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長青和郝建平兩個人在浮東賓館初識的時候,王長青曾經笑言,等到郝建平的生意做到青州市的時候請郝建平登門來做客,可是王長青返回青州市之後,屁股還沒有坐穩,這個小子就已經把生意做到了青州市,除了兩家超市之外,還投資三千萬建設了一個影視傳媒有限公司,這樣的擴張速度也把王長青嚇了一跳。
雙方都沒有食言,郝建平果然來登門拜訪過王長青兩次,只不過第一次是與曾啓明一起攜手而來。
按照年齡,王長青是曾啓明的長輩,按照官職,王長青是曾啓明的領導,可是王長青從來也沒敢以曾啓明的領導和長輩自詡過。
王長青從軍二十多年,有六年是給曾啓明的父親當勤務兵,得到了曾啓明父親的賞識。老爺子調任西南軍區司令員的時候把他一起也帶到了西南軍區,他可是老爺子唯一從西北軍區帶過去的貼身工作人員。是老爺子一手把他從一個勤務兵一點點提拔起來的,臨到轉業地方的時候,王長青已經是西南軍區後勤部紀律檢查委員會副主任了,可是就算如此,王長青站到老爺子面前是還只是一個小鬼,連他轉業到青州市也是老爺子給安排的。
所以王長青雖然年齡和官職都要比曾啓明高上一大截,可是他一直都是以曾啓明的下屬而自居的,他的腦袋門上清清楚楚的刻着一個曾字,而他也爲自己能成爲曾家的家臣而感到自豪。
如果沒有老爺子的提拔。估計他三年兵役之後早就回老家的戈壁灘上擺弄胡楊林去了。
也是因了曾啓明的關係,王長青對郝建平這個曾啓明非常看重的小鬼頭也多出了幾分親近,每次見到郝建平的時候總是忍不住要拿這個小輩打趣兩句。
王長青望着跟郝建平手拉着手的林雪燕,呵呵笑着問道:“小資本家,這個漂亮的小姑娘一定是你姐姐郝馨吧?”
王書記對郝建平的關注挺徹底,連郝建平有個姐姐,叫什麼名字都是一清二楚。
郝建平撇了撇嘴:“王伯伯,這一回您可看走眼了。這是燕子,我未婚妻。”
“啥?”王長青被郝建平嚇了一跳,瞪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兩個人一番:“你們兩個人多大?”
郝建平嘿嘿笑了起來:“我們兩個人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說着話。郝建平牽了一下小臉早就已經漲紅的林雪燕,林雪燕嬌羞萬狀的彎腰向王長青問候:“王伯伯過年好。”
“呵呵,好好。”王長青還沒有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他呵呵笑着連連點了點頭:“來吧,到屋裡坐吧。”
走進屋裡,王長青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了起來,這個微妙的變化連郝建平都感覺到了。
看到王長青帶着郝建平和林雪燕走進來,沙發上坐着的一個年輕少婦抱着倚在她身邊的孩子起身站了起來,輕輕的向郝建平和林雪燕點了點頭。轉向王長青輕聲說道:“王書記,您家裡來客人了。我就先回去了。”
少婦人長得很清秀,聲音也很甜,只是這很甜的聲音竟然變得有些沙啞,而她臉上匆匆抹去的淚痕顯示着她應該剛剛哭過。
郝建平微微皺了皺眉頭,大過年的,怎麼跑到人家家裡哭來了,看少婦的樣子挺嫺靜的,不像是不懂事兒的人呀。
王長青皺着眉輕輕擺了擺手:“苗苗,你坐吧。建平不是外人。”
那位被稱爲苗苗的少婦輕輕哦了一聲,又乖乖的坐了下來,那個粉嘟嘟的小孩緊張的抓着苗苗的手,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望着郝建平和林雪燕這一對陌生人。
看來,是郝建平和燕子來得不是時候,打斷了王長青和苗苗的談話。
郝建平把帶來的菸酒隨便的放在了一旁,拉着燕子。衝着王長青問道:“王伯伯,鐵軍哥在家吧,我們去找他玩會兒。”
王長青輕輕的點了點頭,看來郝建平年紀輕輕就可以做出這麼大的生意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僅是這一份眼色就不是尋常的人可以比擬得了的。
王長青伸手向樓上指了一下,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他還能跑到哪兒去?二十多歲了連個朋友都沒有,現在肯定自己悶在屋裡看書呢,你如果不覺得無聊就去看看他吧。”
郝建平咧嘴笑了笑,衝着苗苗點了一下頭,拉着林雪燕上樓了。
王長青夫人過世的早,一直也沒有再娶,亡妻給他留下了一個兒子,今年有二十四五歲,在青州市法院工作,人很老實,每天的生活基本上就是兩點一線,除了上班之外就是看書,除了業務書也看一些閒書,按照王長青的說法就是一個木訥的書呆子,胸無大志,白瞎了王長青給他起了一個錚錚鐵骨的名字:王鐵軍。
爺倆不對路,平時連說話也少,倆人都是在單位吃食堂,乾脆也就各行其是,整棟別墅各佔一層,誰也不打擾誰,甚至連有的時候對方在不在家都不知道,這爺倆也算是一對天生的冤家了。
郝建平拉着林雪燕走上樓梯的時候,聽到樓上的房門輕輕的響了一下,他也沒有在意,可是走上樓之後,走廊裡空空蕩蕩的並沒有人。
多大膽子的賊也不敢到市委常委院裡來行竊,郝建平也沒有做那般想,他走到王鐵軍的房門前輕輕的敲響了房門:“鐵軍哥,我是建平呀,我來給你拜年了。”
郝建平還沒有喊完,房門就已經打開了,戴着一副黑塑料框眼鏡的王鐵軍手把着門站在門口,只是他白皙的臉上帶着一抹莫名其妙的紅暈,那感覺有那麼一點怪異。
郝建平呵呵笑着向王鐵軍伸出了手:“鐵軍哥過年好,這是我未婚妻燕子。”
燕子小手挽着郝建平的胳膊,她現在已經對郝建平逢人就介紹她是他的未婚妻已經免疫了,反正這個人臉皮厚,自己擰他掐他都不管用,乾脆就由得他亂叫了。
王鐵軍跟郝建平握了一下手,回了一句‘過年好’。
燕子也緊跟着稱呼了一聲‘鐵軍哥過年好’,然後像模像樣的也向王鐵軍伸出了手。
王鐵軍掃了燕子的面容一眼,臉騰的一下更紅了,他急忙躲閃開目光讓開了房門,慌亂的說道:“快請進來坐吧。”
至於林雪燕那隻蔥白的小手他是斷斷不敢去握的。
看着如大男孩一般靦腆的王鐵軍,林雪燕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來。
王伯伯也真是會亂搞,竟然給自己這樣秀氣的兒子起名叫鐵軍,還真是希望越高失望越高呀。這位王鐵軍就算是走到女孩子堆裡去,估計女孩子們也不會對他設防的。
郝建平使勁捏了一把林雪燕的小手,兩個人心意相通,他當然知道林雪燕在笑什麼。
郝建平呵呵笑着走進了王鐵軍滿是書卷氣的房間,沒話找話的說道:“鐵軍哥,過年了怎麼不出去轉轉,外面街上可熱鬧呢。”
王鐵軍咧了咧嘴,算是迴應了郝建平。
郝建平笑笑也不以爲杵,他拉着林雪燕在木沙發上坐了下來,隨手拿起王鐵軍放在茶几上的書,笑道:“鐵軍哥,怎麼還研究起《紅樓夢》來了,你是不是也??????”
郝建平知道,王鐵軍的志向並不是要去做一個法官,路是王長青給選的,他沒得選擇,可是他依舊一直不懈的向着自己理想中的生活努力着,他的願望是做一個描繪生活的作家,而且也長長短短的寫了不少文章。可是他的這個舉動又被王長青栩爲不務正業。
此時,王鐵軍卻史無前例的打斷了郝建平的話,他坐在郝建平的對面,目光直視着郝建平的眼睛開口說道:“建平,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兒?”
郝建平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好。”
沒有拍胸脯說什麼大話,也沒有說什麼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會盡力而爲之類的廢話,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好字,卻比說上千言萬語還能讓人體會出其中的真誠來。
聽到郝建平的答覆之後,王鐵軍看了一眼林雪燕,反倒諾諾着猶豫了起來。
郝建平輕輕的捏了一下燕子的手,冰雪聰明的林雪燕站起身來,望着王鐵軍問道:“鐵軍哥,衛生間在什麼地方?”
“出門、右拐、走到頭。”王鐵軍爆豆一般說了出來,林雪燕險些又沒有忍住笑出聲來,急忙強壓着說了一聲謝謝,腳步匆匆的走出了房間,輕輕的把房門給帶上了。
郝建平笑眯眯地望着王鐵軍,一言不發。
王鐵軍咕咚嚥了一口口水,端起茶几上的涼茶咕咚咕咚兩口灌了下去。
“我???我想求你???”
王鐵軍的臉漲得通紅,他使勁的搓了搓手,突然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望着郝建平問道:“你要不要喝水,我去給你倒水。”
我去,法官要是都跟你這樣,審問罪犯的時候自己比罪犯還要緊張,那可就真成了笑話了。
郝建平知道王鐵軍現在只是在法院裡擔任文書工作,可是在法院系統工作,跟罪犯打交道是必不可免的事情,而看王鐵軍的狀態,他真的不適合在這一類的強力機關工作,也許王長青要是給他安排一個圖書館管理員之類的,那纔是他最喜歡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