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黃土大道好像永遠也沒有盡頭,好像永遠也看不見終點。
林康走走停停,連續走了好幾個小時,可終究像是在原地打轉,沿途的任何場景都是一樣的,那黃土路依舊筆直,路邊依舊荒蕪,無論走了多久,都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變化!
“這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林康大喘氣一聲,抱怨道!
就地坐下,掏出自己帶着的水壺灌了一口,擦把汗,累的已經不想再起來了!
人就是這樣,無論你的精力有多麼充沛,活力有多麼旺盛,內心有多麼渴望想要完成的願望。但只要一路走下來發現變化細微,好像毫無進步,都會感到疲累,都會想要放棄!
林康就是如此,在這根本沒有參照物,根本就永遠都一成不變的場景裡累的沒有一絲力氣了。其實照他的功夫底子來說,莫說走路走個幾小時了,就算狂奔幾天都不會感到有多累了!
但完蛋就完蛋在自己好像一直都在原地踏步,前邊是看不到盡頭的黃土大道,後邊是看不到盡頭的黃土大道,兩邊是看不到盡頭的一片荒茫,就算是個鐵打的人,也會心力交瘁的!
林康的眼中,他是就地坐在了黃土大道之上。
可事實上……
“瞧啊,那個怪人,坐在國道上幹嘛?尋死麼?”
“噯,小聲點,可能有神經病吧,讓他聽見了小心衝過來打你!”
“咦,你可別嚇我,我書讀的少!”
“……”
兩個結伴而行的山地車愛好者從國道上騎過,看着坐在路上的林康指指點點!
國道車少,現在高速通了,基本上就很少有車走國道上過了,一般來這的最多就是騎自行車旅遊的,所以。林康就算躺在國道上睡一覺,都有可能不被汽車軋死!
林康的後邊大約一百多米出,一個青年蹲在道邊的大樹下抽着煙,時不時的看眼林康。更多的就是擡頭看天,不知道是在數鳥,還是在數雲!
使勁咂了一口,如同癮君子一般**的吐出一口煙霧,自語道:
“沒辦法啊,只有讓你在路上體會到艱難,到時候你滅於家纔不會手軟!”
看了眼遠遠坐在前邊的林康,又道:“唉,可惜了一個人才,你要不是個多變的人。老子也就把你收了,可你非要三番五次的挑戰我的極限,可惜啊~~~唉,安心的走吧,你爹我會幫你善待的!”
青年說話聲音沙啞。面容枯黃,頭髮油踹踹的都起了股子,看起來像是一個流浪者。這不是葉子,至少表面上不是,至少他父母來了都認不出來……
沒辦法,他是來幹大事的,雖然不用自己出手。可小心能是萬年船;林康是個替死鬼,葉子卻惜命的很!
抽完一根菸,看休息的時間也夠久了,青年看着一百米外癡癡呆呆坐在國道上的林康,輕聲說道:
“起來你個懦夫,這點苦你就受不了了麼?”
……
林康的世界中。那茫茫無邊的黃土大道上突然出現一個人,正是那個年輕的道士!
心裡一急,連忙站起來,大聲說道:
“不,我不是懦夫。我只是休息一下!”
那道士滿臉不屑之色,感嘆一聲:“這條路,只是對你的考驗,考驗你有沒有一顆赤誠的復仇之心,唉……我看錯人了,你沒有,你的心還是不夠堅定!”
林康大驚失色,急忙吼叫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有,我夠堅定,道長你要相信我,你真的沒有看錯人啊。我真的,真的真的只是休息一會兒會兒!”
道士嗤了一聲,冷哼道:
“廢話不多說了,算我眼瞎看錯人了,我這就把我傳給你的秘法收回來,回去繼續當你的孬種吧!”
林康大急,都要哭出來了,急聲哀求道:
“道長,不要,不要收回秘法。給我一次機會,求你給我一次機會,我真的很渴望報仇,我真的很堅定,求你相信我啊!”
“我怎麼相信你?這條路不長,可你走了這麼久沒走到不說,卻還累的坐下來休息開了。這就是相信?我憑什麼相信?”
林康臉色一陣慚愧,渴求道:“道長,拜託你了,我真的一心想爲我爹報仇;我錯了,我不該連這一點苦都忍受不了,道長,求你了啊!”
林康紅着眼大吼一聲,噗通一聲給年輕道士跪了下來!
走國道過路的山地車愛好者們頓時瞪大了眼睛,看着跪在路上大吼大叫大哭的林康,心裡一萬個想不通,這人難道已經瘋到這種程度了?
黃土世界裡,年輕道士沉吟片刻,嘆息道:“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我希望我沒有看錯人!”
林康急忙道:“道長,不會的不會的,你真的沒有看錯人啊,你沒有!”
“去吧!”
“是是,道長,是!”
林康點頭哈腰一陣,看了看年輕道士,朝着前方無盡的黃土大道狂奔了起來!
那些本來圍城個圈兒觀看林康“耍寶”的騎友們,又一次大跌眼鏡,這人腦子裡到底有多混亂啊?
跪在地上哭一會兒、說一會兒、吼叫一會兒,突然起身就狂奔了起來!
那速度,太快了太快了,簡直可以跟小汽車比比賽了!
衆人面面相覷,看了看片刻就消失在路的盡頭的林康,心裡默然無語!
這時,一個面容邋遢的年輕人和善的笑道:“麻煩讓一讓,我過個路!”
“哦哦,不好意思!”
一個頭戴保護頭盔的騎友連忙把自行車移開,目送這邋遢的青年也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黃土世界中,林康發了瘋一樣的狂奔,雖然他看見的景象沒有任何變化,如同原地踏步一樣,可他卻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狂烈的風阻,這說明他確實是在以極快的速度前進着!
現實世界中,林康超越一顆顆路邊的樺樹,超越一輛輛悠然騎行的自行車,也超越了數量極其稀少的大卡車!
“咦?我怎麼剛纔好像看見有什麼東西飛過去了?”
“你眼花了吧?前邊啥也沒有啊!”
“不,他沒有眼花,我也感覺好像有個黑影衝到前邊去了?”
“我靠,你們別嚇我,我鬼片看的多!”
“……”
一個開卡車的司機正叼着煙,百無聊賴呵欠連天的踩着油門呢,猛地兩眼一瞪,下意識的一腳踩滿了剎車。
“靠,那是個什麼?”
他看着前方路的盡頭,心裡狂跳了好久……
林康好說歹說也是個古武世家的三代弟子,武功那是沒的說的,放開了跑,凡人根本就看不見他的身影!
而葉子,卻早已騰上了藍天,遠遠的吊着,速度不快不慢,卻始終不超過林康,也不落後他太多!
摸着下巴笑道:“速度挺快啊,恩……武功底子好,可你他喵爲啥偏要棄武從毒呢?”
接着又啞然失笑:“我腦袋抽了,你不習毒術,怎麼有資格當我的刀呢?”
漸漸地,國道到了盡頭,再往前就接上高速了。
而林康,卻一個跳躍,直接躍進了前方的一座山裡,在樹林中穿梭了起來!
看見他進了山,天上的葉子疑惑道:“這就到雲夢山了麼?哪座山是雲夢山啊?”
看了眼這一座山後邊數不清的山,那一片連綿的山,葉子有點發木了。
接着又釋懷:“嗨,反正你的記憶深處有云夢山的路線,我瞎猜個什麼勁兒啊!”
言罷,便閉上了嘴,靜悄悄的隱在雲層裡,跟着林康進了那片一眼望去全是山脈的原始叢林!
黃土世界中,一路的急速飛奔,一路的“原地踏步”
林康沉着的臉終於舒展開了,他停下了步伐,笑了!
路的盡頭,沒路了,遠處,遠遠地遠處,有一座山峰,那山峰上隱約可見宮殿房舍!
回頭望望,身後的黃土大道依舊看不到盡頭,兩邊的茫茫荒野依舊無法盡收眼底。
林康長出了一口氣,緩緩的跺起了步子,向着那突兀出現在黃土大道盡頭的山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