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機一閃,衛子傳來一條訊息:已歸。
許青鳥松了口氣,看來朱嬌平安無事,應該很快就會回來。她緩緩閉上眼睛,稍事休息。突然,一滴冰涼的液體落在臉頰上,讓她驟然驚醒。粉白的天花板上,赫然一道半米長的巨大裂紋!有水滴從裂紋中滲出,嘀嗒嘀嗒,落個不停。奇怪,怎麼又是這種東西?一次是偶然,兩次是巧合,而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麼簡單。
門後的椅子挪動起來,發出摩擦地面的聲音。難道......是鬼魅!?
黑暗中,許青鳥眸中紫光微閃,不對,沒有鬼魅的氣息,應當是朱嬌回來了。這是舍友的約定,一旦有人晚歸,在宿舍的人不要插門,只用一個椅子抵住,方便對方回來,又不會打擾大家休息。
果然,朱嬌輕手輕腳地推門而入,將門後的椅子挪開。突然,她“咦”了一聲,又開門出去了。
她這是又要出去?許青鳥有些疑惑,便起身跟着她一同出去。只見朱嬌從走廊處拐入樓梯口,徑直上了五樓。許青鳥沒有驚動她,只遠遠地跟着。
朱嬌走到504宿舍,敲了敲門。門很快打開,朱嬌走了進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許青鳥有些擔心,小嬌爲何要來504,難道她發現了宿舍漏水的事情,要同學姐們反映問題?可是,現在許青鳥懷疑漏水與五樓無關,或許同鬼魅作祟有關,過來找504的學姐,根本沒有用。
三分鐘後,朱嬌從504走出來,漆黑中,她臉上帶着柔順的微笑,朝宿舍裡的學姐鞠了一躬。許青鳥尚未看見504裡面的人,便被朱嬌發現了。
“姐,你怎麼在這兒?”朱嬌圓圓的眼睛睜的老大。
“我看你剛回宿舍又跑出去,以爲有什麼事兒呢。”許青鳥摸摸她的額頭,溫柔地解釋。她感覺到手指所觸之下,朱嬌的額頭一片冰涼,竟同那水滴的溫度奇異地相近。
“哦,我看宿舍又漏水了,去找504的學姐,讓她們把漏的水管先用東西堵上,明天再找管理員。”
“你.......之前找過她們?”
“對啊,上學期漏過好幾次,好像是她們洗臉池低下的水管老化了,修了好幾次都只能暫時弄好。”朱嬌道,“我看這次,得讓管理員換個新管子才行。”
“這樣啊......”除了額頭冰涼之外,朱嬌全身上下都很正常,連她說話時那嬌俏的模樣都與過去一般無二。許青鳥雖心中擔憂,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朱嬌笑了笑:“姐,你不會是擔心我陷在情傷裡走不出來吧?呵呵,放心吧,我今天晚上已經跟他說開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而且還只株亂傳花粉的爛花?”
“呵......”許青鳥見她笑容滿面,也釋然地微笑起來,“是我多慮了。”
“太晚了,咱們回去吧。明天一早,我就過來跟學姐們一起去找管理員。”
兩人一同回宿舍,將門拴好,躺回牀上。此時,宿舍已不再漏水,天花板上的巨大裂縫也已經消失了,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然而,許青鳥心裡依舊惴惴不安,不知明天宿管員能否將504的問題解決。但就算真的解決了,是否這種詭異的情況就真的不會再出現?看來,她明天得抽空去一趟紅鬼簿,將此事同竇月商量一番,看究竟是什麼東西在作祟。再瞧一瞧,尋找魅姜之事是否有進展,她這雙眼睛,最近是越發模糊了。若再找不到解藥,或許某一天會徹底失明。
許青鳥一夜睡得十分不安,但朱嬌和呂緒緒睡得十分香甜。
第二日清早,京都璀璨的朝陽從窗戶傾灑而入,照亮一室光明。
許是陽光總有讓人心情舒暢的魅力,呂緒緒醒來之後,愉快地哼着歌兒,連刷牙時都笑嘻嘻的:“啊,一覺睡到自然醒的感覺真棒啊!還是宿舍好,以後放假都不想回家了呀!”
許青鳥聽到她的笑聲,揉了揉眼睛,眼前雖是朦朧一片,但不用瞧,也知道呂緒緒此時定笑得比陽光還燦爛。
“好吵......”朱嬌在被子裡翻了翻身子,不耐煩地捂住耳朵。
許青鳥翻身下牀,洗漱完畢,卻見朱嬌還是賴在牀上不肯起。
呂緒緒悄悄說:“姐,小嬌失戀中,要不今天讓她好好睡吧。等會兒老師點名,咱們幫她答到得了。”
“小嬌昨晚已經想開了,沒事的。”許青鳥說完,便拍了拍朱嬌的枕頭邊兒,道:“小嬌,起牀了,你不是說要去504找學姐去修水管麼?再遲,就來不及了。”
呂緒緒眨了眨眼睛,嘀嘀咕咕:“這麼容易就想開了?汗,修水管又是毛線事?我睡着的時候,到底發生了多少事情啊?”
朱嬌翻過身去,心情不佳的她此時不想理會任何人。
許青鳥嘆了口氣,便對緒緒道:“你先去趟504吧,好歹跟學姐說好了的,遲到了終歸不好。我收拾一下房間,等會兒處理完咱們一起去教學樓。”
“哦......”呂緒緒雖然還有點兒傻呆呆的,不過總算搞明白情況,聽話地上五樓去了。
許青鳥轉身收拾房間,將被子疊好,水瓶、臉盆等物件歸位。突然,聽到被子裡傳來低低的抽泣聲,是朱嬌在哭。
“怎麼了,不是已經想通了麼?”許青鳥登上朱嬌的牀鋪,柔聲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這麼快便又忘啦?”
“我......我什麼時候說過......”朱嬌悶悶地抽泣。
“昨晚吶,”許青鳥以爲她是心情反覆,便道,“小嬌,你昨天說的很好,我希望你可以做到。”
朱嬌從被子裡鑽出來,兩隻眼睛哭腫了,像兩隻大核桃,她委屈地說:“姐,你別跟我開玩笑了,我都夠難受的了。”
怎麼回事,朱嬌好似真的對昨晚說過的話一點兒也不記得。
許青鳥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連忙問:“那你去504找大四學姐的事情呢,你還記不記得?”
“姐,你是不是發燒了?”朱嬌紅着眼眶說,“我去504幹嘛?再說了,大四的學姐上學期就畢業了,今年的新生也沒安排到五樓,我去看空氣嗎?”
對!問題就在這裡!許青鳥總覺得哪裡有問題,可昨夜朱嬌的表現太過正常,竟讓她忽略了一點。大四的學姐,早在上學期就畢業了。然而,朱嬌昨夜說“學姐”二字時,像是跟她們很熟稔,就好像她們一直住在那裡,從未畢業離開一樣!難道說,真正的鬼魅,不是存於裂縫中,亦不是存於水滴中,而是,就在樓上——504?!
糟了,呂緒緒剛剛去504了!許青鳥來不及跟朱嬌解釋,立刻跳下牀,朝五樓奔去。只見呂緒緒站在504門前,呆呆地望着門上的鎖。
“緒緒!”許青鳥跑到她跟前,上下左右檢視一番,見她身上沒有鬼氣,亦無其他異狀,這才稍稍放心。
“姐,你確定小嬌真跟學姐有約?”呂緒緒指着那把結結實實的鎖,嘴角直抽抽,“這鎖都好幾層灰了,你夢遊?”
“嗯,大概是我夢遊。”許青鳥讓自己沉下心來,先將方纔的異狀用夢遊掩飾過去,又讓呂緒緒趕緊下去照顧朱嬌。至於她自己,則留在504門口,細細審視那把鎖。
看鎖上積的灰塵,只怕早已有半年之久。
“魂,苦,榮,鬥,戮!”許青鳥先遮住五樓的監視器,接着用紅光深入鎖芯,將鎖打開。504室內的格局同所有宿舍都一樣,只不過此時牀鋪只有空蕩蕩的牀板,地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垃圾,有飲料瓶、假髮、菸頭、手套、襪子等等。房間上房,拳頭大小的毛蜘蛛結成了巨大的網,將半邊房間籠罩起來。三四隻蝙蝠倒撲在網上,身體已經變成了乾屍。
蜘蛛網正下方,一個宿舍開學時發的不鏽鋼臉盆倒扣在地上,幾隻似蛇非蛇的黑色爬蟲頂開臉盆,鑽出來,又鑽入垃圾堆裡。隨後,垃圾堆裡傳來“咔哧”“咔哧”啃咬塑料的古怪聲音。
室內味道腐臭難聞,許青鳥捂住口鼻,壓抑住嘔吐的衝動,細細去探察這個房間。意外的是,除了這些噁心的東西之外,沒有發現有鬼魅的氣息。
等等!有一樣東西,看起來有些眼熟。那是一片粉紅色的布,在陳舊腐爛的垃圾堆裡,色澤竟還十分鮮豔。那布料的質感,同昨日蘭克身上那件,十分相像。
“天吶,好惡心!”呂緒緒去而復返,看到了這一室腐爛,連忙捂住鼻子,衝進去把許青鳥拉出來,“姐,你都不怕臭的嗎?那些學姐太沒公德心了,臨走也不把房間打掃乾淨!”
許青鳥搖搖頭,不相信會有人離開宿舍時製造出這麼多詭異的垃圾。再者說,學生走後,宿管員還要清點的,若發現這麼多垃圾,沒有不清掃的道理。除非,是在學姐們離開、宿管員清點完畢後,有人故意把某些東西轉移到了這裡。
“姐,你電話響了,好像是彭學長的。”呂緒緒把手機塞進許青鳥手裡,趕緊插住鼻子跑回四樓。
許青鳥將電話回撥過去,得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蘭克,今天清晨,死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