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寧楓和溫柔的突然現身,嚇了老三他們一跳,老三差點把鐵杵扔出去。
梅老爺子惱羞成怒地吼着,溫柔他們的舉動使得老爺子多年修身養性破功了,“你們跟蹤我們,是把我們當犯人嗎?”
“師父,你別激動”,溫柔伸出手去拍老爺子的肩膀,老爺子側身,溫柔的手落空了。
“我們沒有惡意”,謝寧楓神情認真,眼底眸光流轉着點點無奈,“我們只是想知道你們隱瞞了什麼,即使不是今天,過幾天我們也會知道。”
“哼,砌詞狡辯誰不會”,梅老爺子冷哼一聲,面上神情卻緩了下來,“你們看到了,趕緊給我走。”
他作勢動手轟人,老三攔住他,竹老不發一言。
“梅世伯,你冷靜點”,老三望着梗着脖子的老人,心底很無措,“我們坐下好好說話。”
“說什麼,難道要被他們當成犯人看待嗎?”梅老爺子說着說着,火又上來了,“這放從前,就是欺師滅祖。”
“師父,你……”溫柔欲言又止,此刻的師父根本聽不進她的話,相反還會激怒他。
“世伯,不關他們的事,是我沒關門,故意讓他們進來看到”,老三避開了梅老爺子仿若實質的厲光,他吞吞吐吐地解釋着,“我……”
“老三,你太讓我失望了”,竹老的一聲嘆息,老三的腦袋慢慢垂下,耳根子發紅,他愧疚地不敢擡眸與外公對視。
溫柔和謝寧楓對視一眼,兩人面上神情複雜,一邊爲老三的苦心而感激,一邊卻傷神於兩位老人抗拒的態度。
藥廬裡一時安靜下來,鼎裡的藥湯發出噗噗的聲音,卻無法消除沉默。溫柔張口想說些什麼,卻隨即閉上,師父在氣頭上,她說什麼都沒用。
老三瞥了二人一眼,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早預料到兩位老人的反應,但想象和現實的差距,便是心理上的落差,他低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外公一句話就輕鬆打垮他的心理防線。
“你們走”,竹老面容平靜,仿若說得是尋常話,“我們暫時不想見到你們。”
老三偷偷招了招手,謝寧楓拉着溫柔跟上,三人出了門,這才察覺背脊上佈滿了汗珠。
進了屋,三人閒適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半靠着。溫柔捧了杯茶,眼神迷離,似乎沉思,又似乎望着窗邊的月亮。
“老三,我們不是外人”,謝寧楓喟嘆一聲,“難道分開三年,你就忘了以前我們並肩作戰,可以把後背交給彼此的信任了嗎?”
“我本來不準備告訴你們,但房凌跟我說,雲朵不能一輩子躲在這裡,我才”,老三頓了下,摸出一包香菸,卻並沒有掏煙點燃,只摩挲着煙殼上的精緻圖案。
“先不說這些,我想知道你們做些什麼”,謝寧楓已經隱隱有了一種思路,“跟侯家幫有關嗎?”
“寧楓,你永遠能一語中的”,老三升起了一種挫敗感,“侯家幫是醫聖一族的朋友。”
謝寧楓麪皮僵硬,嘴微張,溫柔的視線有了焦點,老三似乎沒想到他們被他的話嚇到了。
“朋友?可沐猴擄走的孩子多半是侯家幫的人”,溫柔很快想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三哥,你們和侯家幫有仇?”
“沒有仇”,老三用無所謂的語氣道,“我這個人歸屬感很弱,而且事情過去這麼多年,我實在提不起精力去計較。”
他接着道,“但梅世伯和外公不一樣,侯家幫在醫聖一族北遷時趁火打劫,這個仇不能不報。”
報仇?是要報仇,她也是醫聖一族的人。可若用傷天害理的法子達到報仇的目的……溫柔笑了,心底有道不明的情緒流動,可能是小小的失望,可能是糾結。
謝寧楓咳了聲,溫柔還未回神地瞧着她,表情很迷茫。
老三愣了下,隨即氣得跳起來,十分不淡定地指着二人罵,“我們可是醫者父母心,哪能做這些下地獄的事。還有,你污衊我可以,不準說我外公和梅世伯,不然小心我翻臉。”
謝寧楓尷尬地杵在原地,眼角瞥到溫柔勾了勾脣角,擡手捏住溫柔的臉,在她耳邊磨着牙道,“小沒良心的,我這麼做是爲了誰啊!”
“咳咳”,老三發出聲音提醒兩人他的存在,“你們還聽不聽了?”
兩人忙認真聽着,老三便把他們的猜測講給二人知曉。
據他們推測,有個醫聖一族的人爲了復仇,放出了沐猴,替他報復侯家幫的人。
“你們查到是誰了嗎?”溫柔好奇地道,“是誰居然無恥到拿小孩子泄憤。”
“還沒有頭緒”,老三搖了搖頭,一臉沮喪的樣子,他還真失敗,尋了這麼久連那人的線索都沒摸到。
謝寧楓嘆了口氣,安慰老三不必着急,那人跑不掉的。
“可以放他走”,老三在處置兇手的問題上退了一步,“可他必須忘了訓練沐猴的辦法,沐猴是可以複製的,普通的猴子也能成爲殺人利器。”
這人豈不是很危險,溫柔暗忖,他們必須儘快找到這人。
謝寧楓的臉色也沉了下來,找個猴子很容易,訓練猴子也容易,到時他們不是該和猴子戰鬥去了嗎?
第二天,梅老爺子和竹老沒有出現在飯桌上,二夫人端了飯菜過去給二人吃。看着拿回來的空碗,溫柔笑了笑。
他們不能光等着兩位老人消氣,小毛混入了侯家幫,雖然有個莊局做接應,可誰也保證不了不會出紕漏。
跟老三他們說了一聲,五人出了山。頭上,橘黃色的太陽照地人舒服地長出了一口氣,感覺所有細胞活躍地擠壓着。
打了車回到旅館,旅館還是老樣子,可溫柔莫名地打了個寒顫,光鮮的表面下仿若躺着一個腐朽的靈魂,她也不明白爲何會有這荒誕的想象。
“呦,你們回來了”,娜瑪支着腮,領子拉地很低,一對渾圓仿若將跳出來。
溫柔不由摸了摸身上的羽絨服,心中大感詫異,這零下幾度的天氣,凍病了可難受。
“有什麼要緊事嗎?”狐狸看着她畫了濃濃眼線的眼睛,沒有不耐,“我們剛從山裡回來。”
“山裡嗎”,娜瑪的語氣透着些許別的意味,讓五人不自覺去猜測她話裡的意思。
“你們去休息,我和娜瑪聊一會”,桑嘎衝他們使了個眼色,轉而親熱地去拉娜瑪的手臂,“我來這麼久,也沒和你好好說過話。”
娜瑪不經意地直起身,繞過五人,她走了會,見桑嘎沒跟上,便挑眉訝異地瞧着,“你不是說聊天嗎?”
棉布留下,他等着桑嘎回來。
溫柔關上房門,嘴裡嘀咕娜瑪的怪異行爲,仿若變了個人。謝寧楓坐在牀上,嘴角勾了勾,聽溫柔說話。
聽地煩了,謝寧楓大手一伸,把人拉進懷裡,埋在溫柔的脖子裡,笑出了聲。脖子上癢癢的,溫柔身子顫了顫,蹙眉不解。
“好的漁夫,耐心等待魚兒上鉤就行”,他們最近的動靜太大,“享受幾天的安靜時光不是很好嗎?”
寧楓說得很有道理,一動不如一靜,溫柔想。
可早上醒來,娜瑪瘋狂又淒厲的聲響像通過麥克風從音響裡振動,摩颳着大家的耳膜。
客人不約而同地走出房門,可溫柔訝異,樓道上好像就他們幾人,其他人呢?
“是貢西出什麼事了嗎?”能使得娜瑪癲狂,除了貢西,他們還真想不出別人。
桑嘎已經跑過去抱住娜瑪冰冷的身體,脫下衣服把娜瑪裹好,疊聲地道,“沒事,娜瑪,沒事的,娜瑪……”
“桑嘎,貢西不見了”,娜瑪哭出了聲音,淚水打溼了睫毛,沿着臉頰滑落,滴入衣服裡。
娜瑪給他們留下一隻強悍的母獸模樣,這般無助柔弱的樣子,是他們不曾見的,使得他們同情她的遭遇。
“你說清楚,貢西爲何會不見?”貢西從來在娜瑪陪伴下出門,孩子很聽話,不會偷偷亂跑。
“我醒來去敲他的門,牀鋪整齊,人卻不見了”,娜瑪說話很慢,頭還搖着,她仍然不願相信兒子失蹤的事實。
棉布和狐狸下樓,溫柔和桑嘎把娜瑪扶進房裡,謝寧楓站在走廊上,臉上沒表情,眉毛緊皺。
兩人勸慰下,娜瑪勉強止住悲傷,卻看着桌上的水杯恍惚,指尖抓緊了牀單。
怎麼會出這種事,抓走貢西,能有什麼用呢?溫柔擔憂孩子的安危,擔憂抓了貢西的人最後不會把貢西還給他們。
狐狸和棉布檢查後,孩子可能自願跟人走,娜瑪瞬時就不對勁,像個受到強烈刺激的精神病人,眼睛凸出,溫柔地笑着,不斷否定。
桑嘎留下照顧娜瑪,他們去外面說話。
“會不會是孩子的父親?”溫柔根據娜瑪的反應得出一個略微不靠譜的結論,“孩子的父親很久不來瞧孩子了。”
孩子父親的嫌疑很大,他們着手對他進行調查。
貢西的父親姓張,是個孤兒,離婚後,和現任妻子結婚,在泥瓦街落戶。
“你們找誰?”張士城驚愕地看着門外的男女,“弄錯了吧,我家裡……”
“張士城,貢西失蹤了”,溫柔刻意說出貢西的消息,她倒要見識下張士誠的冷酷無情。
“他失蹤,你應該去問他媽媽,找我做什麼”張士誠不負責任的話引起他反感。
“貢西也是你兒子”,謝寧楓笑着睇視他,“你不關心他的安全嗎?”
“呸,當年是我瞎眼”,張士誠憤慨地在他們面前大肆揭露娜瑪的真面目,“娜瑪這個女人只想要個兒子,利用完我,就直接踹了我。”
“所以你的出軌是個藉口?”狐狸諷刺道,“我最瞧不起你這樣把責任推卸給他人的人,還是人民教師,呵呵!”
“你笑什麼?”張士誠擡了擡眼睛,像是被人逗笑地反問,“你懷疑我的人品?爲什麼你們會相信娜瑪的話,因爲她是弱者,砰!”
門關上,扇了他們一臉風。
“嗨,這老師還挺有脾氣”,狐狸也來氣,直接擡腳踢,謝寧楓阻止了。
“孩子不在他這裡,我們找他也沒用。”謝寧楓道。
“會不會是挖眼狂魔”,溫柔突發奇想,“回來找貢西了。”
兩人大爲驚詫地看着溫柔,屋裡的張士誠貼在鐵門上,挖眼狂魔?
“哎,你們別走,我有線索”,張士城打開門,跨出來,叫住他們。
溫柔神情滑稽,很想譏笑,但張士誠一臉好市民舉報犯罪分子的激動,她要知道這人會說些什麼。
張士城未說先感慨了一聲,溫柔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滿臉好奇。
籃山咖啡廳,小毛一身風衣,頭髮梳的一絲不苟,與他目前的身份十分不符。
到了約定的時間,莊摩沒有出現,小毛又叫了一杯咖啡。
請侍者給他帶份報紙,小毛展開報紙,今日的頭版頭條是警察局局長受賄,被紀委帶走。
很快,窗邊的桌子上,只有一杯冒着熱氣的咖啡。
他坐車到警局附近,警局門口冷清,值班室裡的警察連連打着哈欠。
“哥們,問個路”,警察突然嚇了一跳,小毛遞上一根菸,“小學該怎麼走?”
看在香菸的份上,警察面上慍色壓下,接過煙放在桌上,“你是新來的老師吧?”
小毛暗忖,這衣服居然把警察糊弄住了。警察把他的沉默當作默認,自鳴得意地跟起他年輕的時候。
小毛樂意陪他聊,從警察嘴裡他得到了莊摩的消息。莊摩辦公室的保險箱內,有大量的現金,人贓並獲。
“也真神了,紀委的人闖進去,直接打開保險櫃”,警察神情疑惑,“能藏錢的地方多的是,紀委的人偏偏奔保險櫃去了。”
“或許有人舉報”,小毛隨口敷衍,但心裡另有一番計較。
離開警局,小毛回了住處。侯家先待他不薄,侯宅內有一間屬於他的房間。花園的走廊上,他遇到了侯三少爺。
小毛停下腳步,笑着問候,心裡則暗暗警惕這位少爺。這位少爺明明認得他,卻裝作不認識,他的目的依然不得而知。
侯三少爺一如既往地走人,小毛的笑容慢慢收斂,低頭朝反方向匆匆離開。
兩人的這幕,都被侯家先看在眼裡。侯家先關掉視頻,抽出一根雪茄,身邊的心腹動作熟練地點燃。
“先生,這下可以派他出去”,心腹壓低聲音,聽來有陰森森的感覺,迴盪在空寂的書房。
“不急,我還要再試試”,侯家先舒服地吐出一口煙,臉上表情胸有成竹,心腹不說話。
“你去下這個地方”,桌上有張紙,“在那裡住着,等待我的命令。”
這邊,溫柔他們無法說服自己相信張士誠的線索。娜瑪是挖眼狂魔,忘了吃藥吧,怎麼可能有母親去傷害自己孩子。
“我就知道你們不信”,張士誠早預料到了,他起身進房拿了張照片出來,“吶,你們看。”
照片老舊,從拍照技術分析,應該是十年前。照片上的一男一女都很年輕,洋溢着對生活充滿熱情的笑容,身後是八川山,可怖的八川山在晴天,像鍍了層光,很漂亮。
“看出什麼區別了嗎?”張士誠滿眼期待,他嘴角微揚,雙手交握。
謝寧楓把照片翻過來,轉過去,反反覆覆中,照片上的男女似乎掙脫了這四方形的牢籠,放大呈現在他眼前。
“娜瑪很年輕,跟現在的她沒什麼區別”,謝寧楓脫口而出,溫柔和狐狸連忙驗證。
“你也發現了”,張士誠的態度瞬時變得熟絡許多,滔滔不絕講述他如何找到這照片。
長生不老並非神話,溫柔深信不疑,但娜瑪明顯練地是邪功,才保持住美麗的容顏。
“所以你認爲她之所以年輕不老,是因爲吃了……”想想就噁心,溫柔更不忍說出來。
“就是”,張士誠語氣確定,“她說有家人,卻從不帶我回去,這是疑點一。我碰到一個人,說認識一個和娜瑪長得同個模子刻出的人,聯想她年輕的臉,我終於決定跟她離婚。”
三人都不信張士誠的話,他的話缺少根據,而且他和娜瑪曾有過糾葛,很有可能誣陷娜瑪。
“我們去警察局問問”,謝寧楓道。
值班警察攔住了他們,謝寧楓出示了證件,警察死活不放他們進去。狐狸給莊摩打電話,話筒那邊顯示無人接通的狀態。
三人與警察僵持,溫柔不得已撥通莊摩秘語氣慌亂,那頭還有玻璃杯打碎的聲音。
“人呢,怎麼不在了”,來的不僅有秘書,幾位幹練的警察護着一人跟隨而來。
值班警察無辜地道,“有個女的突然說肚子疼,他們去醫院了。”
“給我追,不能讓他們跑了”,一大波人又如來時踏塵而去。
溫柔他們回了旅館,外面不安全,暫時躲在旅館裡避一避。
他們一進門,桑嘎和棉布唉聲嘆氣的模樣便落入了他們的眼裡,這又出什麼事了嗎?
“娜瑪剛睡了”,桑嘎起身,“我們去餐廳說話。”
桑嘎嘆息,仿若要把滿腹的哀愁全部吐出來,棉布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慰桑嘎,也安慰自己。
“你們這樣,挺讓我們提心吊膽的”,溫柔搓搓胳膊,壓下豎起的寒毛。
“你們別亂想,我們只是爲娜瑪感到傷心”,棉布垂下眼,那翹起的眼角載着感傷。
三人同樣唏噓,娜瑪的遭遇固然受人同情,但張士誠的話總在不經意間膈應,像腳上踩的狗屎,惹人不快。
“桑嘎,你感覺娜瑪變化大嗎”,溫柔心虛地對視桑嘎茫然的雙眼,她似乎不明白溫柔爲何會提出一個不相關而且不適合的問題。
“這……我記不清了”,桑嘎搖搖頭,她心裡裝的都是貢西的事,哪會留心其它。
“你們出去一趟,是娜瑪前夫亂說什麼了嗎?”棉布想到,溫柔的問題和娜瑪前夫脫不了關係。
溫柔瞥了謝寧楓一眼,謝寧楓告訴他們,自然也料到兩人過激的反應,畢竟二人早早給娜瑪打上了受害者的標籤。
“他在哪裡,我倒要問問娜瑪哪裡對不起他了”,棉布眼神狠戾,面上的肌肉鼓起,黝黑的皮膚使人不敢去招惹他。
“你坐下”,謝寧楓命令道,轉而語氣緩下來,“你把人揍一頓,又能怎麼樣,不如好好查查他說的線索,還娜瑪一個清白。”
棉布猶豫着,桑嘎哀求的眼神,他終究鬆開了拳頭,頹然地坐下。“我們如何查呢?”
按照他們商討的,先去盜取娜瑪的檔案袋,再做打算。
“狐狸,你去聯繫小毛”,溫柔想了想,“他的身份能夠助我們省點力氣。”
沒了中間人,他們貿然上門會惹人懷疑,不過他們有個好主意——快遞。
狐狸扮作郵遞員,八川市並未有快遞站點,仍然靠郵局送達。
小毛搖晃手裡的紙盒,東西碰撞聲傳來,路過的人瞧着他這副樣子,湊過來,“買什麼了?”
“女朋友送來的”,小毛羞澀地咧嘴笑着,拿好東西回到了房間。
新買的手機扔在一邊,小毛認真地看着快遞單上雜亂,像胡亂寫的數字。這是特殊的密碼,這串數字的含義便是明天見面。
把手機卡放到新買的手機上,小毛打開電視,聲音很大。
出門沒多久,小毛收到了第一條短信,藍山咖啡廳。
藍山咖啡廳在一些大型公司的附近,來消費的都是白領,而且人很多,外面的道路又四通八達,逃跑容易。
“莊摩被紀委帶走了”,小毛道,“可能是侯家先做的。”
“警局裡都是他的人”,狐狸語氣冷厲,“我們那天差點被人抓了。”
“他要做什麼,控制八川市嗎,但八川市已經是他的天下了。”小毛很費解侯家先的意圖。
“難道他注意到我們了?”狐狸皺眉思索,“他最近有沒有特別大的行動?”
小毛回憶下,這才驚覺他入幫後,幫內人安分守己,收保護費的也沒了。“我回去盯緊,幫裡怕計劃大事。”
“這次約你出來,你要去趟警局,拿到娜瑪的檔案”,狐狸看了看手錶,“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拿到檔案後放到郵政局外的郵箱裡,我去取。”
兩人分別,小毛想到了一個主意,拿到了娜瑪的檔案,但他陷入了苦惱,他能順利拿到檔案,侯三少爺幫了他大忙。
這個恩情不好還,小毛煩躁地滾了滾,驀地浮現出侯三少爺分別時睨他的一眼,那種被人盯上的霸道眼神,小毛打了個寒顫。
娜瑪的檔案上寫的很清楚,可證件照與她如今的模樣未曾經受時光雕琢,很年輕。
“至少張士誠說了一半實話”,謝寧楓語氣冷冽道,“我們要去查證另一半。”
桑嘎夫婦要求把這個任務交給他們,溫柔和謝寧楓認真看了看他們,明白二人心底爲朋友着想的真切,便讓二人三天內給他一個答案。
晚上,娜瑪親自上樓請他們下樓共進晚餐。走廊上很安靜,只有他們腳步的回聲,溫柔越發感覺到旅館瀰漫的死寂。
“今天的飯菜都是我親手做的”,娜瑪給他們倒酒,“你們快嚐嚐。”
大家依言夾了一筷子,好吃但冷了,吃進去胃排斥地抽搐。
溫柔放下筷子,裝作忙着喝飲料的樣子,娜瑪熱情地給他們夾菜,溫柔趁她不留神的時候,偷偷把菜扔到桌底。
其他人放緩了咀嚼的速度,娜瑪卻快速往嘴裡塞,桑嘎嘆息一聲。
“吃了這頓飯,我也要和你們說再見”,娜瑪眼神留戀地掠過每一張臉,“若貢西回來,你們能好好照顧他嗎?”
沁出的淚水,期翼的雙眸,顯得娜瑪的要求愈發微小,他們不答應情理上也說不過去。
“你知道貢西在哪裡了嗎?”溫柔道,“你要用自己去換他?”
“什麼?”桑嘎訝異地喊出了聲,“娜瑪你真的找到貢西了,他在哪裡?”
娜瑪抿直嘴脣,不肯說,急得桑嘎夫婦都出了汗,溫柔拉着謝寧楓走到一邊嘀咕了一會。
“娜瑪,我們相識一場,你有困難可以和我們說”,謝寧楓語氣懇切,臉上神情微微透着不滿,似乎抗議娜瑪不把他們當朋友的態度。
娜瑪低頭,燈光將她頭髮折射出瑩光,將她圈住,畫出一個黑色的圓圈。
她考慮地時間有些長,桑嘎張嘴卻最終不忍心催促,謝寧楓勾了勾嘴角,溫柔一直用關心的目光瞧着她,狐狸和棉布轉身看着窗外。
“那人勢力很大”,娜瑪吞吞吐吐地道,“我怕連累你們?”
“我倒要看看這人勢力有多大”,謝寧楓身上氣勢陡然一變,妥妥的紅三代氣勢。
娜瑪感激地一笑,高興地不知如何表達她的興奮,“謝謝,謝謝……”說到幾次,她的聲音哽咽了。
“那人是誰?”溫柔道,“現在可是法治社會,能抓到他的把柄,我們就能把他送上法庭。”
“侯家幫的幫主”,娜瑪聲音帶着驚恐,眼睛左右看了看,咬牙切齒地道,“他還有另一個身份——挖眼狂魔。”
“哦,你有證據嗎?”狐狸話裡透着質問的意味。
“當然有,他兒子的眼睛就是被他挖下的”,娜瑪笑着欣賞他們的變色。
侯時被挖眼一事,的確存在蹊蹺,但他們的想法是侯家幫橫行霸道,有人忍不了,挖了侯時雙眼警告侯家先。殺猴儆侯,這招不錯!
“你從哪裡知道的?”溫柔雙眸銳利地瞧着娜瑪,娜瑪的身份可得不到這麼一個重磅消息。
“巧了,我有個老鄉在侯家幫,他和我說的”,娜瑪臉上神情擺明是非常信任那位老鄉。
但她的消息充滿了疑點,侯家先怎麼會把這事到處亂說。
一時,餐廳裡沉默下來。娜瑪幽幽地嘆息後,起身離開了餐廳。
“我們是不是太殘忍了?”棉布突然說道,給了娜瑪希望,又無情地打破,換做任何人都會覺得他們耍弄人玩。
“唉”,狐狸拍了拍棉布的肩膀,“她好多事瞞着我們,我們也不能因爲義氣就出手。”
“不如這樣,棉布你們跟着娜瑪,我們暗中幫忙。”他們和娜瑪相處這麼久,不管娜瑪瞞了他們什麼,在不觸及他們的任務前提下,謝寧楓也願意幫她一把。
娜瑪那邊,桑嘎夫婦會解決,而他們商量下如何解決侯家幫,侯家幫已成了威脅八川市發展的毒瘤,必須把侯家幫滅了。
三人說話時,外面有人拍窗,溫柔擡頭一瞧,居然是老三他們。
老三不肯進來,溫柔和謝寧楓只能出去。溫柔先問了二位老爺子的心情,老三擺手,老爺子們已經已經消氣了。
溫柔心上放鬆,但想到老三的出現,她語氣不由慎重了,“三哥,你來這是因爲侯家幫嗎?”
“我有件事要辦,順便路過這裡,怕你們擔心老爺子,就和你們說聲”,老三嘴角含笑,漆黑的眸子斂着真實情感。
“三哥,謝謝你”,溫柔由衷感謝,“事情辦成了嗎?”
“差不多了”,老三心中感激溫柔體諒他,便忍不住提醒了他們一句,“最近八川市不太平,你們呆旅館裡,別亂跑。”
“我們會的”,溫柔使勁地點頭,謝寧楓也保證會保護好溫柔。
老三一走,溫柔再也撐不下去,謝寧楓手疾把人扶住,焦急地詢問哪裡不舒服,溫柔按住他的手臂,感慨一句,“什麼時候,我們不用面對這些紛爭呢!”
謝寧楓也頭疼,這些紛爭何時能到頭,不過沒了這些紛爭,特殊部門不會存在,還真是有因必有果啊!
“會了結的”,謝寧楓聲音堅定道,有他們在,這些紛爭終有被處理的一天。
翌日,八川市內戒嚴,警察們荷槍實彈將八川市圍地如鐵打的水桶。旅館內的人關注外面的情形,侯家幫要動手了。
和小毛見面已非常困難,侯家先下令,幫內的人禁止外出。小毛心裡着急,面上卻不能泄露一絲一毫,他整天呆在屋裡,鎮定的樣子受到了侯家先的讚揚。
小毛咧嘴苦笑,雙手枕着腦袋,籌劃一個可行的計劃,他不能等着侯家先動手。
說來他很惱火,侯家先果真是個老狐狸,嘴巴緊地仿若千年老蚌,甭想從他嘴裡套出話來。而且以他的身份,根本接近不了侯家先,這纔是他惱火的真正原因。
把他丟在一邊不管,當初要他進幫有什麼用呢?
“你給我出來的”,小毛警惕地直起身子,眸子盯着門外,翻身下牀,打開了門。
此刻的侯三少爺狼狽極了,像個落魄的失業者。從見到侯三少爺,小毛並未把他當做幫派人物,侯三少爺懶散的氣質不像,他像個無所事事的富二代。
“少爺,有什麼事嗎?”小毛皺鼻子,侯三少爺身上散發濃郁的酒味,“少爺,您喝了多少酒?”
“關你什麼事?”侯三少爺挑眉斜眼睨着小毛,責備他的多嘴,“快換上衣服,跟我出去。”
“少爺,幫主有命令……”
“我的話就不是命令嗎?”侯三少爺身子踉蹌退後,小毛忙把他扶住。
“少爺”,小毛爲難道,“您就可憐我一回,不要和我過不去。”
“老子,今兒……咯”,侯三少爺雙手拽住小毛的領子一提,兩人的臉離得很近,小毛動動鼻子就能碰到侯三的臉。
侯三的指甲戳着小毛的臉,醉眼朦朧似乎又透着清醒,像兩團漂亮的星雲,將小毛的心神牢牢佔據。
侯三的眼睛真漂亮,小毛想。
侯三笑了,得逞般的笑着,他一手垂下,另一手拉着小毛走,小毛大喊大叫,幫內的人都出來了。
“小三,聽話”,侯家先的副手濯天耐下性子勸道,“別惹你爸生氣。”
“哼,他能下狠心對待二哥,就能對付我”,侯三說着紅了眼,“我纔不要跟他住一起,不要。”
“小三”,濯天把侯三的行爲當成了小孩鬧彆扭,事實上,侯三說話的語氣的確給他們這種錯覺,“你爸有苦衷。”
侯三搖着腦袋,走了幾步停下,見他們並沒有阻攔的意思,帶着小毛走遠。
“我們不攔嗎?”有人道。
“攔個屁”,濯天啐了一口,“小三是大哥唯一的兒子,大哥不會把他怎麼樣。”
小毛盤算去酒吧把侯三灌醉脫身,可全城戒嚴,店鋪關門,灌醉就不行了。難道把他扔街上,不能。
小毛考慮半晌,帶着人去了旅館,被人碰上,還能拿侯三當作擋箭牌。
“隊長,我回來了”,小毛圈着侯三的腰,侯三睡着了,一臉安靜。
“侯家先要做什麼?”溫柔迫不及待道,照此下去,搜城或許也不遠了。
“逼醫聖一族的人現身”,醉了的侯三忽地睜眼,嚇了他們一跳。
“你……”小毛吃驚,“你爲什麼幫我?”
“我是國安的人”,侯三收起臉上的吊兒郎當,面無表情地贅述。
這人沒了笑容,還真有幾分當過兵人的影子,臉上線條硬朗,眉宇間有堅毅之色。
“有證件嗎?”謝寧楓冷聲道,“你的上司是誰,來八川市有什麼任務?”
“我以前是特種兵,被凌部長看重,來到八川市收集侯家幫的消息”,侯三道,“我其實是個實習生,完成任務後,纔是正式的國安人。”
“只有你一人嗎?”謝寧楓語氣透着急切,“你查到了什麼?”
“我只跟凌部長彙報情況,至於其他人可能叛變,也可能死了”,侯三曾經見過一個同伴咬牙死扛,最後死在槍下,這還是個好結局。
什麼?溫柔他們訝異極了,侯家先一個人能擋住國家嗎?
“我懷疑他和倭國的人勾結”,侯三並不確定,按理,八川市離熊國近,侯家先和熊國合作很正常,卻選擇和倭國人,侯三依然打探不出其中的關聯。
兩件事和倭國人有關,說是巧合,也太巧了,他們不信。再聯繫棉布說的拿走檔案的八川市人,很有可能就是侯家先的人。
“挖眼狂魔和他有關嗎?”溫柔仍然記着娜瑪的話,“他挖了侯時的……”
侯三沒有即刻回答,過了一會,侯三道,“侯家有個奇怪的規矩,做大事前必祭祀,侯家先以前只有侯時一個兒子,我是他的私生子。”
侯三的身份竟然是真的,他的敵人是他的親生父親,溫柔憐憫地睇視他。
侯三摸了摸鼻子,笑道他們不必可憐他,他當了多年特種兵,大是大非面前,他想地很透徹
,凌部長一開始就告訴了他,而且給了他時間考慮,他最後來了這裡。也有矛盾的時候,侯家先對他挺好,拼命補償,好得讓侯時嫉妒,也讓他的決定動搖。
“我迷茫過,卻看到受侯家幫荼毒的人時,瞬間堅定下來,我是一個華國軍人。”侯三語速很慢,也沒有澎湃的自豪感,沉重地砸在每個人的心頭。
“侯三別……”小毛忙閉上嘴,他也是軍人,完成任務是他們的責任,他怎麼能勸侯三放棄呢?“是我糊塗了。”
“你們不要把氣氛弄得這麼感傷,侯家先不一定會死”,謝寧楓道,“終身囚禁也可能。”
“他是個驕傲的人,死了才能保留他最後的尊嚴”,侯三抱着胳膊,語氣淡然。他們是同一種人,苟且偷生不適合他們。
“醫聖一族的人在哪?”狐狸轉移話題,“有多少人?”
“就在這個旅館裡”,侯三眼神坦蕩,說話擲地有聲,就是旅館的老闆。“
”有證據嗎?“桑嘎冷靜地道,她眉毛盛着不耐,”沒證據就不要亂說。“
”幫裡的人都知道“,侯三又恢復混混的吊兒郎當,”他例外。“
”呵呵“,桑嘎被他氣笑了,棉布緊拽住她手,唯恐桑嘎衝動跟人動手。
溫柔看向謝寧楓,謝寧楓審視侯三漫不經心的神情,”她是挖眼狂魔嗎?“
”你們知道地不是挺詳細的“,侯三意有所指。
這時,樓上有腳步聲,很輕,但他們聽見了。樓上不是沒人嗎?怎麼會有腳步聲。
狐狸和棉布躡手躡腳上樓,過了會,二人面露驚恐,揮着手,大聲喊道,”快跑,好多猴子。“
話落,他身後出現了一隻猴子,戴着銀色面具,鋒利的爪子已經揚起。
謝寧楓跑過去,抓住二人,跳到安全地帶。說是安全地帶,也並不安全,他們躲在餐廳的廚房裡,狐狸和小毛頂着門,刺耳的刨門聲使得他們毛骨悚然,若是爪在身體上,必定開膛破肚。
這門扛不住多久,侯三打了個求救電話,侯家人多有兵器,他們堅持幾分鐘就能得救。
此刻,所有的事情連貫了。娜瑪就是復仇的醫聖一族的人,三哥他們尋找的人。
可三哥爲什麼會說呆在旅館就可以平安,溫柔皺眉。
”我也是醫聖一族的人,我出去,猴子就不會攻擊你們了“,溫柔的提議立刻遭到了謝寧楓的反對。
”寧楓,我要去見娜瑪,問問她孩子們的事“,溫柔眼神透着堅決,直直地看着謝寧楓。
謝寧楓嗓子黏住似的,拒絕的話說不出來,他不想溫柔獨自面對,所以他只能忍痛放手。
謝寧楓的眸子暗淡,嘴角彎着,他點點頭,抱住溫柔,而後放手。
他們退後,溫柔拉開一條小縫,把藥瓶丟出去,連忙把門關上。
門外的猴子受過訓練,嗅到危險的氣息,立刻逃散,溫柔趁此間隙,脫身往樓上走。
”你來找我?“娜瑪伸出手指指着自己,她有些意外。她笑了笑,去牽溫柔的手,溫柔瞪着她,娜瑪挑眉,”怎麼,我得罪你了嗎?“
”你不用辛苦裝了“,原先對貢西的憐惜皆化作被欺騙的怒火,溫柔口氣冷厲,”你就是挖眼狂魔。諷刺的是,我們出自同一個地方。“
娜瑪眼神暗了暗,抓住手指,掰斷了每一塊長指甲。指甲齊根掰下,溫柔弄不懂她這是什麼意思。
”不好意思,我太激動了“,她手指鬆開,指甲落在地上。
溫柔不以爲意,能下手害小孩的,心理素質遠遠高於常人,簡直喪心病狂。
娜瑪收斂神色,眼神一凜,疑惑道,”你莫不是炸我,你來自哪個門,答不上來,我就殺了你。“
殺她,溫柔很想笑出聲。”我的師父姓梅,跟竹家老爺子也熟悉。“她記得竹家爲首,若娜瑪還有點良心,她就請竹老出馬,把人勸服。
”哼,膽怯的竹家根本不配當四家的首領“,娜瑪這會有了些多餘的情感,充滿了怨恨,”我是鬆家人。“
這下好了,鬆家好不容易有個傳人,又快沒了。”既然是鬆家人,大家就是一家人,娜瑪,我勸你一句,放手吧。“
”不可能,我鬆家這麼多條人命死在侯家幫手裡,你一句放手,我鬆家人就白死了。“娜瑪側身,望着窗外,白色的窗戶上印出她身影,眼睛上因爲憤怒遍佈紅絲。
娜瑪怒沉的臉色表明她不肯放棄的態度,溫柔攤開雙手,組織了更婉轉的語言,試圖說服娜瑪。
老三卻突然上樓,他什麼都不說,只問娜瑪沐猴去了哪裡。
娜瑪哈哈大笑,笑聲裡有報復得逞的意味,”你永遠不會知道。“
溫柔瞥了老三一眼,老三並未憤怒暴走,他只冷冷乜了眼娜瑪,”再不控制沐猴,沐猴真的會滅世。“
娜瑪笑聲不停,溫柔湊過去,”三哥,沐猴爲什麼會滅世?“
”這世間不乾淨,正好換個清平世界“,娜瑪擦掉眼角的淚水,語氣頗爲嫌棄,連帶看二人目光也有嫌棄,仿若他們是垃圾。
”這事你問過別人,問過你兒子了嗎?“溫柔理解滅世肯定也滅人,”真要滅世,貢西也逃不了。“
娜瑪側頭,不再言語。溫柔以爲戳中她的軟肋,卻不知沐猴只引發火山海嘯,摧毀建築物,人不會有事。
這居然有選擇性,不過和滅人也差不多,自然災害面前,人類只有低頭的份。
瞧着娜瑪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溫柔恨得癢癢,娜瑪已經進了死衚衕,與其費嘴皮子,不如動手製住她,至於沐猴的下落,她肯定會說。
溫柔和老三配合默契,一人近戰,另一人遠戰輔助。娜瑪也不弱,只見她連翻幾個筋斗,嘴巴銜了溫柔的銀針,輕輕一吐,銀針破空而來。
溫柔怔住,老三及時拉她一把,斥責她不要命了,這時候能分心嗎?
”三哥,她活了多少年?“溫柔急切地拉着老三的手,”她的內力很高。“
”唔,可能一百多年“,老三難得見到溫柔變色,他又提醒了一句,”她的內力並非自身修煉而成,是鬆家人臨死前渡給她的。“
活了這麼多年,溫柔望向喘氣的娜瑪,探尋道,”你有多少孩子?“
娜瑪麪皮僵硬一瞬,轉而自然地諷刺溫柔想太多,她的時間都花在報仇上,纔不會做做無聊的事。
”你肯定不止貢西一個孩子“,溫柔微眯眼,投向娜瑪的一瞥,仿若微小的火花,卻激地娜瑪心肝齊顫。
她知道了什麼嗎?娜瑪斂眸暗忖,隨即她直視溫柔,溫柔一臉掌控什麼把柄的沉穩樣子,衝娜瑪眨眨眼。
娜瑪馬上就不糾結,她脣邊含笑,伸出舌尖,高難度地卷合,發出細細密密的嘶嘶聲,跟蛇很像,卻不一樣,節奏更快。
”壞了,她召喚猴子呢“,老三腳尖踏地,撲過去捂住娜瑪的嘴,娜瑪自然不能讓他得逞,快速掠過,舉起滅火器噴向老三,溫柔忙把人拽回去,老三身上還是沾了些。
”娜瑪……“桑嘎瘋了似的衝過去,作爲朋友,她希望娜瑪可以放棄。
娜瑪偏頭,不說話地看着桑嘎。桑嘎很好,這麼多年,很多事藏在心裡,她一直不快樂,遇到桑嘎,她才稍稍感到放鬆。
”桑嘎,對不起“,娜瑪垂下腦袋,她有自己的路要走。她吸了口氣,擡臉擺出勝利者的模樣,語氣滿是不耐煩,”不要攀交情了,早點解決你們,我就能去找侯家先報仇。“
話說完,玻璃窗皆破碎,一隻只戴着面具的猴子跳進來。這羣猴子與方纔的不同,體型大了,滿嘴噴着臭氣,顯然更加難對付。
謝寧楓他們過來支援,走廊上到處是猴子的叫聲,充斥整個耳朵,溫柔難受地皺眉。
旅館裡的動靜很快驚動了警察,警察通知了侯家幫的人,侯家先見到侯三並不意外,他知道了侯三的身份,卻不拆穿,很值得人思考。
”侯家先,我終於見到你了“,娜瑪陰惻惻地一笑,臉孔上有莫名的快意,”百年前的仇,血債血嘗。“
溫柔看過去,侯家先臉上居然有敬意,而娜瑪不屑一顧,猴子圍聚她身邊,齜牙警告他們切勿靠近。
溫柔他們隱藏人堆裡,坐等即將的復仇大戰。因而他們關心侯家先的反應,怕他露怯了。
侯家先的表情奇怪,他依然保持尊敬,仿若面前的是他的長輩。”論輩分,我稱你一聲二奶奶,但你殺我侯家人,早已是侯家罪人,我也就不必遵循問好那一套。“
在場不少人變了臉色,侯家先身邊的人倒面色平靜,看來侯家先事先提醒過他們。
老三不由想到溫柔說的話,娜瑪不止一個孩子。
”別浪費時間了“,娜瑪的反應是不在意,”動手吧!“
侯家先也不拖延,他手下把子彈上膛,開槍射殺猴子。猴子聞到血腥味,頓時瘋狂,侯家幫人開槍的頻率也大大增加,而這些溫柔他們不知道,他們躲進了房間裡。
他們心裡清楚,這是暫時的,待雙方一會漸漸疲累,就是他們出手的機會。
趁着有空,老三主動說起兩位老爺子隱瞞的事。娜瑪手裡的沐猴是醫聖一族的吉祥物,沐猴其實是隻藥猴,自帶治療功能,是醫聖的好幫手。
但凡事有兩面,沐猴可能吃藥多了,極易暴躁和攻擊人,爲了制住沐猴,竹家一人研製出醒神湯。
後來遷移,他們商量後決定把猴子灌了藥放歸山林,鬆家可能不捨沐猴,便留下了一隻,卻帶來無窮後患。
”沐猴平時吃什麼?“溫柔心裡有個猜想,但覺得不對,他們並未發現很多屍體。
”沐猴有段時間會不受控制,吃那個能使得它安靜。“他當初得知,也埋怨醫聖一族不靠譜,不理解他們製造沐猴的意義,但後來他明白了,使用沐猴,關鍵是使用者的心,鬆家人迷失本性,沐猴也成了他們的殺人工具。
”爲什麼說沐猴會亂世?“謝寧楓從溫柔那裡瞭解沐猴的危害,可小小沐猴真能翻天覆地嗎?
老三回答不上來,其實兩位老爺子沒有告訴他所有的事。可謝寧楓像着了魔,一個勁地問,把老三堵得說不出話。
溫柔出聲打圓場,外面亂,裡面也亂,成什麼樣子。她發一通火,震得他們說不出話。
”不是我無理取鬧“,謝寧楓窺着溫柔的慍色,見她一眼乜着,連忙解釋道,”這或許是個陰謀,鬆家人是醫聖一族拋棄的棋子,利用他們對付侯家幫。“
怎麼可能,醫聖一族有理由這麼做嗎?溫柔想破腦子也找不出一個充分的理由。
其餘人也不信,紛紛搖頭。謝寧楓卻說鬆家人爲什麼掉隊,其它三家都去了東北,爲什麼鬆家人不去找三家人匯合,四家人一起商議,不好嗎?而讓一個女人去報仇。
”三哥,你能回答這些問題嗎?“溫柔把希望寄託老三身上,雙眸期翼地望向他。
老三後退,退到窗戶邊,退無可退。他面色凝重,眼神迷茫,尋不到焦點,謝寧楓和溫柔真的把他逼到絕境了。
”對不起,我不能說“,老三很痛苦,他答應過外公他們醜事不能外揚,但……
有人理解,有人失望,老三躊躇低頭不說話,溫柔嘆息。
外面的槍聲漸漸息了,他們不約而同轉頭,小毛離門近,附在門上,,”娜瑪貌似贏了。“
謝寧楓打頭,三二一拉開門,走廊上靜悄悄的,格外不符斬草除根的後續。
從一個還有神志的傷者那裡得知娜瑪跳窗逃跑,侯家先帶人追去的消息。
不會啊,侯家先是有什麼秘密武器嗎,打敗了娜瑪。
”去八川山“,老三聞了聞,很肯定地道。
他們猶豫了一瞬,墜在老三後面。
八川山上出現了一幕奇景,數量不可計算的戴銀色面具的猴子漫山遍野,整齊有序,像是一羣軍紀嚴肅的士兵。
侯家先輕蔑地掃了一眼猴羣,猴子再多也是肉體凡胎,一把槍就能解決。
娜瑪嗤笑,侯家人命定死在這八川山上,用他們的鮮血祭奠死去的族人。
娜瑪做了個進攻的手勢,猴羣仿若潮水,一張張銀色面具交疊、放大,無形裡產生了一種恐懼,使得侯家幫的人心生怯意,先失了士氣。
娜瑪睜大眼睛,把侯家先狼狽和侯家幫人抱頭鼠竄的一幕記在心裡,從未有過的舒暢,她翹起了嘴角。
溫柔他們趕到時,地上盡是殘肢屍骸,刺地人雙目發紅。
”我們他媽的算什麼軍人“,謝寧楓失態地大吼,發泄心裡的痛苦,”這麼多人死在我們面前,我們卻無能爲力。“
溫柔淚眼婆娑,她伸出手想拽住謝寧楓的手,謝寧楓轉身,循着地上雜亂的腳印奔跑。
”寧楓……我們跟上“,溫柔和剩下的人追着謝寧楓而去。
娜瑪拖着侯家先,侯家先眼皮子半闔,隨時就能暈過去的樣子。他的腿被猴子咬下半條,鮮血在雪地上留下痕跡,歪歪扭扭的。
這是一片寬廣的雪地,有一棵大松樹突兀地存在,仿若一個顯眼的地標。
娜瑪擡手撫着硌手的樹身,過往的傷痛一點點被挖出,血肉模糊。
當時她還是個孩子,窩在母親懷裡專心地欣賞外面的景色,和家裡不同的景色。
但馬上,她的眼睛看到了人間地獄,那些人騎馬踏雪而來,猙獰地笑着,把刀插進族人的心口。漫天的紅色,美麗的血蝶,頃刻間覆蓋了腳下的雪地。
母親也死了,她老了,沒了價值,年輕的女人被他們抓走,撕心裂肺地喊着,流下絕望的淚水。
她從死屍堆裡爬出來,懵懂地推着母親,喊着熟悉的人的名字,可他們沒有理她。
漸漸地,她明白了,母親他們死了,永遠不會回來了。她和倖存者們拿了根木棍,使勁地挖着,母親說過,人死要回歸到大地的懷抱。
這棵松樹底下就是族人們的墓,她和倖存的族人們每年都會回來一次看一看。
現在只剩下她一個人了,他們都死了,想把她賣給侯家人,那麼就要做好被她殺死的準備。
風大了,娜瑪蹲下身,從松樹底下挖出一個個罐子,十多幾個玻璃罐,裡面裝得是侯家人的眼珠。
她要用侯家人的眼珠喚回親人的亡靈,不過要等到晚上兩點。
娜瑪把侯家先扔在地上,縱身離去。
侯家先睜開眼睛,哆哆嗦嗦地從口袋裡掏出一片止血片,他大意了,這個女人的實力已不是當年的水平了。
血止住了,勉強保住了一條賤命,可寒冷和飢餓同樣會要了他的命。但侯家先不想死,只要他得救,他就能東山再起,想必少爺已經往這邊趕了。
侯家先撐着起身,目視前方,卻是他從未來過的地方。他咬咬脣,鮮血的滋味使得他清醒了一些。
他選了一個方向,慢慢爬行,地上又多了兩條血痕。
溫柔他們趕到了八川山,沒有人,娜瑪會帶着侯家先去哪裡呢,他們只能求助老三。
”老三,鬆家人的葬身地在哪裡,娜瑪肯定帶侯家先去那裡了。“謝寧楓很焦急,多拖一分鐘,侯家先的危險就多一分。
”三哥,你快說吧,事情到了這地步“,溫柔連聲催道,她擔心謝寧楓會發火,到時連她也阻止不了。
老三臉上閃過猶豫,溫柔真想上去給他一巴掌,磨磨唧唧的,跟娘們一樣。
”你不說,我們就去問竹老爺子他們“,狐狸嚷嚷着要走,”還要告訴房凌和雲朵她們。“
一般,男人結婚後心都會軟下來,妻女是他們的弱點,他們不願妻女知道他們不堪的一面。
”別“,老三拉住狐狸,討饒地舉起雙手,”我說,我說“。他難以逃過良心上的不安,最終選擇了說實話。
鬆家得確是棄子,吸引侯家幫人的注意。不過,鬆家罪有應得,鬆家人先招惹了當時侯家幫幫主的獨生女兒,又始亂終棄,害得人上吊自盡了。
醫聖一族勢微,不得已把人交出來,卻不想那人只是侯家幫吞併醫聖一族的其中一環。從那人嘴裡知道了醫聖一族所有的事,侯家幫發動了進攻。
所謂遷徙不過是個幌子,其實是逃命。爲了彌補犯下的過錯,鬆家人自願引開侯家幫的人,換取其他人的平安。所以娜瑪沒有去找其他三家。
這算來,還是其他三家對不住鬆家人,因而知曉娜瑪身份後,他們選擇了暗中相助。
”貢西的傷也是假的嗎?“溫柔在意這點,不問清楚她就無法面對娜瑪,即使她也是一個可憐的人。
”是真的,但他不是娜瑪的孩子,他是娜瑪充作兒子的工具“,老三見溫柔很生氣,”他現在很安全,娜瑪把他託付給外公照顧了。“
溫柔鬆了一口氣,桑嘎和其他人也是,沒有人會不疼惜這個孩子,他們都牽掛這個孩子。
”若沒有判斷錯誤,娜瑪應該去了那邊“,老三指着西面,他的眼神裡流轉着一絲傷感。
走了一會,便發現了血痕,然後就是爬着的侯家先。
溫柔給他把了脈,血已經止了,一時半會沒有生命危險。
侯家先激動的目光落在侯三身上,說來,這是他唯一的孩子,也是唯一能無條件救他的人,他不由把希望寄託在侯三身上。
侯三撇過了眼睛,使得侯家先眸光黯淡下來,但侯家先馬上就振作起來,眼眸處滑過一道精光。
”什麼條件才能讓你們救我?“即使趴在地上,卑微的姿態卻依舊沒有掩住侯家先身上多年上位者的氣勢。
”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謝寧楓挑眉,溫柔明白謝寧楓無意救人,只是想從侯家先嘴裡知道一些事。
侯家先卻未聽出來他態度極好地配合,積極地回答問題。可,問到有關他身後的人時,侯家先閉緊了嘴。
”是風藤家族?“溫柔試探地問道,侯家先的眸子有一瞬地睜大,看來是風藤家的人搞鬼。
謝寧楓興奮起來,侯家先是顆重要的棋子,風藤家的人暫時應該沒有放棄的打算,他們會來救他。
”這次是場硬仗“,謝寧楓斷言道,”我們要做好充足的準備。“
這是當然,侯家先就是他們的籌碼。溫柔替他包紮了傷口,侯家先見她手藝精湛,便極力邀請她加入侯家幫。
溫柔嗤笑一聲,侯家幫已經不復存在,這人居然還想着拉攏人才,也真夠冷血的。
”你還是老實地等着風藤家的人來救你“,小毛好心奉勸他的前老闆,”我們可不是你能收買的。“
侯家先被他語氣裡的輕蔑氣到了,他惡狠狠地瞧着小毛,用惡毒的語言咒罵。
”閉嘴,有人來了“,他們如今身處一個廢棄的獵人木屋,對熟悉地形的來說並非一個藏身的好地方。
娜瑪惱火地看着這羣人,她的目光在老三臉上停留片刻,譏諷道,”不是說你們會幫我,怎麼又要食言了?“
他們轉頭望向老三,娜瑪這話似乎暗藏了另一層意思。
”……“老三面對娜瑪帶着諷刺的目光,說不出話了。就在他們以爲老三無話可說,老三忽地開口反駁,”那是他們的事,我又不是醫聖一族的人,我看不過去你的行爲又怎樣?“
”呵,醫聖一族出了個有趣的人“,娜瑪笑得眼淚都出來,”可是一樣的虛僞無恥。“她語氣變得憤恨,把老三也一塊恨上了。
再多說顯然已沒有太多的意義,娜瑪執着於報仇,而他們也有自己的責任。
沒了猴子的娜瑪,卻依然鎮定自若,溫柔暗忖她可能還有什麼秘密武器。
娜瑪自身的武學學得很雜亂,但她內力高深,即使普通的招式發揮出來的威力也不容人小覷。
他們一個個衝上去,結果就是一次次被娜瑪踹出去。車輪戰累得卻是他們,他們要換個戰術。
”溫柔,你能用銀針泄出她的內力嗎?“謝寧楓記得以前的前輩好像能用銀針刺穴的法子制服內力高深的對手。
”這……我試試“,雖然看過這法子,但第一次嘗試,情況又緊急萬分,溫柔也沒有很大的把握。
溫柔捏住顫抖的手指,閉上雙眼,心裡的緊張慢慢化成一股動力,推動她向前。
銀針在手,還有什麼擔心的,溫柔失笑。下一秒,銀針出手且命中了,溫柔的信心爆棚,但最後一針,她卻猶豫了。
”寧楓,你們讓開“,位置不對,最後一針要紮在腰上。
不行,謝寧楓下意識地搖頭,娜瑪速度很快,除非溫柔速度更快,不然溫柔會受傷的。
溫柔朝狐狸和老三使了個眼色,兩人有了主意,小毛扯住侯三的衣袖隨時後退。
狐狸和老三拼命抱住謝寧楓,五人看着溫柔獨自面對娜瑪已伸至溫柔胸口的腳,暗自祈禱溫柔能躲過這劫。
像是有人按下了遙控,娜瑪像個破了洞的氣球,跌倒在地上,發出一聲慘叫。
成了,他們歡呼起來,娜瑪的呻吟聲仿若勝利樂章的配樂,格外動聽。
”你們……“娜瑪不甘心地瞪視他們,卻遺憾地閉上了雙眼,一切都毀了,沐猴也會不受控制。
”你們以爲你們贏了,恰恰相反,你們放出了沐猴,沐猴會代替我懲罰你們所有人。“娜瑪邊笑邊吐血,你們會糟報應的。
”什麼意思,沐猴竟然受控於你?“老三臉色很不好,他的情報錯誤了,那外公他們辛辛苦苦製出的醒神湯能有用嗎?
”娜瑪,娜瑪……“來不及問出什麼,娜瑪已經死去了。
這時,空地上冒出了大大小小的猴子,它們統一戴着銀色面具,晃花了他們的眼睛。
這麼多猴子,到底哪隻是沐猴呢?
”我們先走再說,把娜瑪的屍體給它們“,謝寧楓大着膽子推測,猴子是來要娜瑪的屍體。
”能行嗎?“狐狸擔憂地問,此刻他們就是猴子的獵物,包圍他們的圈子越來越小。
謝寧楓背起娜瑪的屍體,大家被他突然的舉動嚇到了。溫柔想跑過去制止,一隻體型較大的猴子半途殺出,攔住她的路。
正如謝寧楓猜測的,猴子是來要娜瑪的屍體,猴子已經轉而去圍困謝寧楓了。
”狐狸,小毛,你們帶溫柔走,我有辦法應付“,謝寧楓鎮定地吩咐,眼睛一直盯着溫柔。
對不起,如果我幸運地活下來,我要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他們還沒舉行婚禮呢!
女人的哭聲像天撕裂的口子,從中灌下的悲鳴風聲。哭聲忽然停了,緊接着女人的怒吼聲仿若撲天而來的浪潮,他們都感覺快透不上氣了。
”溫柔,你冷靜點,寧楓他不會有事的“,老三別過溫柔充滿希翼的雙眸,”他會沒事的,那個懸崖不高,他沒事的。“
溫柔的眸光暗淡下來,怎麼可能會沒事,寧楓也只是一個人,是人就會受傷。
這時,小毛舉起手,乾淨利索地把溫柔打暈,這是身爲朋友,他們唯一能做的。
”寧楓……“溫柔在夢裡追逐一個飄着的影子,卻怎麼也抓不到。
她內心一個角落裡有種情緒無情地牽扯着她的身體,鮮血淋淋,卻敵不過她的心疼,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再也沒有活下去的信念。
”媽,媽……“好像有臺復讀機在她耳邊播放,這個聲音說話並不熟練,只是重複着。
溫柔微微睜開眼睛,立刻又闔上,刺眼的陽光讓她有種流淚的衝動。
”媽,媽……“柔軟的小手摸着她溫熱的皮膚,溫柔見到的是一張孩子的臉。
寧之。
入目的是一片白色,溫柔摸着蓋着的柔滑厚實的被子,腦海裡涌進來很多疑問。
”媽,媽……“寧之重複着,口水滴滴噠噠地流下,溫柔拿手替她抹了抹。
寧之玩着溫柔的手,一雙藍眼睛專注地看着溫柔的手背口水又滴在溫柔的手上。
這時,門開了,溫奶奶手裡的水壺”砰“地掉在地上,嚇得寧之哭了。
”溫柔,你終於醒了“,溫奶奶摟着孫女的背,輕輕地撫摸,溫柔舒服地眯眼。
”你這孩子嚇死我們了“,溫奶奶轉而責備起來,語氣帶着怨懟,”怎麼不知道保護好自己呢!還有……“
”什麼?“溫柔追問,她感覺奶奶沒說的和寧楓有關,”是寧楓出事了?“
溫奶奶擺手,一臉擔憂的樣子,”沒事,你先把自己身體養好,寧楓會回來的。“
溫奶奶給了溫柔一顆定心丸,溫柔安心了,她直覺奶奶不會騙她,因爲奶奶也是女人,若爺爺出了同樣的事,她肯定希望有人告訴她真相,將心比心。
過了會,病房裡熱鬧起來,兄弟倆纏着溫柔說話,使得溫柔找不到機會開口問謝寧楓的事情。
晚上,白天的喧囂已經褪去,靜靜的夜之曲仿若安眠曲送人入眠。睡了這麼多天,溫柔的身體好了七七八八,她下牀出來走動。
這是八川市的醫院,溫柔來過。走廊上靜悄悄的,晚上的風很冷,單薄的病號服不足以抵擋這股寒冷,但溫柔感覺不到,最冷莫過於謝寧楓跳下去的那刻,她已經感受過了。
坐在休閒椅上,溫柔抱胸沉思着。娜瑪可能成爲了沐猴的主人,類似母親一樣的角色,如今娜瑪不在,誰能控制沐猴呢,或許師傅有辦法。
溫奶奶一大早醒來,溫柔的牀鋪已冰涼,她趕忙通知盛老,盛老派了一隊人去尋找。
此刻,木屋裡,溫柔一身病號服,與穿着棉襖的梅老三形成鮮明的對比,迎上徒弟倔強不肯後退的眼神,梅老三嘆了一口氣。
”得了,我認輸了“,梅老三無視仍架在他脖子上的尖刀,指指身邊的凳子,”我們坐下來說。“
溫柔將信將疑,不過還是坐下。梅老三醞釀了會,從頭開始說起。
沐猴是一種特殊的猴子,聰慧通人性,能和醫聖一族短人建立友誼。但它們又是一羣不好控制的傢伙,稍不留神沐猴便會把人殺死。這是百年前的事,大戰結束後,靈氣稀缺,沐猴已無法傷人。可醫聖一族有人不甘心,偷偷研製出用鮮血控制沐猴併爲他所用的辦法。
這法子就是鬆家人想出來的,族裡最後一隻沐猴也落在他們手裡。但鬆家人並非是棄子,他們是背叛者,引狼入室,反遭狼滅。
”所以,沐猴沒有你們誇大的那些能力,只是一隻兇猛的猴子。“溫柔道,可她馬上又來了疑惑,”你們爲什麼這麼做?“
”這沐猴尊貴,我們不想有人借它興風作浪,就撒了個謊。“梅老三的聲音越來越低,他們知道錯了。
”娜瑪要侯家人的眼珠有什麼用?“這猴子應該不吃眼珠,眼珠另有用途。
”祭祀,召喚亡靈歸來。“梅老三也不同意娜瑪的做法,可醫聖一族百年前處事不公,害得一個女孩吃了這麼多苦。
”有辦法解決猴子嗎,它是血肉凡胎,真到萬不得以,我會殺了它。“爲一隻猴子讓步,這損失太大了。
”不行“梅老三站起身,他強調地說道,”不行,唯一的沐猴,我不可能坐視着讓你殺了它。“
”師傅,你要和我成敵人嗎?“溫柔語氣認真而沉重,”因爲一隻畜生?“
”是的“,梅老三說得並不堅定,溫柔可以聽出他有一瞬的猶豫,”沐猴的珍貴你無法想象。“
溫柔嘲諷地笑了聲,師傅,師傅,虧你教我要醫者父母心,可你卻……她轉身離開,梅老三帶着一絲挽留,卻沒有伸手拉住她。
溫柔回到醫院,自然受到長輩們的一番責罵,她一聲不吭,面容冷冷地望着窗外的藍天。
”盛老,我們找到謝隊長了“,搜尋終於有了消息,溫柔第一個衝出去。
擔架上的男人面色蒼白,鬍子拉碴,一向剛毅的面龐顯露出脆弱,頭上綁了醫用綁帶,胸口處卻有一根骨頭支棱着,穿透血肉,森森地露在外面。
”寧楓“,溫柔輕聲呼喚,男人依然睡着,她快步走過去,指尖擦過謝寧楓的鼻子,氣息若有若無,似乎下一秒就要續不上了。
盛老拉住溫柔,擔架順利地進入醫院。外孫這傷光靠溫柔的醫術,必須動手術。
紅燈一直亮着,禁止他們進去。晚上六點,醫生出來了,看着他們一臉虛脫的模樣,盛老明白他們已經盡力了。
”病人如果能熬過今晚,便能有希望“,醫生擦了擦汗,面色十分慎重,面前的人是他萬萬不能得罪的。
”辛苦你們了“,盛老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快去休息吧。“
換上無菌服,溫柔終於能再次握住謝寧楓的手。高昂的腦袋支撐不住地埋在謝寧楓的臂彎裡,低低地哭泣。
”寧楓……“她滿足地喊了一聲,還好,還好能再見面,能再喊一聲名字。
忽然,牀頭的儀器聲音尖銳地叫了起來,像極了來催命的,溫柔慌張地握住謝寧楓的手,這才發現她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事實。
紅色的曼珠沙華美豔無雙,溫柔卻像看到了恐怖的東西,臉上表情複雜,嫌惡、慶幸、恐懼,她視線模糊起來,只見許多白大褂衝進來,她被推到一邊。
”溫柔,你怎麼了,別嚇我啊!“溫奶奶抱住渾身顫抖的溫柔,溫柔奇怪地哭着。
”別哭了,寧楓不會死的“,盛老煩躁地吼道,轉而臉色緩了下,”溫柔對不起。“他失態了,溫柔承受的痛苦並不比他少。
”外公……“溫柔恍惚地喊道,”寧楓他……“
”盛老,病人不行了,你們進去看看他吧“,醫生打斷了溫柔的話,他害怕地扶着眼鏡,那些人的目光仿若好像要吃了他。
”不可能,不可能,寧楓不會死的,他還有很多事情沒做,還有很多人等着他“,寧楓死了,他如何跟盛容交待。
溫家二老,謝老爺子內心也很不平靜,寧楓居然要死了,他們這羣老不死的怎麼還不去死呢?
兩個孩子從房間裡出來,懵懵懂懂,卻也明白出了大事,可能和他們的爸爸有關。
”太爺爺……“兩個孩子清脆的聲音喚回大人們的理智,他們想什麼呢,竟然把孩子忘了。
溫爺爺和謝老把孩子帶回房間,溫奶奶繼續陪着溫柔。溫柔此刻正處於一種混亂的狀態,不斷和心裡邪惡的念頭打擂。
謝寧楓和其他親人被擺在一個天平上,平衡還未大脾氣,由她決定偏移哪邊。
用一個親人的死亡換取謝寧楓的生機,溫柔難以取捨。
盛老瞧出溫柔有點不對勁,想着溫柔無師自通的武藝,他用肯定的語氣炸溫柔,”溫柔,你有辦法救寧楓,是嗎?“
這話一出,溫柔成了全場的焦點,”我,我,我不能說。“她搖着頭,急死了盛老他們。
盛老眼珠一轉,急聲道,”用我的命換他的命,只要寧楓醒來。“
”外公“,溫柔搖着頭,”寧楓醒來會怨我的。“
”都什麼時候了“,盛老嫌棄溫柔關鍵時刻拎不清,”我一把老骨頭,能換回寧楓的命值了。“
不管盛老用什麼理由,溫柔都不點頭,盛老急了,跪下求溫柔,溫柔沒辦法,含淚答應了。
問了清風具體的法子,便是銀針的最後一式——起死回生。溫柔隱隱抱着希望,因爲清風說死的人並不一定是盛老,這由天決定。
半個小時,謝寧楓身上插滿了銀針。溫柔深吸一口氣,操控內力,以針爲媒介,進入謝寧楓的體內,治癒體內的暗傷。
這是極其耗費內力的方式,溫柔出來時候力氣抽盡,幾乎是倚着牆出來。溫奶奶把人扶住,這才感覺孫女瘦得很,摸到的都是骨頭。
確認謝寧楓度過危機,溫柔才隨着睡意昏過去。
”不好了,外面有很多猴子“,一個軍人滿頭大汗跑進來,”首長我們根本擊不退它們。“
”撐着“,盛老下了命令,”我派人支援你們。“
最近的軍隊都調到了八川市,盛老快速地想着解決的辦法,”看侯家幫還有人嗎,讓他們去,禍是他們闖的,我們沒必要給他們擦屁股。“
侯家幫武力強大,人手雖少,但提供了不少武器,勉強使人消了氣,不追究他們以往的行爲。
東邊,太陽從地平線跳出,朝霞迷住了他們的眼,活着真好!
猴子羣退去,留下一地的血肉模糊,盛老嘆息一聲,他們死得太冤了。
”我們去找他們“,盛老坐上車,車向西邊而去。
盆地裡迎來了重要的客人,二夫人、房凌一臉無措地站着,家裡沒個男人在,她們一時也不知怎麼辦。
”兩位老爺子在哪裡,我有要事與他們商量“,盛老收斂身上的威嚴,熟絡有禮的語氣,無形間緩解二夫人她們的緊張。
”我帶他們去“,二夫人示意兒媳看好孩子。
藥廬裡的倆老頭正討論着醒神湯的使用,聽到敲門聲還挺不開心的,沒好氣地衝外面的人說着。
”兩位好“,盛老隨手關上門,把所有打探的視線阻擋在門外。”我姓盛,是寧楓和溫柔的外公。“
梅老三懂點世事,明白眼前這位是領導人,對待的態度就顯得不同了。竹老爺子從盛老散發的氣息裡聞出了淡淡血腥味。
”有什麼事嗎?“當然這是明知故問,梅老三摸了摸鼻子,”我們決不會退步,不管是誰來。“
”昨晚,猴羣襲擊醫院,死傷無數“,盛老輕飄飄的一句話卻使得二人臉色大變,”一隻猴子難道比不過這麼多條性命嗎?“
兩人紅了臉,盛老的質問存在他們心裡很久了,
他們也清楚不值得,可涉及族裡的事情,他們就像蒙上了一層布,看不清了。
”寧楓爲了救人,跌入懸崖,你們說這賬該如何清算呢?“盛老的氣勢一開,二人便招架不住了。
”我們……“兩人沒話說了,”我們幫你抓住沐猴,但必須交給我們處置
盛老深深地看了兩人一眼,然後點點頭。
盛老帶着惴惴不安的兩人回了醫院,狐狸面色凝重地跑過來,“盛老,昨晚謝老夫人心臟病發,去世了。”
因果報應,果然不爽。
溫柔一臉感激,暗自向上天禱告,若能平安度過這次危機,她定會做一百件好事來酬謝恩德。
三天後,謝寧楓醒過來,而後,他的康復速度快地讓醫生吃驚,簡直無法相信。
這天,溫柔正在喂謝寧楓吃飯,狐狸和小毛突然闖了進來,說盛老不見了。
“你們裡裡外外都找了嗎?”謝寧楓擦着嘴巴,“外公可能去外面散步了。”
“找了”,二人肯定道,“盛老的保鏢都在,可沒人知道盛老去哪裡了。”
“再去搜尋一遍,不要放過一絲痕跡”,謝寧楓皺眉,“是倭國的人嗎?”
這下事情棘手了,溫柔暗忖。
謝寧楓呆在牀上指揮大局,溫柔也去了幫忙。醫院找遍了,沒有一點痕跡留下,不過狐狸在一個牆角發現了兩道劃痕。
“不必去找了”,謝寧楓制止了他們大張旗鼓找人的行爲,“有人會主動聯繫我們的。”
狐狸和小毛鬆了一口氣,畢竟人是在他們視線裡丟的,找不到他們也不用回去了。
“是誰啊,倭國人裡有我們的人嗎?”倭國人狡猾多端,做事小心謹慎,若真要派人打進內部,恐怕要花幾年時間取得信任。
&nb7,你忘了嗎?”謝寧楓勾脣一笑,這小子還真行啊!
“他啊”,溫柔恍然大悟,讚歎道,“不愧是國安最優秀的特工。”
謝寧楓也沒想到oo7居然能成功,他能打入敵人內部價,於他們有很大的好處。
晚上,飄起了雪花,兩個孩子趴在窗口看雪花揚灑,寧之也湊熱鬧地咯咯笑着。
謝寧楓含笑放鬆地望着孩子們,錯過了兩個孩子的出生,這是他心裡最大的遺憾,幸好有機會彌補,往後的幾十年他都能跟隨孩子一起成長。
哄睡了孩子們,寧之卻不肯閉眼睡覺,溫柔只好抱着她,拍着孩子的背。
“讓我抱抱她”,謝寧楓伸出雙手,他很喜歡寧之,寧之也很喜歡他。
溫柔玩味地睇視他,孩子到了他手上,打了個呵欠,居然睡過去了。
“別懷疑了,這孩子不是我的”,偶爾吃醋能增進感情,謝寧楓蠻享受這個過程。
“當然不是你的,寧願纔不會看上你呢”,溫柔哼了一聲,“也就我才收了你。”
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語氣着實使謝寧楓牙癢,若非他身體不允許,還真想在溫柔脖子上啃幾口。
說說笑笑,到了十二點,住院大樓的鐘聲響了兩下,這鐘只會在半點和整點響起。
他們笑容收斂,門外有人旋轉門把,他們擡頭注視,正是oo7。
“好久不見”,oo7摘下禮帽,帽子下面是一張五官立體的面貌,顯然oo7整了容。
“好久不見”,謝寧楓籲出一口氣,他把溫柔打發出去,屋內只剩下他們兩人。
沒人知道他們說了什麼,oo7離開後,溫柔進屋,謝寧楓哼着歌,心情很好。
“談了什麼,外公怎麼樣了?”溫柔擔心倭國人會把不入流的手段用在盛老身上,可瞧謝寧楓一臉短放心,盛老無礙。
&nb7負責看管外公,他不會看着外公出事,這點你我大可放心。不過”,謝寧楓很頭疼倭國人的目的,“他們是爲了沐猴而來。”
“他們也看上沐猴了,也是,能御羣侯的能力,就不用費他們一兵一卒了。”
他們猜測是一樣的,可據oo7的說法,似乎有別的內情。
不管怎麼樣,倭國人對沐猴勢在必得。
地圖攤開在病牀上,謝寧楓盤腿坐着,在地圖上寫寫畫畫,很巧合的一件事,倭國人竟然住在娜瑪的旅舍裡。
“那裡並不特別,可能會有娜瑪的氣息存在”,謝寧楓推測倭國人的想法,“利用這抓沐猴也太玄乎了。”
“旅舍是易守難攻的地形,旅舍裡有充足的食物,躲個一星期不是問題”,狐狸分析道,“樓上有狙擊點,我們的人還未到門口就會受傷。”
得確很難抵達門口,不過……謝寧楓指着地圖上的一處高樓,“狙擊手在這裡,擾亂他們視線,你們趁機搶佔門口”,狐狸他們湊過來認真記下來。
狐狸他們舒了口氣,總算能有個方案救人了。“狙擊手多安排幾個,分佈在高樓上,掩護他們過去。”
卻遭到謝寧楓的反對,人數一多,很容易暴露,死傷會更多,派一個人就夠了。
“行”,狐狸點頭,下去安排一些事情了。
溫柔從外面回來,謝寧楓醒來後,每次總會找藉口打發她離開,她明白謝寧楓不願她擔心,可她心裡不是滋味,總會揣着一種憂慮,其實這會讓她更擔心。
“寧楓,我們需要談談”,溫柔說話裡透着不容人拒絕的強硬,謝寧楓怔愣了會,最終點了點頭。
小花園裡人不多,他們在椅子上坐下,明明是最親密的兩人,中間卻隔了一條線。
“我要參加這次行動”,溫柔的眼睛專注地盯着謝寧楓的眸子,讓謝寧楓的眼神無處可逃。
“不行”,他斬釘截鐵地拒絕,“你要留下照顧孩子和老人。”
“我不是以你妻子的身份提出這個要求,而是以下屬的名義請戰”,溫柔嘴角揚起,自信地道,“你暫時不能出去,只有我才能代替你。”
謝寧楓雙眼裡有難掩的錯愕,他低低地笑出了聲,溫柔說地沒錯,他拒絕不了。
“不行”,謝寧楓再次拒絕,“我不答應。”
“爲什麼?”不給個理由,溫柔倔強地與他對視,她不會放棄。
“因爲你的資歷不夠,我會親自督戰,必要時衝鋒陷陣”,謝寧楓背過身,他害怕望見溫柔充滿失落的眼睛。
“隨你”,溫柔頭也不回地走了,不帶着一絲傷感,有得只是灑脫。
溫柔這樣,謝寧楓越發擔心她預謀着什麼計劃,便派了人監視溫柔。夫妻倆的矛盾將以前親密無間的關係割裂了,這裂縫越來越大,或許不久兩人就斷了。
老人和孩子敏感地察覺了這對夫妻的不對勁,可他們沒有勸說,他們以爲不過是小吵小鬧,過幾天就牀尾和了。
行動的那天,謝寧楓拄着柺杖上車,溫柔板着臉,一臉不高興。
“再見”,謝寧楓揮着手,溫柔臉上肌肉緊繃,卻不做反應。
車駛遠了,像個小黑點。
所有的人到達高樓,八川市已恢復秩序,街上行人如梭,但旅舍門口人有些少,不過這是正常現象。旅舍裡的人沒有懷疑。
這次來的人來自依附風藤家生存的一個叫廣野的家族,名叫廣野弘一。
風藤家族是倭國第一大家族,有許多小家族前來投靠,因而家族間的競爭很激靈,廣野家送了不少裝了錢的饅頭盒,順利地拿到了這次的任務。
“此次許勝不許敗,不然我們通通切腹謝罪。”衆人應是,廣野弘一很滿意。
廣野弘一站在窗口,負手眺望對面的高樓,微微一笑。
“隊長,他是不是發現我們了”,狐狸放下望遠鏡,廣野弘一的笑容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料不準”,謝寧楓搖頭,廣野弘一的笑容他也看到了,“延緩計劃,十二點行動。”
幾個小混混頭髮亂糟糟,雙手插在口袋裡,敲着旅舍的門。
“你們是誰?”出來一個穿了毛衣的男人,他擰眉望着混混們,“最近裝修不接待客人。”
“你是誰?”小毛斜眼睨着男人,語氣十分囂張,“你又是誰,我們來找老闆娘喝酒。”
男人擺手,轟他們走,“老闆娘已把旅舍賣給我了,你們快滾!”
雙方從扣稅仗開始上升到肢體的接觸,男人胃部受了一拳,疼得他滿頭大汗。
裡面衝出來不少人,就在此刻,高樓上的狙擊手開槍,廣野弘一的人全部抱頭蹲下。
小毛他們趁亂進了旅舍,嘴裡嚷着“老闆娘,老闆娘……”
狙擊手再次動手,這次卻是玻璃窗,玻璃窗嘩啦一聲,碎片掉落在他們身上,嚇得原本有小動作的人不敢動了。
狐狸領着人衝過去,廣野弘一的狙擊手已到位,兇猛的火力壓制了狐狸他們的去路。
“媽的”,狐狸暗罵一聲,在這等他們呢!
“狙擊手擊落敵方狙擊手”,謝寧楓拿上一杆九四長步槍在別人幫助下上了天台。
他的槍法也不錯,乾脆利落地將人一槍爆頭。
狐狸他們進入了旅舍,與小毛他們會師,上了樓,小毛一勇當先,掃除障礙。
&nbo7也已經發難,制服了廣野弘一,帶着盛老出來。
這次行動很順利,他們這的傷亡很小。可謝寧楓卻不高興,太奇怪了。
“外公,你沒事吧?”謝寧楓拄着柺杖,“事情結束了。”
盛老激動地拍了拍外孫的肩膀,兩人回到醫院,溫柔卻不見了。
“她留下一張紙條就匆匆走了”,溫奶奶把紙條交給謝寧楓,埋怨地說了一句,“這孩子也不說一聲。”
紙上是一句簡短的話,“我去懸崖了”。懸崖應該是他跳下去的那座,有人約溫柔在懸崖邊見面。
“奶奶,溫柔走前有沒有見過其他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出去,“比如小孩之類的?”
“沒有”,溫奶奶仔細想一想後,“她好像說了句調虎離山。”
“不好了,兩位老先生暈倒了”,有人慌張地闖了進來,“我就去上會廁所,他們就出事了。”
謝寧楓剮了他一眼,犯了這麼低級的錯誤居然有臉辯解。“外公,我們去看看。”
兩位老爺子是被人用外力打暈,而且是熟人作案。謝寧楓莫名地就想到了溫柔。
“醒神湯也不見了”,謝寧楓從牀下翻出一個箱子,“是溫柔乾的。”
謝寧楓帶人趕往懸崖,地上凌亂,明顯剛有一場惡鬥,且有幾隻猴子屍體。
“溫柔,你醒醒”,謝寧楓抱起暈倒的溫柔,力有不及,兩個人一塊坐在了地上。
扶着他們上車,狐狸開車離去,空曠的天地間只餘汽車在雪地上碾壓的聲音。
兩位老爺子醒了過來,梅老三大呼對不住師門,教出了一個孽徒。
問他們事情的經過,兩位老爺子卻閉口不談,反而遮遮掩掩,似乎有什麼秘密不能說。
“醒神湯是假的”,溫柔推開房門,“沐猴就在木屋裡。”
“啊!”兩位老爺子臉色大變,梅老爺子甚至捂住了胸口。
溫柔翻了個白眼,關上門。“師傅你別裝了,今天的事就我們三個知道,我不會告訴其他人。”
“丫頭,沐猴怎麼了?”竹老爺子急忙問道。
“丟了”,溫柔沒好氣地道,“被倭國人帶走了。”
“什麼?”謝寧楓驚地把門把擰了下來。
?請柬上指定溫柔夫婦一同前往,溫柔闔上請柬,猜不透燕文北打什麼主意。
修長的手指夾着一張燙金的請柬,謝寧楓託着下巴,“我們去。”
燕文北入境是在五天前,據情報人員的彙報,他這次沒有帶容宋,身邊只有保鏢和風藤管家。
自他回來後,國內的怪事就不斷,說和燕文北沒關喜氣,打死他也不信。
“我看了報紙,最近不安全”,溫柔試探地提了一句,“你要小心點。”
謝寧楓並未多說什麼,溫柔清楚謝寧楓同意了她的行爲,開心的同時,心裡對謝寧楓的怨恨倒少了不少。
這時,電視上發佈了一則報道,市區霧氣瀰漫,市民們要小心駕駛。
家裡的座機響起,“喂,有什麼事嗎?好的,我馬上到。”
謝寧楓抓氣外套,一躍而出。溫柔喊了幾聲,多注意安全。
深夜,溫柔從睡夢裡驚醒,她居然夢到了以前的事,她重生那會也夢見了自己慘死的場景,可事情過去這麼久,爲何會想起這些呢?
身邊的牀鋪空着,和那天的情景一模一樣,溫柔的心頓時慌了起來。
謝寧楓拖着一身疲憊推開門時,見到的就是溫柔站在窗口,滿身殺氣獨對寒月。
“別站在窗口”,謝寧楓把溫柔的身子掰過來,摸上她臉頰,瞬時鬆了手,用心疼且責備的語氣道,“怎麼這麼涼。”
“寧楓,你回來了”,溫柔似乎才反應過來摟住謝寧楓的腰,“我好怕……”
“怕什麼?”謝寧楓親膩地刮刮她鼻子,“有我在這,你什麼都不用怕。”
溫柔默默地倚在他懷裡,她上輩子能聽到這話就好了,可惜……不過現在也不晚。
運動過後,溫柔偎依在謝寧楓懷裡,靜靜地聽他述說晚上的事。
詭異的濃霧使行人不約而同出現了皮膚潰爛,醫院裡人滿爲患。專家檢測濃霧的成分,裡面有種催發皮膚病的物質,他們從來沒見過。
“需要我去看看嗎?”這事不存在危險,溫柔篤定謝寧楓會答應她。
“明天你和我一起去”,謝寧楓摸了摸她的臉頰,在她耳邊輕聲道,“你一不在我眼皮子底下,就調皮了。”
溫柔也不反駁,只抓緊了謝寧楓的手臂。
第二天,外面竟然氣並未引起民衆警惕,導致醫院裡又臨時加了不少牀位。
氣象局發出緊急通知,暫停所有室外作業,學生放假,工人停工。
b市一時像失去大腦指揮的重病患者,交通癱瘓,街面上根本找不到一個人。
全城死寂,仿若空城一般。
連老召開會議,要求在座衆人想個解決辦法出來,現在封鎖了所有的消息,但明天就不能保證能不能瞞得過其它國家了。
這場霧單單隻針對b市,可見背後人用心的狠毒,他們心裡清楚有人要毀了華國。
“我建議強制逮捕燕文北,這霧一定是他搞出來的”,謝寧楓咬牙切齒道,燕文北就是個禍害,他來了就沒好事。
有人反對,如今燕文北代表的是風藤家族,若做出什麼失禮的事,倭國人會首先發難。
連老不置可否,聽取下一人的意見。直到所有人說完,連老也不做出表示,衆人詫異地看他。
“無國就無家,國都不存了,你們擔心外人的反應做什麼”,連老沉聲道,他輕輕拍了拍桌子,卻拍在衆人的心上
,“馬上逮捕燕文北。”
“是”,謝寧楓瞟了反駁他的人一眼,“連老說得很對。”
燕文北自願和他們合作,表現地比以前更沉穩,謝寧楓擔心燕文北不會說出有用的東西。
把人交給國安,謝寧楓開車到醫院,溫柔正和醫生據理力爭,市民的病是罕見的毒。
醫生們不服,他們個個是名牌大學畢業,出國接受國外的先進知識和技術,多年豐富的從醫經驗,一個丫頭跑他們面前亂說話,不是欺負他們嗎?
“溫柔,是什麼毒?”謝寧楓不理會醫生們的抗議,“有把握解嗎?我可以去請兩位老爺子過來。”
“叫花靡,每朵花都有花期,花期一過,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這麼美的詩卻用來形容一種病,溫柔也覺得自己無奈極了。
她接着說道,“血肉一起腐爛,發出一種難聞的味道,我在書上看到過,第一次碰到。”
“有治癒的辦法嗎?”謝寧楓的臉色凝重起來,這病聽名字就很棘手。
“可以,但我缺少一味藥,蟬葉玉”,沒了這玉,就算師傅來也是束手無策。
“去哪裡尋找?”他不信華國幅員遼闊,找不到一塊玉。
“風觴界”,清風剛剛出現在她的腦海裡,語氣慎重地告訴她。
“或許有其它辦法呢?”風觴界裡的人可不是善男信女,一去回不來倒不可惜,重要的是他還有許多事情沒做。
“看我們運氣了”,溫柔感慨一聲,聳聳肩道,“沒準蟬葉玉就蹦我們面前了。”
暫時將市民體內的毒發作時間延長,謝寧楓和盛老的討論也有了個結果,派人秘密尋找蟬葉玉,並把兩位老爺子請回來。
這時,審訊的工作人員來報告,燕文北有話和溫柔說。
謝寧楓站在窗戶外面,耳機裡清晰地傳來兩人的對話聲,他捏緊耳機,仿若耳機是燕文北的脖子。
“溫柔,我做了個夢,夢裡你是我的情人,我們很恩愛,而你慘白的臉色傳達給我一個信息,我說的都是真的。”燕文北身體後仰,翹着二郎腿,臉色透着得意。
“真的又如何”,溫柔微微吐出一口氣,眼神一凜,“你死了,什麼都不是了。”她再次動了殺機。
“他們不會讓我死的”,他語氣十分欠扁,“我也不會死,你們要的東西只有我有。”
溫柔還真不能下手了,她重重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離開。
謝寧楓不斷喊着溫柔的名字,溫柔頭也不回地走出大門,她需要一個地方靜靜。
雖然他們不能動燕文北,可打幾拳出出氣,也沒人會管,謝寧楓使了勁地揍,專挑一些疼卻不會傷及要害的部位。燕文北戴着手銬,只有捱打的份,他雙拳死死握着,心底只有一個念頭,把謝寧楓折磨到死。
猶如毒蛇一樣陰狠的眼神,轉瞬又溫柔地溢出水來。
天台上,溫柔眺望遠方,霧濛濛的,將她本就糟糕的心情又添了幾分堵,心口悶悶的,難受地連淚腺都有了感應,一滴滴的淚水打在欄杆上。
厚厚的灰塵上劃出了一筆一畫,溫柔忽然笑了,她擦淨淚水,心裡吐槽自己幼稚如小女生的行爲,難道還要有個王子送玫瑰花給你嗎?
“傻子,又哭又笑,我的小傻子”,王子得確有,可王子是來看熱鬧的。
謝寧楓選擇閉口不談方纔的事,懶懶地倚靠欄杆上,仿若二人來欣賞美景的。
“兩位老爺子會乘下午三點的時間到b市,我們去接機,你這麼多天沒見到雲朵,肯定很想念她。”
“寧楓”,溫前一秒還一臉感動,下一秒她眼神埋怨地瞧着他,“不要把我說多麼薄情,我也想念二夫人和房凌姐。”
給老爺子他們分了口罩,謝寧楓和溫柔接了人回去。老爺子們馬不停步地到了醫院,和溫柔的診斷一樣,唬得醫院裡的人一愣一愣。
謝寧楓拉開椅子,認真地看着低着頭玩手銬的燕文北,“你怎樣才能把蟬葉玉給我們?”
現在輪到他坐地起價了,燕文北勾脣一笑。“我還沒想到,等我有主意了,再跟你說。”
“你……”謝寧楓氣結,哪有時間給你想,幾百條人命都等着呢!
“受不了就自己去想辦法,衝我瞪眼有什麼用”,燕文北身子放鬆地靠着椅背,脣邊一抹邪肆的笑容。
晚上,濱河咖啡館,新開的一家咖啡館,老闆娘是個漂亮的美人,趨之若鶩的人不少。
“有事嗎?”楊柳穿得很多,高領毛衣把她的脖子遮地嚴嚴實實,手上戴了皮手套。
“你不熱嗎?”溫柔問道,屋內開了空調,手心已微微有些汗意了。
“關你什麼事?”楊柳斜睨了一眼,帶着些不耐煩,“你有什麼事嗎?”
“知道你要結婚了,作爲朋友的我自然要親口和你祝賀了”,溫柔發自內心地祝賀,“祝你們百年好合。”
楊柳眼中透出一種奇怪的情緒,溫柔偷偷注意她,楊柳根本不像一個快結婚,沉浸在幸福裡的女人,她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恐懼。
“你不開心?”溫柔攪動咖啡,勾了勾脣,綻放出一個幸福的笑容,“我以爲心願得償,你會很高興。”
“你胡說什麼?”楊柳生氣地叩着桌子,咖啡館裡只有一個服務生爲她們服務,嚇地他從椅子上蹦起來。
“我很幸福,你瞧,這是他送給我的鑽戒”,鑽戒閃亮發光,楊柳的眼珠不住往右瞟。
溫柔笑了聲,她換了個話題,說起最近流行的傳染病,楊柳聽得眼睛發直,摸着鑽戒的手突然停下了。
“你認識能治這病的人嗎?”楊柳覺得溫柔提到這事,肯定另有目的。
“當然”,溫柔點點頭,馬上又皺眉,“少了一件東西,叫做蟬葉玉,沒了它,藥就不會有效果了。”
“什麼樣子的玉?”楊柳忽地聲音上揚,語氣帶着焦急。“有了那個玉,就能治好傳染病?”
溫柔的答案使得楊柳稍稍放下心來,她拿起皮包就走,外面有人會跟着她。
他們的棋走對了,楊柳真的知道蟬葉玉的下落。
回到家裡,老人和孩子都不安地望着她,溫柔安撫地朝他們一笑,“最近你們別出去,外面的傳染病挺嚴重的。”其實,他們出去也行,常年吃空間裡產的蔬菜,他們的抵抗力比一般人強。
“我們看新聞了,記者們帶着口罩”,溫奶奶回憶起來,心裡就止不住地擔憂,生怕溫柔他們也會出事。可有些話不能直說,溫柔他們的職業特殊。
“我們沒事的,你們快去休息吧!”溫柔感覺眼熱熱的,似乎有什麼東西要流出來。
過了一會,溫柔收到消息,他們在燕家找到了蟬葉玉。
“我們從孩子脖子上找到了蟬葉玉,燕文北把玉給孩子,不怕孩子弄丟了嗎?”狐狸不理解燕文北的做法。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溫柔猜想燕文北也沒想到他們會從楊柳身上下手。
謝寧楓卻不這麼想,燕文北料不到,可他家有個精明的管家。“你們潛入的時候,見到風藤管家了嗎?”
“沒有,他一個管家……”狐狸住了聲。
此時,桌上的電話響了,謝寧楓放下電話,面色簡直能用黑墨來形容,“燕文北跑了。”
他此時跑,所有的懷疑不都落實了嗎,即使倭國大使也保不住他。
“肯定有原因促使他這麼做”,謝寧楓走來走去,一點頭緒也沒有。
“不着急,我們先把這裡的事情解決了”,溫柔拍了拍謝寧楓的手臂,示意狐狸看着他點。
有了蟬葉玉,其它藥材醫院裡都有,溫柔開了藥方子,把煎藥的工作交給其他人。
回到辦公室,狐狸和謝寧楓已經不在了,溫柔抓住一個工作人員,工作人員擺手,這麼機密的事他怎麼會知道呢?
去哪裡了,難道是b大出事了?溫柔連忙趕去b大。
b大猶如一座死寂的小城,自從接到上級安排,學生都陸續回了家。
溫柔走在熟悉的道路上,心裡感慨萬千,藏在記憶深處的青春歲月,如水流年,都是和b大有關。雖然打工很辛苦,但是一個速成法,她一個鄉下來的女孩最快融入大城市的方法。
濃霧遮掩了白日的風光,溫柔記得b大的景色非常漂亮,蔚藍湖裡有白天鵝,湖旁情侶三三兩兩,盡是甜蜜。
她跳上假山,遠眺遠處,有個地方發着間斷的綠光,引起了溫柔的注意。
溫柔趴在一個小樹上,細小的聲音傳來。那人說話聲有些耳熟,可不是逃跑的燕文北正壓低嗓音說話。
“少爺,那兩人怎麼辦?”隱約有個穿黑衣服的漢子向燕文北請示。
“殺了喂狗,便宜他們了”,燕文北似乎很不甘心,但他不能不這麼做。
溫柔心裡疑惑,悄悄尾隨保鏢身後。地上躺了兩個人,那件黑色的衣服,是她今天早上替謝寧楓挑選的。
是他們嗎?溫柔腦海裡一片空白,她來不及細想,現身人前,把一羣打倒後,上前查看地上的人。
剛要把人的臉轉過來,那人的手更快,“心肝寶貝,來吧!”
不是寧楓,溫柔慶幸的同時,又不由開始擔心自己的處境,燕文北抓她是爲了要挾寧楓嗎?
她自然做不來咬舌自盡,不拖累愛人的一套,當然她也沒閒着,大腦快速運轉,短時間內想出一個脫身的辦法。
“把人帶下去,好好供着,她可是我們最有力的籌碼”,避開燕文北仿若沾染了細菌的手指,溫柔低下頭不吭一聲。
話題回到另一邊,謝寧楓和狐狸被盛老的一個手下帶到會議室裡,等了許久,盛老卻不出現,二人反應過來,上當了。
受騙的還有溫柔,謝寧楓很後悔,沒有跟溫柔說一聲,導致她一個人涉險。
“寧楓,你別擔心,溫柔武功高,即使落入燕文北手裡,燕文北也不會傷害她”,盛老雖然埋怨外孫處理事情不周全,可看到外孫一副熊樣子,他也心疼。
“外公,我明白的”,謝寧楓強打着精神,腦子卻發暈,整個人的狀態十分不好。
給了外孫四個小時的補眠時間,盛老邁着沉重的步子走向會議室,那裡有個重要的人物等着他。
連老也是許久不曾閤眼,年紀大了,平時睡眠少,可熬了一次,他也有些受不住了。
“您去休息好了,我會看着這裡的事,不會讓人亂來”,盛老忍不住勸說,連老和他們不一樣,他是個普通人。
“不,我在這裡呆着”,連老謝絕了盛老的好意,“你去忙吧!”
唉,盛老嘆息一聲,隨着關門聲而消失。
天亮了,大部分人的毒都解了,醫生們把兩位老爺子當成老前輩一樣對待,熱情勁着實讓二老吃不消。
老爺子們也看重幾個好苗子,打算叫溫柔收做徒弟,不過這是後話了。
溫柔失蹤的消息知情地不多,大家裝着沒事人一樣繼續忙碌,給別人造成了一種假象,溫柔並不重要,只是一個女人。
“寧楓,我要求你和連家的小姐結婚”,盛老把一疊資料放在謝寧楓面前,都是連田的資料。“把這背熟,三天後結婚。”
“外公,你沒開玩笑”,謝寧楓先樂了,“連田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你怎麼不明白呢?”盛老把人轟了出去,“我都是爲了你好。”
謝寧楓凝視照片上笑得燦爛的女孩,搖了搖頭,這下要給人送什麼結婚禮物呢?
喜訊經過媒體公佈出去,上門道賀的人快踩塌了盛家的門檻,盛家不得已閉門謝客。這次請的客人都是盛家和連家的親戚,使得不少人扼腕嘆息。
燕文北手裡有封請柬,他笑容玩味地瞧着請柬裡的內容,迫不及待要看溫柔變色了。
不過,溫柔並未怎樣,平靜地接受了這事實。燕文北道,“假的是嗎?”
“你自己看不出來嗎,難道你不識字?”溫柔反諷道,“白紙黑字寫着呢!”
“呵呵,你馬上就笑不出來了”,燕文北依然笑着,“我不會上當的。”
“你上不上當,和我報備做什麼。”溫柔對待燕文北的態度就沒好過,不過燕文北居然能容忍,這溫柔對他刮目相看。
“難道不有趣嗎,竹籃打水一場空”,燕文北興致勃勃,“我很期待謝寧楓的表演。”
燕文北出了門,風藤紀說楊柳病入膏肓,救還是不救,全看燕文北的意思。
燕文北眼裡透出厭惡,因爲她,他們的計劃差點就被破壞了。“死就死吧,反正新娘有了候選人。”
他們沒有看到,不遠處的一間房門口,有個小腦袋小心翼翼地探出,把他們的話聽了進去。
溫柔不像在燕文北面前表現地鎮定,她着急地在牀上踱步,卻注意不發出聲音。
燕文北話裡有話,謝寧楓的計劃肯定會落空,她應該如何通知他改變計劃。
“咚咚咚”,敲門聲很明來人緊張,敲門的位置偏下,這人矮小,那麼只有燕文北的兒子,屋裡唯一的小孩。
把人快速拉進來,溫柔蹲下身,與孩子對視,“你來做什麼,你媽媽呢?”溫柔並不知道楊柳的遭遇
,因而小孩皺着張臉要哭時,她忙捂住小孩的嘴。
“媽媽要死了”,小孩,也就是楊果拽着溫柔的手,把她向門口拉去,“你去救我媽媽。”
“救可以,不過你跟我走”,這孩子是燕文北的獨子,而且風藤紀給他的評價很高,可以挾持他逃走。
小孩點了點頭,溫柔拿了一把水果刀放進口袋裡。燕文北給她服了四肢痠軟的藥,這藥最大的用處是暫時無法使用內力,虧得溫柔留了個心眼,只吃了半顆。
讓小孩閉上眼,溫柔把楊柳放進空間裡,惹來清風哀怨不斷。掏出刀,架在孩子脖子上,孩子一言不發,溫柔倒有些愧疚了。
“爸爸,救我……”小孩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牙齒咬着嘴脣,那小模樣可憐見的。
“小少爺”,溫柔注意到風藤紀表情激動,比燕文北的冷麪孔更表現地像孩子親人。
“溫柔,我小看你了”,燕文北側身讓開,“放她走。”
“你永遠都小看我,燕文北,你改變了,我也在改變,而且變地不比你少”,溫柔早就想說這話了,輕視女人的下場,就是被她們嚇一跳和失去生命。
嚴密監控燕宅的特工開車將二人送到了醫院,楊柳的病拖不得。
與謝寧楓聯繫上,溫柔和他隔着一條長長的電話線,卻說不出話來,兩人經過這次的波折,心更加貼近。愛情不是你儂我儂,那些會在時間長河裡褪去熱度,慢慢轉變爲相互的諒解、體貼。
“我餓了,想吃你做的手擀麪”,溫柔笑了,手擀麪是謝寧楓的拿手活,且他只會做手擀麪。
“好,你等我半個小時”,電話那頭傳來重物撞門的聲音,溫柔笑得更歡了。
吃了面,門外的人進來。盛老詢問了燕宅的武力部署,溫柔見到明面巡邏的,可暗地裡就說不準了。
盛老轉移話題,談及上面對燕文北的處理,由於沒有實質性的證據,連老不得不屈服,所以燕文北不僅不會有事,而且要活得好好的,實在太氣人了。
“總有一天,我們會找到他的把柄”,謝寧楓樂觀地安慰他們,“人在做,天在看。”
“對了,婚禮還舉行嗎?”溫柔還是挺在意此事,雖然她沒有忘記最基本的信任,可和別的女人結婚已超出了基本信任之外。
“當然不/舉行”,兩個聲音同時響起,盛老不忘瞪了外孫一眼,“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溫柔的心先涼了半截,預測另外一半也會涼。“外公,我……”
“溫柔,我和連老商量好了,他收你做幹孫女,你可以以連家的名義嫁給寧楓”。盛老小默默地,期待溫柔哭出來。
溫柔心口卻冒着火,她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外公想得很周到。”
這下,盛家和連家正式向世人宣告,他們穿一條褲子。
不過,他們婚禮前夕,是燕文北的結婚宴。很奇怪,婚宴臨時改了地點,在b大。
婚宴的客人不多,寥寥幾人穿着黑色衣服,板着臉,嚴肅的風格把喜慶的婚宴襯托地仿若葬禮,溫柔和謝寧楓帶了不少人,預備燕文北整出什麼幺蛾子。
音響循環播放結婚進行曲,溫柔頓時有種鬼哭狼嚎的感覺,暗忖她的婚禮上放國歌都比這好聽。
新郎出現了,他的右手邊空空的,卻沒有一個人竊竊私語。
“感謝你們來這,我會熱情招待你們”,燕文北鞠了一躬,高高在上的他眼神透着憐憫的意味。
宴會開始,主人家說話的同時,地裡躥出不少黑影,果然是一場花費了時間精力的宴會。
這羣人擅長鑽土,溫柔就把他們稱作了土撥鼠,一羣見不了光的人。
土撥鼠的眼睛很細,像一條沒有閉合的傷口,但他們聽覺靈敏,全靠聽覺躲過一次次的襲擊。
利刃穿過他們的胸口,溫柔費勁地拔出來,
這還是從燕宅拿的水果刀。
還好,土撥鼠的武力值不高,他們一羣人花了時間把人解決。
“開胃菜而已,放心”,燕文北好心提醒他們,他一定會讓客人們盡興而歸。
接下來,是一羣紅衣人,口吐火焰,手掌也會冒火。溫柔翻了個白眼,沒用到正途上,開家烤肉店,保準客人多多。
噴火的,他們有會放冷氣的,棉布帶領遺民村的人上演了五秒凍人的表演,氣得燕文北捶地。
“你不會把金木水火土各來一場吧?”謝寧楓諷刺他的招待方式老土,“來點新花樣啊!”
“呵,你還真說對了”,燕文北讚賞地望向謝寧楓,“客隨主便。”
剩下三關,謝寧楓他們一一化解,燕文北的耐心逐漸告罄。
“到我和你們交流了”,燕文北跳下高臺,“不然我就不是一個好主人了。”
“你……”溫柔嗤笑,一個需要保鏢保護的人,不要添亂了。
“我把你送我的話贈送給你,不要用以前的眼光看一個男人”,燕文北慎重道,“不然你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他們都不看好燕文北的身手,尤其是溫柔,她記得她死時,燕文北依舊保鏢不離身。
燕文北拔出一把古刀,刀身上仿流淌着一條河流,亮地刺眼。
溫柔下意識地避開,光芒照射他們身上,一聲慘叫響起。
“退後,快退後”,謝寧楓大喊,“這見鬼的東西。”
這刀也不知是用什麼材料做的,亮地驚人外,還能隔空取人性命。
“肯定有殺人範圍”,溫柔也不信這刀真如此邪乎,“我們退到安全範圍去。”
“你們後退也沒用”,燕文北遺憾地搖搖頭,“通金古刀是用上古奇石鍛鍊而成,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今日,你們的性命註定要終結在我手裡,想想,燕文北就覺得熱血沸騰,手裡的通金古刀發出鳴叫,它急需鮮血填補寂寞的百年時光。
通金古刀一落,滿地塵埃飛舞,一條鮮活的生命就此消失。眼看人越來越少,他們又逃不出去。
也不知怎麼回事,他們似乎進了一個怪圈子,只能跑着,一走出界限,就會被自動送回中央。
鮮血落在地上,沁入了土地裡,他們沒有發現土地正貪婪地吸收着血液,而且他們身上的內力被無形的東西削減着。
溫柔望着眼前的場景,忽然想到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事,這是b大的一片林子,很多心生自殺念頭的學生會跑到樹林裡上吊,一般學生是不會跑這裡來的。
“溫柔,你停下來做什麼?”謝寧楓拉扯溫柔向前跑,溫柔卻不動。
“清風要出來了”,溫柔喘了口氣,清風能凝成實體,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好事,“或許清風有辦法。”
“但……”謝寧楓很着急,清風如何出來,破體而出,還是破腦而出,謝寧楓不敢問下去,他寧可掐死溫柔,也不願溫柔死得痛苦。
明顯,他想多了,清風猶如九天上的仙人,白衣飄飄,冠戴巍峨。這出場方式震到了所有人,太拉風了。
“清風”,溫柔不習慣實體化的清風,她猶豫着是否伸手去觸摸。
“我是真的”,清風調皮地眨眨眼,他拿起溫柔的手往他肩膀拍,觸感真實,活生生的人。
溫柔點點頭,重重地拍了他一下,嗔怪道,“嚇死我了。”她以爲她要死了呢!
“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謝寧楓從中間插入,硬生生把二人分開,“清風,你看他的劍真的天下無敵嗎?”
“哼,一堆破銅爛鐵”,清風連正眼都懶得施捨一眼,“我用的比他那破玩意高級多了。”
“小心閃了舌頭”,燕文北睨了他一眼,眼裡的不屑讓清風十分火大。
清風祭出他的滅神劍,此物是他祖傳的寶貝,和空間一樣。此劍通體發白光,與燕文北的通古金刀不同,這光很溫暖,像極了高瓦數燈泡發出的亮光,使人忍不住學撲火的飛蛾抓住那一絲的光芒。
“你這刀怕是連我一劍也挨不得,我這人不恃強凌弱,吶,由他替我出手吧”,清風指着謝寧楓道,“這劍交給你了,你要好好珍惜它。”他語氣透着放心,更多的卻是嚴肅。
“我懂得”,謝寧楓開玩笑道,“待會就還給你了,你有什麼不放心的。”
清風勾了勾脣,溫柔察覺他似乎傷心着呢!
謝寧楓以前學過劍,勉強算作懂些。他做了個提起式,把內力運於手上,一劍劈過去。燕文北拿刀來檔,相碰時,光束簡直要把人的眼睛刺穿了。
兩人就這樣對峙着,忽然溫柔聽到了一聲東西碎裂的聲音,入耳很動聽,像是敲擊編鐘,古樸而悠長,一圈圈擴散,使人的心境曠達起來。溫柔感覺自己久未鬆動的內力有了上升的跡象。
“不可能,通金古刀怎麼會……”發出淒厲喊聲的人就是燕文北,通金古刀是他千辛萬苦找來的,爲什麼會比不過一柄爛劍?
“呵,我早說了”,清風擡高下巴,如玉般的手指點着劈成兩半的通金古刀,“破爛一堆。”
燕文北快速調整好心情,冷笑道,“你們以爲這樣,我就會認輸了,我真正的實力還沒展現出來。”
他做這麼多,爲拖延時間而已,現在時間到了,他自然要退到一邊看好戲了。
大地突然動搖,他們幾個人東倒西歪,身邊沒有能攀住的東西,他們手拉手,還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卻驚地跳起來,下面有東西。
“用內力撐住”,清風艱難維持着,他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那些人要出來了。
“哈哈,我們出來了”,一陣爽朗的笑聲讓人疑惑。
風觴界裡的人出來了,這纔是燕文北真正的目的。
“清風小兒,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一個灰色頭髮的老頭子笑聲狂妄,震得溫柔他們堵住了耳朵。
風觴界裡共關押了九個人,逍遙三老死了,駕鶴和擒鶴被他們關起來,他們的敵人有四個,分別是灰髮長者,赤發紅練,紫發鬼醜,金髮碧眼。
長者祭出他的燒天幡,裡面有五味地獄火,能燒燬人神鬼,魂飛魄散。
紅練身上綁縛着一條充斥雷電的鐵鏈,鐵能引雷,威力無窮。
鬼醜長了一張醜陋無比的臉,他一出現,真能止小孩啼哭,然後哭地更大聲。狼牙棒拖在地上,劃出一條深深的溝壑。
碧眼是四人中最漂亮的一個,一顰一笑,皆有自己的風度。她手裡拿了一把扇子,此扇是金色的,用經緯之法織成,利刃皆不能傷。
“我百年前能把你們封印起來,今日也同樣可以”,清風拿過滅神劍,一劍揮出,火花四濺,四人皆飛起來,停留在半空裡。
“你內力將盡,還能殺我們”,碧眼揮着扇子,如閒庭散步的姿態走到清風面前,“我們這一百年每時每刻都在練功,你是打不過我們的。”
“還有我們呢,即使身滅,我們也不會讓你們跑出去”,溫柔說完這句話,整個人就安下心來,雖然對不起很多人,可能和寧楓一起並肩作戰,一起拉着手去陰間報道,怎麼樣都值得。
“憑什麼,不要開玩笑了”,紅練繞着頭髮,紫色的脣角揚起,“我們一根指頭就能把你們碾死。”
燕文北望着他期待許久的一幕,不由笑了,好戲上場,他要睜大眼睛記住每一個人痛苦的掙扎。
狐狸和幾個人一塊合攻碧眼,溫柔對上赤練,謝寧楓和鬼醜,清風一人解決長者。
一時間,像個真正的戰場,沒有炮灰卻有煙火紛飛,電閃雷鳴,他們的實力不弱,和四人打了一輪又一輪。
溫柔的手麻了,剛剛雷電穿過她的手臂,噬骨的疼痛,痛得她連針也握不住。好在,赤練也吃了她一針,給了她喘息的機會。
謝寧楓活動雙手,一腳把鬼醜的狼牙棒踢開,鬼醜捱了他一腳,吐了血。謝寧楓的腳隱隱作痛,鬼醜的肌肉似乎
有點太結實了。
“那不是我的肌肉,而是我的護甲,用一百隻鬼刺蝟的皮所製成,你的腳怕是廢了”,鬼醜一笑,謝寧楓驚愕的表情讓他很開心。
“那我也在徹底不能動前,把你殺了”,他說話時格外霸氣,把鬼醜震住了。
“好,好,好”,他拍着手,眯着眼歪頭打量,一甩頭髮,“我可以留你一命。”
不用你留,謝寧楓在心裡默默道,他側頭望着不遠處戰鬥的那抹倩影,生同牀,死同穴。
一個小時下來,兩方人馬早已氣喘吁吁,清風大笑,這是他打過的最痛快的一場了。
“我們的實力遠高於他們之上,爲什麼會和他們打成平手呢?”長者不敢置信,百年勤練武功,竟然打不過一羣毛頭小子,他們以後不必混了。
“風觴界裡靈氣很足,是嗎,很適合練功,是嗎?”清風哈哈大笑,“都是假的,你們的武功非但不會有突破,反而會慢慢枯竭,逍遙三老和駕鶴尊者他們修煉法門特殊,方纔能保持住,他們肯定沒和你們說過。”
“他們……你們……”鬼醜氣得臉變形了,可他沒有辦法,總不能現在去找人算賬。
其他三位淡定,不過臉色都不好看。“既然是你毀了我們,我們死前定要把你們拖下去。”
存了死志的人,拼起命會特別兇猛,溫柔他們馬上就笑不出聲了,四人一改方纔逗貓似的慢吞吞,招式凌厲,招招帶有萬鈞之力。
“還能撐得住嗎?”溫柔喘了口氣,她抽空看了看清風和謝寧楓,一個只能舉劍硬抵抗,一個腿一拐一拐的。
謝寧楓揮手示意,清風卻倒在了地上,白色衣服上沾着血跡。
溫柔快步跑向謝寧楓處,赤練立即追她而至,她和謝寧楓交換了位置,攔住的鬼醜,“你的敵人是我。”
此時,盛老帶人到了,他們衝進圈裡,一起加入了戰鬥裡。長者把清風踢到邊上,和盛老交上了手,盛老感覺這人似曾相識,再仔細一瞧,卻是他師傅的朋友。
“長先生”,盛老退後拉大距離,“您怎麼會在這裡?”
“是你”,長者記得,一個白白淨淨,穿着白色練功服的小孩,“你也老了。”
“您能和他們說停手嗎?”盛老不願見到昔日的長輩血濺他面前,“這百年發生了很多事情,你們應該出去看看。”
長者有些心動,逍遙三老和駕鶴他們一去不復返,可見外面紅塵世界有多美好,他們也想去一趟。
“我們停手,你們能不把我們關起來嗎?”長者有疑慮,他們以前都是惡人,縱使有心悔改,也害怕別人不信使計抓他們。
“好,我答應你,以我將軍的名義答應你”,盛老語氣慎重,長者很認真地聽着,長出一口氣。
燕文北沒有想到他佈置已久無懈可擊的棋局居然被人用三言兩語化解,他的心情無人能理解,他有種爲他人做嫁衣的感覺,把四人送給了華國人。
這筆賬,總有一天他會討回來。
溫柔扶着謝寧楓,狐狸他們架住清風,坐車去了醫院。
在醫院裡養了大半個月,他們終於能下牀走動了。期間,長者他們來探望過他們,經盛老勸說,彼此間倒也不仇視了。
他們出醫院後,華國各地出現了許多不明生物,科學家們經過實驗,這些動物都是移植的,與此同時,末世說不脛而走,沐猴的事也被翻了出來。
民衆恐慌,軍人出動,華國剎時亂套了。國外的記者爭先恐後地涌到了華國,把b市的政府圍了個水泄不通。
不用猜測,北搞的鬼,溫柔真心想掰開他腦子,看看他在想什麼。
“寧楓,我們去跟燕文北談一談,這樣下去,得利地是倭國人。”畢竟華國是燕文北的祖國,倘若他存些良知,就收手吧!
“好。”
他們親自上門,打了燕文北一個措手不及,燕文北鎮定下來,語出挑釁,“你們又來請我去特殊部隊喝茶?”
“不是,我們要和你談談,談不攏再去喝茶也來得及”,謝寧楓笑道,“反正茶有得是,喝茶的人也很多。”
“風藤管家呢?”溫柔環顧四周,上茶的也不是風藤紀,“他去哪裡了?”
“一個下人,我這當主人的怎麼會事事知道?”燕文北說得隨意,臉上表情漫不經心。
“可他不同,風藤管家可謂是一人再下萬人之上”,溫柔的形容並不誇張,風藤紀撐起了風藤家的大半邊天。
“你過譽了,等他回來,我回去轉告他的,你們今天來就是和我探討風藤管家的嗎?”燕文北挑眉,大有你們可以回去了的架勢。
謝寧楓換了個話題,聊起了最近的怪事,他暗示所有的一切,他心裡明白,而且有證據,隨時能抓捕人回去。
“你有把握,就不會上我這裡來了”,燕文北搖頭,這點小伎倆別拿他面前現。
“燕文北,你如何纔會放手?”他們得確奈何不了他,因爲拿不出實質性的證據。
“殺了我”,燕文北用一種常人難以想象的尖銳聲調說着,“否則,我不會收手。”
沒有白來一趟,至少他們知道了燕文北到底有多瘋狂,至死方休,這個人已經無可救藥了。
“對不起”,一個裹着黑色紗裙的女人撞上了謝寧楓,謝寧楓立刻把人推開,女人匆匆走了。
溫柔皺眉,這女人很像一個老朋友。“你幹嘛把人推到一邊?”
“這女人不對勁,體溫很高”,謝寧楓手指上還殘留女人的體溫,“跟個火爐似的。”
“我知道她是誰了”,溫柔一臉神秘,“沒想到她還活着,果然觀念和常人不一樣。”
容宋,竟然在這個時候回來了,做什麼呢?
容宋不安地坐在沙發上,下人很奇怪地瞧了她一眼,蒙着面紗的女人。
“文北什麼時候見我?”她聲音沙啞,這沙啞不像感冒引起的,更像是牀事喊啞的。
“等着”,僕人淡淡道,帶着一些輕視。
容宋忍耐下來,她如今已是一個廢物,全靠燕文北圈養。
過了一會,燕文北下了樓,厭惡地道,“不是叫你呆在倭國不要出來嗎?”容宋挺有用的,拉攏那些三心二意的政客。
“我聽管家說,你可能遇到麻煩事了”,容宋唯唯諾諾,哪有昔日囂張跋扈的樣子,“我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就你,用身體嗎?”燕文北用看垃圾的眼神睨着她,“華國官員不吃這套。”
“別把我送回倭國”,容宋猛地跪下,那些骯髒的手遊走在她的身體上,她實是受不了了。
“好吧,呆在房間裡不準出來”,燕文北警告地乜了眼她,“我有很多辦法可以折磨你。”
容宋住了下來,縱然每晚都要和不同的男人周旋。可她也擁有了選擇的權利。
“寧楓,你看,有猴子”,猴子可以說是他們一生的噩夢,那個可悲的女人。
戴着和沐猴一樣的面具,坐實了末世說,舉國皆瘋狂。
特殊部門忙昏了頭,每天奔波各地,將一些可疑份子帶回來審查。
“暗殺,外公,你確定嗎?”上面有了處理燕文北的方案,偷偷把人殺了,他們最多背上一個保護不利的罪名。
“是的,就你們兩個人”,盛老道,“今晚行動。”
接受了命令,謝寧楓回去和溫柔商量,兩人都寫下了遺書,交給盛老保管。
溫柔去看了清風,他還昏迷着,清風並未拿走空間,溫柔很感激他。
晚上,兩人穿上防彈衣,身影消失在黑暗裡。
燕宅他們前幾天來過,溫柔還記得地形,輕鬆地躲過巡邏的人,摸進了主宅。
燕文北住在二樓,可他們剛一上樓,便觸發了警報器。
燈全亮了,兩人無所遁形,被人圍了起來。
“深夜造訪,也該通知我這做主人的一聲”,燕文北穿着整齊,顯然早已料到他們的到來。
他們不搭話,直接動手。
保鏢好對付,令他們刮目相看的是燕文北,燕文北手上沒有武器,全靠一身蠻力。他整個人散發着一種野獸纔有的血腥味,經年積累纔有的。
雙目赤紅,頭髮忽地長出了,披頭散髮和野人沒什麼區別。
“他吃大力丸了嗎?”溫柔不能理解,竟能一秒變大力士。
“誰曉得”,謝寧楓應付地很吃力,燕文北每個招式都用上了巧勁,大拙若巧。
接下來,是一場廝殺,兩人對付一人,人數上佔了優勢,可燕文北打地他躲藏,這樣被動挨打肯定不行。
“溫柔,你還記得我們跟娜瑪對打時用的那招嗎?”謝寧楓懷疑燕文北也是用了同樣的方法。
不管有沒有用,他們決定試試。
“我可不是娜瑪那個蠢女人”,也就是意味着燕文北的武功高強並非內力的原因。
溫柔怔住了,她放出了啾啾。就在方纔,清風和她聯繫上了,指名啾啾能幫助他們。
“什麼東西?”啾啾興奮地在燕文北頭上盤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燕文北的心臟。
溫柔恍然大悟,是蠱。風藤家某任族長就是“後天”的發明者,一個能助人迅速提高修爲的好東西,他們怎麼可能會放棄。
“蠱在心臟,我們全力攻擊他的心臟”,燕文北察覺了他們的用意,拼命閃躲,不暴露他的弱點。
但他防不了啾啾,啾啾瞅準了機會,舌頭從燕文北的嘴巴進入,燕文北掙扎,像條魚一樣臨死前掙扎着。
漸漸地,他全身力氣抽光似的,雙眼恢復正常,泛起了白。
“死了”,溫柔確定道,“死透了。”再也不能興風作浪了。
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前世最親密的枕邊人,今生她的仇人,像一覺醒來,遠離了惡夢。
“我們走吧”,她的話落,就見謝寧楓滿臉吃驚,慌張地看着他。
她低下頭,一把刀子插在她的腹部,鮮血溼透了她的衣服。
身後,一個女人瘋狂甚至歇斯底里地喊着,“死了,死了……”
溫柔睜開了眼睛,有。滿目喜慶的紅色,牆上貼了一個“喜”字。
“這是誰的……”她喘了口氣,爲什麼她還活着。
“當然是我們的婚禮”,謝寧楓英俊帥氣的臉龐放大,深情地注視她。
她有太多的話要說,謝寧楓抱住她,慢慢地說給她聽。
燕文北給容宋注射了沐猴的血液,容宋才能做到出其不意給溫柔一擊。
過程很複雜,結局卻只有一個,他們可以相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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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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