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西被晏嫺妮嚇了一跳,他連忙問:“什麼人?”
晏嫺妮忍不住又笑了:“你的學生的家長,人家幾次要請你,你都不給面子,結果人家等不及了,說你再不來,就去綁了你。”
何西道:“不是我不去啊,是我真的沒功夫啊。”
“明天怎麼樣?”晏嫺妮問道。
“明天上課啊。”何西真是沒辦法。
“少來,我都聽我弟弟說了,週六週日晚上沒課。”何西真是騙不了晏嫺妮,她在這裡有特務。
何西沒辦法了,就道:“那好吧。”
晏嫺妮當即說:“那就這麼的,我明天下午五點半去接你,你就在學校等着我吧。”
第二天下午五點半,晏嫺妮準時來了,把車停在院子裡,何西出去了。
林雅芝站在教室裡,眼睛久久地看着晏嫺妮,後者感應到了,回眸看了一眼林雅芝,嘴角玩味地彎出一個弧度來。
坐上晏嫺妮的奧迪,何西見晏嫺妮手上戴着一個檀木手鍊,就盯着她的手鍊看,晏嫺妮感應到了,就問:“會開車嗎?”
何西道:“不會,我家是三代祖傳貧農,連拖拉機都沒有,哪裡還能開上奧迪?”
晏嫺妮對他這個祖傳的貧農,有點想樂,眉毛一挑:“祖傳三代的農民,居然知道奧迪,不簡單。”
何西知道自己說走嘴了,看來真是言多必失啊。
大酒店到了,何西等着晏嫺妮鎖上車門,跟在晏嫺妮後面,來到了包間裡,其他的人都到了,晏嫺妮開始介紹賓主,然後晏嫺妮就覺得主座旁邊那一位,狼一樣的眼神盯着自己,何西只覺得頭皮都發炸。
再一看那人,一張似笑非笑的臉,什麼春秋也看不出來,什麼喜怒哀樂也看不出,怎麼看,怎麼覺得平和,卻又讓人覺得這人如同瘦虎一般,身上帶着一種威勢。
但是,你看他的那雙眼睛,怎麼看怎麼是狼眼,錐子一樣,盯得人生疼,何西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真是達到了一種大道無形的地步。
何西突然就開始懷疑,這樣的人,難道會因爲少花了錢這點事感到有面子?
這要是放在一個普通的小混混身上,那沒有什麼好懷疑的。但是,晏嫺妮接觸的人,怎麼可能是小混混呢?
那人見到晏嫺妮身後的何西,就呵呵地笑着站起來,老遠伸出手來,嘴裡道:“這就是何老師吧?”
晏嫺妮趕緊做介紹:“何西,這位是宋哥。”
何西對什麼宋哥沒什麼概念,只是跟着伸手握手,嘴裡叫道:“宋哥,你好,我叫何西。”
何西摸到的手,簡直比女人還柔軟,就像沒骨頭一樣。
晏嫺妮見何西反應平淡,就加了一句:“宋哥只有少數人叫,外面人都叫宋爺呢。”
這句話一下就提醒了何西,仔細一想,猛然想起來,眼前的人,是龍城的草頭王啊,是個真正的的跺跺腳,整個龍城都晃悠的人。
何西連忙道:“哎呀,我知道了,宋哥可是我心目中一直崇拜的大英雄,想不到今天有幸認識宋哥。”
宋某呵呵一笑,擺擺手:“都是虛名,不當飯吃的,來,來,請坐。”說完,又轉身對隨從道:“告訴飯店,開始上菜。”
服務員馬上開始往上傳菜,何西趁這個功夫,把桌上的人都看了一遍,一個是中年婦女,看來這是宋某的老婆了,一個是女孩,何西認識,這就是宋某的女兒,另外一個是男孩,比女孩更小一點,想來應該是宋某的兒子了。
還有兩個人何西不認識,宋某給做了介紹,何西也沒記住,什麼總裁了,什麼會長了的。
酒菜很快上齊了,服務員把大家面前的酒杯滿上,然後宋某開始說話了,他道:“今天略備薄酒,爲的是感謝何老師,年前年後,爲我的女兒補習外語,短短的一個月,我女兒今天測試了,整整提高了10分,是不是娜娜?哦,10分,嗯,這是我這些年來,最高興地一天,誰特麼以後再敢說,我們老一輩是流氓,下一輩是文盲?我就把他牙拔下來。”
其他兩個客人,什麼總裁什麼會長的也跟着附和,何西看他們的表情,倒是很真誠的。
那一刻何西明白了,真正的讓宋某有面子的是,他的孩子成績提高了,這回在人眼前可以牛比一把了。
越是混黑的人,其實越是在意孩子的未來,一些人自己打打殺殺了一輩子,卻希望孩子走正路,有大出息。
自己這輩子上不了檯面,這是一直都缺憾的事,所以,他們就越發害怕人家說,老子不行,孩子也是廢物。
宋某敬完了酒,轉身就讓自己的老婆也站起來敬酒,何西一看宋某的老婆吊個眼捎子,就不是省油的燈,她剛想說什麼,宋某的眼睛就橫了過去,嚇得她趕緊站起來,老老實實地敬了酒。
然後就是宋某的女兒,這宋某對女兒說話,倒是和顏悅色的,他笑眯眯地對女兒說:“娜娜啊,你替老爸,敬老師一杯啊?”
宋某的女兒大概有十五歲左右,長得瘦瘦高高的,模樣很是不錯,何西就擔心,這個女孩恐怕得很逆反,未必能給宋某面子,如果那樣,也就等於不給自己面子。
爲了防止萬一,何西趕緊說:“不用了,不用了。”
誰知那女孩卻站起來了,對何西道:“老師,別聽宋窮說,這一杯是我自己敬你的,跟他沒關係。”
何西有點短路,宋窮?這時宋某哈哈笑着說話了:“宋窮就是我,這死丫頭沒大沒小的。”
何西就挺稀罕,呵呵,這名字挺好,宋窮,把窮困都送走了,剩下的就是富足唄?應該是這麼想的。
何西還有一個驚訝的事就是,宋窮的女兒一點都不叛逆,居然很爽快。
何西打個哈哈,就接過那杯酒,一仰脖幹了。本想着就沒事了,誰知道,那丫頭又倒了一杯酒,雙手端着遞給何西,這可讓何西弄蒙了,問道:“不是喝了嗎?”
而宋窮則笑得哈哈的,連忙道:“好,好,好,真是我的閨女。”
那丫頭就說:“好事成雙嘛,老師,你難道不想有好事嗎?”
何西只好說:“想,可是老師真的喝不了了。”
“哎呀,老師,喝多了一點,跟好事相比又算得了什麼?”說着,這個小蘿莉,說着話竟然上來搖着何西的胳膊,撒嬌一般。
何西臉上一紅,心道:“快喝吧,可別讓小姑娘這麼抱着搖晃了。”這麼一想,他趕緊喝乾了杯酒的中。
誰知道,小姑娘居然又倒了一杯酒,何西這個頭大啊,怎麼會這樣啊?
正要推辭,小姑娘詭異地說:“老師,咱們學校現在就有一個好事,你想不想知道?你要是喝了這杯酒,我就告訴你,而且還額外送你一個秘密。”
大人們被小姑娘逗得前仰後合了,宋窮更是美得直嚷嚷:“好,女兒,你真是爸爸的好閨女。”
何西急得直比劃,那女孩就道:“你要不喝,我就站在這裡。”
何西真是沒辦法了,只好捏着鼻子喝了這一杯,那邊女孩笑了,笑得花枝亂顫,道:“老師,你知道嗎?好事就是,咱們學校好多女生都喜歡你。還有啊,男生給你起了個外號,叫喝稀的。”
我靠,何西簡直是受不了了,這孩子什麼話都說,他裝作吃菜,沒有聽見的樣子掩飾過去。
過了一會兒,就聽宋窮道:“該你了。”
聲音裡透着無比的嚴厲,何西看過去,見宋窮眼睛威嚴地看着他的兒子,何西就納悶:“宋窮對兒子怎麼這麼嚴厲?不像對女兒那樣嬌慣。”
“你記住,何老師以後也是你的老師,所以,你今天必須好好敬老師一杯。”
宋窮臉上一點笑模樣都沒有。
他的兒子一動不動,低着頭也不看他。何西趕緊想勸阻,卻聽到宋窮突然低喝一聲:“站起來。”
他兒子站了起來,卻依然低着頭。
“給老師敬酒。”他繼續下着命令。
何西連忙道:“宋哥,宋哥,孩子還小,再說,咱們都不是外人。”
“不行,男孩子必須有規矩。小何,這不該你事,你不用多心。”
他的兒子還是不動,忽然何西就見一個黑影一閃,等他反應過來,那個黑影從身邊劃過,接着噗通一聲,宋窮把他的兒子踢得跪下了。
“你特麼哪是我兒子!”宋窮還是消不了這口氣,而他的老婆眼淚在眼圈裡打轉,也不敢出聲說話。
何西被弄得上不來下不去的,這酒是沒法喝了。
晏嫺妮和其他兩個人趕緊解勸,打圓場,宋窮也知道自己有點失態了,便趕緊對何西道:“不好意思。”
又說了一會子話,酒席就散了,宋窮招呼過來一個大漢,告訴他:“以後何老師這邊,你直接聯繫。”說着又握着何西的手,道:“孩子是交給你了,我要成績,只要成績提高上來,你需要什麼,我都辦!”
靠,真是夠了直接了。
大漢把何西送回宿舍,反覆地在想,宋窮這樣的梟雄人物,怎麼會失態呢?
只有一個解釋,這廝是在震懾自己,殺雞給猴看呢。他兒子是雞,自己就是猴了。
草他媽的,果然是混黑的,不講究。
第二天早晨起來就很晚了,到了學校的時候,都八點多了。
他還不知道,一個好消息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