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只有兩更)
“我寧願去坐牢。”康大苟很興奮地說,“混我們這一行的,坐牢等於上大學。上完大學,就可以去找高薪工作了。不坐牢,我只是桃源鄉本地的混混,出去省城都會被人說土。坐幾年牢出來,就可以去大城市混了,拿着釋放證明,京城上海廣州都可以去走一走,再不濟,也能去平原城……總之一句話,我根本就不怕坐牢!”
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種考量,李穆只好和他說:“那可是坐牢!坐牢你明白嗎?你知不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坐牢的時候無緣無故躲貓貓就死掉了?還有喝水死的,吃飯死的,不知道爲什麼想越獄被武警打死的。”其實監獄裡面的死亡率比外面還低一些呢,監獄管理還是很嚴格的,躲貓貓死喝水死什麼的,多數發生在看守所。
不過康大苟沒見識,就這麼被嚇住了,“你……你可不要亂來!這是犯法的!”
“犯法的事情多的是,就看是誰幹的。你我這種普通人吧,當然要遵紀守法,闖了紅燈,就要給罰款。”李穆使勁嚇唬他,“可是有些人,法律就不那麼好使了,比如說神農公司的賈總,他要是吩咐一句什麼下去,自然會有人從頭跟到尾。別說你一個人了,就算是十個,他也不在乎。”話說賈宏光的面子還真好用,李穆就這麼隨口一提,康大苟就軟了下來。
“好吧,我答應你的條件。”康大苟說,“我可以把罪認了,但是不能這麼認。”他拿起王敏德寫的那一份檢討書說,“這一個我是絕對不會籤的,死我都不籤!要我認罪可以,讓我自己來……我認識字不多,你給我找個人來,我口述,他記錄下來。可不要亂寫啊,去公安局做筆錄我也做過不少,字我是不會寫,可是看還是能看的。”
李穆反正沒事,於是就自己親自上陣給康大苟做記錄。康大苟的故事是這樣的:今天呢,鄉委書記王敏德不知道忽然發了什麼神經,非要把北村的村長張承業抓起來。康大苟還提醒過王敏德,張承業是市人大代表,沒有市人大開的證明,不能做強制措施。王敏德卻說這不是強制措施,只不過是請張承業來鄉政府談話而已,所以沒有問題。康大苟沒有編制人微言輕,王敏德在桃源鄉又是一手遮天的人物,康大苟無奈之下只好出發。
康大苟領着幾個同樣沒有編制人微言輕的小弟到了北村,言辭禮貌態度懇切的把張承業請到了鄉政府。沒想到張承業上了車以後,康大苟離開了一會兒去小便,那幾個不識擡舉野心勃勃心急上位的小弟,爲了給王敏德拍馬屁,就用繩子把張承業綁住了,還用棉布堵住了張承業的嘴巴。當時康大苟心事重重,有時在前座,結果沒有發現這個情景。到了鄉政府下車了,康大苟才發現,大驚之下立即給張承業鬆綁。
可惜的是誤會已經造成,張承業非常生氣,和
聯防隊的人衝突起來,一不小心,張承業就被聯防隊員們推倒在地受了傷。在鄉政府門外路過的李穆也沒弄清楚狀況,衝進來就動手,結果把聯防隊員們全部打傷,連上前企圖勸阻的康大苟都被他用電槍打傷。打鬥聲驚動了鄉政府的工作人員,都下來查看是怎麼回事。王敏德也下來了,因爲王敏德態度囂張,使得事態激化,最終結果就是張承業逃脫,回去召集村民把鄉政府圍了起來。
因爲事情最初的確是因爲康大苟去抓張承業,毆打張承業的也的確是他康大苟的部下,最後也是康大苟沒有好好處理事件,所以才釀成了這個結局,所以康大苟願意承擔此事所有的責任。如果這樣寫的話,那主要責任不是又鬧到王敏德那裡去了嗎?所以李穆悄悄地改了幾個字眼,比如說綁張承業的變成康大苟下令啊,毆打張承業也是康大苟先動的手啊,跑到鄉政府來的是圍觀羣衆不是張承業找來的啊,諸如此類的。
康大苟果然沒有發現這些細微的變化之處,聽李穆讀完一遍之後,就在那個檢討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大名。李穆把這一張東西複印了十幾份,王敏德啊張承業啊一人一份,辦好這一切事情之後,李穆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這才覺得自己又渴又餓,自從早上吃完早餐以後就什麼都沒吃了。鄉政府自身已經被劫掠一空了,李穆在鄉政府周圍走了一圈,理所當然什麼吃的都沒看到,所有的餐館飯店小食店都關門了。那些農民自己倒是帶了東西來吃,不過都是些地瓜紅薯之類,已經被他們自己啃了不少,李穆也不好意思向人家要。
走遠一些也許有人還開着店吧,李穆這麼想着就往外走,走着走着,已經出了鄉政府範圍了,還是一家開着的店都沒看到。說起來這也是李穆自己造成的,他用那些山寨機收買了人家,讓那些人說事發時自己不在,結果那些人收到手機就都藏在家裡了,開店的自然也不開了,反正也不會有生意。
這時候李穆看見遠處有一個鬼鬼祟祟的人,正在偷看着鄉政府的方向。仔細一看,這人李穆是認得的,是鄉政府的會計,似乎叫做魏什麼的,李穆忘了他的名字。魏什麼看了一會兒,就接了一個電話,李穆隱隱約約聽到有:“他們還在……儘快來……300人以上”等等詞語,難道這傢伙在叫救兵?要幾百農民,只需要幾十個甚至十幾個武警,或者只要狠下心來,兩三個帶着衝鋒槍的警察就足夠把這些烏合之衆嚇跑了。
可是國家不能這麼做,他要的是社會的秩序,而不是鬥毆的勝利。所以國家只能夠動員幾百個警察或者武警來,包圍分割然後把人全部都抓起來,再慢慢詢問口供甄別到底誰有罪誰無罪,誰是主謀誰是脅從。平原市雖然是省會,警察很多,但它不可能把所有的警察都調過來執行這個行動,所以出動的只可能是武警。
要出動
武警,按照現在官僚機構的運行速度,不可能會快的。按照李穆的估計,起碼應該是幾個小時之後,可是儘快來是什麼意思呢?難道平原市的領導敢讓警察過來?這不太可能吧?李穆偷偷地摸上去,走到魏什麼的背後,趁着魏什麼東張西望的時候一把奪下他褲袋裡面的手機,看了看已撥電話和已接電話,這兩個電話號碼都是一樣的。
“李……李老闆!”魏什麼嚇了一跳,看見是李穆,立即求饒,“李老闆不要打我,我上有八十歲老孃,下有三歲小孩,外面還有一個情婦,今年才28歲……”
靠,就你一個鄉政府的會計還能養情婦?工資纔多少啊?還28歲,你養個48歲的還差不多。李穆在心底鄙視了他一回,問他,“你剛纔給誰打電話通風報信呢?是不是市領導啊?他們叫了人過來沒有?是特警還是武警啊?”
“通風報信?沒有,沒有這回事!”魏什麼點頭哈腰的說,“只不過是神農公司的王總讓我隨時向她報告我們這兒的情況,我每隔20分鐘給她發一個短信或者打一個電話。市領導那兒還在開會研究這事呢,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做結論,沒聽說已經派人來了。”
神農公司的王總?李穆對神農公司的內部架構不是很熟,也沒聽說過哪一個副總是姓王的,不過賈宏光曾今提起過,神農公司的董事長,他們那個神秘莫測的上司,倒是姓王——這人實在是太神秘了,神秘到連賈宏光都沒見過。有人說她是省委書記的親戚,有人說她是外籍華人,有人甚至傳說她根本就不存在。
“你說的王總是誰啊?”李穆裝作毫不在意的問。
“是神農公司的王總啊,”魏什麼說,“王董事長王總。”
“原來是王總啊!”李穆裝作和這個王總很熟一樣,“你怎麼會認識王總的呢?”
“神農公司的王總啊!”魏什麼說,“前兩天上了電視的嘛,一看就認出來了。”
“你不是通過電話聯絡的嗎?”李穆隱隱覺得有些不對,“怎麼又看見人了?”再說王總上過電視?李穆怎麼沒看到啊?不過這幾天李穆都沒看平原市的新聞,忽略了也不奇怪。這可真是太可惜了,聽說那個王總是一個大美女來的。
“不是啊,剛纔我們一大堆人被您的化學手雷薰跑了,從鄉政府一口氣跑到這裡。許多人中了毒,嘔吐不止,眼看就不行了。”魏什麼說。李穆很想告訴他其實那只是一陣風而已……不過那些鄉政府的人怎麼會嘔吐呢?難道是羣體癔症?“我們連忙去找醫生,不過鄉政府這兒只有一個很小的醫療所,裡面的兩個醫生醫術也不怎麼樣。我們連忙給政府打電話,要求他們排醫生過來救我們。可是政府說我們這兒太危險了,有幾百農民作亂,隨便派人過去,萬一失陷在這裡,誰能付這個責任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