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同志對侯小西的武力征討持續了大約10分鐘,如果不是兒子跪地求饒,如果不是老侯同志確實累了,征討恐怕還要持續一段時間。
打孩子是個體力活,沒有一副好身體根本吃不消。老侯同志年紀大了,而且被打的孩子年齡也不小。
“我在客廳等着。”家長撂下這句話,轉身離開了。
侯小西瞬間癱軟在地上,渾身火辣辣的疼,目光所及的身體部位上,一道道印痕高高隆起,泛着血絲,看上去恐怖異常。
在侯小西的記憶裡,長這麼大,這是第一次被老子打的這麼慘。
他心裡驚疑不定,不知道老爸這次憤而動手的原因是什麼,待會出去要給老爸說什麼。
難道是有人多嘴,說了白色粉末的事情?可是我真的很節制啊,好幾天才享用一次,而且根本沒形成什麼依賴性。
侯小西強撐着從地上爬起來,齜牙咧嘴的套上衣服,然後對在毯子之下瑟瑟發抖的兩條美人魚說道:“穿上衣服,趕緊離開。”
說完,侯小西一瘸一拐的去了客廳,猶豫了一下,努力的扶着膝蓋,緩緩跪在了坐在沙發上的那個威嚴的身影面前。
“知道我爲什麼打嗎?”家長沉聲說道。
侯小西心裡哀嚎一聲,我哪知道啊?
嘴上說道:“不知……道。”眼看對面又揚起了皮帶,趕緊急匆匆說道:“知道知道,爸,我錯了,我馬上派人把這兩個女孩送走,再也不和她們聯繫了。”
老侯同志臉都綠了,馬上站起身來,揚起了皮帶。
侯小西立刻改跪爲坐,張開兩隻手護在腦袋上方,嘴裡帶着哭腔說道:“爸爸爸,別打啦,我真不知道。”
想想也是,兩條美人魚而已,拿來做擋箭牌確實不合適。
家長的皮帶沒有落下去,他紅了眼圈,長長嘆了口氣,把手裡的皮帶遠遠的扔到了一邊,咬着牙說道:“起來,坐下。”
侯小西茫然起身,鄭重考慮了一秒,覺得老爸不是讓那個自己再次坐到地上,於是小心的靠近一邊的沙發,斜斜的坐了半個屁股。
“池勉功的是事情你聽說了嗎?哼,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沒聽說,他被調查了。”家長說道。
侯小西立刻清醒了一些,家裡又損了一員大將,情況不妙。但是,爲了這個就打我,合適嗎?
“爸,池銘的事情,真不是我讓他去做的。”
“不是這事,我問你,你前一段時間去冀省了?”
“是啊,去北戴河旅遊,四哥安排的,十幾個人呢。”
“都有哪些人蔘加了?”
“四哥、江三、付林子、孫吉文、磊子……”侯小西歪着頭,說出了八九個名字,最後道:“爸,有幾個實在想不起來了。”
家長的心裡涼了半截。
這個局太大了,僅僅四哥、江三和付林子三個人,就代表了三個完全不同的勢力,再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幾個人,基本上京城小一半有頭臉有能力的小輩都在裡面。這些人聚在一起玩玩倒是很正常,但是把這麼多人聚起來算計侯小西,組局的人可就太狠毒了,這完全沒法細究,除非有膽量同時挑戰這麼多人及其背後的家族。
家長嘆了口氣:“侯爺,知不知道池勉功怎麼落馬的?”
兒子縮了縮脖子,茫然的搖了搖頭。
“有人在高速服務區把一張存儲卡放在了一輛京牌的跑車裡,後來打電話實名舉報了。有一個蠢貨做了義務勞動,把存儲卡帶進了城裡。”
侯小西一下子愣住了,他聽明白了,那個蠢貨就是自己。
家長站起身來,拍了拍手,盯着兒子看了幾眼,長長嘆了口氣,走了。
侯小西整個人卻亢奮起來,心裡的怒火和身上的刺痛讓他簡直要燃燒起來。
他突然明白了,他被算計了,被一個小圈子的某個人或者某幾個人算計了,而且,大大的丟了個臉!
鬱悶的是,這事還拿不到明面上來說。一來誰都可以說這是偶然事件;二來,侯小西也不可能因爲這件事去當面苛責任何一個人,這是妥妥的撕破臉的架勢,相當的不划算。
所以,這個啞巴虧必須得吃。
想到這裡,侯小西心裡更加憋悶了,他無法接受這種局面,這種掉進糞坑爬不上去的感覺讓他簡直要爆炸了。
下屬找來了醫生,給侯小西上了藥,把侯小西疼得嘴裡只吸冷氣。
醫生是個熱心的,勸說侯爺去醫院住院,侯小西冷了臉,狠狠瞪了過去。
你特媽的智障啊,嫌老子丟人還不夠嗎?
上完藥過了一會兒,藥性發作,傷痕處涼絲絲的,侯小西感覺稍微好了一些,他半躺在牀上,思來想去,覺得這筆帳還得記在穆東身上。
道理很簡單,他的嫌疑最大,他的動機也最明顯。
至於這個偏居外地的生意人是怎麼讓這麼多人一起出手的,侯小西不想琢磨,琢磨不過來。
反正不管怎麼說,不管是不是穆東干的,這筆賬都必須記在他頭上,因爲記在其他人頭上都不合適。
侯小西當然想不到,他本想找個替罪羊而已,但是卻無比真實的貼近了真相。
……
“明子,拿哥幾個當了替罪羊了吧?”劉明的會所裡,京城公子哥圈子裡小有名氣的四哥語氣不爽的問道。一邊的紅木椅子上,還坐着江三和付林子。
四哥,老牌公子哥,已經40多歲了,往上兩輩是赫赫有名的開國功臣;
江三,接近40歲,往前推十年,他家老爺子位在中樞;
付林子,30歲多一點,他家老爺子眼下位在中樞。
三人聽說了池勉功的事情,根本沒在意,後來知道侯小西被裹挾進去了,大家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尤其是四哥,是他把侯小西請到北戴河去的,現在出了事情,他覺得侯小西肯定會犯嘀咕。雖然對方也僅僅是犯嘀咕,不可能有上門問責的膽量,但是四哥依然非常不爽。
當初託侯小西辦的那件事,當然也是裹挾在各種事情當中的,不過只要願意花上功夫抽絲剝繭,然後再聯想一下各方利益訴求,還是可以發掘出一些躲在幕後的精明人的。當然了,這個過程並不嚴謹,很多東西全憑腦部,沒有什麼實際證據。
不過呢,大家都是聰明人,腦補的東西,當然也就是證據。
這不,三人通過腦力風暴,揪出了隱藏在幕後的劉明。主要原因有兩條,第一是池勉功出事,劉家以及劉家羽翼下的穆東是最大受益者;第二,那個奇怪的坦克損壞路面事件,需要軍方背景,而劉家正好就有。
於是,三人興師問罪來了。
……
劉明連連作揖:“四哥、江哥、付哥,這怎麼話說的?小弟這兩天也鬱悶的不行,總感覺眼皮一個勁的跳,這不,三位哥哥生氣了,我真是無妄之災啊。”
江三笑道:“別油嘴滑舌的,就是問問你,又不是來找你扛事,看你那副德行!”
劉明趕緊道:“江哥,看您說的,兄弟得有自知之明啊,哪能出手算計各位大哥,以後我還要不要和大家一起混?”
付林子沒好氣的說道:“什麼混不混的,滿口混賬話,給個明白話,是不是你?”
“當然不是啊,付哥,我哪有這麼大的膽量。”
這事當然不能承認,承認了以後就沒得混了,太影響口碑了。雖然大家經常都是這麼幹的,但是每個人都豎着牌坊呢。
況且,劉明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只是沒想到這麼快而已,所以,他是有應對措施的。
最後,這件狗屁倒竈的事情也沒撕扯清楚,大家也就沒了繼續折騰的興趣,轉而談起一些圈子裡有趣的事情。
最後大家發現,江三和付林子手上的小問題,劉明都能幫着解決。四哥那邊暫時沒什麼事,估計以後也大抵是按照這個模式。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彼此心照不宣就行了。
而且,這件事通過這樣一種形式達成和解,就是蓋棺定論了,外人如果有不同聲音,就需要考慮三位公子哥的感受,包括侯小西。
……
一切彷彿都平靜下來了。
劉明搞定了預料之中的尾巴,而且通過這件事和圈子裡的巨頭合作的更緊密了,這和他之前的計劃完全一致,這讓他志得意滿。
商書記接受了穆東的說辭,排除了穆東操縱這件事的嫌疑,而且通過這次的事情適當敲打了穆東,對大東集團的掌控力更好了,他很滿意。
侯小西也委曲求全的蟄伏養傷,等着幾個月之後以嶄新的姿態在圈子裡重新亮相,找回自己的面子和自信。
老侯同志悄悄的在心裡記下了這件事,一方面安排幾個人悄悄的進行調查,一方面繼續對外展示沉穩睿智的個人形象。
老侯同志需要確認一個事實,這次池勉功的事情,到底和穆東有沒有關係?
如果有,呵呵,幾個月之後,你就等着吧,我會好好的打擊你一下,我手裡有個不錯的大殺器還沒扔出去呢。
如果沒有,呵呵,倒也無所謂,同樣會把大殺器扔出去,小子,我忍你很久了。
已經是8月4日了,時晴時雨的盛夏季節,時聚時散的芸芸衆生。
劉家三兄弟倒是對這件事保持了足夠的清醒,他們會幾個各方面的信息之後,推演出了一個事實,那就是,老侯同志發現事實真相,基本上只是時間問題。
但是有一點可以明確,哪怕他發現了事實真相,他也已經損失了一個屬下,而且在這個關鍵位置的安排上喪失了話語權。
同時,在未來幾個月的時間內,老侯同志不會有什麼明顯的動作,不論是穆東還是劉明又或者劉家,這段時間都不會受到這件事情的波及。
還有最最關鍵的一條,竇鋼和池勉功連續出事,已經嚴重影響了老侯同志的威望,在幾個月之後的大會上,他維持局面的可能性變得很低,退居二線的可能性變得比較大。
那樣一來,老侯同志的影響力就會降低不少,不足爲慮了。
而這一切,是劉明糾結了一幫公子哥完成的,在上面的大佬眼裡,類似於小孩過家家,不會對劉家產生什麼實質性的影響。
這纔是劉家三兄弟讓劉明負責這件事情的主要原因。
……
三天之後,8月7日中午,穆老闆飛赴京城。
下午,穆東去了外交部,和劉敬堂聊了大約一個小時,這對於劉部助(部長助理,簡稱部助)密集的行程安排來說,實屬不易。
當天晚上,穆老闆到達了位於後海的會所,拜訪了劉明。
倆人在一個精緻的小包間裡淺飲慢酌,一開始說些題外話,老爺子的身體啊,大東半導體的情況啊,NOPO手機的銷售情況之類的。慢慢的,終於說到了正題。
“明哥,感謝的話我就不說了,我上次說過,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我手裡有個雲數據公司,未來兩三年之內謀求在境外上市,你要不要參與一下。”穆東低聲說道。
“不要,你別誘惑我,家裡不會同意的,而且我沒錢。”劉明不以爲然的擺擺手。
“這麼爲難啊?”穆東笑着說道,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生魚片,在辣根膏上抹了一下,繼續說道:“明哥,我在老家參股了一個食品企業,以後也會生產辣根膏,你用的這個辣度不夠,到時候用我的吧。”
劉明一下子愣住了,本來他等着穆東說解決辦法呢,沒想到那邊突然轉向了,說起了什麼狗屁辣根膏。
參與雲數據公司,傻瓜纔會放棄,只是上次這個傢伙說會幫着說服家裡的長輩,也不知道做了沒做。
想想小妹劉薇,以前花錢都需要自己救濟的主,現在,呵呵,妥妥的超級小富婆。
“明哥,明哥,這個辣根膏吧,其實也有不是綠色的,產品原色是灰白色,綠色都是加了食用色素,有些人把這個叫做青芥……”
劉明明白了,對面這個傢伙故意的,他嘿嘿一笑,說道:“我這邊重新調配過,降低了辣度,否則客人就要眼淚鼻涕一起流,影響形象吶。”
“哦,也對哦。其實今天我去找敬堂叔了,他也像這辣根一樣,辣度十足,強烈反對你參與雲數據的事情。”
話題算是聊回來了,可是結果卻不怎麼樣。
“我就說嘛,他們不會同意的。”劉明笑着說道,心裡卻悵然無比。
“所以啊,我也加了調料,降低了辣度,最後敬堂叔答應和其他兩位叔叔溝通一下。”穆總眨巴着眼說道。
“是嗎?嗨嗨嗨,你怎麼做到的?”劉明興奮起來。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掰開了揉碎了,一點一點的說唄,你想不想了解一下?”
“呃……還是算了。可是就算他們答應了,我也沒錢參與。”
“呵呵,其實這正是我說服敬堂叔的一個理由,錢的問題,其實很簡單,你用雲數據的股份抵押貸款啊。”穆東說道。
劉明快要氣笑了:“穆東,我腦子沒進水,我沒拿到股份,怎麼可能抵押?”
“不懂了吧?這是一種很高深的資本操作手法,可以用未來的股份貸出現在的錢,然後去買那個未來股份,再過幾年,這種手段很流行的。”穆東笑道。
“那我怎麼還貸款?”
“公司上了市,股份值錢了,當然就還清貸款了。”
“還能這麼操作?空手套白狼啊。”
“所以啊,你得注意保密。自己不要出面,找個代理人。”
……
其實穆東說服劉敬堂並沒有費什麼功夫,尤其是在穆東提供了一整套思路之後,劉敬堂也就答應問一下大哥二哥的態度。
這裡面有一個關鍵的契機,雲數據公司正在進行股份調整,這個時候讓劉明以外人的名義註冊一個空殼的快遞公司或者信息科技公司,以此來介入這次重組,實在是一個非常合適的機會。
至於以後,雲數據公司順利上市的話,當然一切萬事大吉,如果上市不順,大東快遞直接溢價收購了劉明旗下的小公司就是了。
……
倆人快吃完的時候,劉明接到了老爸打來的電話。
“那件事就那樣吧,按照穆東說的去做。另外,好好跟人家學學,你比人家年齡還大幾歲,看看人家是什麼成就?”劉敬軍頗有威嚴的說道。
劉明嘴上不迭聲的答應着,心裡卻說道,他那樣的妖孽,誰能趕得上?首富噯!
一切搞定,穆東對於劉明出手相幫的賀禮確實巨大無比。
其實,穆老闆還有其他的心思。最關鍵的一條,就是他厭倦了劉明零打碎敲的去謀求各種小利益,這次乾脆一步到位,在給出一塊利益之後,斬斷他以後可能伸過來的小爪子。
道理很簡單,一旦劉明再像以前那樣,謀求“公平但是不競爭”的收益,穆老闆就可以說,明哥,你已經是公司股東了,能不能體諒一下公司制度建設的難處?我真的很難做噯。
這樣一來,堂堂正正的就把事情推出去了,劉明還不能有脾氣。
再者,把劉明綁在戰車上以後,也相當於多了一份天然的助力,畢竟對方的人脈以及其中蘊含的能量還是非常可觀的,可以收集不少信息,也可以擋掉不少麻煩。
而且,到時候他的關係用了就用了,錢都不用給,擺桌酒席也就是了。
當天晚上穆東住在了會所,次日一早,享用了劉明大哥精心安排的早餐之後,穆老闆去了大東半導體公司。公司採購的二手的灣流G450公務機終於到貨了,穆老闆來參加首航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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