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集團省城分公司是一個很年輕的公司,許多都是剛大學畢業工作了幾年的新人,平均年齡只有二十七八歲左右。現在這幫人還不知道等待着他們的命運是這樣的,還在很開心的在嬉鬧。有的人把遙控器搶來搶去爭先點歌,還把別人的歌切來切去,把自己點的歌按到最優先,有的人搶麥克風,有的人四五個聚集在一起玩骰子,有的人在拼酒。每唱完一首歌,大家就大聲鼓掌。李穆坐在一邊,不時有人過來敬酒。李穆看着這些陌生的面孔,仔細回想着記憶中涉及這些人的一鱗半爪,感嘆着他們的命運。
“太子爺怎麼幹坐着啊,不要這麼悶啊。來唱一首歌吧?還是和艾莉絲小姐合唱一首?”王平走過來問,“要唱什麼呢?我來點……喂,你們別鬧了,把遙控器給我拿過來,太子爺要唱歌!遙控器呢?”
“在這裡呢!”正在搶遙控器的幾個人說,“不過電池不知道被誰拿了。”
“電池在我這兒。”另外一個人說。
裝配好了之後,他們立即把遙控器給了李穆,同時還給了歌集。國內的流行歌曲很多,這裡收集得很全,集合起來厚厚的一大本,卡拉OK裡面燈光又故意弄的有些昏暗,雖然字很大,可是看了幾頁就有些噁心了。
李穆搖搖頭說:“我等一下再唱吧。”說起來,李穆還真的不會唱歌,雖然說不是五音不全刺耳的那種,可是也不能說有唱歌的天賦,唱慢了像說話,唱快了吐字不清,只能仗着自己身材高肺活量還好,去唱那些需要飆高音的歌,反正除了真練過唱歌的,誰唱這些歌都像是殺雞,人家也聽不出來。可是這些高音歌唱多幾首,就容易啞嗓子,要是唱的時候喝了啤酒潤喉,那就更慘了,起碼一個星期之內喉嚨都是沙啞的。
“太子爺唱一首吧!”王平說,“太子爺要唱一首,大家鼓掌。”
噼裡啪啦的鼓掌聲響了起來,“唱一個!唱一個!”大家都起鬨說。這下子不唱歌也不行了。“艾莉絲,你想唱什麼啊?”李穆問。
“我們來合唱吧。”艾莉絲說,“唱個……唱個月亮之上?”
這也太惡俗了吧,李穆本來還覺得這首歌挺好聽的,節奏感很強,可是到處都聽到,聽的多了就覺得膩歪了。特別是那些用來做手機鈴聲的,聲音奇大無比,一有電話,“我在仰望,月亮之上”的聲音就把人的耳朵震得發慌。“這個我不會唱。”李穆睜開眼睛說瞎話,怎麼可能不會唱呢,大街小巷上聽都聽了不知道幾千遍了。
“那……那就唱香水有毒好不好?”艾莉絲問。
一樣惡俗,月亮之上雖然沒有什麼特別高尚有內涵的歌詞,可不像香水有毒那麼低賤,特別是那句‘擦乾眼淚陪你睡’,你這是小姐還是二奶啊!“再換一個吧,我還是不會唱。”李穆說。
“那……那就唱兩隻蝴蝶好
了。”艾莉絲又提出一個建議。
“你怎麼就會唱這樣的歌啊!”李穆說。
“這樣的歌怎麼了?”艾莉絲問,“要學習語言,當然是找最流行的歌啊。很多縮略語和特殊用法都能在歌裡學到的。我在股溝和百度上都查過,這些的確是最流行的歌沒錯。”
“流行是很流行沒錯啦……”李穆忽然想起了那個比喻,“流行性感冒也是流行啊。”
“那怎麼能一樣呢!”艾莉絲明顯沒聽過這個比喻,和李穆認真分析,“流行性感冒是被動流行的,沒人想要主動得感冒。流行歌曲是主動流行的。大家都喜歡聽,所以纔會流行。”
“對我來說就是被動流行的。”李穆說。中國人實在是太多了,省城這兒就有好幾百萬人,稍微熱鬧點的地方,路上到處都是人挨人人擠人。100個人裡面有一個把手機鈴聲設定成了這些歌曲,就到處都能聽得到了。
“我不管!不會唱你就跟着我唱好了,反正我就是要唱兩隻蝴蝶,我點了啊!”艾莉絲也不等李穆答應,就點了兩隻蝴蝶。王平接過遙控器,就把兩隻蝴蝶換到最前,然後把正在播放的歌曲切掉。
熟悉的旋律響了起來,李穆無奈,只好開玩笑說:“兩隻蝴蝶,兩隻蝴蝶,跑得快,跑得快……我只會唱這樣的兩隻蝴蝶。”
“不是說這個啦,是龐龍唱的那個兩隻蝴蝶。”艾莉絲指着屏幕說,“親愛的,你慢慢飛,小心帶刺的玫瑰那個啦。”
“我倒是很想知道兩隻蝴蝶跑得快這歌是怎麼唱的。”旁邊有一個人插嘴說。
李穆擡頭一看,原來是楊局長,“楊局你怎麼來了?”
“有個老闆請我吃飯,吃完飯我們就一起來唱歌了。”楊局長說,“後來在外面見到小王,談了幾句,才知道你也來了。”雖然他說話一如平常,但雙眼通紅,酒氣沖天,走起路來腳打偏,顯然已經喝了不少。
規劃局是地產公司的衣食父母,身爲富貴地產省城分公司的總經理,王平沒少和規劃局打交道,自然也見過楊局長不少次,不過是點頭之交——就是偶爾遇到他衝上去叫楊局長好!楊局長吃完了飯王平去結賬,楊局長缺什麼東西了王平送上去,楊局長都點點頭不說話這種。後來王平通過李穆的關係和楊局長搭上了線,纔算是真的認識了。王平從此對李穆佩服得五體投地。在卡拉OK偶遇,還能把規劃局副局長叫道自己包廂來,這是王平以前想都想不到的待遇。公司裡其他人並不認識楊局長,楊局長事先也吩咐過王平不要把他的身份說出去,要不然房間裡30多個人全都過來給他敬酒了。
“對了,小穆啊,你這裡人多眼雜不方便。”楊局長對李穆說,“我在另一間房,你跟我過來一下吧,我介紹郝老闆給你認識認識。”
“好啊。”李穆和艾莉絲說了一聲,
就跟着楊局長去了他們的房間。沒有得到欽點的王平只能惆悵着看着李穆離開,雖然他其實是認識郝老闆的。
楊局長的房間是一個和李穆他們一樣的超大房,卻只有7個人在,其中倒有6個是陪唱小姐,都是所謂的模特——省城娛樂場所的慣例,把所有一米65以上,身材不算很胖,長得還算可以的就叫做‘模特’,要是真正上過秀場或者給雜誌廣告公司拍過照片的模特,那叫做‘真模特’,價格還要高一倍,而那些經常上秀場,拍過不少雜誌廣告照片的,叫做‘職業模特’,價格再高一倍。
剩下那個男人應該就是郝老闆了。他是一個滿臉鬍鬚的胖子,臉圓圓的,剃了一個見棱見角的平頭,躺在沙發上,用熱毛巾蓋着臉,顯然是喝多了。
“楊老闆怎麼去了這麼久啊,還帶了一個小帥哥回來?”一個‘模特’湊上來說。
“這個是李老闆,”楊局長說,“可厲害了,20歲不到,還在讀大學,就有自己的公司,多元化經營,別的不說,光是建的一棟20層大樓就價值上億。”
“這麼厲害啊?”那6個模特都圍了上來,對着李穆嘰嘰喳喳,有的問:“李老闆這麼年輕啊,有沒有女朋友啊?”有的還說:“有女朋友也不要緊,我不在乎的。”有的感嘆:“李老闆長得真高啊!是不是打籃球的啊?”有的直接就毛遂自薦:“李老闆等一下有空嗎?請我吃個宵夜怎麼樣?”就差沒直接說求包養了。
楊局長哈哈大笑,把模特們都趕開了:“李老闆可是帶了女朋友來的,比你們都漂亮多了,還是個鬼妹呢!”
“切,鬼妹了不起啊,我們這兒多的是,都一股騷味!不噴香水隔着十米都能聞到狐臭味。噴了香水隔着十米都能燻人一個跟頭!”一個模特妒忌的說。
“是啊是啊,渾身汗毛!比男人的還多!”“離遠了看皮膚很白,離近了看粗糙的要死!”“還那麼貴!”“其實身材也不見得比我們好!”“說起中文來陰陽怪氣的!唱歌語調都不準!”“有一次我還聽見那個洋婊子拉着客人說還我貞操,還我貞操,把我嚇一跳,還以爲是我們虎哥逼良爲娼了呢,後來才知道原來是這個洋婊子收了假錢,說還我真鈔呢!”“還挑客人,脾氣大的要死,整天請假!哪像我們啊,流着血都接客!”“何止呢,我上次懷孕6個月了還接客唱歌呢。”“都不知道男人爲什麼喜歡她們!”其他模特紛紛應和。
“郝胖子,這位是李老闆,以前我和你提過那個少年英傑。”楊局長不理那些假裝生氣的模特們,朝着房間裡面唯一的男人叫了一聲,“小穆啊,這個是郝老闆,和你一樣都是做地產生意的。不過他主要是做住宅的。”
郝胖子連忙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走上前和李穆握手:“李老闆你好,久聞大名久聞大名,真是少年英傑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