。”
徐燕也沒那麼好糊弄,撇一撇小嘴:“我纔不信你的鬼話,你這人太沒良心,把人用完了就仍一邊不理了。”
趙大喜聽到用完這兩個字差點一跟頭栽倒,果然附近路過的幾個人同時露出注意傾聽的表情。趙大喜心裡一陣糾結,還是打算跟她說實話吧,要仔細的想一想該怎麼說,才能讓徐家大小姐滿意。
想一想還是先把自己身段放低,柔聲說話:“燕兒,我這幾天想過了,咱兩真的不合適。你是徐副市長的女兒又是有名的記者,我一個小學都沒畢業的粗人,先不說你爸會怎麼想,你周圍那些朋友會怎麼看你?”
他苦口婆心的勸,全是因爲林海草,他對林海草用情極深,最少是現在這階段,對不起林海草的事情他是肯定不會做的。話一句一句的說,徐燕臉色逐漸冷淡下去,最終一張小臉上滿是寒霜。
趙大喜看她表情,也不願意把話說絕,趕緊補救:“要不這樣你先回去,等我忙完了手上的事情,咱兩再找個地方好好談。”
徐燕臉色果然好看了一點:“那好吧,你忙。”
眼看着徐記者氣呼呼的上車走了,趙大喜心裡突然輕鬆不少,娶了徐副市長的女兒對普通人來說,等於少奮鬥十年。問題是徐副市長除非瘋了傻了,也絕對不肯把女兒嫁到農村,讓他投靠人家當個吃軟飯的,更過不去自己這一關。想起林海草秒曼柔軟的身段,心裡又熱乎了起來,匆忙開車去幽會佳人。
再說徐燕回到家裡,也氣呼呼的一仍揹包,躲進自己的房間裡生悶氣去了。她爸她媽看的滿臉錯愕,互相使個眼色,也弄不清楚自己的寶貝女兒跟誰生氣。直到吃晚飯的時候在飯桌上,徐副市長夫妻才又使個眼色。
還是徐副市長謹慎的說話:“乖女,跟誰生氣呢,跟爸爸說。”
徐燕氣呼呼的也不說話,小手拿着筷子使勁的掐,徐副市長愛女心切,一時有些心急火燎。
過了一會,徐燕心情又突然好了一點,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爸,你聽說過趙家香花生油嗎?”
徐副市長無言以對,徐記者情緒又低落下去:“算了,跟你說了也是白說。”
她沒頭沒腦的胡亂說話,只苦了徐副市長四處打聽,趙家香花生油是哪裡的產品,能不能託人買一點回來,奈何廣州離北山六百多裡,也當然不會有人知道。
趙大喜這時候一概不知,工廠這幾天停工休年假,北山縣城大局已定,他樂得開車領着林海草四處逛一逛。周圍的山水都逛完了,突然興致起來了,拽着林海草去逛香港,心裡一動又去找了高成昆,兩兄弟一拍既合,各自帶着自家的婆娘去逛一逛現代大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