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成帷收回手，將手放在腿上，左手拇指指腹蹭了蹭剛被許如錦握過的地方，之後才從抽屜裡拿出子已經背的滾瓜爛熟的中學課本，遞給她。
許如錦沒明白他的意思，接過課本問道：“怎麼了？”
沒等葉成帷說話，許如錦兀自猜測着，“你要買書嗎？林川不認識字怕是買不到你要的書，你又沒去過鎮裡，你要買什麼書就告訴我，我去給你找。”
許如錦想了想又道：“你還是寫在紙上吧，我怕我忘了……”
“我不買書。”葉成帷打斷許如錦，之後拿過許如錦手中的數學課本展開，又拿出草紙在桌面平鋪。
“那你要幹嘛？”許如錦疑惑地看向葉成帷。
“我記得你之前也是上過一段時間學的，我來考考你，看看你是不是都還給老師了。”葉成帷遞給她一支鋼筆。
許如錦沒接鋼筆，只看着眼前的數學題，感覺自己一個頭兩個大。
“能不能不做啊？”許如錦目光哀求着看向葉成帷。
“不能。”葉成帷的語氣不容反駁。
見她滿臉爲難的樣子，葉成帷不由覺得有些好笑，原來她也有做不到的時候啊。
下鄉以來眼前的小姑娘無所不能，像是沒什麼事能難住她的樣子，這回他終於找到她不會的東西了。
見許如錦還要跟自己談判的樣子，葉成帷退了一步，“你可以一邊看書一邊做題，這次是開卷考試。”
許如錦聽着這話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開卷考試又有什麼用？要是語文還好，可這是數學，翻書最多也就看看公式，對做題幫助不大。
可是見葉成帷這一臉不容商量的樣子，許如錦只能接過鋼筆，開始看書做題。
見許如錦一臉認命的樣子，葉成帷壓了壓自己忍不住上揚的脣，另外拿了本書看了起來。
許如錦翻着眼前的課本，葉成帷工整有力的字跡佈滿了的紙面，讓她忍不住仔細欣賞。着課本雖然已經是好幾年前的老教材了，但卻被他保管得很好。
見葉成帷看向自己，許如錦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道：“我……我很久沒有學數學了，我先看會書熟悉熟悉……”
實際上許如錦從小到大數學學習的都很不好，上學的時候勉勉強強能夠完成學校佈置的任務，後來不用上學了她反而覺得輕鬆了很多。
“沒關係，還有很久才天亮呢，不急。”葉成帷看透了她那點小心思，給她澆了一盆冷水。
許如錦聞言拿着鋼筆的手微微一頓，她的確是存着熬到葉成帷熬不住要睡覺的時候就不用做題的心思，沒想到就這麼被他無情拆穿了。
許如錦只能坐直了身子一邊翻着書，一邊努力地回憶着之前之前在學校老師教的內容。
葉成帷見許如錦這回果真在看數學書，一是也分辨不出她是臨時學還是溫習，可無論哪一種，等一會看到她的答卷就什麼都知道了。
他將手裡的書翻了一頁，微微擡頭看着對面的許如錦脊樑挺直，姿勢嚴肅認真地翻看着數學書。小姑娘側臉的線條線條柔和，鼻樑挺立，脣瓣因爲思考微微一抿成線，認真的神色中帶着一抹令人賞心悅目的美感。
葉成帷也不催她，只淡淡地道：“你慢慢看，看得仔細些。”
許如錦這會兒已經自動忽略葉成帷話了，他這自己今晚不做完替不能睡覺的架勢，跟他討價還價還不如早點做完，這樣還能多睡會兒。
許如錦一邊看書一邊後悔自己爲什麼要來送脣膏，要是之前的用完了的話也就算了，問題是人家根本沒用完！
現在自己自作多情不說，還被困在這做題，簡直是自討苦吃！
過了大概兩個鐘頭許如錦才交卷，葉成帷不到一個小時就能做完的題她做了這麼久，其中還空了許多空在那裡。
葉成帷將卷子退還給她，“不能留空。”
他頓了頓，又道：“准許你再看會兒書再寫。”
許如錦的數學本來就不好，寫了兩個鐘頭已經覺得頭昏腦漲了，可看着葉成帷眼中的認真，她的太陽穴隱隱抽痛，“看書也不會了。”
許如錦開始耍賴，“不寫了，堅決不寫了，要不你打我一頓吧？”說完還將手心朝上遞給葉成帷，意思他可以拿尺子打她手板。
見葉成帷不吭聲，許如錦悄悄看向他，見他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她有些心虛。可轉而又覺得自己沒什麼可怕的，立馬挺直腰板和他對視。
過了能有不到三分鐘的時間，許如錦堅持不住了，撇撇嘴灰溜溜的拿起筆繼續看書做題。
許如錦剛纔並沒有對葉成帷說謊，剩下的這些空她是真的不會，她將書又翻了一遍還是找不到解題的思路，最後累到不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葉成帷將書合上，見對面的小姑娘已經睡着了，心下知道她的確是累壞了，也不叫醒她，只輕輕地將卷子從她胳膊下抽出來。
其實葉成帷的目的早就已達到了，他就是想讓許如錦多看會書、揀起之前在學校學到的知識。葉成帷拿着許如錦的卷子，對比着正確的答案校對，發現她的正確率其實很高。
填上的題，幾乎全對，但也有些不該不會的題她空在那了。看來這姑娘學到的知識知識皮毛，並沒有完全理解。
他做這些其實不爲別的，他想讓許如錦也參加高考。
雖然她底子不好，但有他在呢，就算考不上名校，普通大學也是好的。況且他是知道她的成績的，只有數學薄弱了些，其他的科目學的還是不錯的。
雖然他以前在家的時候表現得好像對什麼都不關心，但媽媽許香蘭在耳邊唸叨的話他還是聽進去了的。
“如錦的成績其實還不錯，就是數學差了點，有時間你給她補補。”許香蘭的話浮現在腦海裡，“好在她是女生，只要將來找個對她好的丈夫就行。不需要學習特別好，但也不能什麼都不會，連和丈夫基本的交流都做不到……”
葉成帷從過往的回憶中回過神，看着對面小姑娘的睡顏輕笑，“丈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