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在左手酒吧的那個包廂之中,郝建平與黃博兩個人並排着仰躺在沙發上,那坐像實在是令人不敢恭維。
張坤這一次並沒有跟兩個人在一起,劉菲跟着攝製組到三峽拍攝外景去了,張坤作爲護花使者豈能不隨同前往,難怪乎黃博罵他重色輕友呢。
黃博笑眯眯的端着酒杯望着郝建平:“郝建平,我聽說馬慶瑞已經向省委遞上了請辭報告,這件事兒你聽說了吧?”
郝建平微微一笑,這麼大的事兒他又怎麼可能沒有聽說。對馬慶瑞來說,此時選擇逃避絕對是一步臭棋,他的辭職報告向上一交,原先圍繞在他身邊的那些人心也就散了。
在這次的反腐風暴之中並沒有查出馬慶瑞個人有什麼問題,這一次自上而下的無差別攻擊已經把石市的秩序衝了一個亂七八糟,雖然還沒到班子癱瘓的地步,可是也相去不遠了。
落馬的幹部中分量最重的一個自然是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婁凱華,而石市分量最重的一個則是朱雲貴,作爲市委常委、市紀委書記,竟然被舉報覈實了上千萬元的不明資產,而且還與市供銷社副主任曲雲長期保持着不正當的兩性關係,曲雲還爲他生育了一個兒子,這簡直成了一個笑話。
紀委書記立身不正,何以督導他人?
不僅是朱雲貴,市委常委中市委組織部長崔振剛也被檢舉出了若干問題,現在正在協助調查之中,雖然還沒有傳出被雙規的消息,但是人們知道這一次他恐怕要去給朱雲貴做伴了。
朱雲貴和崔振剛兩個人是馬慶瑞的哼哈二將,這兩個人現在被斬落馬下,等於是將馬慶瑞的兩條胳膊砍了下來。再加上受馬靜靜白小磊案的影響,馬慶瑞現在說話已經不那麼靈光了。
大家的眼睛可是雪亮的,縱算馬慶瑞自身沒有什麼違紀的地方,可是這個識人不明、縱女斂財的職責卻是擺脫不掉的。
省裡和石市一下子倒下了這麼多的高級幹部,無一例外的都與白小磊夫婦有着直接的關聯,大多數人是馬靜靜破罐破摔之下交代出來的,像是一串被繩子拴住腿的螞蚱,甭管個大個小,一個也跑不了,波及範圍涵蓋了省市的交通城建市政等部門。大大小小牽出了二十幾個人,在案情被曝光之後,那尋常人連做夢都不敢想象的涉案金額讓無數人胸中壓了一口氣。
蛀蟲!
這是黃書記給出的評價。
如果說白小磊馬靜靜夫婦這麼多年以來大肆轉包市政工程的事情馬慶瑞毫不知情,這話說出來恐怕連鬼都不會相信。
其實這種事兒很多人都在做,或許有人做得比白小磊夫婦還要肆無忌憚,趁着家裡老爺子在位不大撈特撈,難道腦袋被驢踢過?不是有一個車管所主任的兒子就專門成立了一家汽車服務公司,幫人年檢換證麼,拿張白紙用鉛筆劃幾下拓個號就要收十塊錢。你敢不交麼?不交就過不了年檢換下證,不顯山不露水的一年收入上千萬,如果不是在這次反腐風暴中被人舉報了,恐怕還沒有多少人注意到原來小小的車管所職權範圍內還藏着這麼一座金礦呢。
包括此時在郝建平面前坐着的這個黃博在內。同樣不也是利用了老爺子的聲望混得如魚得水麼,試想一下,如果黃博的老爸不是省委黃書記,在他創業之初。又有哪個銀行會巴巴的貸給他啓動資金?
恐怕在有一些人的眼中,郝建平同樣也是這樣一個藉着家中老爺子的權勢大斂其財的傢伙,誰讓他老爸現在也身處高位呢。
其實很多研究過郝建平發財史和郝立春升遷之路的人心裡都清楚。這個說法實在是有點太牽強了,不過是爲了人們滿足一下自己對有權的有錢的人的不滿而已,說白了就是羨慕嫉妒恨,羨慕人家有錢有權,恨自己沒有個有本事的老爹,沒有一腳踩到狗屎上走了狗屎運。
郝建平發家的時候,他老爸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副鄉長,能有什麼特權給他利用?如果說這裡面真的有點什麼聯繫的話,那恐怕要把那兩個字倒過來了,權錢交易是大衆化的認知,放到郝家父子身上,恐怕要把錢字擺到權的前面才更合適。
在這一次席捲大河省的反腐風暴之中,一直沒有做出什麼動作的郝立春無疑是大贏家之一,市委十一常委,倒下了兩個有分量的人物,新上任的代紀委書記上任伊始就投入了郝立春的麾下,此消彼長,在常委會上,一個強勢市長的雛形已經基本構成了,隨着馬慶瑞向省委提出了因身體不適請求提前退休的報告之後,原先看似鐵板一塊的馬派已經轟然坍塌了。連靈魂人物馬書記都心灰意懶想要退隱江湖了,咱們是不是也該爲自己的前程考慮一下了?貌似郝立春爲人寬容大度,做事大氣磅礴,而且自從郝市長上任以來並沒有跟馬書記起過任何衝突,自己也從來沒有跟郝市長紅過臉,現在向郝市長示好的話郝市長應該不會拒絕吧?
郝建平端起酒杯跟黃博碰了一下,石市的大局已定,他的心裡也輕鬆了下來。
黃博笑着喝了一小口,衝着郝建平搖頭晃屁股的說道:“心狠手辣。”
“放屁。”郝建平罵道。
現在只有跟有限的幾個人相處時郝建平纔會把身體裡的另一個自我完全釋放出來,常毅算一個,張坤算一個,眼前這個黃博雖然交往的時間不長,但是也算一個,如果陳超不是自己集團裡的高管的話,陳超也勉強可以算一個,但是現在郝建平在刻意的跟陳超保持一個適當的距離,太親近了,對於集團整體管理來說並不是一件什麼好事。
至於曾啓明,那個關係就要複雜的多了,兩個人可以無話不談,但是郝建平在他面前的時候絕不會像跟黃博在一起時這樣隨便。
捱了罵,黃博反而呵呵的笑了起來:“老羞成怒了吧?”
郝建平翻了翻白眼懶得搭理他。
黃博嘿嘿笑着歪過身子轉向了郝建平,賤笑着問道:“你跟我說說你這一回爲啥要布這麼大一個局把白小磊那小子圈進去,是爲了你們家老爺子,還是你捨不得被白小磊撬走的那些工程?幸虧我當時感覺到這裡面有陰謀的味道沒有伸手,要不然我也被你小子給算計了。反正現在就咱倆人,你就說說唄,到底是爲了啥?按道理說你不缺那倆錢呀,是不是爲了給你們家老爺子把路鋪平了?”
郝建平無語了,還真是人不可貌相,這小子一開口就把自己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
郝建平梗着脖子說道:“你覺得放任這些社會蛀蟲如此下去正常麼?”
“說實話。”
“貪腐不懲,國將不國,談何發展。”
“切,你這些話跟我們家老爺子說去,我就不信你小子連一點私心都沒有。”
郝建平呼了一口大氣,瞪着黃博問道:“你知道楊修是咋死的不?”
黃博嘿嘿的笑了:“你以爲你是曹阿瞞呀?別說人家的雄韜偉略逐鹿中原,就說人家曹阿瞞有二十五個兒子,你有嗎?”
“呃~”,郝建平一口氣被黃博噎了回來,翻了一下白眼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糟蹋呀,1996可不是你這麼喝的、、、、、、”黃博大呼小叫了起來,瞪着郝建平,伸手搶過茶几上的酒瓶抱在了懷裡。
郝建平徹底被黃博打敗了,看黃博這個架勢,恐怕他寧願讓自己去糟蹋他的女人也不願再把酒瓶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