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的首都,夜晚纔剛剛開始。
楚應昆正跟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人一起喝酒,這人很年輕,而且很英俊,一直都是楚應昆在說話,他淡笑聽着,像是在聽下屬彙報一樣。
等楚應昆說完,男人才開口:“你的意思是,把那麼多資源給你,還幫你把對方的手下大將給挖了,你還弄不垮對方的一個項目?”
男人的語氣很平和,楚應昆卻打了個冷顫。這人沒有罵人,話裡的意思卻很明白:你真是個廢物!
楚應昆心裡本來不太服氣,但在對方面前又沒敢表露出來,只好解釋說:“聽我們的人彙報,好像是那個寧安國突然挖到了一個鬼才,把他們整個項目組都帶了起來。那個鬼才眼睛很毒,想要稍微拖一下後腿都會被他發現!”他看向男人,“你說要不要把這人也挖過來?”
男人冷笑:“同樣的坑,挖一次對方會跳,挖兩次對方還會跳?再說了,那個寧安國跟傅家走得這麼近,那邊可不是傻子,你來一次傅家那邊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還想故技重施?”
對上男人那“你腦子進水了吧”的目光,楚應昆差點沒壓下心裡的不甘。
他忍着氣說道:“那怎麼辦?”
男人說:“算了,傅家和唐家都杵在那兒,西北那邊就暫時放一放吧。”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聽說你以前那小情兒準備搞個影視公司,你現在不是又有了一個嗎?攛掇他也去搞一個,到時候兩邊成了對手,一定很有趣。”
不得不說這主意很對楚應昆的胃口。
李玉白跟那個楚洵湊在一塊的事他早就聽說了,李玉白甚至還讓那傢伙住進他的公寓!楚洵那種別人勾勾手指就能勾走的傢伙,到底有什麼能耐讓李玉白對他特別關心!
本來楚應昆就盤算着給李玉白找點麻煩,聽男人這麼一說立刻點頭:“就這麼辦!”
男人隨口給了楚應昆幾個允諾,揮揮手讓楚應昆離開。
等楚應昆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男人臉上泛起一絲冷笑。
無論是真的還是裝的,會說出“那怎麼辦”這種話的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楚應昆這一輩的傢伙,他只關注兩個人,一個叫傅徵天,一個叫寧向朗——後面這個甚至比楚應昆他們還要小几歲,跟他更是差了十歲。
照理說他怎麼都不會看見這麼小的傢伙纔是,可傅徵天和寧向朗兩個人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捷足先登把他看中的人拉攏走了。
輸給兩個比自己小了那麼多的傢伙,對他而言無疑是種新鮮事。
他們這纔剛起步呢,要是成長起來後對上了,想想就興奮啊!
男人淡淡地笑了笑,把杯裡的酒一飲而盡。現在那兩個新小傢伙還不值得他出手,先讓楚應昆跟他們玩玩好了,順便也讓他好好看清楚自己到底是輸給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男人點開電腦裡的一張照片,上面的兩個少年並肩而立,一個笑容不深,眉宇卻舒展着,明顯很愉悅;另一個朗笑着倚在前面那個少年身上,看起來非常開懷。
像他們這種出身的人,居然能交上這麼個朋友,真是叫人好奇啊……
——既讓人好奇這情誼到底是不是真的,也讓人好奇這份情誼什麼時候會走到盡頭。
男人的笑意漸漸變冷,關掉了電腦。
另一邊,傅徵天和傅麟父子相對而坐,傅麟的表情有點沉凝。
傅徵天卻很平靜。
傅麟說:“你爺爺這次來是想讓你回首都接受家族考覈,你大伯也是這個意思。你大伯對接手家族沒什麼興趣,當初也是因爲我身體不行才扛下來,你現在就要開始準備了。”
傅徵天說:“不是一直準備着嗎?”
傅麟被他的語氣噎了一下。
除了在寧向朗這件事上走岔了,傅徵天還從來沒讓他們失望過。別的不說,就說傅徵天手底下那個總是出人意料的精英團隊就已經讓他們夠驚喜了!
傅麟說:“旁支雖然被你和你大伯給了個警告,但也不是全都安分了,你準備怎麼辦?”
傅徵天言簡意賅:“只要有能力,我就給機會。”
傅徵天的意思很明白,他不會管什麼旁支不旁支,肯聽他指揮,能辦好事的,他就敢用。至於會不會養虎爲患,傅徵天壓根不擔心。
人活在世上怎麼可能不遇上點糟心事,如果是自己的做法引出來的麻煩,他會坦然接受並親手收拾乾淨。
傅麟看着傅徵天堅定的眼神,一時沉默下來。在對傅徵天的教導方面,他們其實沒費多少心思,可傅徵天從小就比別人成熟——不管是想法還是做法。
要不是他身邊還有個寧向朗,傅麟還真怕他熬過頭了。
想到寧向朗,傅麟又問:“今天我才知道第一機械廠前段時間遇着了點麻煩,小朗跟你說了嗎?”
傅徵天說:“第一機械廠的事小朗不太管,怎麼了?”
傅麟意味深長地說:“看來你也不知道啊。”
傅徵天挑挑眉。
他說道:“我跟小朗是兩個獨立的個體,他不會對我的事盤根問底,反過來,我同樣也不會。”
傅麟說:“真要這樣纔好,就怕你們年紀小,一個搞不好會有摩擦。”
傅徵天說:“摩擦肯定會有,但肯定不成問題。”
傅徵天瞭解自己的脾氣,他絕對稱不上是完美的人,甚至可以說他身上的缺陷比寧向朗要多得多。他們相處的時候往往是寧向朗需要安撫他,他考慮的反倒比寧向朗少。
也就是被父母逼了逼,傅徵天才意識到這麼多年的相處早就讓他把寧向朗擺在誰都無法取代的位置。在他的每一個生日、在他需要擁抱的每一次困境、在他每一次瀕臨失控,第一個趕到他身邊的永遠是寧向朗。
遇到寧向朗是他最大的幸運。
以他這樣的背景、他這樣的脾氣,要是沒碰着這樣的寧向朗,一輩子大概也不會有可以交心的人。
知道傅麟在吊自己胃口,傅徵天也不好讓傅麟太失望:“第一機械廠到底怎麼了?”
傅麟將事情和盤托出,主要是強調寧向朗起的作用。
傅徵天卻皺起了眉頭。
傅麟訝異地問:“怎麼了?”
傅徵天說:“比起怎麼有驚無險地解決了這件事,我們更需要在意的是背後的人到底是誰。有這種能耐的人不多,我們是可以查出來的。”
傅麟說:“是誰還不明顯嗎?一直針對西北的人也就那麼一批。”
傅徵天說:“面對敵人和對手的時候,最不應該的就是想當然。”
傅麟也沉思起來。
傅徵天說:“這事我會去查清楚。”
既然傅徵天要查第一機械廠的事,當然不可能瞞着寧向朗。
他馬上就打電話給寧向朗問他是不是在家。
寧向朗還在李玉白家呆着呢,聽到傅徵天的問話雖然有點納悶,但還是據實以告。
傅徵天說:“我過來一趟,有事跟你說。”
寧向朗掛斷電話後對李玉白說:“天哥要過來,你要先睡不?”
李玉白想到傅徵天就有點頭大,點點頭說:“要!楚小洵睡了客房,你們要是想睡在我這兒就直接躺客廳吧。”
寧向朗說:“你還用招呼我?要睡快睡去。”
李玉白跑進房間關上門。
大概十分鐘之後傅徵天就到了,瞧見只有寧向朗在等着自己,問道:“其他人都睡了?”
寧向朗說:“胖子有門禁,小洵一向早睡,李小白今天也累了,都睡了。”
傅徵天不置可否,說道:“第一機械廠的事情我聽說了,我覺得其中有點蹊蹺,所以過來跟你好好商量一下。”
寧向朗不是笨人,能讓傅徵天特意趕過來的事兒肯定不小。他很快就想到傅徵天的來意:“你是覺得這件事背後沒那麼簡單?”
傅徵天點點頭。
寧向朗把李玉白裝在大廳的電腦打開。
李玉白臉皮厚,有什麼新東西都要第一個入手,這款新型個人電腦有着巨大的顯示屏,幾乎佔據了半面牆。顯示屏使用了最尖端的新技術,可以支持觸屏功能。
對於沈求仙這種科研天才,寧向朗只有驚歎的份。“回來”前是什麼情況他不知道,畢竟那時他根本沒機會接觸沈求仙,但回來後的種種奇蹟已經讓寧向朗徹底瞭解沈求仙的能耐。
寧向朗只有一個想法:繼續!不要停!
對於這種領先於時代的觸屏技術,寧向朗比任何人都看得出它的潛在價值!
於是寧向朗這幾年來最熱衷的一件事就是竭盡所能地“榨取”沈求仙的新靈感。
傅徵天對沈求仙的才能也很佩服。
他說道:“其實第一機械廠有你沈師叔在,根本不用去爭取別的。”
寧向朗說:“這是蘇老爺子的一個念想,蘇老爺子總覺得別的地方都有自己的汽車,只有西北沒有,他心裡難受。蘇老爺子早年就是好出身,從小就摸過當時最時髦的小吉普,他說在閉眼前要是西北造不出自己的第一臺汽車他怎麼都不甘心。蘇叔拼命爭取這個項目,爲的就是圓蘇老爺子這個汽車夢。”
傅徵天聽完靜默片刻,說:“他們那一代的人,總有點莫名的堅持和執拗。”
寧向朗笑眯眯地說:“這樣挺好的,有自己的堅持是好的,執拗有時也是好的。”
傅徵天說:“這個毛三四是你挖來的,你應該有把握幫蘇老爺子‘圓夢’吧?”
寧向朗說:“不是我幫,是毛哥幫。”說着他點開郵箱,下載了他跟傅徵天的分析工具。
一張大地圖出現在巨大的屏幕上。
傅徵天說:“先分析針對第一機械廠的人最有可能在哪邊。”
寧向朗說:“能勞動總協會那邊,當然是首都最有可能,隔太遠了肯定不可能掌控得那麼好。”
傅徵天點開了首都那塊領域。
隨着首都地圖放大,他跟寧向朗這幾年來分析的首都各家情況在地圖上標示出來。
傅徵天和寧向朗開始跟往常一樣湊在一起琢磨起來。
今天上ccxv了!所以沒趕上更新!=。=
(咦邏輯好像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