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的宿舍此時顯得極爲空曠,鋪、桌椅、書本等等彷彿被推到了幾十米外的空間中。而在宿舍中央,一顆黑色的人頭出現,接着顯現出體的其他部位。彭婉馨此時,已不再是初見時那個溫和純淨的影子了,被怨氣沾染的她,睜着一雙血紅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許青鳥:“告訴我,是誰殺了我?!”
許青鳥見到過的冤魂比這可怕的太多太多,可猛一瞧見彭婉馨的變化,心裡也是一驚。她隨即咬住舌尖,讓自己冷靜下來,冤魂有這樣的變化是很正常的,無需大驚小怪。但爲防彭婉馨有過激舉動,她還是提前運起了手心靈力,接着道:“你可曾聽說過紅鬼簿?”
“告訴我,是誰殺了我!”彭婉馨一直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亡,生活在虛幻的臆想空間中,沒有和其他冤魂溝通的機會,自然接受不到關於紅鬼簿的訊息。
“想知道是誰殺了你,就要跟我去紅鬼簿,那裡有讓你的血魂砂解封的力量。只要你眉心的血魂砂封印解除,你自然就會記起一切。”
彭婉馨森的影緩緩靠進,白色裙裝上的血跡像是在提醒自己被殺的事實,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襯得那雙血瞳越發駭人。她之前以爲自己是正常人,還是用雙腿走路,可現在,鬼影毫無生息地飄動而來。
“紅鬼簿在哪兒?帶我去,現在!”
“我當然會帶你過去,但是有些規則我也要提醒你,”許青鳥說完,觀察她的神色,見她沒有發怒的跡象,便接着說,“你爲鬼魂,碰觸不到人類,是無法自己復仇的。紅鬼簿可以幫你解除封印。同時也會爲你指派一名鬼執爲你復仇。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要付出自己的靈力交予鬼執。”
彭婉馨赤紅的脣角微微翕動:“公平交易。”
“好,下面,是我要提出的幾點要求。請你聽好。”許青鳥腦海中不停地思索着,之前總想着爲彭婉馨除怨後可以獲得靈力,卻忘記自己現在已經不是紅鬼簿鬼執。
紅鬼簿一般來說不會放着找上門的冤魂不管,必定會幫彭婉馨解除封印,並派鬼執復仇。可是這樣一來,自己根本不在鬼執的人選範圍之內,如何獲取靈力?如果搶走其他鬼執的生意,無異於自尋死路,而和紅鬼簿談交易,無異於與虎謀皮。
同時。冤魂也不是傻子,同等條件下,自然會選擇具有更強背景和能力的鬼執來負責自己的復仇。想得到冤魂的靈力,許青鳥無論如何都處於下風。是搶下這單生意,和紅鬼簿作對。還是放棄彭婉馨的靈力,純粹做一個“介紹人”?
短短几秒鐘,許青鳥做了一個決定:“第一,紅鬼簿不在京都,要等十一長假我才能帶你去,在此期間不許對宿舍中的任何人有任何不當行爲。”雖說鬼魂無法碰觸人類,但許青鳥還是要以防萬一。她要保護朱和呂緒緒。
“第二,解除封印後,你要告訴紅鬼簿,選擇我來做你的復仇鬼執;第三,復仇成功後,你的靈力悉數交予我。”
許青鳥做下這個決定。是有風險的,但她決定賭一下,否則以後再想得到靈力就太難了。她要獲得足夠的靈力,纔有機會在陸功成的夢境中扎到幕後兇手,所以。這一關,必須要闖,彭婉馨就是她的試驗品。同時,她也在賭,賭嚴礪對她是否還存一絲真心。若嚴礪同意她接手彭婉馨的案子,那也就意味着,他對她,是在乎的,不想她退入絕路。
“你?”彭婉馨用血瞳掃視許青鳥,明顯十分懷疑她的能力。
許青鳥微笑道:“相信我,我會讓你如願以償。”
彭婉馨點頭的瞬間,門“哐當”一聲響起來。許青鳥示意彭婉馨立刻消失,接着將宿舍門打開。
只見呂緒緒左手拿着啃了一半的裡脊餅,右手拿着手機說話,呲溜一下躥進宿舍,嘴裡塞着食物嗡嗡地說:“知道了知道了,我這就回去!”
手機裡傳來一個女生的聲音:“你現在回來?不行,太晚了,小姨會擔心的。要是讓小姨知道是我通風報信,我就死定了!”
呂緒緒把嘴裡的食物狠狠地嚥進食道,隨即用大嗓門說:“死什麼死!那是我哥哎!好不容易找到他了,我哪能待得住?反正我現在一刻也不想等了,我這就去火車站!”
“啊?不是吧?”那女生慘叫道,“緒緒姐?緒緒姐!”
呂緒緒掛掉手機,把吃剩下的裡脊並放到桌子上,接着把行李包飯出來,隨便塞了幾件衣服進去。許青鳥微微驚愕,能讓呂緒緒把食物放下的,定不是小事。可是,電話裡女孩說的對,現在都快10點了,一個女孩子去火車站實在不安全。
“緒緒,你這是要去哪兒?”許青鳥勸導道,“現在去火車站的公交車都停了,地鐵末班車你估計也趕不上,有什麼急事,不如明天早晨再走?”
“不行不行!”呂緒緒堅定地說,“青鳥,你不知道,我哥失蹤一年多了,剛剛有了消息,說有人看到他了。我得回家看看去!反正再過幾天就是‘十一’七天長假了,這幾天的課你幫我找人頂一下!拜託拜託!”
“可是......”
“我走了,拜託了啦!”呂緒緒最後把手機、鑰匙、錢包塞進包裡,就往門口衝。
“等等!”許青鳥抓住她的肩膀,“我送你去。”
呂緒緒子直,對人沒有戒心,若是坐出租車碰到壞人怎麼辦?許青鳥實在無法放心,便陪她一起坐出租車抵達火車站,接着排隊買票,一直將她送到車上才安心回去。
看着呂緒緒那樣堅持的模樣,許青鳥心生感嘆,每個人心裡都有在乎的人。也因爲有了在乎的人,生命才變得更有意義。
四天後,到了放假的子,學校裡沸騰起來,到處都是拖着行李箱,提着包包準備回家的學生。特別是大一新生,有些人初次離家這麼久,一到假期恨不得有瞬間轉移的本事,可以立刻到家。
許青鳥也坐上了回索爾市的火車,與她同行的,是一隻鬼。
車廂裡十分擁擠,好在許青鳥陪呂緒緒去火車站時提前給自己買了票,有座位,否則,不知會擠成什麼樣子。許青鳥前世一直在索爾市上學,從未感受過運,但這次十一假期的人流量已經讓她提前感受到未來運的壓力了。
爲了省錢,許青鳥依然選擇條件最差的綠皮車,夜班,硬座。夜深沉,四周橫七豎八地躺了許多乘客,雖然不舒服,但能夠小憩一下已是極好。彭婉馨的鬼魂就坐在放座位中央的小桌子上,其他乘客看不見,自然不會有什麼感覺,該怎麼睡便怎麼睡。可許青鳥是無論如何睡不着了,試想,誰能面對着一隻滿是血的鬼魂,還能酣然入睡?她倒是希望彭婉馨此刻能像往常一樣隱,可週遭都是人,她現在不能和彭婉馨交談,否則只怕會被人當作神經病。
實在睡不着,許青鳥從包裡翻出霍天達要求看的現代文學作品集,隨手翻到一篇小說看。這時,彭婉馨竟湊了過來,蒼白的臉靠近紙頁,同青鳥一起看,不時地進行點評。許青鳥微怔,彭婉馨在文學作品研究方面確實有很多獨到的見解,若她沒有死,必定可以稱爲中文系另一名受人喜的教授。但,死亡,總會把所有如果,一筆抹殺。
抵達索爾市,是早晨5點鐘,天色未亮。許青鳥沒有回家,也沒有去醫院,而是把包寄存在火車站,然後打車徑直去了杏花公園。儘管知道彭婉馨不會傷害家人,但她仍舊不希望把鬼帶到媽媽和青巖邊。
一個多月沒有來杏花公園,這裡風景依舊美麗。道路旁的梧桐樹枝繁葉茂,偶有幾篇黃葉飄落而下;各色造型的花壇裡,月季盛放,灌木蒼翠;秋風拂過晨練者額跡,吹動幾縷銀髮。
“哎,小姑娘,又是你啊?”一位老大爺笑呵呵地說。
“是的,大爺您好。”
“又來晨跑?”一位老大媽問,“可得堅持啊!”
“是的,謝謝。”許青鳥客氣有禮地迴應,便向湖泊走去。
晨練的大爺大媽也沒有察覺什麼異常,兀自投入鍛鍊。他們沒有發現,許青鳥走過之後,一道紅白相間的鬼影,從他們前飄過。
湖邊微風徐徐,水波清清,看起來跟平常的湖泊沒有什麼差別。
“這裡就是紅鬼簿?”彭婉馨飄到湖邊,血瞳微閃。
“嗯。”許青鳥取出靈機,向嚴礪發送了一條信息,告訴他有冤魂過來請求解封血魂砂。
既然是爲了正事,嚴礪他......應該不會不理睬吧?
許青鳥焦急地等待着迴音,10分鐘後,湖面漾起層層碧波,一條熟悉的道路出現在湖中。然而,道路上出現的並不是鬼王,而是另一個紅豔的影。
ps:
一更來也,求訂閱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