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心的觀衆會發現,龍市電視臺有幾次新聞節目,都是市領導接見某集團公司,其中就有市團委書記赫然在座,一些跟汪知秋資歷差不多的官員,都很敏感的注意到了這一點,暗暗地有了一些不安。
按理說,如果說在平常,市領導會見什麼客人,要是汪知秋在座,那可就意味深長了,大家恐怕不會往好道上去想了,什麼意思啊?長得好看唄。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因爲團市委搞的青年創業論壇,青年創業大賽,正在如火如荼呢,電視上出現的那些企業家,正是市委領導會見的企業家,這就讓人說不出什麼來了。
活動進行到了一半的時候,汪知秋就讓手下把活動情況以簡報形式報給了團省委,而且還誠懇的把團省委書記請到了團市委調研。
團省委一出面,這個活動就不一樣了,就等於團省委給插上旗子了,團省委也臉上有光了,當然就要作爲一項重要工作,一個重要成績向省委彙報。
同時,團省委立即邀請省電視臺到龍城市團委採訪,團委系統如何圍繞中心,服務大局,扭住經濟建設這個核心,優化載體,招商引資,推動青年創業,讓青年自謀生路,自主再就業的。
新聞在省新聞聯播上播出,起到了預熱的效果。
久在衙門裡混的汪知秋別看策劃不行,但是走官路,她就不用何西教了,就這樣,一鍋飯請了兩家客,兩個婆婆都抹了油嘴,都對她滿意。
前次,何西已經在省委這邊撒了種子了,書記告訴了何西,其實就是讓何西想辦法,找一個來澆水的,現在團省委來澆水了。
書記對何西就更加刮目相看了,說明這個年輕人能聽懂自己的話,很多時候,領導說的話,手下都當着套話聽,其實那些套話裡都是真話,看你怎麼理解。
既然團省委把話把遞給書記了,那麼書記就好說話了,於是,省裡在召開半年工作彙報會之前,書記就特意點名要求,團省委參加彙報。
團省委書記激動啊,以往半年工作彙報,都是主幹線,都是要害部門,什麼計委啊,經委啊,那時候還沒合併成發改局,什麼各地市啊,什麼水利、交通啊。哪有團委什麼事?現在居然要自己彙報了,看來龍城的工作上了領導的線了。
其他省委常委都莫名其妙,不知道今年書記是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團省委書記自然不是*,他知道什麼是領導感興趣的,就把這個青年創業行動,論壇,招商引資的工作濃墨重彩說了一遍。
這麼一說,龍城市領導不服氣了,心裡不是滋味,這特麼明明是龍城市乾的活兒,卻被團省委給截了和。越想越惱火,也不好說別的,也不能怪汪知秋,因爲團省委要來摘果子,汪知秋不可能拒絕,就像自己做出了成績,省裡要來摘果子,自己只能很榮幸一樣。官場就這樣,自己做點事,還總是想辦法報給上面,讓上面摘果子呢。
洽在這時,書記卻點市委書記的名了,道:“來,龍城那邊,你們再說說,這項工作到什麼程度了?”
書記的一句話,什麼都說明白了,無非是,團省委是幹俏活兒的,龍城市其實應該做了一些實際工作。
這句話把龍城市的怨氣消了不少,他清清嗓子道:“到目前爲止,我們見了七家風投公司,他們對龍省的投資環境很有信心,覺得咱們這邊是老工業基地,發展製造業有得天獨厚的優勢,而且國家層面也正在搞東北老工業基地振興,現在,已經有三家表達了投資意向。”
市委書記真會說話,他把功勞一下歸結到省裡頭上了,省委書記當然也很高興。
他清清嗓子,道:“團市委這個點子很好,用了這麼一個載體,把內部創業的氛圍攪熱了,把外部的資金吸引過來了,很好啊,這就是四兩撥千斤吶,同志們,我們平時都說要創新思維,解放思想,什麼叫創新思維?這就是例子啊,看起來,我們青年這邊的同志人年輕,思維就是比較活躍,而且,他們有着強烈的發展意識,主人公意識,發展龍省經濟他們不做局外人,很好,我想大家應該向他們學習。”
細心的與會者又聽出門道了,省里老大表揚的不是市裡,也不是團省委,而是團市委。
在這樣一個半年工作總結會上,老大這樣出口表揚一個人,那可不是隨便張口就說的。
汪知秋很快通過各種渠道,聽到了省委常委會上的事,作爲一個團市委的書記,距離省委常委會,還是太遠了,被省委書記提到,那可是太榮幸了,不消說,她還快就會成爲大家關注的焦點。
汪知秋這下才體會到,何西給她出了多麼周全的一個主意,如果不是自己先把氣氛搞熱,讓團省委替自己說話,給自己造勢,那麼就算省委書記是自己的親爹,恐怕也不好貿然就提自己的名字。
畢竟,自己是個女的,而且是個很漂亮的女的。
她從心底感謝何西,這纔是男人,心中有愛,腹有良策,舉手投足,辦的全是大事。
就在汪知秋得意的時候,何西跟林雅芝的關係卻遇到了危機。
這還得從三月發生的一件大事說起。
本來,何西根本就對這件事不感興趣,因爲那件事,他根本無力改變,所以,當電視上連篇累牘地報道這件事的時候,他只是默默的看着,一句話都不說。
1999年3月24日晚,北約對南斯拉夫聯盟共和國發動大規模空襲,南聯盟塞爾維業共和國科索沃首府普裡什蒂納亦在受打擊之列,此次空襲標誌着20世紀最後一場戰爭的爆發。
何西知道,到了五月8日,美國會轟炸中國大使館。但是,儘管何西知道,恐怕這個事自己也無力解決,怎麼向國家通報這個事?說自己是前世來的?說自己是特工?要知道,國家在南聯盟派駐記者,那是國家戰略,不是自己一個小人物可以改變的。
但是,他怎麼也想不到,他去京都的時候,林雅芝居然興沖沖的告訴他,她報名去南聯盟了。
何西一聽急眼了,當即道:“不行,你不能去!”
林雅芝哪裡知道這裡面的厲害?她那雙秀目瞄了何西一眼,道:“爲什麼?”
“太危險了。”何西說道。
“別人去就不危險了嗎?反正我不管,我來央視這麼長時間了,我還沒做出任何突出的業績,這次是個機會,我必須得去。”林雅芝儘管這麼說,但是感受到了何西對她的擔憂,還是很甜蜜的。
何西着急了;“你不能光考慮你自己好不好?你顧及顧及我好不好?”
林雅芝笑了:“我怎麼顧及你?你還是個學生,是個小屁孩,咱們現在又結不了婚,我就趁着這個機會出去兩年,等你畢業了,咱們能結婚了,我就撈不着出去了。”
何西說服不了林雅芝,就去找韓司令,告訴韓司令:“外公,說什麼也不能讓雅芝去啊,那邊太危險了。”
韓司令怪眼一翻:“我老韓的外孫女,怎麼能怕危險呢?丫頭報名的事是我支持的,很好,這纔是我的外孫女呢。”
何西見韓司令支持,沒有辦法了,只好去找沒見過面的老岳丈和岳母吧,誰知道,後者壓根就沒讓何西進門,他們冷冷地看着何西,道:“你是誰啊?對不起,我們不認你。”
聽清了,不是不認識你,而是不認你。
何西也顧不上別的了,他苦口婆心地道:“叔叔阿姨,你們認不認我都不要緊,千萬不要讓雅芝……”去字沒說出來,對方就把門關上了。
何西這個急啊,他失魂落魄的回到了酒店,坐在那裡出神,晚上九點林雅芝來了,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何西:“你去我們家了?”
何西沒有吱聲,只是悲催地看着林雅芝,後者又道:“我爸媽說不好聽的了?”
後者搖頭:“他們說什麼,我都不計較,只要你不出國,就算我放棄你,我都願意。”
林雅芝臉色不太好看,道:“我的事你不要管,告訴你,後天我們就出發了,我們現在只是男女朋友,我還不是你的老婆,你明白吧?”說完,林雅芝起身走了。
看着林雅芝決然離去的背影兒,何西簡直要崩潰了,這就等於要讓他親眼看着林雅芝走向死亡。
何西躺在牀上,一夜沒有閤眼,倒是想起來一個主意,一個不是主意的主意。
他去市長給林雅芝買了點好吃的,然後就給林雅芝送去了,後者見何西給她送東西,本來很警覺,但是何西什麼都不說,只是說要幫林雅芝收拾東西,就放心了,兩個人就開始打理行裝,然後晚上去吃了點東西。
轉眼到了第三天早晨,吃過早飯,何西就讓分部校長開着車往機場去了。
來到機場,他就悄悄坐在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上午九點半,然後林雅芝跟幾個記者走進了機場,何西遠遠看去,林雅芝心不在焉,四處地看,何西知道,她在等自己。
何西就是不現身,等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於她的班機到時間了,林雅芝失望的轉身檢票口走過去。
這時何西猛地跳起來,朝安檢人員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