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包攬
秦芳三言兩語打發走了秦菁,只是勸她先聽爹的,這種時候,萬萬不可以再將爹也惹怒了,也別再給爹添亂了。
秦菁沒奈何,只得又氣沖沖回到家裡。季家老宅她自然是不肯回去的,什麼向婆婆磕頭認錯,簡直做夢。她是絕不會向趙先生道歉的。
秦菁回去後,季少棠已經在家中等她。
秦菁嗤笑:“我還以爲你多有骨氣,享受過了富貴生活,還能過得下去那窮日子,如今還不是乖乖回來了。”
季少棠在房中坐得很端正,擡眼瞧了一眼秦菁,便道:“讓你的丫頭、嬤嬤們都下去吧,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秦菁揮揮手,讓屋裡伺候的人都下去了。待屋子裡只剩下夫妻二人了,秦菁這才坐在案几旁另一張椅子上,譏笑道:“這是要做什麼?又要幫楊雁回那個賤人求情麼?”話到此處,忽然又厲聲道,“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我就算跟我父親和姐姐都鬧翻,也要把她毀了!”
季少棠目中直直瞧着前方,似乎是一點也不想看身旁的妻子,慢慢道:“秦菁,我護着你,不是因爲楊雁回,而是因爲,你是我妻子。”
秦菁冷笑:“你以爲我會信?你心裡有別人,還來娶我,季少棠,你不是東西!”
季少棠道:“對,我原本不願意娶你,我也覺得自己沒用,用盡了方法,也不能勸阻我娘給我定親。後來咱們成親了,我想,既然已經是夫妻了,我一定會好好待你。保護自己的妻子,本來就是我作爲男人的責任,跟楊雁回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秦菁略略動容後,便冷着臉道:“你少說得這麼好聽,若不是被我知道了你心底的秘密,你還會說這些好聽話哄人?”
季少棠這才轉臉去看她:“秦菁,接下來的事,我來處理,你不要再鬧出亂子。事情繼續鬧下去,對你自己也沒有好處。”
秦菁沉默片刻,這才道:“好。”
……
馮曙回到家裡時,屁股上已多了好幾道板子印。
待被人扶到牀上趴着休息後,這才命人將正在服侍婆婆的秦蓉叫到跟前,劈頭蓋臉將她臭罵了一頓:“賤婦,你做了什麼,惹得大伯父生這麼大氣,將我好一頓教訓!”
馮二太太聽聞兒子受了傷,也匆匆趕了過來,看到馮曙這個模樣,就要去扒他褲子,馮曙忙道:“娘,千萬別如此。”
馮二太太這才醒過神來,驚覺兒子早已成家立業,她不由哭道:“哪有這樣的道理,有做爹的在,怎麼也輪不到做大伯的教訓我兒子。我要去找你大伯問個明白,讓你爹也去。”
馮曙忙道:“娘,萬萬不可去。大伯父還在氣頭上,爹敢惹他麼?你也別去,想來大伯父都不會見你。大伯母那邊,你討不了好的。”
馮二太太問道:“你大伯父這到底是爲着什麼?”
馮曙道:“大伯父說我……我……”說他鎮日裡結交狗肉朋友,胡吃海喝,不知道上進,不做正經事,如今更是治家不力,縱容妻子胡作非爲,惹得馮家鬧出了大笑話,身爲族長,大伯父不得不教訓他。若他的妻子再敢如此,大伯父便還要教訓他。但他只吐出來一半的話,他道,“大伯父怪我治家不力,縱容妻子胡作非爲,大伯父身爲族長,只得教訓我這不肖子孫。”
馮二太太對秦蓉的好感立刻沒了,怒視她道:“都是你惹的事!”
秦蓉委屈道:“娘,我着實……不知哪裡惹了大伯父。”
馮二太太道:“你還要裝傻不成?李傳書那話本里寫的,到底是真是假?”
秦蓉面上立時露出一副委屈無比的模樣,道:“母親明鑑,媳婦兒絕不是那樣的人,那都是李傳書的誣衊。”
秦蓉心裡卻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不過一個話本罷了,裡頭寫的都是些沒憑沒據的東西,怎麼就氣得馮世興插手管這件事,還動手教訓馮曙了?偏他是大伯,又是族長,還是馮家二房三房的靠山,就算這麼隨隨便便將侄子打了一頓,馮家二房也不敢說什麼。最可恨的是,馮世興教訓了侄子,還要將錯算在自己頭上。
馮二太太命道:“你以後不準在和那秦夫人來往。”
秦蓉聞言,不由瞠目結舌,沒想到馮二太太竟然能明目張膽說出這種話。這樣的事,她以行爲暗示兒媳也就算了,怎能說出來?做婆婆的,竟然不許兒媳婦和孃家姐姐來往?
這種事,秦蓉當然是不能答應的,若是答應了,她便等於容忍婆婆隨意踐踏她了,但她也不想和馮二太太硬頂,便爲難道:“母親,我姐姐是威遠侯夫人,威遠侯府與咱家雖來往不多,但也是有來往的。母親不讓我與姐姐來往,咱們兩家日後如何走動……”一邊說着,又朝馮曙比眼色。
馮曙雖遷怒於秦芳,但還沒有不講理到馮二太太的地步,便接口道:“娘,哪有人不許兒媳婦與孃家姐姐來往的?不讓她再跟着秦夫人學了不好也就是了。”
馮二太太也回過神來。對呀,說起來,這秦芳可是威遠侯夫人,也是一門闊親戚呢。雖然沒見秦芳給自家帶來半分好處,反倒惹了一身騷吧。況且,不準兒媳與孃家姐姐來往這樣的事,若傳了出去,自己定會遭人恥笑,被人說成是不講理的惡婆婆。畢竟那秦芳雖有不是,也還沒嚴重到這樣必須斷交的地步。想到這裡,馮二太太便對秦蓉道:“既然曙哥兒說了,便饒你這一次,往後不許再跟着你姐姐胡作非爲,你看看把家裡連累的。”
……
楊雁回每日裡,一邊掰着指頭數日子,等着俞謹白派人來接她,一邊看秦家的好戲。她時常向蕭桐打聽朝廷裡的事,得來的消息往往又快又準。
這一回,秦明傑臉皮再厚也頂不住了。將小妾縱容得無法無天,甚至連正室都被小妾害死了。結果小妾與人私通,害他養了那麼多年的便宜兒子。庶出的女兒吞正室的嫁妝,而且那兩個大一些的庶出女兒還算計小女兒若此。秦菁的名聲也爛透了,竟然誣賴命婦。一樁樁一件件加起來,臉皮再厚的人,都沒臉再做人了。
不久,秦明傑果然又上疏請辭了。這次,秦明傑也沒有再說別的什麼有的沒的了,直接說自己連家都管不好,子女都教不好,無德無能,不敢再居尚書之位。
皇帝對秦家的一堆破事,也有所聽聞,深覺堂堂禮部尚書家裡鬧出這些醜事,實在是有辱朝廷顏面。怎奈這位秦尚書是兒子當初一力保薦的,而且於公事上並無差錯,貿貿然褫奪其官位,似乎有些不大合適,沒想到秦尚書自己先請辭了。這可真是太好了,皇帝立刻準了。於是,秦明傑再次致仕回家。所有人都認爲,他這次定然起復無望了。
楊雁回感嘆,俞謹白的靠山就是硬,出手就是狠。直接幹翻了秦明傑,秦菁還有什麼可蹦躂的?季少棠如今纔是個舉人,誰知道猴年馬月可以考上進士。便是他下一科就能考上,也要先從七品熬資歷。秦菁如今能活得這麼囂張,不過是頂着個尚書小姐的名頭。如今秦明傑又致仕了不說,秦家和秦菁的名聲也被她自己作的爛透了。
俞謹白在陝榆衛安頓好後,很快寄了書信來家。信中說,他在陝榆一切都好,讓雁回不必掛心,還說陝榆近期氣候與京郊迥異,他先物色得力人手,待過了這段時間,他再派人來接雁回過去。
楊雁回覺得俞謹白真是太小看她了,陝榆衛的氣候不好就不好吧,她不在乎,她們是夫妻,她總要跟他在一起纔好呀。思來想去,楊雁回決定,要自己去陝榆,給俞謹白一個驚喜。
走之前,楊雁迴心知此事不能擅專,便想回孃家將此事告知閔氏。況且她一個人帶着個秋吟千里迢迢奔赴陝榆,太過危險。少不得也要閔氏幫她尋些老實可靠的人跟着同去。
纔回到孃家,不待楊雁回對閔氏說及此事,便已有個更令人震驚的消息,通過於媽媽之口,傳給了楊家人聽。
於媽媽自鎮上割了兩斤新鮮豬肉回來,同時也將今日才傳得滿鎮人人皆知的消息帶了回來,她先是進了廚房,放下豬肉,這才又匆匆進堂屋裡尋了閔氏:“太太,有件事……”看到楊雁回也在,於媽媽便住了口,不說了。
楊雁回笑道:“如今於媽媽有事也瞞着我了?可是嫌棄我已是個出嫁女?”
於媽媽便道:“這倒不是,只是這件事,與姑娘有關。”
楊雁回道:“媽媽先說來聽聽,是如何個與我有關法?”
於媽媽道:“那個季舉人,他,他……縣太爺訓斥了他一頓,並向朝廷上了奏書,要革去他的舉人功名呢。”
楊雁回問道:“季舉人這是做什麼了?”
於媽媽吞吞吐吐,半晌方道:“季舉人他,他說,前些日子,他因生氣姑娘你……忘本,做了官太太便忘了趙先生。他身爲趙先生獨子,成親時,趙先生許多學生都送了禮,姑娘最是寬裕,嫁得也最好,卻連一個錢的禮金都沒送,着實叫他不服氣。是以,他一怒之下,便做了錯事。他便說了一些不好的下流話抹黑姑娘。豈料季奶奶聽了季舉人的話,便信以爲真,這才起了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