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最後一縷殘暉消失在西方的天際,整座城市籠罩在巨大的黑暗中。霓虹照耀着的地方,人們照常生活,吃飯、聊天、k歌,卻沒有人注意到,在某一片偏遠的城區,沒有一絲光,沒有一點人的氣息,這裡像是完全同其他地方隔離開來,變成了一個屠宰場。只不過,這裡屠宰的不是豬羊,而是活生生的人。
每一個‘女’生的雙手都沾滿了鮮血,每一個‘女’生都踩着死人的軀體緩緩上前,每一個‘女’生都‘露’出‘迷’人的微笑。一個‘女’生踩在孕‘婦’的屍首上,咧開鮮紅的‘脣’,仰頭笑道:“啊,我是最美麗的‘女’人!”
“你說什麼?!”其他‘女’生聽到這話,全部轉過頭去,火亮的眸子緊緊盯住那個‘女’生,額上青黑‘色’的筋條凸出,“你敢說你是最美麗的‘女’人?!”
“對!”那‘女’生張狂地笑着,“你們都是我的手下敗將!我會得第一,我一定會......”笑容凝滯,她低頭一看,一把刀子從腰後刺入,穿過皮‘肉’和腹部內臟,穿出肚皮,‘露’出森白的刀尖。血順着刀尖緩緩滴落,她的身體亦極速隕落,倒在孕‘婦’的屍首旁。
結界外開始了恐怖而詭異的循環,每個‘女’生都在喊自己是那最美的‘女’人,然後很快被殺。殺人的人再重複喊叫的過程,接着再被其他人殺死。
“你們瘋了嗎?!”許青鳥大聲呼喊,“清醒一點,你們只是被惡靈控制了,不可以自相殘殺!”
可她的呼喊沒有絲毫用處,這些‘女’生重複着殺戮的過程,大腦早已被洗滌一空,只剩下“我是最美的‘女’人”這一句話。誰否認這句話,下場只有一個:死!
如果放任殺戮持續下去,這裡的所有人都會死!方纔許青鳥爲了阻止蘇藝瑾三人進入結界。沒能阻止‘女’生們對警察和路人的殺戮。現在,蘇藝瑾三人也被求勝的‘欲’望充斥了整個靈魂,放棄了對結界的進攻,轉而朝那些自稱“最美”的‘女’人撲過去。
“住手!你們住手!”
嘭!蘇藝瑾的槍指向朱嬌的額頭。快速扣動板機。朱嬌尚未來得及出手,便被一顆子彈穿過眉心,十八歲的‘花’樣年華,到此爲止。
“小嬌,不要!”
許青鳥眼睜睜地看着朱嬌倒在地上,雙目張開,死不瞑目!蘇藝瑾殺人了,殺了她好不容易得來的朋友。許青鳥感到一股憤怒衝破‘胸’腔,周身被黑氣纏繞,雙目紫光大熾!
許青鳥迅速穿過結界。雙手扣住蘇藝瑾的脖子:“蘇藝瑾,我要殺了你!”
突然,一把匕首穿過蘇藝瑾的‘胸’膛,將她的心臟一擊刺穿。蘇藝瑾倒下的瞬間,洪涓‘抽’出那把匕首。放在嘴邊,‘舔’了‘舔’上面殘留的血漬。
“蘇藝瑾的命是我的,你竟敢......”許青鳥紫‘色’的雙眸狠狠地盯住洪涓,運起紅光,要將洪涓殺死。
“嘖嘖,這場比賽倒是‘挺’別開生面!有趣,真有趣!”
“誰?!”許青鳥擡頭望去。只見一名頭髮如被狂風颳過向後上方豎起的男子,翹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坐在結界上。‘棒’球帽壓得很低,看不清長相,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和壞笑着的薄‘脣’。
黑無常季界朝她招招手:“小心後面喲!”
許青鳥心裡一緊。立刻甩出紅鞭,打掉洪涓手中的匕首。方纔見到季界太過驚詫,險些被洪涓刺傷。
忽而感到什麼東西壓住了她的頭,緊接着眼前一片漆黑,重新看到四周時才發現。她正躺在結界上,被季界壓住了身體。方纔壓住她頭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季界的‘棒’球帽。
“嘖嘖,手感不錯嘛~~”季界壞笑着把手從她‘胸’部拿開,戀戀不捨地說,“下回挑個得閒的時候,多享受享受。”
“你!”許青鳥一擊手刀劈過去,卻被季界輕鬆用兩指擋住。
“被怨氣控制,可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想必你也不想這般無趣吧?”季界紫黑‘色’的眼睛像是有鎮定人心的力量,讓許青鳥漸漸緩下神來,黑‘色’怒氣漸漸平息,眸中的紫光卻並未消失。
許青鳥知道,季界說的對,她在心底立過誓言,絕不能被怨氣控制再大開殺戒,她是人,不能變成惡鬼。
“這結界倒是‘挺’結實的,”季界道,“嘖嘖,當‘牀’躺一躺還‘挺’舒服。”說完,他側身躺下,結實有力的手臂支着腦袋瞅着下面的殺戮。
“人間因惡靈作‘亂’死了這麼多人,你身爲鬼差,怎麼可以這樣無所事事?”
“無所事事?不是啊!”季界無辜地道,“我在等他們死絕,這樣可以批量收集鬼魂,省得收了一個再收一個,太麻煩了。我們鬼差也很講究效率呢!”
“你!”許青鳥氣結,卻又想不出反駁的話來。是的,對於鬼差而言,腳下的那些死亡者都只是生死簿上的一縷鬼魂,而不是什麼重要的生命。他的任務,就是有多少死人,收多少鬼魂,說不定連鬼界也有“業績”一說,收的鬼魂越多,甚至還有獎金和提成。呵......這個可笑的,腐朽的世界,沒有同情、沒有憐憫、沒有愛......越是無情者,越是活得長久,譬如眼前這生命永無止盡的黑無常。
可是那些無辜的人,該怎麼辦?無辜者這般橫死,這天地間,還有什麼天道可言?都去作惡,都去殺人,都去踩着別人的屍體上位......世界瘋了,信仰已死,殺戮者生!
怨氣漩渦瘋狂增長,漩渦中間,血‘色’骷髏爆發出恐怖的長嘯:“司徒高穎,就憑你們,也想滅了我的元身?作夢去吧!”
一道閃電劈將而下,直劈向結界中央。
季界攬過青鳥,帶着她飛身而下,平安降落在一處平房樓頂。結界在下一秒被閃電劈碎,紅網也隨之碎裂。許青鳥身體一軟,紅網碎裂的力量,反噬了她的身體。若非季界扶着,只怕她早已摔倒。
“安心,好歹咱們也當過幾天好同學,我不會不管你的。”季界壞笑着瞅了瞅她的‘胸’部。
許青鳥狠狠地瞪他,他這才偏過腦袋,‘摸’‘摸’鼻子‘陰’陽怪調地說:“脾氣越來越差了,看來是鬼王太寵你咯~”
呵......寵她?這是多麼可笑的判斷!心口猛地‘抽’痛,不知是身體被反噬的痛,還是因愛而傷的痛。
結界一碎,殘餘的‘女’生全部拜服而下,朝怨氣漩渦中央的血‘色’骷髏行跪拜之禮。
“請瞳嘯大神賜予我美貌!”
上千名‘女’生,經過這般大肆殘殺,只剩餘十幾人。其中,以洪涓身上沾染的血最多。
怨氣漩渦中央,正爆發着可怕的大戰。司徒高穎揮動巨斧,竇月使用冰雪寒能,衛子發動槍支‘射’擊,尹麗娘以黑‘色’紗綾作爲武器,一起動用全部靈力與惡靈瞳嘯拼死一戰。
“嘖嘖,瞳嘯有怨雷,他們打不過的。”季界事不關己,語調十分輕鬆。
轟隆隆!
一擊暴雷劈過,將司徒等人打得難以招架。司徒高穎脾氣暴躁,立刻追身之直上,巨斧瞬間變大五倍,只劈血‘色’骷髏!突然,司徒高穎臉上裂開數道血口,他喉頭一陣腥甜,噴出一口血,直直栽下雲端。
糟了,如果連司徒他們都打不過惡靈,難道任憑惡靈作惡,再去殘殺無辜的人?
“怨雷?如果沒了怨雷,惡靈瞳嘯應當就沒這麼厲害了吧?”
“那是,怨雷可是我們冥界的寶貝,當然厲害。要不是瞳嘯‘私’自偷了去,他就算再修煉一千年,也無法將怨氣漩渦聚得這麼強。”
“既然是你們冥界的怨雷,你爲什麼不把它收回,反而讓它落在惡靈手上?”
“嘖嘖,反正偷都偷出來了,就讓他玩玩唄。反正怨雷很喜歡出來溜達的......”季界正說着,見許青鳥面‘色’深沉,便訕訕地說,“沒啥沒啥,你別生氣。”
“我沒有生氣,”許青鳥側過頭來,微微笑着,“只是很好奇,這麼厲害的東西,要毀掉,肯定需要更強的東西吧?只是不知道,那更強的東西,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哪裡需要什麼更強的東西,其實一滴處子的血就......許青鳥,你做什麼?!”
季界拉住她的手,只見她方纔用刀子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連忙施法要爲她治療。
“季界,”許青鳥笑道,“不用大費周章治這種小傷,等我被惡靈擊傷的時候,就拜託你了。”
“你不能做傻事!”
“什麼是傻事?”許青鳥望着天際的怨氣漩渦,淡淡一笑,“我不會做傻事,我還有仇要報,還有媽媽和青巖要保護,我會活着回來的。”
說完,許青鳥跳下平房,穿過那些跪拜的‘女’生,徑直跑到血‘色’骷髏正下方,大聲喊道:“惡靈瞳嘯,你以爲有怨雷就了不起嗎?有本事,我們決一死戰!”
季界站在平房上,望着許青鳥這般不怕死的樣子,無奈地搖搖頭:“鬼王,你走就走吧,留下的這個人,我會替你守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