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
“他忙沒時間是他的事，到時候他派個秘書來也是一樣，或者他出面請謝市長或者孔市長來，也沒有問題。”楊局長說，“但是對你來說，自古華山一條道，你只能去請王市長！”這個李穆真是不曉事，王市長不過拿捏拿捏架子，免得被老婆看出問題來，這個李穆就當真了，爲什麼別的時候，這個李穆又沒這麼傻呢？
“謝謝楊局長指點，我立即就去打電話！”李穆說着就撥通了王市長的電話：“王市長啊？我是李穆，哎呀王市長不好了，我本來以爲自己膽大包天，在王市長你面前也敢胡說八道的。可是今天一開會，才知道自己是狗肉上不了席。在王市長面前能說話，那是王市長你隨和，不是我大膽。剛纔我一看這黑壓壓的人，特別是那十幾個處長副處長，就哆哆嗦嗦的就是連話都說不出來。現在一定要王市長你來壓場子才行，王市長趕緊來救救我啊。”
“平時你小子不是挺大膽的嗎？拉着幾百個民工幹活，也沒見你說話不流利啊！”王市長和他開玩笑說，“怎麼今天忽然怯場了？”
“那些是民工，這裡的可都是父母官啊。”李穆說。
“哎呀，我今天是真的沒空，這樣吧，我讓羅大秘替我去一次。”王市長說。
“謝謝王市長，謝謝王市長！”李穆連忙說。等到關了電話，他才問楊局長：“王市長說讓羅大秘來一次，哪一個羅大秘啊？我怎麼都沒聽說過王市長有個姓羅的秘書？”王市長和別的官員不同，凡事親力親爲，不是很依賴秘書。
據說以前王市長也不是這樣的，而是和別的人一樣，什麼事情都叫秘書去具體執行，結果有一次王市長和秘書在京城的時候鬧翻了，秘書辭了職就跑了，剩下王市長一個人在京城，買飛機票吧不會買，去銀行取錢吧不會取，攔計程車吧，還想講價，被計程車司機當鄉下人鄙視了。後來好不容易王市長回到省城，從此之後很多事情都自己幹了，又在某個很出名的寺廟拿到一個深山桃花獨自開的批語，就更加獨來獨往，真的把秘書當秘書用。
“羅大秘？”楊局長吃了一驚，“王市長說羅大秘？你沒有聽錯吧？”
“沒有啊，我很確定王市長說的是羅大秘。”李穆說。
“王市長沒有一個姓羅的秘書！”楊局長說，“市政府也沒有，市委倒是有一個，是新調來的……市委秘書長就是姓羅！”
“市委秘書長？”李穆吃了一驚。
“市委秘書長。”楊局長點點頭說，“除了市委秘書長，誰還敢叫大秘啊！”
市政府和市委都有秘書處，但是市政府秘書處的秘書長是處級，相當於市政府下面那些職能部門的頭頭，而市委秘書處的秘書長，則是副廳級，相當於副市長，乃是市委的大管家，負責具體執行市
委決議，也是市委常委。可以說和王市長比起來，市委秘書長的權勢一點都不遜色。如果王市長可以這麼隨隨便便的就把市委秘書長叫來主持這個會議，那麼也就是說王市長和這個羅秘書是結成了一黨，至少也是有很親密的關係，這樣他們在市委裡面就有兩票了。省城的市委常委一共是11個人，兩票在裡面已經取得了舉足輕重的地位。
“那麼這個羅秘書是什麼來頭啊？”李穆問。
“不知道，他剛剛纔從外省調過來，聽說是中央下來鍍金的，下來的時候就是正處，跳了兩次就成副廳了。”楊局長說，“只知道他很年輕，剛過40歲，很有前途。究竟怎麼個有前途法，那就不清楚了。”
李穆一聽，就知道楊局長有怨氣，他也是個正處，不過要繼續升官就沒什麼指望了，只能在這個位置上撈多點錢，還得隨時小心不要失勢被抓，和這個羅大秘前幾年的時候差不多，現在差距也不過是一級，可是今後他和這個羅秘書的差距會越來越大。別的不說，就說現在，要把楊局長抓起來，省紀委就能做決定，要把羅秘書抓起來，非得中紀委來人才行。
“現在羅大秘來主持會議，這是好事還是不好啊？”李穆自己想不出來，只好繼續求教。
“好不好要看你怎麼看，不好的地方呢，要分多一份出去，還得是一大份，至少要和王市長差不多。”楊局長說，“好的地方，你就這麼光明正大的攀上了羅大秘的高枝，以後又多了一條金光大道啊。”他看看周圍，小聲說，“以後羅大秘的進步空間比王市長還大呢，要是以後羅大秘升了職當市委書記主政一方，那你可就爽了！”
有什麼好爽的，像是這種廳級，就算是下來鍍金的，哪裡能沒有自己的班底，現在李穆投靠過去，也不過是混個外圍。要是當年羅大秘處級下放的時候認識他還差不多，科級的時候那就更好了。話說回來，就算李穆認識了也沒用，他現在最主要的目標，是3年多以後富貴地產的那場破產，現在認識了科級，兩年一升，至少要8年才能到正廳。
“所以啊，你就給羅大秘好好的拍馬屁，不過記住一點，不要隨便送錢。”楊局長說，“羅大秘那一份你要隨時預備着，要給羅大秘看，但千萬不要隨便送出去。像他這種進步很快前途廣闊的人，最重視的就是官聲，不會隨便亂收錢的，要不然被人盯上就糟糕了。就算最後沒事，耽誤幾年也是很大的損失了。”
“嗯……那要怎麼辦呢？”李穆又問。
“他們當然也收錢，不過大多數是很隱秘的渠道，到時候他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唄。”楊局長說，“不過也要小心，千萬要把自己撇乾淨。像是羅大秘這種人，動作猛，反作用力就大，升得快，仇視的人就多。到時候可千萬別把自己陷進去了。”
“
我明白了。”李穆說。
過了一會兒，羅大秘來了，他自己是個秘書，卻還帶着個秘書，雖然在級別上來說一點問題都沒有，可是李穆就覺得有些彆扭，秘書的秘書……就好像醫生還要找人看病一樣，理智上一點問題沒有，可是感情上總讓人覺得不夠專業。羅大秘今年據說是剛剛40歲，可是看起來十分年輕，別說30歲，就是20多歲也有人信。他戴着一副金絲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樣子，看到李穆，趕緊上來握手，一點廳級幹部的架子都沒有。
“李老闆你好你好，久仰大名啊！”羅大秘一邊和李穆握手一邊說。
“羅大秘好！”李穆只好把腰彎得低一些。
“我聽王市長說起過你好幾次了。”羅大秘說，“我剛調來，又在市委那邊上班。市政府這邊人都認不全。這次聽說你這裡要開會，市政府的各個領導都來了，我就趕緊向王市長毛遂自薦過來參加會議了。”
“全靠羅大秘了。”李穆說，“我這人太……”本來他想說太年輕壓不住陣腳，一看羅大秘樣子也是很年輕，就不敢說了，又換了個說辭想說自己沒經驗，但是轉念一想羅大秘剛剛從中央下來鍍金，只怕也沒什麼經驗，只好說，“我這人就是個人來瘋，人一多就喜歡亂說話，好幾次都差點壞事。”
“啊？你也是這樣啊！”羅大秘很驚訝的說，“我也是阿！平時嘴巴挺嚴的，發現了什麼，研究了什麼，都悶在心裡不說。可是一開會人一多，就忍不住把心裡的話全說出來。哎，要不是我這個臭毛病，現在我還好好的呆京城呢。”好想他這種在升官高速上面的，最好的路線是在中央直屬部委到廳級，然後下來鍍金。他處級就下來了，其實算是早產。
沒想到這都能撞車，李穆對自己的運氣無語了。“是啊，我也是這樣。”李穆只好承認。
現在已經快11點了，再不開始，中午飯就要推遲了。羅大秘座上主席臺正中間的位置，咳嗽了兩聲，正要開始，李穆的電話就響了起來。誰這麼搗亂啊！李穆連忙把電話打開，這是最快消滅鈴聲的方法，然後躲到一邊接了，畢竟這是緊急電話呢。
“喂？穆穆？你在哪裡啊？”電話那邊傳來的聲音居然是蘇蕙，李穆記得自己沒有把緊急電話的號碼告訴她啊，她怎麼會有這個號碼？難道是趁着上牀的時候偷的？還是洗澡的時候？或者是那什麼的時候？
“蘇蕙姐姐啊？”李穆說，“你怎麼有這個電話號碼？”
“你這個死沒良心的還好意思說！”蘇蕙嬌嗔，“留給我的是普通的號，現在又關了機，要不是我找了艾莉絲妹妹，還真打不通你的電話！這說出去誰信啊！我堂堂一個你的情婦，居然打不通你的電話！”
“到底有什麼事啊？”李穆小聲問，“我這開會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