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不說話，就笑看着她。
她是不可能收她錢的。
拂曉的鞋子，衣服，甚至奶粉，陳靈淑都沒少給買。
若是這些東西收錢，她成什麼人了？
陳靈淑跟她對峙了一會兒，敗下陣來，“行了，行了，我直接白拿吧。”
林微這才笑了，“陳姐，你啊，就是太客氣了。你看你給拂曉買的那些，哪一樣不要錢？我可是一點兒都沒客氣的收下來了的。”
陳靈淑抿嘴笑笑，搖搖頭，“你最有道理，我說不過你。”
又說了一會兒，見天色已經開始昏暗下來，便領着平案離了林微這兒。
王姐跟鄭護眼見着到了拂曉睡覺的時間，卻怎麼都哄不睡她，還被小人兒溼漉漉的大眼給看的心裡發酸。
林微進屋就是這麼一個場景。
拂曉支着小腦袋，癟着小嘴，含着兩泡眼淚，委屈巴巴地東看看西看看，似乎在找什麼。
“怎麼了？”
她緊走兩步，上前抱過拂曉。
王姐也鬧不明白，“按照往常，早該睡了。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她愣是不睡，怎麼哄都沒用。好像是……在找你？”
她感覺小人兒今兒不對勁兒。
往常都沒這樣子。
“找我？”
林微正說着，卻感覺自己肩膀上一沉，側頭一瞧，小人兒已經閉上了眼睛，頭枕在上面，小嘴兒委屈地閉着，眼睫溼漉漉的，可憐的不行。
心下一陣抽痛，她頓時有些說不出話來，擺擺手，讓王姐和鄭護去休息，自己則抱着小人兒往臥室走。
從出生到現在，拂曉是第一次捱打，也是她真正第一次冷眼對她……
大約是不安，才非要她抱着才肯睡。
林微眼裡有點酸，摸了摸她的腦袋，感覺她睡得安穩一些了，才把她輕輕放在牀上。
誰知道剛放下，就見小人兒睜開眼睛，癟着嘴哭。
林微嗓子像是堵了棉花，再次把她抱起來，輕輕拍着她的後背，“乖……”
聽着小人兒的聲音慢慢變小，林微纔算是鬆了口氣。
就這樣抱着拂曉小小的身子，一邊哼着歌兒，一邊慢慢在臥室裡走着，過了半個小時，纔敢把人放下來。
這次小人兒沒有驚醒，卻抖了一下，像是嚇到了一樣。
林微眼裡立時就有了一些水光，輕輕拍着小人兒，直到她小拳頭慢慢鬆開一些些，才深吸一口氣站起身。
彎腰，抓住小人兒的小手，看着上面已經消去的紅，輕輕吹了吹。
用涼被遮住拂曉的小肚子，周圍堵上胖胖的枕頭，這纔拿着睡衣去浴室。
看着鏡子裡眼眶泛紅的自己，林微苦笑。
其實，看見孩子睡着了還在啜泣，她也想哭，只是並沒有那麼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讓她也能嬌嬌氣氣地哭上那麼一回。
唐慎……
已經有多久沒有消息了？
即便不去想，腦子裡、心裡也是清晰的。
時間過去的太快，再過兩三個月，肚子裡的這幾個也要出世了……
浴室裡，水珠從上而下噴灑，濺的人臉上晶瑩一片，讓人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水珠，還是眼裡水光氤氳出來的淚花。
林微耷拉着頭，定定地看着細細的水線，沿着自己的頭髮掉下來，砸在地上，濺起小小的一個水窩。
嘆了口氣，緩緩伸出雙手，一上一下，閉上眼睛，仔細回想着之前的角度和力氣，上面的手掌打在下面的手掌上，不多不少，三下，力氣卻加重了一些。
“疼呢……”
飄忽的話，有些朦朧，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睜開眼，林微看着自己的手掌，抿着嘴，有些賭氣地不願收起來。
鄭護在外面看時間。
林微一進浴室，她就注意着時間。
現在，已經超過平時洗澡時間五分鐘了。
不再等，直接上前敲門，“微微？微微？洗好了沒？”
林微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回過神兒的時候還有些迷茫，聽着外面愈發急促的敲門聲，才眨眨眼，應了一聲，“這就出來。”
迅速用大毛巾包住自己，又拿了一塊毛巾去擦頭髮。
鄭護還在外面問，“你沒事兒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沒有，只是覺得熱，就在裡面多衝了一會兒。”林微怕她着急，一邊擦着頭髮，一邊給開了門，抱歉道，“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鄭護搖搖頭，“嗐”了一聲，“沒什麼對不對得起。我就是怕你在裡面有什麼事兒。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
今兒是她值班，林微要是有個不好，先不說能不能跟馮念交代，就是她自己，良心上也過不去的。
“您趕緊去睡吧，我這真沒什麼事兒了。”
見鄭護穿着睡衣，知道她是洗過澡了，便笑着趕人去睡覺。
王姐這個時候也從浴室匆匆出來了，看見兩人站着，似乎沒什麼事兒，心裡鬆了一些，還是緊張問道，“咋啦？剛纔敲門聲那麼急？”
“沒什麼，就是剛纔我在裡面多呆了一會兒，惹得鄭姨擔心了。”林微笑笑，“你們去休息吧。”
往臥室走了兩步，又站定轉身，“王姨？”
“誒，你說。”王姐趕緊幾步到了林微面前，“怎麼了？”
“明天你去我孃家拿一些燻肉和蜜餞，燻肉要一條後腿，蜜餞的話，用瓶子裝一些回來。如果蜜餞種類多，那就一樣來一點兒。”
“好。”王姐也沒問什麼，直接點頭。
點完頭，纔想來問，“什麼時候要？”
“明天中午之前拿來吧。”林微道，“我估計你騎自行車回來不方便，到時候把自行車放我媽那兒，騎她們的三輪車回來。”
“好。”
王姐心裡盤算了一下時間，直接點頭。
明天鄭護和陳護士長換班，大約是九點之前，不耽誤事兒。
鄭護看着林微神情有些不對勁兒，似乎異常低落，抓着王姐的胳膊往臥室走。
今兒休息天，王姐是不用去林微臥室值夜的。
她得問問，剛纔她洗澡的時候難不成又發生了什麼？
剛纔還好好的，去浴室的時候也沒什麼異樣，怎麼出來就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