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業不得不又一次吹響了哨子。
“肖樂，你早應該傳球了。”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套傳切配合已經演練過好多次，對於其中的變化每個球員早已經爛熟於胸，尤其是作爲進攻中樞的肖樂。
但今天他明顯不在狀態，隨着中午的臨近，這種遊離在場上的感覺還在變得更加強烈。
“休息五分鐘！”高業說道。
隨後他把肖樂叫道了自己面前，準備單獨和他談談。
“高指導……”肖樂有些灰心喪氣地說道。
“你今天怎麼了？這麼不在狀態！”高業問道。“心裡有事？”
肖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鄧瑜珊應該還在上課，但肖樂知道她一會兒就會興沖沖地過來找他。
可昨天晚上和左安安的甜蜜似乎還凝在他的心上，他說出的那些誓言就像是還在耳邊。
他怎麼也做不到在這種時候，懷着這樣的心情和另外一個女孩幽會。
劉啓泰的話他沒有辦法認同，他的話裡肖樂只聽進了要對左安安好一點的那個部分，要讓他變成像劉啓泰那樣的男人，對於肖樂來說是不可想象的。
但他沒有辦法對高業說這些，他是個老古板，很傳統，聽到這樣叛經離道的事情會讓他血壓陡然升高吧？
高業等了一會兒，知道肖樂不願意和他分享，也不願意向他求助，只能默默地搖了搖頭。
“還有一個禮拜就是決賽階段了，不管你有什麼事，都給我挺過去行嗎？”
肖樂點了點頭。“高指導，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會處理好的。”
“現在十點半，你先去休息吧，我帶他們再練一會兒。”高業看了看錶說道。“下午的時候我希望能看到一個全神貫注全力以赴的你，可以嗎？”
肖樂點了點頭。
到更衣室衝了個澡，換了衣服，肖樂拿出手機，發現那上面已經有兩條鄧瑜珊發來的短信，提醒他不要忘了中午的約定，問他在哪裡見面。
他慌張地把兩條短信都刪了，站在校園裡的林蔭道上，茫然四顧。
他不想被任何人看到他們在一起，但如果是過於僻靜的地方，他又怕發生昨天那樣的事情。
這和他與孫瀾地下情的時候完全不同，那時候他總想和她到安靜而又沒有人的地方，一親芳澤，而現在，他只想要找個能安安穩穩度過這個中午的地方。
過了一會兒，他終於想到了學校附近的一個地方。
他曾經和孫瀾一起去過，算得上是閩東最貴的一家西餐廳，環境優雅，學生很少會到那裡去。
“我在香榭麗舍餐廳等你。”他編了一條短信發過去，隨後又把它從手機上刪除了。
手機嗡嗡地震動了一下，鄧瑜珊馬上把它抓在手裡，她懷着忐忑不安而又期待的心情看了它一眼，隨後突然興奮得整個臉都紅了。
“如果老師點名，幫我應付一下。”她低聲地對劉湘梅說道。
“你要幹什麼去？”胖妹很驚訝地問道。
鄧瑜珊這樣的乖寶寶也會曠課？而且都已經到教室了，馬上就到上課時間了啊！
“秘密！”鄧瑜珊無法壓抑自己內心的激動，但這件事到目前爲止只有楊千帆知道，在真的和肖樂有實質性的進展前，她不想讓更多人知道這件事。
她的驕傲不容許別人知道她的失敗。
“死丫頭！”劉湘梅隨口罵道。“我還不知道你？看你這個樣子就知道跟肖樂有關了。”
“你可別亂說！”鄧瑜珊慌張地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那你回來之後得老老實實給我交代清楚！”劉湘梅說道。
“好啦好啦，算我怕你了。”鄧瑜珊既害羞又興奮地說道，隨即蹦蹦跳跳地走了。
上課鈴聲這時候
響了起來，劉湘梅看着她遠去的身影，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香榭麗舍餐廳距離學校有一段距離，肖樂慢慢地走過去，一路上調整着自己的情緒，同時考慮着要怎麼做。但直到在餐廳裡選了一個最角落的包間，點了一杯茶坐下，他還是沒有想好要怎麼應對她。
他的思緒不知不覺同前世又混淆了起來，那時候的他想求一個女朋友而不得，快三十歲的時候開始相親，卻沒有碰到幾個讓自己心儀的女子。
可是現在……
他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人或許就是這樣一種矛盾的動物，沒有的時候想要，多了之後卻只覺得痛苦。
綠色的茶葉在白色的瓷杯裡已經完全舒展開來，他小小地品了一口，微微有些苦澀，卻又回甘無窮。
也許我真的應該學着喝喝茶了？
“小姐請問幾位？”
“我朋友應該已經在裡面了。”鄧瑜珊的聲音說道。
肖樂於是從包間裡探出身子，同時把手擡了起來：“瑜珊……”
隨後他呆了一下，心也像是顫動了一下。
與平時完全不同，今天她應該是經過了精心的打扮，紅色小背心，牛仔短裙，揹着一個乳白色的皮包，頭髮微微有些散亂，卻有着一種慵懶而又成熟的風情，精心搭配的金色飾品簡單卻又恰到好處地把她白皙的皮膚映襯得很好，在陽光中似乎正微微發亮。
修長身體恰到好處地展示了出來，性感，但卻更讓人感覺到青春與活力。
但更讓人注意的應該是她的眉眼，肖樂沒辦法形容，但那裡面飽含着極具感染力的快樂和美麗，讓人毫無緣由地就會被她深深地吸引。
這是與李子欣完全不同的美，李子欣更像是一個鄰家小妹，讓人忍不住就會想要去保護她。
這也和左安安、孫瀾那種成熟和知性的美完全不同。
青澀和性感，這兩種應該是很矛盾的東西就這麼無比和諧地出現在了她的身上，讓人不由自主地就想要去擁有她，征服她。
“……在這邊！”他終於說了出來，同時馬上把自己的目光放到別的地方，但他發愣的樣子已經被鄧瑜珊看在了眼裡，她有些驕傲又有些興奮地快步向他走了過去。
“等了很久了？”她微微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選擇坐到了肖樂的對面，這樣能夠讓肖樂更好地看到她，她也可以更好地看到肖樂。
“我也是剛剛到。”肖樂有些不敢去看她。
距離拉近了之後，從她身上散發的吸引力變得更加強勁，這和平日裡素面朝天的她完全不同，那時候她也是無可爭議的美女，但卻沒有這麼大的誘惑力。
恰到好處的妝容，真的能夠讓一個女孩變成女神。
肖樂覺得喉嚨有些乾澀，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在這時候服務生拿着菜單走了過來。
“請問可以點單了嗎？”
“恩恩，好的。”這正好解了肖樂的圍。“瑜珊你想吃什麼？”
服務生向他們推薦了今天的主廚特推菜品，兩人對這個都沒有意見，本來今天就不是爲了吃飯而來的。
肖樂終於也藉此把最初的震驚和尷尬掩藏了起來。
“今天你真漂亮！”他眼神有些躲閃地說道。
“那你爲什麼都不看我？”鄧瑜珊有些驕傲，但也有些委屈地問道。
女爲悅己者容，肖樂爲她迷醉和震驚的樣子讓她感到很開心，但他躲躲閃閃的目光也讓她有些不安，這顯然是他還沒有真正接納她的表現。
肖樂清了一下嗓子。
他不得不擡起頭來看着鄧瑜珊，內心深處一股微弱的佔有慾不由自主地悄悄涌了上來。
她可以是你的。
有個聲音在不斷誘惑着他。
如此美麗的女孩，只要你敞開
心扉，她就會是你的，你還在猶豫什麼？
“你今天沒上課嗎？”他壓抑着內心的軟弱沒話找話地問道。
“我曠了最後一節課。”鄧瑜珊做了一個鬼臉，看上去很可愛。“你呢？現在還是訓練的時間啊？”
“我向高指導提前請了個假。”
鄧瑜珊顯然誤解了他這句話後面隱藏的意思，她馬上就變得很高興，而肖樂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卻也沒有去解釋什麼。
氣氛仍然有些尷尬，但已經比剛剛好了很多。
肖樂對鄧瑜珊懷着一種矛盾而又微微有些心動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真正邁出那一步；而鄧瑜珊則完全是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她還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前一天中午那自暴自棄的舉動後來就連她自己也覺得羞澀和驚訝。在她的人生中，要麼就是在學習，要麼就是在練習各種各樣的樂器，參加培訓班，參加演出。進入大學後她纔開始有了自己生活的權利，但那時候她已經太耀眼，而她喜歡的男生又都躲着她。
她已經習慣了被人仰望被自己喜歡的人躲避，王傅城是這樣，肖樂也是這樣，當她真的有機會和自己喜歡的人在這種情況下單獨相處，她突然有些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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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戀愛都應該做些什麼？一起看電影？在公園裡漫步？還是親吻和更加羞人的……
她這樣想着，臉上自然而然地有了些紅暈，這讓肖樂本能地感到了更大的誘惑，他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把自己心底那些自暴自棄的念頭拋開。
都已經到這一步了，爲什麼不乾脆接納她呢？
你看看她，她並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啊？爲什麼你可以接納李子欣，可以接納左安安，可以一直若即若離的愛着孫瀾，卻不能接受一個全心全意喜歡你的女孩？
有個可怕的聲音這樣在心底一直對他說着，他感覺自己內心的堤防正在一點點垮塌。
但這樣做是不對的！
他用微弱的聲音辯解着。
劉啓泰的話語突然又出現在他的腦海裡，“像我們這樣的男人，不可能一輩子守着一個女人”。
這句曾經在他看來道德敗壞毫無意義的話，此時卻像一顆種子，悄悄地在他心裡某個地方紮下了根。
肖樂開始尋找話題，在戀愛經歷上他顯然比鄧瑜珊要豐富得多，而他也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一點，這讓他對於鄧瑜珊的感覺變得更微妙起來。
她笨拙地回答着他的問題，兩人的人生經驗實在是沒有什麼共通的地方，於是他們很快又聊回了籃球，聊回了樂隊上。
“明年你真的不打了嗎？”鄧瑜珊有些心痛地問道。
肖樂點了點頭。
“籃球佔用了我太多的時間。”他回答道。“我還有很多事情想要去做，很多更重要更有意義的事情，但現在都沒有辦法也沒有時間去做。”
鄧瑜珊不知道該怎麼說服他，她因爲被肖樂從流氓手中救下來而關注他，對他產生了最初的好感，卻是因爲他在籃球場上的表現而徹底愛上他。
如果他不打籃球？
這樣的結果她從來都沒有想過。
爲什麼就不打了呢？
她很想找到說服肖樂的辦法，但他所說的情況也是真實存在的，理智告訴她，如果肖樂不以職業球員爲自己的目標，這樣投入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在籃球上確實是得不償失。
過了很久她才又問道：“那夢樂團呢？”
肖樂偷偷地看着她的手，與左安安因爲經常要在電腦上工作而修剪得短短的指甲不同，她的手指甲修剪得很漂亮，並且塗成了和衣服相同的紅色，白皙修長的手指尖端，那幾點驚心動魄的紅色像是浸入了人的心底，讓人心癢癢的總是忍不住想要把它們抓在手裡。
“夢樂團？”他不由自主地跟着重複了一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