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成傑跟你哥一起去南唐了?”
此刻正值堵車的高峰期,熄了火的劉懿文一邊看了看前面數不盡的車輛,一邊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恩,我也是想讓他提前進入角色,也讓他更瞭解一下我哥跟我的不同之處。”葉鈞笑着點頭。
“成傑對你哥的評價很高呀,真是沒想到,去做了一陣子的村幹部,你哥也算是徹底擺脫魔王的形象了。而且,我這兩天聽到不少反饋,他們對你哥的朋友也是相當高。”
這些反饋自然是青壯派內部的一些呼聲,畢竟董文太的運作,加上那天邵成傑跟董尚舒可是拜訪過不少青壯派的成員,自然很多呼聲也會傳進同爲青壯派一員的劉懿文耳朵裡。
葉鈞沒有吭聲,他不想表現得對這件事太過熱衷,儘管知道劉懿文不會有太多的心眼,但眼下的形勢,葉鈞不希望因爲他的介入,而衍生出太多不好的結果。
似乎也看出葉鈞的心思,劉懿文笑道:“言溪溪的呼聲很高,但也只侷限在你哥還沒來之前。現在嘛,鹿死誰手可就難說了。不過,這幾天顯然言溪溪也知道了這件事,她的動作也挺大的,也先後拜訪了很多人,包括我在內。”
“言溪溪找你了?”葉鈞詫異道。
“對。”
劉懿文點了點頭,見葉鈞沒了下文,笑道:“不想知道言溪溪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知道劉大哥不會跟我擺譜的。”
葉鈞這話讓劉懿文哈哈大笑起來,頓了頓,才道:“好小子,你就是個鬼靈精,我也不瞞你,言溪溪用舊情試圖對我動之以情,再用當前的形勢試圖來一出曉之以理,最後更是許諾一些言家會給我帶來的支持與一些好處。”
“莫非她想弄到劉大哥手中的選票?以前,怎麼不曾找過你?”葉鈞有些疑惑了。
“不一樣。”劉懿文搖了搖頭,解釋道:“以前,成傑跟她是競爭對手,而成傑幾乎算是我一手培養起來的,她知道我一定會把選票給成傑。可眼下不一樣,你哥的介入,成傑的棄選,都足夠讓她試一試。”
“原來如此。”葉鈞露出恍然之色,笑道:“看來,劉大哥這一方的人,應該都被她拜訪過了吧?嘖嘖,不得不承認,言溪溪確實比以前更聰明瞭。”
“好了,你也甭指桑罵槐了,我這邊的選票,都會留給你哥的。相比較言溪溪許下的承諾,坦白說,到了我們這一層面,已經不會太在意了。不光是我這一方,就連周慶明那一批人,以及他的朋友,都早已決定把選票留給你哥了。當然,還有一些董老太爺的學生,至於是誰,我就不點名了。”
劉懿文笑道:“小鈞,其實就算你不介入,也一樣會取得同樣的效果。所以,在我面前,你不需要表現得置身事外似的,咱們什麼關係,對吧?”
“既然這樣,那我就長話短說了。”
葉鈞也笑了起來,點頭道:“劉大哥,我只希望場面不要一邊倒,我不想讓言溪溪再丟一次臉。相比較上次她的蠻橫,如今的她,確實值得我尊重。”
劉懿文大有深意的看了眼葉鈞後,才點頭道:“想必你也應該看清結果了,我想你哥成爲青少派負責人,幾乎是鐵板釘釘的事了,因爲白大哥也已經放出話了,甚至於帝陵知道這件事後,已經開始借用他的影響力,慢慢削掉一些暗地裡支持言溪溪的人。如今,爲了我們兩黨的和平共處,爲了不至於再鬧出風波,無疑,你哥的作用,遠遠大於言溪溪,甚至於整個言家。”
“我明白。”
聽到這話後,葉鈞是徹底放下心來,對於劉懿文這種說法,白文靜跟帝陵的這種做法,葉鈞倒是能夠理解。
玩政治的人都沒什麼情面可講的,今天或許大家是酒肉兄弟,趕明兒說不準就很可能是誰送誰進紀委裡。政客的話永遠都不要信,誰信誰傻逼,因爲他們都擅於編織一些看似發自肺腑,實則荒謬不堪的謊言,來達到他們的目的。
眼見已成定局,飯後歸來的葉鈞不經意想起秦嶺的事,還有趙飛燕,他決定還是偷偷過去看一看。鬼知道現在打成什麼樣,希望還趕得及,對於徐福留下來的寶藏,葉鈞同樣有着不少心思。
“好的,你放心回去吧,誰如果找你,我會轉達的。”
葉鈞離開前,曾給周元浩以及劉懿文先後打過電話,讓他們幫忙照看一下這邊,萬一誰有急事找他,也好說一說。
搭乘第二天的航班飛往南安,下飛機後,葉鈞通過周元浩的安排,很快就弄到一部卡宴,從這裡到秦嶺,大概需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這段路自然得葉鈞單獨進行。
安蒂拉跟萊娜早已被葉鈞安排到島上,因爲那陣子在南唐以及江陵兩頭跑,身邊帶着兩個嬌滴滴的美女始終不便,所以只能讓阿牛先把她們倆送上島跟安道爾匯合。
如今,孤家寡人的葉鈞並不急於前往秦嶺,反而慢慢開着車,不時停下來欣賞路邊的風景,可恨手頭上沒有準備照相機,不然非得拍幾張留做紀念。
停停走走大概三個小時,葉鈞纔來到秦嶺山下,說山腳有些言過其實了,畢竟這裡太大了,四通八達上千里路,誰敢說真正到了秦嶺山腳?
不過,當初他從胡安祿那裡瞭解到了大致的座標,所以很輕鬆的就找到一處停車的小農莊。農莊的主人是個廖姓老人,據說曾給胡安祿做過事,胡安祿也很尊敬他,因爲葉鈞也從這位老人身上感覺到一絲馭氣的波動。
“老先生,車我就放在這裡了。”葉鈞笑道。
“小夥子,你是來找那位姑娘的吧?”老人露出和藹的微笑。
“姑娘?”葉鈞一臉詫異。
“難道你不認識那位趙小姐嗎?”
廖姓老人顯然誤會了,不過葉鈞卻聽出老人說的很可能是趙飛燕,也沒多想,笑着點頭道:“我認識她,不過我卻不是專程來找她的,我的目的其實跟她差不多。”
這句話一出口,老人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當下就擺出架勢,似乎想要將葉鈞制服。
“老人家,你這是何意?”老人渾身的氣勢,就算不是練家子,都能看得出來,葉鈞一邊暗暗防備着,一邊不解的質問。
“想必你也是爲寶藏而來的吧?該死的,你到底是誰,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你不但知道那位趙小姐,甚至還知道寶藏的事,如果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老人的語氣斬釘截鐵,但葉鈞雖說並不當回事,可也不想鬧出太多不必要的麻煩。
沉吟片刻,葉鈞摘下墨鏡,笑道:“老人家,你現在知道我是誰了吧?”
老人盯着葉鈞良久,搖頭道:“不認識。”
葉鈞忽然有一種撞牆死的衝動,現如今,沒看過他這張臉的人還真就不多,可偏偏很不巧,今天發現了,還被他撞上了,更是被當面噴了一口鹽水。
不過轉念一想,葉鈞猜測眼前這位老人估計也是深居簡出的樣子,再看了看附近的菜園子,還有農場養的雞鴨鵝,以及幾頭牛,葉鈞就知道這老人即便去趕集,估計也只是買些米,買些油鹽醬醋茶而已,根本不會看報紙看電視。
“老人家,我覺得,寶藏到底存不存在,您都不應該時時刻刻掛在嘴裡面。”
葉鈞露出尷尬之色,道:“我不是有意教訓您,只是覺得這種事不應該隨便說出口,而且現如今人心叵測。”
老人顯然也意識到有些草率了,但又很不滿的哼了哼,似乎認爲葉鈞沒有教訓他的資格。
見老人沒有表露出太大的情緒,葉鈞繼續道:“其實,關於徐福寶藏的事,也是我告訴胡伯伯的。”
“你到底是誰?”老人雙目微怔,但很快就清醒過來,語氣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感。
“我姓葉,叫葉鈞,胡伯伯應該跟您提過我,再者,如果不是胡伯伯親口說的,我怎麼可能特地來這?”葉鈞笑道。
老人露出深思之色,良久,才皺眉道:“我沒聽小胡跟我說過你的名字,不過他經常掛在嘴邊的那臭小子,想來也應該說的是你了。不過你最後那句話,倒是提醒了我,沒錯,如果不是小胡告訴你的,你也找不到這裡。”
老人的話讓葉鈞哭笑不得,不過總歸是打消了一些老人的顧慮跟敵意。他不知道老人這是真傻還是裝傻,因爲如果連這點人情世故都看不透,活到這歲數還真的很難想象昔年他給胡安祿做事的時候,能木訥到什麼樣的程度。
“好了,找我有什麼事?”老人不耐煩的問了句。
“其實,我是想讓老人家幫我引引路,胡伯伯曾跟我說過,如果我來了,想跟他們匯合,就找老人家您。”
聽到這話,老人捏着下顎猶豫了一下,然後才道:“小夥子,你坦白跟我說,你到底知道多少?”
“不知道老人家指的是哪個方面?”葉鈞心裡一動,他看出老人臉上的猶豫不是不放心,而是擔心。
“比方說,你知道此行的地點在哪嗎?”老人垂下手,凝視着葉鈞,這或許是最後一個試探,也可能是他心中唯一的顧忌。
“莫非老人家說的,是秦嶺的‘一線天’?”葉鈞試探道。
“好了,你能說出一線天,就證明你確實知道內情。而知道一線天還來煩我老頭子的,除非跟小胡有關,不然也不會找我。”
老人終於露出慈祥之色,笑道:“畢竟我老頭子也不知道一線天到底在哪?只是從一些前輩嘴裡知道,那裡是禁區,尤其是我們這類的人,最好別進去,免得找來不必要的麻煩。”
“老人家實在,只是這次只能例外了,不然,咱們國家的寶物,就要落入倭寇手裡。”
聽到倭寇兩個兩個字,老人表現得極爲仇視,整個身體都顫巍巍的,顯得氣得不輕。
好一會,老人才道:“小夥子,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先吃個飯?從這到那,估計得走到深夜去,所以最好先吃點東西,山上的路不好走,尤其天黑後,更難走。不過幸虧現在是冬天了,那些蛇蟲鼠蟻,冬眠的冬眠,蟄伏的蟄伏,所以倒是不擔心。”
“一切都依老人家安排。”葉鈞笑道。
“好。”
老人笑呵呵的到農場裡逮了一頭大公雞,葉鈞也忙着過去打下手,說到兩個人吃不下這麼多,老人家就笑呵呵的說多弄點,也好給胡安祿送一些,還說山上的環境很惡劣,這冬天獵物都冬眠了,偶爾能弄到一些肉食,不過大多時間都只能吃野菜跟野果子。
葉鈞不由同情起胡安祿的遭遇,對於一個愛喝酒愛吃肉的男人來說,這種度日如年的苦日子確實挺難熬的。
“對了,老人家,胡伯伯有沒有跟您說過,他戒菸了?”葉鈞忽然問道。
“戒菸?”老人忽然猛拍額頭,驚呼道:“天啊,瞧我這記性,差點就全忘了。小胡在我上次上山的時候,就讓我下次上山,給他弄些煙去,牌子不重要,就算是菸絲也無所謂。可回來後,就把這事給忘得一乾二淨了,都怨我當時沒第一時間到縣城裡頭買菸,唉,越來越糊塗了。”
頓了頓,老人忽然擡起頭,笑道:“小夥子,還是你細心呀。”
“其實也沒什麼,因爲我知道胡伯伯好這口,而您老又說山上環境太惡劣了,對於常吸菸的人來說,酒肉什麼的可以沒有,煙卻萬萬不可以。”
葉鈞笑道:“好在我來的時候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途徑一個小鎮的時候,特地買了幾條煙。”
“那就太好了。”老人頓時殺雞的速度更快了,笑呵呵道:“我老頭子最擅長的是做叫化雞、荷葉雞,還有就是鹽骨雞。小夥子,你想吃哪種?”
“清淡點好,就荷葉雞吧。”葉鈞笑道,他之所以這麼說,不單單是爲他自己想。在他看來,估計楊懷素應該也在,如果是味道較重的,肯定不會吃。
葉鈞倒不是憐香惜玉,而是覺得在那麼惡劣的環境下,補補身子是好事,就算再不食人間煙火,可說到底楊懷素始終是個人,不是神仙,營養還是得跟上的,不然根本沒力氣跟人打鬥。
不得不說,老人的手藝確實好,不過老人專挑雞屁股、脖子、雞頭吃,把有肉的地方全部留了下來。原本,老人也想把雞腿給葉鈞,但葉鈞說什麼都不要,還死活堅持着只吃一點,看得老人唏噓不已,連連誇獎葉鈞懂事。
揹着一些東西,葉鈞跟老人就上山了,考慮到環境的惡劣,葉鈞特地準備了兩套換洗的衣物,餘下的就是放煙放酒。
雖說在正常人看來,端着一個行李箱上山純屬傻逼,不過老人跟葉鈞都相當淡定,因爲習武之人的氣力是普通人的幾倍十幾倍甚至幾十倍,粗淺一點的,就好像挑水的和尚,天天挑着幾桶水來回上下山的跑,這換做是普通人,非得累趴下不可。
足足走了八個多小時,葉鈞纔跟老人來到一處洞穴,洞穴外用一些樹葉樹枝掩住,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當然了,就算是仔細看,也會誤以爲是動物的巢穴而已。
這裡不是一線天,距離一線天還有一定的距離,此刻早已夜深人靜,幸虧葉鈞跟老人的夜視能力都不錯,所以不需要撐着火把上山。而且這一路也正跟老人形容的那樣,沒有碰到野獸,更沒有什麼蛇蟲鼠蟻的騷擾。
“誰!”
這時候,一道落地的身影傳來,葉鈞聽出來的,是胡安祿。
“小胡,是我。”老人笑道。
“廖老師,您來了呀。”胡安祿似乎壓根沒把葉鈞當回事似的,他雙目放光,搓着手道:“這個,上次委託您的事。”
“我給忘了。”老人很誠實的撓了撓頭道。
聽到這話,胡安祿呆若木雞,整個人像是被抽了魂似的。
老人看着心疼,指着葉鈞道:“不過這位小兄弟說帶了很多,特地給你帶的。”
胡安祿覺得他整個人先是從天堂掉入地獄,又從地獄掉入天堂,一時間,他差點喜極而泣,正打算去討要的時候,沒成想竟然看到站着的是葉鈞,險些就跳了起來,不可思議道:“你小子怎麼沒事跑這地方來了?”
“不可以嗎?在那邊閒着也是閒着。”葉鈞聳聳肩道。
“還有臉說,你當初推薦的,也就是我師伯的女兒,什麼脾氣呀,竟然拖了這麼多天才來?”胡安祿罵罵咧咧道:“我就不該聽信你這小子的胡說八道,差點就誤了我們的大事。要不是這幾天我們想方設法拖着那些人不讓他們進一線天,不然,根本就跟蹤不了。”
“現在呢?”葉鈞皺眉道,想必,如今的形勢不是很樂觀呀。
“還有臉問?”胡安祿瞪了眼葉鈞,然後理直氣壯的伸出手。
見葉鈞傻乎乎愣着不動,胡安祿不耐煩道:“拿來。”
“什麼?”葉鈞撇撇嘴,暗道你跟小爺裝糊塗,小爺就急死你。屁大點事,擺譜擺到小爺頭上了,大不了小爺今晚上一口氣抽死,也不給你丫留一根。
“煙呀!”胡安祿瞪着雙銅鈴眼道。
葉鈞拍了拍額頭,大叫道:“糟了!”
“怎麼了?”胡安祿更加不耐煩了,坦白說,他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抽了,對於一個有煙癮的人來說,這絕對是難以想象的頭等大事。
“剛纔塞衣服的時候,把比較硬的,佔面積較寬的先放一旁…”
葉鈞話還沒說完,就瞧出胡安祿瞪着眼睛道:“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你把煙給忘了吧?”
看到葉鈞一臉苦笑的樣子,胡安祿真的很想用手捏死葉鈞,最後,他沉聲道:“把車鑰匙給我,我自己去取。”
似乎看見老人有話要說,葉鈞偷偷使了個顏色,老人猶豫了一下,最後沉默了。由於光線比較暗,而胡安祿顯然也沒太注意,所以沒看到這一幕。
葉鈞毫不猶豫的把車鑰匙給了胡安祿,胡安祿也懶得廢話,接過車鑰匙後,直接躍起,不一會就消失不見了。
“小夥子,你爲什麼要騙他,我明明看見…”老人猶豫道。
“沒事,只要老人家不說,他怎麼會知道我是故意的?大不了回來後,我就告訴他我纔想起來,後來裝進去了。”
葉鈞壞笑道:“更何況,車子裡確實還有煙,不過只是我抽過的半包而已,足夠讓胡伯伯先解解煙癮了。”
“好吧。”老人一臉無奈的搖頭。
這時候,好幾聲落地聲傳來,當先一人,正是楊懷素。
她皺着眉看了看葉鈞,然後又看了看老人,這才朝身邊的一位中年婦人道:“師傅,他就是我跟您提過的葉鈞。”
華梅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盯着葉鈞看了良久,才點頭道:“很不錯的小傢伙,好了,都進去吧,免得被那些該死的東洋鬼子發現我們的藏身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