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郝建平緊張的樣子,曾啓明哈哈的笑了起來,他自然知道郝建平爲何會這麼輕易的屈從,他更知道燕子剛纔被郝建平打斷的話後面是什麼內容。
這個朋友,可以是生死兄弟。
其實他知道,郝建平並不是在推諉自己提出的要求,這個小子只是以此爲籌碼在準備跟自己提條件,而現在燕子的突然仗義執言,反倒是爲郝建平幫了倒忙,使得這小子不得不趕緊答應自己的要求。
可是,這也說明了一個問題,郝建平是真的在意他和自己之間的這一份情誼。
林雪燕嘟着小嘴不明所以的望着郝建平,自己怎麼話還沒有說完他就跟啓明哥妥協了?啓明哥到底要逼他做什麼事兒?
郝建平怕燕子再說出什麼來,他急忙上前拉住了林雪燕的小手,嘿嘿笑着衝着曾啓明說道:“啓明哥,我給你帶了一桶古窪莊園,你嚐嚐這一桶酒跟上一桶有什麼區別,你可是品酒的行家。”
郝建平帶來的這一桶酒自然不是酒廠用於釀酒的大木桶,是精心小包裝的三升裝蒙古櫟小酒桶,也是古窪莊園的第一批成品酒,但是現在由於還沒有量產,這一批酒也只是作爲禮賓用酒,並沒有正式推向市場。
按照潘知航的感悟,這一個批次的實驗酒還存在着很多的瑕疵,他有信心把下一批次的酒更提升一個品次。
郝建平知道,潘知航的釀酒意識已經被自己喚醒了,以後的發展就完全看潘知航自己的感悟了。
世界頂級的釀酒師就是世界頂級的釀酒師,並沒有因爲環境的改變而出現任何的偏差。
曾啓明呵呵笑着向何思哲說道:“思哲,我上次跟你說過建平的古窪莊園出產的葡萄酒品質不錯,你嚐嚐。”
何思哲微微一笑,輕輕的點了點頭,燕子無心之下說出的半句話豈能逃過敏銳的女人的心。
郝建平狗腿的把包裝精美的三升小酒桶拎到了餐廳放到了餐桌上,可惜,桌上擺着的幾道菜實在是跟這麼高檔的酒桶有些不搭配。除了一道白灼蝦以外,基本上都是一些現成的滷味,而且還切得七扭八斜的,也難爲了何思哲,竟然還能把這些東西切出來裝到盤裡。
想想也是。何思哲自小生長在那種家庭。豈會有機會接觸到廚房這種服侍人雜活?廚藝跟宋詩韻比起來是天地之別。
幾個人也不知道是真不介意還是假不介意,呵呵笑着謙讓着坐到了餐桌旁。
燕子終於還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屁股剛一坐定就拉着郝建平小聲地問道:“建平,啓明哥到底要逼你做什麼事兒呀?”
郝建平咧了咧嘴。嘿嘿的笑了起來:“啓明哥要送給我錢,我不要。”
還有這樣的事兒?人家送給你錢你不要還要跟人家吵架?
林雪燕眨着大眼睛想不明白了。
曾啓明呵呵的笑了起來:“小燕子,我想讓建平到肅市去成立一個礦業發展有限公司,而且我還給他政策上和資金上的支持,你說這是不是一件好事兒呀?”
林雪燕眨了眨大眼睛。左看看曾啓明,又看看郝建平,肯定的說道:“建平要不說是好事,那就肯定不是好事。”
曾啓明猝不及防,捂着嘴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郝建平哈哈的笑了起來:“啓明哥,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這一回你沒話說了吧?”
何思哲莞爾一笑,給每個人打了一杯紅酒,望着曾啓明輕聲的說道:“食莫言寢莫語。吃飯吧。”
郝建平與曾啓明相視一眼,同情的咧了一下嘴。
這樣的生活真是夠無味的。
默默地一頓飯吃完,幾個人又重新返回了客廳,早就已經憋了半天林雪燕屁股還沒坐穩就衝着郝建平問道:“建平,你真的要到肅市去挖煤呀?”
郝建平呵呵的笑着拍了拍燕子的手:“啓明哥怎麼會讓我去挖煤。他是打算把肅市境內所有的煤礦統一管理,讓我去成立一家管理公司,應該算是半官半商性質的吧。”
談到了技術層面的問題,林雪燕可就不明所以了。
曾啓明笑了笑。扔給了郝建平一根菸:“說吧,有什麼條件你都提出來吧。”
兩個人之間說話也不需要什麼藏着掖着的。直來直去更顯出了坦誠。
郝建平微微考慮了一下說道:“第一,我還是那個建議,由政府相關部門去出頭做這個公司要比我出頭要好得多,最少在執法上更有說服力。第二,我如果要去做這個公司的話,政府要完全放手,完全市場化運作,不過相關政府部門要配合公司的運作。煤炭是不可再生資源,資源早晚有枯竭的那一天。我不想讓我們的子孫後代沒有資源可用,所以我不會無度的去開採這些資源,如果我去做這個項目的話,我可能會關停肅市絕大部分的礦企,對有條件繼續開採的礦井進行整改,壓縮產量,進行煤炭深加工,這樣的話應該在短期之內會對肅市的經濟發展造成一定的影響,衆多的煤炭生產企業會面臨轉型甚至停產,因此會對政府造成一定的負面影響。”
曾啓明微微一笑:“我要你去做的就是把肅市的煤炭生產正規化,整合肅市境內的所有煤炭生產企業,至於對經濟上的影響我想那只是暫時的。轉型是必須的,絕不能讓我們這一代人就把子孫的口糧全部都吃完。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你能讓肅市擺脫煤炭依賴,在其他的方面再營造出肅市的經濟亮點。”
郝建平慎重的點了點頭:“我做。”
曾啓明笑了笑,他也知道整改肅市的煤炭企業難度有多大,就算是政府出頭的話也不可能是一日之功,把這麼大的重任壓到郝建平的頭上,確實是太重了。
他知道,郝建平此舉完全是爲了自己分憂。
但是他心中隱隱的就感覺到,這件事兒交給郝建平去處理,絕不會出什麼大簍子。
林雪燕偷偷的拉了拉郝建平的手,輕聲的問道:“建平,是不是做這個公司很爲難呀?”
郝建平笑着拍了拍林雪燕的小手:“也沒有什麼爲難的。”
豈止是沒有甚麼爲難的,郝建平只是不想讓林雪燕爲此而擔心罷了。
肅市的煤炭生產企業自史以來就亂成了一鍋粥,改革開放之初政府相關部門濫發了很多礦業開採的執照,其中絕大部分企業並沒有真正礦業開採的資質和條件,但是他們卻是合法經營,關停這一類的小企業對於政府來說存在着很大的難度。
行業標準變了,審覈開採企業資質,這一切行政手段對那些企業來說根本就是有等於無,甚至可以說每一次行業標準的推出都會滋生出新的一批蛀蟲。
長久以往,那些標準只是變成了一張糊牆紙,等同虛設。
這還只是說這些有法可依的企業,那些盜採的企業呢?
經營那些企業的人基本上就是一些在地方上橫行的地痞流氓,手底下豢養的打手甚至比肅市的警察還要多。
他們根本就不管你有什麼政策,你查的嚴的時候就把大門關幾天,算是給足了你面子,等到風聲一過馬上就開始開工,他們眼中只有一個字,那就是錢。
到這樣一個地方去成立一家礦業發展公司,其難度有多大也就可想而知了。
這也是郝建平剛開始不想參與其中的癥結所在。
這本來就是政府的事兒,幹嘛要轉嫁到我一個商人身上呀?
看到郝建平趕鴨子上架的樣子,曾啓明呵呵的笑了笑:“建平,我知道這件事情操作起來難度很大,特別是還涉及到肅市兩家國有礦的改制問題。不過這件事情如果做好了,功在千秋,個人的得失如果跟大義比起來,可以忽略不計。”
郝建平衝着曾啓明翻起了白眼:“啓明哥,你這個話說得可就不厚道了。如果我只考慮到個人得失,你就是給我一個金礦,我也絕不會去接手這個燙山芋的。”
何思哲又眼睛閃閃的多看了郝建平好幾眼,在她的印象中,敢於這樣跟曾啓明說話的人也是屈指可數。
曾啓明哈哈的笑了起來:“你小子少跟我來這一套,這件事兒對別人來說可能是一個包袱,我就不信這件事兒對你來說不是一個機會,你要是再磨嘰,我可就真考慮不把這件事兒交給你去做了。”
郝建平嘿嘿的笑了起來,衝着曾啓明挑起了大拇指:“你狠。”
這豈止是一個機遇,這簡直就是從天上掉下來一個天大的餡餅,郝建平根本就不用去算,也知道這件事兒自己如果操作順暢的話,恐怕真得數錢數到手抽筋了。
難度與收穫成正比,在政府的全力支持下,郝建平還真不相信自己不能做成這件事兒,畢竟像胡承奎那樣的亡命之徒只是少數,他們既然能夠被胡承奎壓下去,那麼就必定可以被別人壓下去。
曾啓明讓自己做的,就是這樣一個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