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左手酒吧裡的一團和氣比起來,馬靜靜此時的心情已經跌落到了谷底。她帶着一輛大卡車拉着滿滿一車的工作服和安全帽趕到井元縣的時候,正好看到交通運輸部調查組的領導們客氣的把鼎力建築公司的總經理老鄭請上車回去協助調查。
馬靜靜的車連停都沒有停,直接帶着那輛大卡車從調查組的車旁擦肩而過,而那個混蛋老鄭明顯已經看見了她,坐在車裡衝着她大喊大叫,似乎想要衝出來追上她,結果被調查組的人客氣的阻止了,不過馬靜靜的車牌號卻也已經落在了調查組的眼中。
馬靜靜此時已經確定調查組是專門針對他們而來的了,否則以調查組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他們怎麼也得兩三天的時間才能摸到鼎力公司這裡,更別說像現在這般目標明確的直接來到最容易出問題的井元縣路段,而且還這麼幹淨利落的找上了老鄭。
如果說沒有知情人做調查組的眼線,這個結果就算打死馬靜靜她也不會相信的。
馬靜靜在車上就已經把這個消息告訴了白小磊,顯得有些慌亂,畢竟鼎力公司跟他們合作了這麼多年,這個老鄭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這時男人的鎮定也彰顯了出來,白小磊衝着她呵斥了兩句:“慌什麼,鼎力公司是鼎力公司,咱們是咱們,就算鼎力公司有什麼問題也是鼎力公司的事兒,就算工程質量不合格那也是他們的事情,咱們作爲發包方,工程還沒到驗收的時候跟咱們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他們最多找到一個咱們私自把工程轉包的藉口,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大家都這麼做。你該幹嘛幹嘛,調查組找上門來就把事情往老鄭頭上推。”
被白小磊呵斥了一頓,馬靜靜的心裡反而平靜了一些。只是嘴裡還在冒苦水:“可是老鄭如果把以前的事兒都說出來怎麼辦?”
“以前的事幹交通運輸部毛事兒?咱們以前搞的都是市政工程,交通運輸部管不着。不過我會找人去提醒老鄭一下的,不要在調查組面前胡說八道。”
馬靜靜呼了一口大氣,是這麼個理兒,心裡也安定了下來:“你那頭怎麼樣了,婁凱華怎麼說?”
電話彼端的白小磊皺了皺眉:“沒事兒,調查組的人也是人。沒有油鹽不進的傢伙,你放心好了。”
白小磊此時也憋着氣呢,他打電話約婁凱華中午一起吃個飯,婁凱華說已經約人了,跟自己賠了半天的不是,說現在過去見面聊聊他又說馬上要開會。看來這個傢伙是知道調查組下來之後在故意躲着自己了。
媽的,老子的飯就是那麼好吃的?拿了老子的好處一看勢頭不妙就想做縮頭烏龜了?門都沒有。
白小磊還沒有罵完,婁凱華的秘書找上他,遞給他一個信封,說是婁省長交給他的,說罷只是賠了一個笑轉身就走了。
白小磊氣呼呼的打開那個封閉得嚴嚴實實的信封,正是自己塞給婁凱華的那張銀行卡。銀行卡中自然就是白小磊支付給婁凱華的所謂的‘專家諮詢費’。
婁凱華把‘諮詢費’都退回來了,這是擺明了是要明哲保身了。
石龍高速公路擺明了就是違規建設的,交通運輸部調查組既然這樣大張旗鼓的下來了,那麼必定不會無功而返,婁凱華是從省交通廳廳長的位置上升遷上來的,從調查組一到大河省他就已經聞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按照一般情況來看,這麼一條只有二百多公里的高速公路不應該會引起交通運輸部如此的重視。而且還是由以鐵面之稱的史副部長親自帶隊下來的,恐怕這條短短的高速公路背後還隱藏着大文章,自己還是儘早脫身的好。
一切都明白了,白小磊罵了一句‘艹’,轉身走進了自己的車裡,呼嘯着衝出了省政府的大院。
三樓一間辦公室,婁凱華在看到白小磊的車駛離之後忍不住咧起了嘴。到手的錢再送回去固然肉疼,可是他現在肉疼的不是銀行卡上的那五百萬,而是白小磊這個財神爺,這一回自己算是徹底把這位財神爺給得罪了。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彌補。
白小磊衝出了省政府大院,呼呼的冷風從敞開的車窗中灌了進來,腦子也漸漸的冷靜了下來。
媽的,到底是誰向老子下黑手?如果讓老子查出來,老子非得把你小便打到屁眼裡去。
是黃博?肯定是黃博!
貌似整個省城裡跟老子不對付的就剩了黃博了,而且這一次石市這麼大張旗鼓的大搞建設,只有黃博的博大房地產無動於衷,像那些小公司一般只是在這一場盛宴之中分了一點湯湯水水,這不合常理,原來這個小子是憋着這麼一泡壞屎呢。
媽的,人走人路,鬼走鬼路,老子礙着你蛋疼了?
白小磊已經自作多情的把屎盆子扣在了無辜的黃博頭上,在他想來在石市敢於向他出手的人實在是不多,有這個能力的人更是屈指可數,而在這些人之中黃博的可疑性無疑是最大。另一個有這個能力的人自然是郝建平,可是郝建平卻沒有向他出手的理由,自己岳父老子不正和他老子度蜜月麼,而且石市同時修建兩條高速公路,自己和郝建平各分一條,多圓滿的結局,在內環線建設問題上雙方配合得也頗有默契,你一段我一段,誰也不搶誰碗裡的肉吃,多好,自己還一直說郝建平這小子仗義呢。
“阿嚏”“阿嚏”,黃博連打了兩個噴嚏,使勁的揉着自己還在做癢的鼻子罵道:“哪個灰孫子在罵老子?”
郝建平哈哈的笑了起來:“黃博,你還信這一套?”
黃博也哈哈的笑了起來:“鬼才信呢,在背後罵我的人只能說他奈何不了我。”
張坤呵呵的笑了,這話說的有理,能奈何得了你的人早就站在你面前指着你鼻子罵你來了,在大河省敢指着鼻子罵你的人恐怕還沒有了吧?
黃博呵呵笑着伸手又去拿酒瓶,第二瓶1996終於也被他打開了,1996獨特的醇香讓他欲罷不能。
郝建平笑着衝着黃博擺了擺手:“我夠了,你自便。”
黃博也不客氣。呵呵一笑:“正捨不得給你呢,你自己的酒還不是想喝多少有多少,我可是喝一杯少一杯。”
郝建平微微一笑:“這個酒是量產的,這個年份的確實已經沒有多少存貨了,如果你不挑剔的話,其他年份的我可以敞開供應你。”
黃博笑了笑還沒有開口說話,郝建平小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黃博向郝建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張坤也把音響的聲音關閉了。
郝建平掏出電話,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眉梢挑了一下,嘴角露出了笑意。
“呵呵,白科長。怎麼這麼清閒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電話竟然是白小磊打過來的,這個白小磊還真是夠能搞的。
白小磊呵呵的笑了起來:“郝總有沒有時間?咱們一起喝一杯怎麼樣?”
郝建平看了一眼黃博,笑着說道:“實在不好意思白科長,我正在和朋友一起喝酒,改天吧。”
白小磊吭哧了半天,呵呵一笑鍥而不捨的說道:“那樣晚上好了,晚上郝總總會有時間了吧?”
白小磊已經一天也等不了了。
郝建平知道。也許明天,也許後天,反正早晚會有那麼一天他和白小磊之間的事情會明朗化,他此時可沒有閒心再陪着白小磊去演戲,他呵呵一笑說道:“實在不好意思,晚上我也有約了,呵呵,最近這一段時間比較忙。也許馬上我還要到澳洲去、、、、、、”
郝建平拖得起,白小磊可是已經火燒眉毛了,剛纔的幾聲笑聲也是強擠出來的,現在他也顧不上太多了,直接就把話挑明瞭:“郝總,上面下來工作組調查高速公路的事兒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不知道郝總是怎麼打算的?”
石市在建的高速公路可不止白小磊這一條,郝建平還有一條里程更長的呢。白小磊可不相信郝建平這條高速公路里面就一點貓膩都沒有,他現在是準備給自己拉一個強有力的同盟了。
郝建平嘿嘿一笑,這個調查組根本就是我鼓搗來的,我又豈會不知道?
看到郝建平的笑容。黃博誇張的打了個冷冷戰,屁股向張坤挪了挪,似乎要躲郝建平遠一點。
郝建平翻着白眼看着黃博,笑着對着電話說道:“這點小事兒呀,來就來唄,他們願意怎麼查就讓他們怎麼查,我一般不會過問下面分公司具體的業務工作的。”
“呃~”,白小磊被郝建平來了個燒雞大窩脖,一口氣差點沒順上來。這都是天大的事兒了,你竟然說這是小事兒,你就敢保證你的公司裡就不存在着一點問題?
黃博衝着郝建平跳起了大拇指:你牛。
談話沒有辦法繼續下去了,郝建平那種居高臨下的姿態讓白小磊非常的不爽。白小磊努力了半天,還是不甘心的給種下了一根刺。
“郝總,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這個調查組肯定是黃博那個小子鼓搗下來的,他就是看着咱哥倆大搞建設心裡不爽了,保不準這個調查組就會雞蛋裡挑骨頭搗鼓出點事兒來,郝總你還是防着黃博一點好。”
“黃博?”郝建平詫異的望向了躲得自己遠遠的黃博,黃博的眼睛瞬間就瞪圓了。
白小磊呵呵一笑不再多說掛斷了電話。
“我艹”,黃博撲棱一下坐起來伸手去搶郝建平手裡的手機,郝建平一笑把手機遞給了黃博,黃博連看都沒看通話狀態就對着電話罵了起來:“白小磊你個狗日的,老子招你了惹你了?”
“嘟嘟……”電話中的忙音傳來。
郝建平捂着肚子哈哈的笑了起來。
“我艹”,黃博壓下給白小磊再重撥回去的衝動,狠狠的把電話甩還給了郝建平。
郝建平呵呵笑着手忙腳亂的接住了手機,嘴裡搗鼓着:“小心點,好幾千塊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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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坤也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呵呵笑着說道:“這個白小磊是病急亂投醫了,竟然想到要把建平拉在一起。”
“日,什麼病急亂投醫,根本就是與虎謀皮,這個狗日的,竟然把屎盆子扣到我的頭上,還來拉攏這個小子。不行,這個啞巴虧我不能就這麼吃了。”黃博氣得臉孔漲紅,頗有幾分暴跳如雷的架勢。
郝建平呵呵一笑,望着黃博問道:“那你還想怎麼樣?去找白小磊理論去?”
黃博的臉色變得飛快,氣呼呼的瞪着郝建平說道:“甭想用一箱1996就把我打發了,最少得五箱,不行,十箱。”
郝建平哈哈的笑了起來,這小子,夠味。
ps:感謝稻草人老大的打賞,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