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楓是個聰明人,也是一個有自信的人,這樣的人,往往也是有着非凡的野心和智慧。
只是,自己的一點圖謀,先後兩次被人看透,如果說這兩個人有通過氣的話還說的過去,可是如若沒有呢?那麼,又表示什麼?
季楓的臉色不太好看,因爲他對這事很不理解。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他固執的道。
陳珞毫不意外季楓會有這樣的反應,甚至在聽了季楓這句辯解的話之後好一段時間沒有說話,因爲他在給季楓足夠的思考時間,季楓是聰明人,只要想清楚了其中的利弊,該怎麼做自然會知道。
果然,季楓過了一會又忍不住道:“我不知道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如果你覺得這樣子就可以離間我和石家的關係的話,那麼你可真是大錯特錯了。”
陳珞輕輕笑着,他知道季楓是在和他玩心理戰術呢,但是他既然知道了底牌,怎麼可能被季楓糊弄,也就那麼輕輕的笑着,也不說話。
季楓原本以爲陳珞不過只是一個少年老成的初中生,但是眼下看陳珞如此淡定的模樣,心裡不知道怎麼的忽然沒底起來。
兩個人都沒說話,氣氛一下子靜了下來,過了大概五分鐘,陳珞忽然擺了擺手:“你走吧。”
季楓這下才徹底意識到自己對陳珞的看法錯了,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換了種姿態道:“好吧,你贏了。”表情有些無奈。
陳珞也沒笑,再次道:“你走吧。”
季楓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陳珞,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陳珞冷笑道:“我給過你機會了,是你自己沒抓住。而且,我也沒看出你有什麼誠意。”
季楓不悅的道:“你需要什麼誠意?”
陳珞道:“至少,你應該讓我知道,你背後站着的那個人是誰吧。”
季楓臉色微微一變,“有時候知道的太多了反而不好,我只能確定合作的意圖,而且,保證你不會吃虧,相信你也知道,看在周姐的面子上,我也不可能把你怎麼樣的。”
陳珞搖了搖頭:“這次合作是很私人的事情,我不想將周妁扯進來,而且,你也不必拿着她的面子讓我感恩戴德什麼的,在這起事件中我能發揮多大的能量,你們又豈是能看到的。”
季楓道:“你難道天真的以爲以你現在的能力能夠對石家造成什麼傷害?”
“不是我天真,是你天真。”
“你……”季楓差點要被噎死。
陳珞哈哈大笑:“這麼沉不住氣嗎?”
季楓用力的咬住牙,一字一頓的道:“不需要你來教訓我,你只需要告訴我你的計劃,步驟就行,其中的問題我自己自然會考慮。”
陳珞搖頭:“不必,我今日叫你來的目的很簡單,我需要一份石家的資料,恰好你手裡有。”
季楓一聽這話,一開始還是一愣,然後就是大笑起來,尖銳的道:“陳珞,你瘋了嗎?”
陳珞眉頭輕皺,“這是我的事情。”
“我是怕你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季楓嘲諷道。
陳珞不置可否,現在對他來說,最困難的不是怎麼去對付石家,而是怎麼去獲得關於石家的一手資料,恰好季楓這裡就有,也恰好,季楓背後的勢力推動着他介入到石家的事件當中來。
而如若陳珞想將自身的利益最大化的話,和季楓之間的合作絕對是不明智的,因爲以他目前的能力和身份,根本就不足以和季楓身後的勢力相抗衡,到時候就算是他做的再多,也不過是爲他人做嫁衣裳罷了。
唯有自己掌控了資源,自己才能在計劃範圍內控制事情的發展,才能始終使得自己處於一個優勢地位。
當然,以他目前的情況,相對於石家來說,不過是雞蛋和石頭的碰撞,估計連一絲的火花都碰撞不出來就消失了,這也是季楓會對他輕視的原因。
不過輕視,有時候豈非也是一種掩飾,陳珞自然不會過多的解釋什麼。
而對於季楓來說,如若說他一開始還覺得陳珞有點看不透的話,那麼現在,就只是單純的認爲陳珞是個熱血衝動的傻子了。
石家在中海根深蒂固,上市以來資金運作更是如魚得水,在中海整個經濟體系中都有着重大的關係,甚至和政府方面都有關聯,這也是爲什麼連他和他背後的勢力都會如此謹慎對待的緣故
對石家這樣的大型財團,要想從政策上打壓的話根本就不可能,只能用另外一個更大的經濟體來和他形成直接的競爭和對抗纔有可能,而很顯然,這一點非常的難。
季楓自然不會去懷疑陳珞的小聰明,但是小聰明在這樣的事情上可不好使,拖垮一個大型財團不是什麼小孩子玩過家家,這裡面牽涉過太多的人太多的方方面面,一不小心,將自己玩死了都不一定。
見陳珞沒反應,季楓也懶的勸他什麼的,而是道:“資料我可以給你,但是將來出了什麼事,是否和我沒關係?”
陳珞點了點頭:“自然和你沒關係。”
季楓臉上的不屑表情更濃了:“我真不明白,爲什麼會有人叫你叫天才,難道就是因爲你讀書很厲害?”
陳珞笑的古怪:“小時了了,大未必佳,你不必將這話放在心上。”
然後,在季楓琢磨這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已經起身離開了。
……
當天下午季楓就讓人將石家的資料送過來了,作爲一個已上市的大型財團,雖然陳珞已經約莫的估計了石家的實力,但是在看到翔實的數據之後,還是微微的吃了一驚。
九六年在國內,上市公司屈指可數,而橫跨數個領域的大型財團抱團上市的公司,更加是少之又少了。
不同於後世許多大型公司分拆上市,規避風險,很顯然石氏集團在市場運作方面有着極爲嫺熟的手段以及更大的野心。
雖然後世在證券公司做財務分析的時候,這方面的資料陳珞看過無數,但是石氏集團的這份資料,因爲數字和用詞更保守,更接近真實情況的緣故,陳珞在看具體的數據分析的時候,自然也必須更高強度的集中精神。
連續熬了兩個通宵,陳珞纔將資料看完,腦海裡對石氏集團也有了一個大概的印象,雖然這個印象還是很模糊,但是對於自己所要做的事情的大體方向陳珞還是確定了。
兩天兩夜一直窩在自己的房間裡看這些資料,吃飯都是三兩口解決,連澡都沒洗,簡直就快要發黴了,看完資料之後,總算是了了一件心事,陳珞起身去洗澡,剛剛洗完澡,周妁卻是打電話過來,要求見面。
九六年的雲山市還沒有像樣的酒吧,就連ktv都還統稱爲卡拉ok,周妁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血來潮要去酒吧玩玩,自然,這個時候的酒吧叫迪廳。
晚上九點鐘周妁開車來接他,然後直奔迪廳。
這年代的迪廳的規劃以及品味什麼的都很有問題,年輕的男男女女喜歡化奇異的妝容穿奇怪的衣服,迪廳內放着的更是刺耳喧囂的重金屬樂,沸反盈天。
“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陳珞趴在周妁的耳邊怒吼道。
周妁手裡端着高腳杯,輕輕的搖動着裡面的雞尾酒,笑道:“心情不好,出來發泄一下。”
“這裡可不是什麼好地方。”陳珞一邊說話,一邊幫周妁擋着那些來來往往的人,不要被人揩油了。
周妁卻不在乎這些,抓着他讓他坐在自己的身邊,道:“你是不是和季楓見過面了?”
酒吧內很吵,說話的時候兩個人都挨的很近,看起來就像是互相在耳邊吹氣調情,耳根子癢癢的,讓人的心也癢癢的。
周妁戴着鴨舌帽和墨鏡,看上去古古怪怪的,好在不少少男少女的裝束比她更要奇怪,倒不至於吸引太多人的注意,只是如此一來,在昏暗的燈光下,陳珞也看不清楚她的樣子,不知道自己在她耳邊吹風的時候,她是什麼表情。
陳珞聽了周妁這話,也沒覺得意外,點了點頭,拿起桌子上的雞尾酒喝了一口,道:“我想是什麼原因出於什麼目的你都是知道的,也就不解釋了。”
“衝冠一怒爲紅顏?”周妁笑的玩味。
“額……”陳珞摸着鼻子苦笑。
周妁最喜歡的就是他這窘迫的樣子,伸手去拿酒杯,這才發現自己的杯子被他拿在手裡,因爲陳珞還未成年的緣故,周妁只是給他叫了一杯蒸餾水。
她的手微微僵硬,那杯子可是自己喝過的啊,這樣一來豈不是間接接吻,陳珞卻是沒想這麼多,主要是他的思維方式太后現代化,和現在人的思維方式不一樣,他隨手將杯子遞到周妁手裡,道:“這酒的味道很奇怪,不純,而且很烈,你少喝一點吧。”
周妁接過杯子,也沒喝,而是道:“你能夠喝出差別來?你經常喝?”目光之中滿是狐疑。
“額,你覺得可能嗎?”陳珞故作無奈的道。
周妁想想,的確不太可能,但是心裡還是非常的疑惑,要知道,一般人對酒精都是極爲遲鈍的,只有喝多了纔會變得相對敏感,就拿她來說,如若不是在燕京喝過同樣的雞尾酒的話,她也是萬萬喝不出來其中的差別的,可是陳珞居然知道,這該有多麼的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