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寒辰聽佳雪沉默，便也沉默。
佳雪的心裡堵的難受，好一會兒才說：“寒辰，我這個人，感情和自尊同樣重要。”
向寒辰似乎愣了一會兒，半響才弱弱問：“我若無心，你便休嗎？”
佳雪不知道，電話的那一端，向寒辰一臉苦澀的笑容。
她就是這個樣子，不管他有多愛，表現得多好，她都一直高高昂着頭，似乎隨時可以離開。
偏偏這樣的她，卻讓他牽腸掛肚，讓他的心，一刻也不得踏實。
不過，感情上，男人和女人的付出，本來就該是這個樣子的吧？
女人終歸是弱勢的一方，她們會花更多的時間進行考校，終有一天會死心踏地，到時，就只認定他一個人，再也不會考慮其它的可能了。
向寒辰一直希望自己是坐在那個重要的位置上的，有時候感覺的確是坐上了，卻又有很多時間，覺得終究還是差了那麼一小步。
這一步看似不遠，卻像是武則天繼位前垂簾聽政時與龍椅的距離。
明明已經掌控了全局，卻終究沒有坐上那個位置。
而那短短的一步，卻似乎是很多人終其一生也無法跨越的。
佳雪聽他這麼赤、、地點了出來，有些尷尬，輕輕地咳了一下，把話題拉回來：“聽起來溫如心當時並不知道這份錄音的存在？所以魏雪好好的？現在又怎麼知道的？”
向寒辰呵呵笑了兩聲，佳雪卻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歡暢，他說：“這個自然是溫家開始的態度是要壓制溫如心不要與我們作對的。但現在不知道是溫如心在溫家掌權越來越多，還是溫家發現了什麼，不再在意當初的諾言了。”
佳雪眉頭一皺：“發現了什麼？”
向寒辰嗯了聲，說：“你記得我當初的承諾，我自己自然也是記得的。佳雪，你知道我籌謀了這麼久纔敢動手，最怕的是什麼嗎？”
佳雪聽得出來，他是真的要向溫家宣戰了。
不過還真有些不解：“怕什麼？”
聽他的口氣，顯然不是怕溫家。
向寒辰低聲說：“怕失去你－－我覺得我若動了手，我要付出的代價，很可能是會失去你。”
這下，佳雪真的意外了。
原來他要了足足半年時間來小心佈局，最怕的是失去她？
爲什麼啊？
向寒辰苦笑說：“佳雪，儘管我知道溫如心給了你那麼多的委屈，對你來說最好的結果便是分出個高下－－但是向、溫兩家的家長肯定不會這麼以爲，能夠和平共處，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平靜，都是最好的結果。”
“佳雪……就算是我主動出擊，兩家實力畢竟相當，肯定是要付出相當的代價的，這對我家人來說，是個很衝動不計後果的決定，他們只會把這筆帳算在你的頭上。”
“……”佳雪有些無語。
這個，還真是，他說得有道理。
別說是看自家兒子，不會覺得是兒子錯了，錯的肯定是令他犯錯的人。
就算是社會輿論，普遍都是傾向於男性的。
就像是一個王朝的覆滅，很多時候都被歸結爲：紅顏禍水。
如果向寒辰爲她去與溫家一戰，她勢必是會被視爲要禍害他們向家的蘇妲已了吧？
那麼……她再想進向家的門，還真難了。
向寒辰低聲問：“我可以爲你傾盡天下，但當我一無所有時，你還會不會在我身邊？”
他的聲音因爲放得低，有些黯啞，隔着空間上那麼遠的距離，從手機裡傳出來，依然像是在她耳邊的呢喃，有着足以撥亂她心的磁性。
佳雪這時，也有些覺得自己的要求，似乎並不會讓事情朝着更好的方向發展，溫如心的事情，還是她自己努力博殺，效果來得要好一些。
這麼想着，她說：“要麼，收手吧。”
向寒辰聽她這麼說，心情都似乎好起來了：“你怕我付出的太多嗎？呵呵沒關係的。不過－－收不了手了，魏雪死了，這個訊號很不好，一是溫如心在溫家已經掌控了全局，二是－－溫家長輩有意告訴她，那自然是對我已經有所懷疑，所以要警告於我了。這個時候我若收手，也不會再回到從前了，只怕她們反而養精蓄銳、暗中佈局來對付我們了。”
進一分可能獨得天下，退一步未必有海闊天空。
佳雪立即表態：“寒辰，你若有爲我傾盡天下的決心，我便有與你赴湯蹈火的勇氣。”
不就是向家會反對她麼？她始終都會堅定地站在向寒辰身邊，絕不會輕易放手。
向寒辰嘆了一聲，低聲說：“其實我父母這邊，再怎麼樣我都不怕，和你在一起的是我，終究不是他們，我怕的是……水叔叔－－”
他頓了一下。
佳雪的心一跳，問：“是不是－－佳儀－－”
向寒辰苦笑：“是啊……我本來以爲這件事永遠不會被舊事重提了，但是－－水叔叔抓不到我任何證據，不代表我父親也什麼都不知道。如果他覺得我爲了你，失去了應有的冷靜從容、失去了理智，很可能會不惜代價阻止我們在一起……”
那麼，把他曾經設計水佳儀的事情說出來，無疑是最省時省力的大殺招。
佳雪撫額－－就知道他參與了她們姐妹相爭，儘早是個大隱患。
看，怎麼樣吧！
果然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爲。
佳雪還真是頭痛了。
不過，她是不會因此放棄向寒辰的，堅定地說：“寒辰，我爸那邊我來搞定，向伯父伯母你來搞定－－只要我們堅定，困難會有，但是不要太怕它。”
向寒辰笑了：“好，一言爲定。”
他最怕的就是佳雪會被這些事情影響。
如果做盡了一切，到頭來卻是以失去佳雪爲代價，他所有的努力便都沒有了意義。
－－不，不，也不能說沒有意義，起碼清掃了溫如心這樣要對她不利的人。
哪怕他不能陪在她的身邊，他也不會坐看有人折磨水佳雪的人生。
可這是個很繞的題，如果他肯對佳雪放手，轉身與別的女孩在一起，溫如心的仇恨，是不是早就自動轉移？
說到底，他們會在一起，這一切纔會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