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今天才來的嗎?冬暖夏涼你都知道了?”李穆有些不以爲然。不過這些老房子牆壁厚,做的時候不惜工本,冬暖夏涼倒是沒什麼出奇的。至於讓囚犯乾白工什麼的,到處都是這樣。李穆以前在看守所的時候,也經常看着各種嫌疑人(絕大部分還不是囚犯呢)爲了和獄警們打好關係,各種獻媚幹活。李穆是出了錢的,自然不用幹活,還有別的犯人服侍呢。
“監獄長告訴我的嘛。”說着王顯兒撥了一個內線電話,“喂?曹叔叔啊?我和你說的那個李老闆已經到了,你在哪裡啊?在辦公室啊?好,我這就帶李老闆過去。”說着蓋上電話,轉頭對李穆說,“我們監獄長叫做曹迪生,和我父親有點拐彎抹角的關係。他有點生意經想和你談一談,你隨便聽聽就是。能賺錢就做,不能賺錢就算了,可千萬別勉強。”
監獄能夠做的生意可多了,不過多數是實業方面的事情,比如說來料加工阿什麼的。做出來的產品,就是美國經常嚷嚷的所謂囚犯製造了。不過美國自己也用囚犯來摘棉花做玩具,這一點他們到不說了。可是李穆從來都沒搞過實業啊,除了餐廳和養豬場以外。難道這個第三監獄也想搞養豬場?還是想搞餐廳啊?你說養豬場裡面站着幾十個囚犯當飼養員還沒什麼問題,餐廳裡面站着幾十個囚犯當服務員,那可真是太違和了。
隨着王顯兒到了另外一棟辦公樓裡面,那個曹迪生已經在等着了,他是一個慈眉善目的五六十歲老人,當然也穿着警服,看見李穆就趕緊站起來,握着李穆的手說:“這個肯定就是李老闆了,久仰久仰,我聽王大哥說過很多遍了。自從王大哥當了那個政協副主席,以前的朋友部下一個個都不肯上門,只有李老闆不離不棄。所謂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李老闆這種人,我是最佩服的了。”
“不敢當不敢當。”李穆連忙謙讓,其實是那時候李富貴急着想要結交領導,又沒有什麼門路,撥到盤裡都是菜,於是連王凌這麼個進了政治冰箱的也不放過。後來李富貴也不想應付他了,很多事情都叫李穆代着去辦。順帶着李穆和王凌也熟悉了。“我是從來都沒想過這方面的事情。”李穆說,“像是王主席和曹監獄長這樣德高望重的前輩,我是最仰慕的了。”他是真的沒想過王凌居然能夠從政治冰箱裡面出來,這個難度實在是太大了。
曹迪生又和李穆互相吹捧了一會兒,才轉入正題:“後來我聽王丫頭說,李老闆家裡辦了一個很大的養豬場,好幾個大飯店?有點事情想找李老闆幫幫忙。我們第三監獄也有一個很大的養豬場,本來想着提供我們第三監獄的肉食是沒問題了,多餘的豬還能外銷出去。誰知道辛辛苦苦養了好幾年的豬,養好了一看,全都又瘦又小,全不像別
人家的豬那麼肥大,吃得多,死的多,年年都虧不少本錢。要知道我們的豬飼料可是自家產的糧食,這都能虧本,那可真是……哎,管理水平不行啊。”
“這樣嗎?”李穆問,其實對於養豬,李穆自己也不是很熟,就是跟着黃益看了一些資料,再不懂的人面前可以充一下專家,真要解決問題,那是不行的。“這個因素可能有很多,最關鍵的一點,就是豬種,你們用的是土豬呢?還是雜交豬呢,還是大長白什麼的外國種?然後就是這個飼料的問題,你們用自家產的糧食,配的怎麼樣?是隨便喂呢,還是有專人算營養的呢?豬有賴氨酸蛋氨酸等三種氨基酸不能自己合成(用了這個等,是因爲李穆把第三種氨基酸忘記了),必須從外界攝入,如果這三種氨基酸配比不平衡,吃多了的就等於是浪費了。還有各種豬病的預防,小豬的營養補充,強弱分羣等等……”
“其實是這樣的!”王顯兒連忙打斷李穆的長篇大論,“這個養豬場呢,就在我們第三監獄的旁邊,說是監獄的一部分,其實只要把大門鎖上,完全可以當做是一個獨立的地方。既然這個養豬場不能賺錢,曹叔叔就想着不如把這個養豬場轉包出去好了,可是找了幾個老闆來,出價都很低,曹叔叔就想來找你問一問,這是怎麼回事呢。”
原來是要轉包啊,虧李穆還絞盡腦汁把養豬的東西都翻出來呢,腦漿急速運轉,都導致過熱出汗了。“一般而言,養豬場爲了防疫,是不能夠距離民居和其他的建築物,最好是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最少也要距離民居3000米以外,道路鐵路什麼的能免則免。”而第三監獄這裡雖然偏僻,附近住的人卻不少,至少監獄裡面就有幾千個。道路也很多,疫病風險很大,別人當然不肯出高價了。
“原來是這樣啊!”曹迪生恍然大悟,“那麼你看我們這兒如果不搞那個養豬場,用來做其他什麼的行不行啊?比如說做工廠什麼的?”這纔是曹迪生的計劃,他打算把那一大塊地出租出去,然後自己入股弄些好處。但是這個地方是不能夠隨便改變用途的,一定要詳細論證才行。“李老闆你看看能不能給我出個證明,說那個地方不適合養豬,一定要改做他用?”要論證自然需要專家,這個京城的專家,是十分昂貴的,要是能夠找到關係,不用錢辦下來,省下來的評估費不就可以幾個人分一分了嗎?
“這個需要環境保護方面的專家吧?我們公司這個養豬的專家不少,環境保護方面,卻沒有什麼人拿到過資質啊。”李穆有些爲難地說。黃益是農業專家,連教授都沒混上——其實他發達了以後,省城大學農業系是聯繫過他的,說是隻要捐一棟教學樓,就給他發一個教授,連副教授都可以跳過。結果黃益大怒拒絕了,表示
自己是有良心的知識分子,不會要這種來歷不正的名銜。但是李穆怎麼看,都覺得他是嫌價錢太高。
“不用,我打算先找一些人來投標,李老闆的公司也來參加。然後李老闆以參與投標的養殖公司的名義,寫一篇正式的回覆,詳細論證一下,爲什麼這裡養豬不符合規定,我拿着這個東西上環保局,他們開一份證明,我就可以把這個場地轉作他用。”曹迪生說,李穆幫了這麼大的忙,自然也不是白當的,而且王顯兒那邊,雖然她高風亮節,家裡錢多,但是監獄不給她分一份肥差是不行的,會壞了規矩。
“這個養豬場沒有了,我們監獄以後就要從外面買豬肉了,京城居,大不易,連帶着豬肉價格也不便宜。聽說李老闆在外地有一個大養豬場,以後我們就和李老闆賣豬肉好了。”曹迪生呵呵一笑說。其實京城作爲物資集散地和集中供應地,很多東西都很便宜,豬肉就比很多二三線城市都便宜,更不要說那兩塊錢隨便到哪裡的地鐵和一塊錢隨便到哪裡的公交車了,也就是住房比較貴。
“這樣啊?那沒問題。”李穆一聽還有這個便宜佔,立即就答應了下來。他那個養豬場,說是40萬頭,其實現在養殖能力是60萬頭都不止,因爲前一陣子豬肉好賣,就盲目擴充產能。結果這一陣子豬肉不好賣,就煞筆了。就算降價,也是大批大批的肉豬賣不出去。那些散養戶,升價的時候怎麼都不肯賣,降價的時候一個比一個恐慌,競相降價出售肉豬。大養殖場怎麼也不可能跟得上他們的降價幅度。“一天要多少頭?我立即安排車輛。”李穆問。
“這個不着急,慢慢再說。”其實曹迪生對此壓根就沒概念,只好先推脫一下,再說他們內部還要商量一下,這個價錢怎麼給,給了以後回扣要怎麼分,凡事都不能壞了規矩。“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先吃飯吧。別看這裡是監獄,廚師可是很厲害的哦。要是吃習慣了,就會覺得外面的飯菜都不堪入口呢。”
“是啊是啊,我們這裡的飯菜,可都是純天然的東西。米是自己種的,菜是自己種的,豬也是自己養的。”王顯兒剛剛頭一天正式報到,就自動把屁股坐到監獄上面了,“那個豬養的是不怎麼好,但是味道沒的說,都是餵養了七八個月糧食的土豬,肚子快要拖到地上了,但是身上又有很多瘦肉,醜的要死,但是肉好吃。”
原來養的是土豬啊,怪不得會虧本呢。要說長肉,土豬怎麼都沒有外國種的豬好。“那可一定要試試。”李穆挑起這個話頭,“原料品質好,還得大廚手藝高,做出來的飯菜纔好吃。不知道貴單位是用什麼樣的人做菜啊?上次我沾了顯兒的光,在你們這而買了幾個肉包子吃,那可真是好吃啊!不知道是哪一個打出的手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